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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子琦心中了然,然而,见他没有点破,她也不想多提。
面对他的询问,她点点头,看了眼萧潇:“先送萧潇回去,我们再回家。”
青乔也不打游戏了,瞧瞧这个,再看看那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最后嘟囔一句:“打什么哑谜嘛,明明知道我这样的人听不懂。”
宋其衍无声地笑了笑,抿抿嘴角,牵起了靳子琦的手,牢牢地握紧。
靳子琦抬头瞧着他的侧脸,也莞尔,反握了他的手。
……
四楼的走廊窗口,秦远站在那里,冷眼望着两辆车相继开出停车场。
黄昏后的天空,早已染上了阴暗的颜色,看不清晰,然而,他却知道那是谁的车,他亦记得刚才在廊间看到的拐角处那抹挺拔的身影。
五岁,那个孩子说他就要五岁了……
现在想来,那个孩子的眉眼的确和宋其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秀气的小鼻子和红红的小嘴唇却是像极了靳子琦,那是他们两个共同孕育的结果。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曾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和他曾许以一生的女人在一起了,还有了结晶。
周围安静得可怕,他倚靠在墙边,静默地望着楼下的那盏路灯。
马路上车来车往,宋其衍的车子早已湮没在了车海里,他却依然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只觉得心头异常地烦躁疲惫。
其实,他没有什么可以不知足的,他有了一个爱他的女人,不久的将来,他就要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就像……她的那个孩子一样可爱。
早就戒掉的烟瘾又涌了上来,他随手往裤袋里一兜,便摸到了一包香烟,不知何时被他藏在这里的,也不知是何时又开始抽烟。
在国外的这些年,他甚少碰烟酒,却在回国后,所有的劣习都来了。
袅袅烟雾升腾而起,也朦胧了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别样地空虚。
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思绪里,他没有看到不远处久久凝望自己的女人。
方晴云看着窗边萦绕在烟雾中的男人,心脏仿佛被绞碎般窒息。他从洗手间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怎么会没看出来?
即使现在他人站在那里,可是心魂早就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也许,早在遇到靳子琦的那一瞬间,跟着她走了,留给她方晴云的唯有一个空壳,没有灵魂的,没有喜怒哀乐的躯壳!
她心里苦涩得很,觉得慌张又忧愁,可是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靳子琦比她早走进他的心,比她早一步拥有了他的爱情,不服气不甘心那又怎么样?一年,十年,或者是一百年,结果都不会改变。
秦远爱着靳子琦,给她的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感情,骄傲如她,怎么会稀罕着不完整的爱情?曾想过要放弃,可是时至今日,直到他承认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她依旧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因为爱了,所以连基本的骄傲都丢失了。
方晴云暗自苦笑,这些年能做的她都做了,是走进了他的心,却驱赶不走他埋藏在心底的那道纤影,她才知,沧海桑田不止是过眼云烟,也有可能是心口的一根刺,拔不掉,每次拂过却是一阵阵的疼痛。
又不是没有哭没有闹过,结果还不是一样?再说了,一个男人的心要是变了,哭又有什么用,那只会让他愈加地厌烦不耐,离开得更快罢了。
她深呼吸了下,敛去脸上的晦暗,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后:“阿远。”
秦远猛地惊醒,从那悠远的地方拉回自己的心神,在回转过身之前,就捻灭了指间的香烟,然后不着痕迹地丢入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望着身后纤瘦的方晴云,即便是怀孕也未见她长胖,反倒是越来越瘦,本红润的面容最近是愈加地疲惫,眉宇间也是挥散不去的心事。
“妈已经吃过了,现在阿姨正在帮她洗脸洗脚,你放心吧。”
方晴云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唇边却还挂着一缕笑,让人心生怜惜。
想到自己对靳子琦那份感情的割舍不去,秦远心头一阵刺痛,他上前一步,将她带入自己温热的怀里,低头在她额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饿了吧,我们去旁边的餐厅吃晚饭吧。”
他修长的指尖拂过她黏在唇上的长发,体贴地替她拂到耳根后。
方晴云被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哽在喉间的那股子郁闷之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她含情脉脉一笑,“好啊,我想吃绿豆糕。”
秦远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圈住她的五指,放在自己的掌心摩挲取暖。
方晴云瞅着他专注的样子,眼圈逐渐泛红,有些受宠若惊。
“你已经多久没这么关心我啦?当年向我求婚的时候,还说要一辈子待我好的,看来以前是我太纵容你啦,才会让你觉得我好像离不开你似的!”
她微抿着唇角,撒娇般抱怨:“秦远,你要是敢辜负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对我知道吗?”
秦远一怔,随即便干干一笑,搂紧了她:“之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她双手反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犹如一阵愁绪迎面而来,可是她却只能选择视而不见,只是斜睨着他:“无缘无故道什么歉?”
秦远眸色幽暗,耸动了下喉结,低声说:“晴云,我好像从没正式告诉过你,我跟靳子琦曾经是一对恋人,我的腿也是因为她而断的。”
方晴云眼底闪逝过慌乱的光芒,她咬了咬唇瓣,又听得秦远说:“对不起,晴云,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方晴云却因为他说出的话而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退出了他的怀抱,冷冷地望着他,“你是想告诉我,你一直都对她念念不忘是吗?”
秦远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变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几秒。
也因为他这一霎那的晃神,让方晴云立刻阴沉了脸,心里无法控制地燃起了嫉妒的火焰,“你既然离不开她,现在跟我这样浓情蜜意又算什么?”
“晴云……”秦远皱起了眉头。
“我以为这些日子你已经想清楚谁才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呵呵,原来都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她自嘲地冷笑:“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才说不出分手的话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方晴云厉声反驳:“你真当我是傻瓜吗?你要是不在意她,福贺楼那晚为什么要替她出头,还要暗地里对洪书记……”
“方晴云!”秦远赫然冷沉下的语调,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方晴云眼中水光一闪:“被我说中了对不对?你对我突然那么体贴,也不过是觉得对不起我,可是这样的同情我不需要,秦远,我想要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秦远眉眼间的冷意因为她哽咽的声音而消散,“对不起,晴云,我……”
他抬起的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却被她迅即地避开。
她转过脸,冷冷地说道:“你是要跟她彻底断绝关系、形同陌路人,还是要跟我做个了结、重回她的怀抱,都是你一句话说了算,我不拦你。”
秦远只觉得这句话格外刺耳,他眉间的褶皱越发地深刻。
“她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五岁了,第二个孩子几个月后也要出生了,我的孩子也要来到这个世上,你何必要说些有的没的?”
“那要是没宋其衍呢?”方晴云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他有些烦躁。
秦远不愿再去看她那被嫉妒染红眼的模样,只是幽幽地说:“她从没对我说过暧昧不明的话,也没暗示过想重新跟我在一起。”
“我有说她想要和你旧情复燃吗?”方晴云的心口一痛,“我还没指责她破坏别人的婚姻,你就这么急着维护她了吗?”
“我没有维护她,只是实话实说,我看你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我晚上在这里陪着妈,你先回去吧。”
秦远不愿再跟她纠缠下去,越过她就要走。
走廊里却是她带着哭腔的质问声:“秦远,你不要忘了,现在我还是你的妻子,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承诺过的话,是不是都不算数了?”
秦远停止了前行的脚步,只是望着不远处的那盏壁灯,心头却是觉得异常地苍凉和疲倦,不知道为什么晴云会变成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没有办法把她和在英国时那个温柔活泼却又懂事的女孩联想到一块儿,此刻的她,就像是被嫉妒占据了理智、疑神疑鬼的女人。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对我忠诚的!”
秦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过神,望着泪眼婆娑的方晴云。
“我没有背叛你。”
“身体是没有,可是你的心呢?”
“晴云,这样没意义的争执我不想再继续,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你还是先回家吧,等你想明白了,再打电话给我。”
方晴云一听,心头直冒火,“你不回家想要去哪里?去她门口守着吗?”
“晴云,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秦远无奈地说了一句。
方晴云却没有止声,反而提高了音量:“是我在无理取闹吗?秦远,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吗?”
“先生,小姐……”多次接到投诉的护士也看不下去,走过来,“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们要吵架就回家吵,大晚上,病人们都要休息了!”
安静的走廊里还残留着一些余音,都是来自于方晴云的嘶吼声。
秦远向护士歉意地点头,随后看向别过脸的方晴云,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再吵下去,妈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你走吧。”
方晴云看他不但没向自己示好,反倒冷着语调赶自己走,立即就怒了。
她推开挡道的护士,护士一个不稳,手里拿着的盘子一倾,里面的医疗用品洒了一地,不少玻璃制品摔成了碎渣片,廊间充斥着药水的味道。
秦远的眉头拧得死死的,沉脸冲方晴云一声低吼,“你干什么!”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吵的最凶的一次,也是秦远第一次这样吼她。
方晴云的眼圈酸涩地红,泪水不再流,她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银白色的戒指,在秦远惊异的注视下,举到半空,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你一直都藏着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的指腹一点一点细细地摸着戒指上的纹路,其实不过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铂金戒指,可是代表的意义又岂是那么简单?
方晴云浅浅地挽起嘴角,然后突然狠狠地把戒指砸向旁边的墙上。
秦远猛然转头,戒指“哐当”一声,从坚硬的墙壁上弹落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在地上转动了几圈,然后滚远停在墙角静止不动。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不能全身心地爱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让我傻傻地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应!”
秦远闭了闭眼睛,面对她激愤的斥责,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旁的护士也被吓得有些胆怯,但看到那被打碎的药品,还是硬着头皮走到相对理智的秦远身边:“先生,你太太打破的东西,你看着办吧。”
秦远也不想再跟方晴云僵持,听到护士的抱怨,二话不说,就掏出了皮夹,从里面抽了三张红色纸币给护士:“这些还够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先等等,我去药房问一下。”
护士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廊间除了那一地的药品,只有秦远和方晴云。
秦远没有去看方晴云,他合了皮夹,刚要放回裤袋里,方晴云却突然伸手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