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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飞机有厨房?”
“是的,一个小厨房。这是架很好的飞机,梅纳德先生。”
“很好。听着,很抱歉打扰你,可我有个消息。十五分钟前他们给驻开罗的美国大使馆扔了炸弹。”
“谁?”
“别问。”
“抱歉。”
“报界将会围着你。花点时间准备几句评论。这是表达对受害者和他们家人的关切的好机会。把政治降到最低点,但仍然保持强硬立场。你的广告成了预言了,所以人们将多次重复你的话。”
“我马上做。”
“到达亚特兰大后给我打电话。”
“好的。”
四十分钟后,莱克和他的随员在亚特兰大着陆。报界及时得到了他抵达的消息,开罗的爆炸尘埃刚落,一群人就已等在机场了。没有实况转播的图像,然而,几家新闻社早已报道“上百人”被炸死。
在专供私人飞机使用的机场候机大楼里,莱克站在一群焦急的记者面前,其中一些人拿着摄像机和话筒,一些人拿着小录音机,还有一些人只拿着普通的旧笔记本。他不用稿子,语气庄重地说:“在这个时刻,我们应该为在这次惨案中受伤和被害的人们祈祷。我们的心与他们及他们的家人同在,也与救援人员同在。我不会把这次事件政治化,可我要说,这个国家又一次遭受恐怖分子的袭击实属荒庸。等我当上总统,没有一个美国人会白白死去。我会动用新型军队来追查并歼灭任何折磨无辜的美国人的恐怖组织!我要说的就这些。”
他走了,根本不理会那群记者的叫喊和提问。
真妙,泰迪想。他在地堡里收看实况转播。反应迅速,有同情心,可依然强硬。棒极了!他又一次为自己挑了这么优秀的候选人而得意。
拉夫金又打电话来的时候开罗已过午夜。火已被扑灭,他们正尽快拖出尸体。很多人被埋在瓦砾下。他在一个街区以外,在一个军事障碍后,同上千人一起观看着。事发地点一片混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和灰尘。拉夫金从事谍报工作以来去过好几个爆炸现场,他报告说这次情况真的很糟。
泰迪在房里转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脱咖啡因的咖啡。莱克的恐怖广告将在黄金时间播出。就在今晚,竞选班子将耗费三百万在全国掀起洪水般的恐惧。他们明天播出广告。在这之前,他们会提前宣布,出于对死者及其家属的尊重,莱克竞选班子会暂时停止预言未来。明天中午开始民意测验,大规模的民意测验。
看好竞选红人莱克的人数直线上升。离亚利桑那州和密歇根州的预选不到一周了。
开罗传来的第一批图像是一个困惑的记者背对着一处军事漳碍,士兵凶狠地望着他,就好像如果他再往前走,他们就会开枪一样。灯光闪烁,警报声响成一片。可记者了解的情况非常有限。
十点二十分一颗重磅炸弹在大使馆爆炸,晚会终止。不知道伤亡人数,但肯定很多,他敢保证。这一地区被军队封锁,此外他们还封锁了这一带空域,所以不能用直升机拍摄。至今无人宣称对此事负责,可他还是提了三个激进组织的名字作为怀疑对象。
“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他说。没有大屠杀可拍,摄像机镜头被迫停留在记者身上。因为无话可说,他就漫无边际地聊着中东局势是多么危险,好像这就是他要报道的爆炸性新闻。
拉夫金在华盛顿时间大约晚上八点打来电话,告诉泰迪没能找到美国驻埃及大使,他们开始担心他可能被埋在瓦砾中,至少街上的传言是这么说的。和拉夫金打电话时,泰迪注视着缄默的记者,一则莱克的恐怖广告出现在另一个屏幕上。它展示了另外某次袭击中的瓦砾、屠杀、尸体和激进分子,接着是艾伦·莱克发誓报仇的平稳但严肃的声音。
时机真是太好了,泰迪想。
午夜时分,一个助手端来柠檬茶和蔬菜三明治,叫醒了泰迪。像往常一样,他在轮倚里睡着了,电视屏幕墙播放着图像,可没有声音。助手离开后,他按了一个按钮,开始聆听。
在开罗,太阳已高高升起。仍没有找到大使,人们猜测他被埋在瓦砾之中。
泰迪从未见过驻埃及大使,那绝对是个无名之辈,现在被记者当做伟大的美国人而热爱着。他的死没特别让泰迪烦恼,尽管它会给中情局带来更严厉的指责。它也会增加惨案的严重性,而按照既定方案,这将对艾伦·莱克有利。
到目前为止发现了六十一具尸体。埃及政府指称伊达尔为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因为他的小部队在过去十六个月中向三个西方使馆投了炸弹,也因为他公开叫嚷要与美国开战。中情局现有的伊达尔档案说,他有三十个士兵和约五百万的年预算,都来自利比亚和沙特阿拉伯。可有消息对报界透露说,他有一千人的军队和花不完的资金,可用来对无辜的美国人开展恐怖活动。
以色列人知道伊达尔早餐吃什么,在哪儿吃。他们原本有许多机会除掉他,可迄今为止他总是避开他们。只要他杀的是美国人和西方人,以色列人就不在乎。让西方僧恨伊斯兰激进分子对他们自身有利。
泰迪慢慢吃着,然后又睡了一会儿。开罗时间中午之前,拉夫金报告说,大使和他妻子的尸体已经找到。死亡人数现在达到八十四人,除十一个人外,其余都是美国人。
摄像机拍摄到艾伦·莱克在佐治亚州玛丽埃塔的一家工厂外。
工人换班时,他在黑暗中与他们握手。当问及开罗事件时,他说:“十六个月以前,同样的罪犯朝我们的两个大使馆投了炸弹,杀害了三十个美国人,我们没采取任何措施阻止他们。因为我们缺乏斗争的勇气,所以他们至今逍遥法外。等我当了总统,我们会对恐怖分子宣战,阻止他们杀人。”
这强硬的谈话富有感染力,当美国人早晨醒来得知开罗发生的惨案时,全国都回响着另七位候选人尖利刺耳的一致威胁和最后通碟。就连他们中较被动的人现在听起来也像职业杀手。
第十一章衣阿华又下雪了。风雪盘旋着,雪飘到街道和人行道上,变成了雪泥,使得昆斯·加比又一次向往海滩。在梅恩街,他捂住脸,仿佛在保护自己,实际上是不愿和人说话。不想让人看见他又一次奔进邮局。
信箱里有一封信,那种信。他看见它与一些邮寄宣传广告一起无辜地躺在那儿,好像是老朋友写来的短信一般。他的下巴拉长了,手也僵了。他像受良心责备的贼一样回头张望,然后猛地把它抽出,塞进外套里。
他妻子在医院为跛脚儿童准备舞会,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佣整天在洗衣房里打磕睡。他已经八年没给她加工资了。他慢慢开着车,躲避着雪花,诅咒着那个披着爱的外衣闯入他生活的罪犯。他猜测着这封信的内容,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进门时尽可能发出声音,可没看见女佣。他上楼来到自己的卧室,锁上门。床垫下有一把手枪。他把外套和手套扔到椅子上,脱下茄克衫,然后坐到床边审视着信封。同样淡紫色的纸,同样的笔迹,同样的杰克逊维尔邮戳,两天前寄出的。他撕开,抽出一张信纸。
亲爱的昆斯:
非常感谢寄来的钱。这样你不会认为我是个恶棍了。我想要你知道,钱是给我妻子和孩子的。他们受了这么多罪,我被监禁使他们变得赤贫。我妻子患有临床忧郁症,不能工作。两个孩子靠救济金和食品券维持生计。
(十万块应该肥了他们,昆斯想。)他们住在政府提供的房子里,没有可依赖的交通工具。所以,再次谢谢你的帮助。再有五万就能使他们还清债务,开始为上大学存钱了。
同样的规矩,同样的电汇要求,同样的承诺,如果不马上寄钱来,你的秘密生活就会曝光。马上做吧,昆斯,我发誓这是我的最后一封信。
再次感谢,昆斯。
爱你的里基他走到浴室的药品柜前,找到他妻子的安眠药。他吃了两粒,可心里想把一瓶全吞下。他需要躺下,可不能躺在床上,因为床单会被弄皱,别人会起疑心。于是他摊开手脚躺在地上,躺在破旧但干净的地毯上,等待药性发作。
为了给里基借到第一笔款子,他到处求人,东拼西凑,甚至撒了点儿谎。他不可能再从严重虚报、尚处于无力偿还边缘的私人资产中再挤出五万。他那漂亮的大房子抵押给了父亲。父亲替他代领工资。他的几部车很大,进口的,可它们已行驶了一百万英里,不值什么钱了。在贝克斯市,有谁想买开了十一年的梅塞德斯?
假如他偷到了钱又会怎样?被称作里基的罪犯会谢谢他,然后又是狮子大开口。
一切都结束了。
是吃药的时候了。是开枪的时候了。
电话铃吓了他一跳,他想也没想就爬起来抓起听筒:“喂。”他嘟哝着。
“你到底在哪儿?”是父亲,语气是如此熟悉。
“我,唔,有点不舒服。”他说。他看看表,想起来十点半与联邦储蓄保险公司的一位重要督察员有个约会。
“我不管你感觉怎样。联邦储蓄保险公司的高尔斯特先生已经在我办公室等了十五分钟了!”
“我在呕吐,爸爸。”他说,又用“爸爸”一词来拍马屁。五十一岁了,还用“爸爸”这个词。
“你撒谎!生病了为什么不早打电话?格拉迪斯告诉我,她十点前看见你朝邮局走去。那儿出了什么事?”
“请原谅,我得到厕所里去。呆会儿给你打电话。”他挂断了。
安眠药慢慢起作用了。他坐在床边,盯着散落在地上的淡紫色纸。由于药的作用,脑子转得很慢。
他可以把信藏起来,然后自杀。他的自杀留言会主要指责他父亲。死亡并不是不好的结局,不再有婚姻,不再有银行,不再有爸爸,不再有贝克斯市,不再需要躲在暗处偷偷摸摸。
可他会想念儿孙们。
况且,如果里基这个恶魔不知道他自杀的事,又寄来一封信,然后他们发现了,在葬礼过后很久昆斯依然被驱逐出家门,那该怎么办?
另一个卑鄙的念头是与他原本就不太相信的秘书共谋。告诉她事情的全部,然后请她写封信给里基,告诉他昆斯自杀的消息。他们一起伪造自杀的假象。这样就可以报复里基了,可他宁死也不肯告诉秘书。
第三个主意是在安眠药的药效发作时想到的。他不禁笑了。
干吗不诚实些呢?给里基写封信诉苦。再给他一万块,告诉他就这么多了。假如里基决心让他名誉扫地,那么他,昆斯,就只能挺而走险了。他会通知联邦调查局,让他们追查信件和汇款。他们两人同归于尽好了。
他在地上躺了三十分钟,然后穿上茄克衫、外套,戴上手套。
他走的时候没看见女佣。他开车去城里,想着要面对现实,不禁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大声对自己说只有钱最重要。父亲已经八十一岁了。价值一千万的银行股票总有一天会是他的。呆在暗处直到钱到手,然后他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别把钱的事弄得一团糟。
在印第安纳州的加里城郊,有一个地区现在由墨西哥人控制。
柯尔曼·李就在公路边的购物中心内开了家专卖墨西哥煎玉米卷的小店。柯尔曼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