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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有了一个微妙的神情,跟欧阳一起有一种陌生的恍然大悟的样子,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不自在。
中午的时候,张副主任回来了,走进了她们三个人的小套间办公室。
她和欧阳都没有去食堂吃饭,不约而同地等着张姐。从十一点走进办公室到十二点十分,她和欧阳莫名其妙地彼此沉默了七十分钟,这是她和欧阳都没想到的情景。
张姐回来就不一样了,欧阳在张副主任刚走进大办公室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噌地一下站起来,比她反应快,提早拉开了计算机室的门。
“谢谢你,张姐。”欧阳说。
“谢我什么?”张姐笑着说,看着欧阳,“该我谢你的。思哲呀,怎么不去吃饭?你不会绝食吧?日子总得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她站起来,接过来张姐的皮包,说:“张姐,我一晚上没睡好。我难以置信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像梦一样。”
“难以置信的事很多,这就是生活。”张姐说,“你要面对它,无论愿不愿意,关键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学会宽容很重要。宽容不仅仅是善待别人,实际上也是善待自己。”
张姐的这番话是何等重要,可她没有在意,因为她喜欢张姐,却不喜欢教导。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才明白张姐并不是教导她,张姐是巩固自己的信念,强化自己的意识,确定自己的生活态度。
她当时最在意的,是欧阳的反应。
不知为什么,通过这个夜晚,她感觉到像欧阳一样,忽然变得非常敏感起来,说惯了听惯了那些话,总觉得是有所指,从曹主任开始,到张姐这儿发展,似乎没有结束的点。
欧阳像犯了一个错误,跟她无关,好像是对张姐犯了一个什么错误,这让她大惑不解,不是不悦,有些羞恼,甚至是警觉。
二十八岁的欧阳,跟四十二岁的张姐会有什么关系吗?
她愤怒又悔恨自己在一瞬间产生的想法,偏偏这种想法产生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欧阳和张副主任的每一个眼神都不正常了。张姐啊张姐,有半年了,是不是比过去注意装束,不经意地也悄悄化了一点妆?
还有CD香水。
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半年前,也就是春节的时候,张姐带着欧阳去了美国,是曹主任安排的一次公务,到IBM公司参观访问。曹主任不想多花钱,有了欧阳与张副主任同行,就省了翻译费,曹主任后悔这次安排吗?
为什么半年以来,曹主任总是有意无意地又安排欧阳和自己在一起呢?
欧阳进入总经理办的计算机室,是曹主任还是张姐安排的?她开始想这样的问题。失去丈夫,她的想法变多了,还是心眼变多了?是忽然显得无依无靠之后必然产生的多虑或者焦虑感吗?
欧阳啊欧阳。
她有些难过,却没有后悔。她以为她会后悔跟欧阳已经不记得感觉了的性欢欲,忽然觉得,像欧阳一样是对张姐犯下了什么过失,对不起张姐,多么善良宽厚的张副主任,每天中午都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的张姐,今天忘了吗?
张姐真的忘了,五点半下班时,张姐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跟上初中的女儿说着对不起。张姐说:“阿泽,你爸中午回来了吗?吃的什么?好好好,你喜欢就行,你比我还理解你爸,这就好,他真的太忙。你和面,妈妈回去给你包饺子,欧阳叔叔也去,给你检查一下英语,欧阳叔叔说你这个暑假英语班别白上了。给你爸打个电话,他手机总占线,让他回家吃饺子。”
张姐放下电话,朝她笑了笑,说:“思哲,我把欧阳带走了,今天你就别跟欧阳学英语了,行吗?”
“你快带他走吧,张姐。”她也笑了笑,“我今天六点也有事,没时间坚持这每天的半小时,以后都难了,你看张姐,说这电话这电话就来了。”
张姐笑笑,帮她把衣领子正了一下,说:“曹主任对欧阳不高兴了,欧阳不该弄些盗版软件来。我还没跟欧阳说去我家的事,你快接电话吧,我先走了。”
她说:“张姐,明天见。”
她说:“张姐天天见。”
她看着张姐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门,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什么感觉说不清楚,但至少张姐还年轻,心理的年龄,大宝才天天见,那是电视上常常播出的一个化妆品广告,叫“大宝天天见”,可张姐说张姐天天见,真好。
她打开手机盖,又停了一下,才说:“你说去哪儿来着?”
第二部第七章(1)
她走进昆仑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十分。
没有过标准的约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次约会,她要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并通过电话里声音好听极了的这个男人找到晓羽工作室,面对曾要为雪狼介绍一个女人的混蛋,是一次求助还是发泄?
两者都有,或者都没有,她不知道。
久居都市,她第一次意识到几乎没怎么进过大酒店,坐落在北京东三环路比比皆是的五星级高级酒店,天天看到它们,不是没有进去过,是找不到进去的理由。还是春天的时候,雪狼就要出狱前不久,她开着慢慢悠悠的富康在公路上摇摇晃晃,一紧张就有生理反应,想撒尿,这可真是一个坏反应。
欧阳看出来了,他居然看出来她想小解,指了指三环路东边上的长城饭店,说:“拐进去。”
富康车在一片痛责声中,尤其出租车沙哑喇叭的乱吟中拐向右边,停在了长城饭店门口。没有车位,服务生拉开了车门,欧阳下了车,绕到她这边,她下了车,有点难为情,为自己要光顾五星级酒店的卫生间而显得浑身不自在。
欧阳把车开到一边等她。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的余光注意着别人是否在注意她,走进大堂,却找不到卫生间。她走到电梯间的方向,判断着卫生间可能存在的方位,依然没有立即看到指示牌。
她为尿急感到羞愧,为这样一个理由走进大酒店而一再不安。幸好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鼓起勇气问了问正在等候电梯的人,这是一个仪表堂堂穿着深蓝色西服的中年人,为她指明了一个方向。
推开卫生间的门,刚刚推开一点点,里面的人就帮她拉开了门。她不知道还有一种专门在酒店卫生间工作的服务员,穿过宽大的盥洗区,走到一排紧关着门的卫生区,第一个门没有拉开,里面有人。第二个门拉开了,急匆匆地进去,痛痛快快地排解,身心愉快地出来,在电梯处,又看见了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为她指过方向的人。
她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人停住脚步,让她先通过,她看了他一眼,正与他的目光撞击在一起。这是一双含着微笑的眼睛,像他的五官轮廓一样还张扬着一种硬朗,而且开口说话:“小姐,你演过戏吗?”
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唐突的问题,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风衣很漂亮,就是太长了一点。”
他像熟人或老朋友那样评价她的装束,一见如故地说起他的感受,她边走边听。
“你很像我们的女一号,但比她有内涵,可惜我的戏已经拍完了。你很东方,有韵味,不做作,少癫狂,可以说纯情少女,或者让人心猿意马的少妇。”
明目张胆的夸奖,她听过,但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行走中经历过。
“我叫方子坤,想认识一下吗?”
“不。”
这是她跟他说的惟一一句话。
她并没有记住他的脸,其实他也没记住她,要不在前门肯德基炸鸡店就算是一次今生有缘的重逢了。但彼此一定记住了一种感觉,相互欣赏一闪即失的瞬间,只是她停留了很久,回味了很久。女人被特殊场合的特殊赞赏,总能留下深刻的记忆。
莫名的有一种感觉,她讨厌这个男人的方式,却喜欢他散发出的气息,这一定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他还在说:“再遇到我这样的人,就要保持你现在这样,实际上一句话都已经太多,影视圈真的没什么好东西,我也算一个。”
这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公告。她还是不由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为什么会留给他一个微笑。他收下了微笑,再也没有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开,没有走出酒店,气宇轩昂地走向另一边。
她真的拥有这个记忆。
不知道这个记忆将被激活,历史性地再现,不在长城饭店,现在是昆仑饭店的咖啡座。
有一个奇妙的发现,坐在这里的人都显得事业有成的样子而且继续着自己的事业,低声交谈,没有人环顾左右,除了她。奇妙的不在这些,只要是两个人就座,男的年龄都偏大,进入中年或者走过中年,而女的都似乎闲淑温雅,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衣着得体,自己怎么能穿着这种职业女装走进咖啡座?更像在咖啡座外面观察客人来回巡视的酒店领班,要么是值班经理。
她脱下超薄纯棉布料的半袖西式外衣,露出了不是公司的属于自己的真丝绣花衬衫,把外衣搭向自己坐的椅背时,不经意地与坐在第三张桌子上的人对视了一下。
现在是第二下,那个人桌子上摊开一堆打印的材料,穿着烟红色半袖衫,打着一条白色的领带,刚低下的头又抬起来,看着她。
心怦地就跳了一下。
她搜寻着记忆,这个人见过,分明属于认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正与那个中年人的想法吻合。天,这就是在长城饭店见过的那个人,那个公然搜寻猎物的城市猎手,一个自信、自负又自鸣得意的男人!
不,不对,还没有那么简单。
这张并非英俊的脸,鼓噪和张扬着一种坚毅性格、轮廓硬朗、不可冒犯又散发出一种危险的面孔,就让她有一种心跳——如果不是心动的话。问题还不在这里,必须有一种联系,她惊愕万分地在这一刻忽然就把这个人与昨天在肯德基尴尬遭遇的那个人立即联系了起来,天,就是他!
第二部第七章(2)
昨天他穿的是红色休闲T恤,而她穿的是袒胸露背的吊带裙。不仅仅是她,他也没能把长城饭店的她和肯德基的她取得联系,只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相互的,无形而神秘的彼此曾面对面而坐,面对面啃着鸡翅,面对面说着听着非说不可有一百个理由当面陈述和当面倾听的废话。
她赶紧低下头。她重逢了让她心跳的男人。她一百次呼唤一百次拒绝的男人,他不是城市猎手,他是一个古怪的精灵,他有一种古怪又神秘的气质,他像一个温文尔雅又野性十足的北京牛仔,他什么都像什么都不像,惟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是一个性感、强悍、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粗犷皮肤的中年男人!
他居然走过来了!
就在她的对面,像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