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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若是大姐真要去东大寺里上香,有吴嫂陪着就行了,你还是带明志出去走走,听你父亲的话才是乖女儿。”李月眉又在一旁卖力地扮演她贤内助的角色。
赵贝儿不置可否地走开,她想去陪母亲聊聊天,告诉母亲,雨已经停了,这个周末她们可以去寺里上香了。
※ ※ ※
中午休息时,教室里有的同学三五成群地将桌子靠拢,共进午餐,有的同学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贝儿、小小、不良及谷淮允四个人都没有午睡的习惯,平时到了午休时,他们会相约去校外的咖啡店聊天喝咖啡,有时与其他外校的学生一言不和,贝儿和谷淮允便与人大打出手,当作是饭后运动。
但是今天贝儿心情欠佳,所以拒绝其余三人的邀约,她居然反常地想待在教室里午睡。
“贝儿,你反啦?你不是常跟我说,睡觉是最浪费生命的事,你情愿去街头游荡看山看水,也不要闷头苦睡的吗?”小小直拽她的衣服,不让她好睡。
“贝儿,你该不谁在担心那个边疆饭桶仇家的事吧?这你放心,有老大在,谅他也不敢对你怎样,对吧,老大?”不良说着,转向站在他身旁的谷淮允。
谷淮允两手插在长裤口袋里,抬高下巴瞪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有美女似的。
“什么边疆饭桶!不良你讲话给我客气一点,是‘范佟’,他是我小小的白马王子,不得无礼。”小小用手敲敲不良的头,纠正他的胡言乱语。
赵贝儿突然想到那次下雨天的早上,当她走过去斥骂范佟时,她的司机就是对她那么说着,“不得无礼!”她现在想想真令人忍俊不住,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存在这种帝王思想的余毒,就是有这种自甘为奴的人,才会把那些自大狂捧上了天,变成一只只享有特权的沙猪。
“贝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小小黏腻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教室里来。她认真地望着小小,她想小小以后必定是个以夫为重的小女人,那么她自己呢?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恶名照彰,恐怕没人敢娶她,谷淮允不是常说自己是个男人婆吗?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们别理我,让我静一静。”贝儿得想个办法对付李月眉,所以她的情绪有点低落。
贝儿一开腔,原本像个没事人盯着天花板研究的谷淮允,一把将贝儿邻座那位正在午睡的同学推开,害人家昷睡梦中惊醒过来,满脸张皇,以为地震了。
“发生什么事?”谷淮允其实是他们三人中最关心贝儿的,只不过平时两人打打闹闹,肉麻的关心话,反而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贝儿看着邻座那位同学揉着惺忪的睡眼,吭都不敢吭一声地走开,她想他一定很讨厌她,为什么那么倒霉坐在赵贝儿的隔壁,老是被他们四人帮骚扰凌虐,她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谷淮允,下次不准你侵占林明华的座位,还有不良你也是,否则我就跟你们翻脸!”赵贝儿说得很大声,整个教室的人都转过头去看她。
“你……”谷淮允再度被赵贝儿的话基怒得一拳打在桌子上,“碰”的一声,掉头走人。
谷淮允气恼极了,他忿忿地走出假使。贝儿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和他作对,每次他的热脸总贴到她的冷屁股,他发誓再也不管她赵贝儿的闲事了。
不良也跟着跑出教室,追着谷淮允高喊:“老大,等我一下嘛!”
教室里,小小拿过自己的茶杯递给贝儿,“你最近火气很大耶。喝点茶降降火。”
贝儿无心饮茶,她将头偏向床外空无一人的操场,正午时分的烈日,恐怕连大地都受不了这种炽热吧!
“我二妈在设计将我早日嫁掉。”她轻飘的声音,云淡风轻的。
“什么!有没有搞错啊?你还在念书呢!”小小义愤填膺地大发不平之声。
贝儿又仰头看着天,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如同蓝天中那一片棉絮似的云也不知它将飘向何处,才能终止流浪的宿命。
“那天她找个警察来家里吃饭,说是什么远房亲戚,‘那个人’也和她同一个鼻子出气,硬要将我推给人家。”
贝儿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她父亲,自从赵仲能纳妾之后,贝儿就不再称他为父亲了。
“赵伯父也真是的,怎么全听那女人摆布。”小小先前只知道李月眉在赵家很得势,却不知已经到了可以当家作主的地位了。
贝儿悠闲地坐回位子上,两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摇摇晃晃地望着天花板。
“这个周末下午我本来是要陪妈上寺里烧香的,可是他们居然设计我陪那个警察去溜达溜达。”贝儿一想到李月眉那张虚假的嘴脸,恨恨地用力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你,我去找他们算帐!”小小咬牙切齿地打抱不平。
没多久,她突然又问道:“对了,那个警察长得帅不帅啊?”
贝儿扭过头去瞪了她一眼,不敢相信她户在这时候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哈,别生气,开玩笑的啦!”小小吐吐舌。
“不过,如果他长得还不错案的话,你倒是可以考虑哦,反正那个家啊……”
“小——小——”
贝儿又黑又大的眼珠子才稍一转动,就把小小给吓得到处乱窜了。
其实小小是故意逗贝儿的,她见贝儿没精打采,自己又帮不上好友的忙,只能瞎逗她。
※ ※ ※
周末上午,第一堂是中文课。
教中文的老师,满头华发,鼻梁上架支老花镜模样儿像个老学究。但贝儿很喜欢上他的课,每回上到中文课时,她都格外用心听讲,因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当个学识渊博的中文老师,把优美的中国文字传播到世界各地的华人区,她觉得那是很神圣的工作。
当大家都埋首课本时,教师前门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老师及同学们整齐一致地将目光投向前门。
“啊……”同学们惊呼一声。
其中有一声特别高亢的尖叫来自于小小的O型嘴。
原来是校长和训导长带着范佟走进教室里来了。
校长先和正在上课中的老师打声招呼,然后三人走上讲台,介绍新转来的同学,其实那些话在校庆舞会时,校长已经讲过了。
班上的女同学兴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尤其以小小为最,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能昏倒、不能昏倒!
校长讲完,轮到训导长训话,而范佟则打从一进教室后,锐利的眼神像鹰眼似的展开搜寻,找到猎物后,就再也没离开过。
贝儿偶尔抬眼望了前面。搞什么,选在她最喜欢上的中文课来打扰,为什么那家伙做的每件事都令她厌恶呢?
谷淮允察觉到范佟的锐眼一直盯住某个地方,表情似笑非笑。他到底在看什么,看得如此专注呢?于是他好奇地循着范佟的视线追寻而去,居然是贝儿!他到底怀什么心思呢?瞧他那副笃定的神情,令人生惧,谷淮允第一次觉得碰上了可与之匹敌的对手。
当贝儿发现范佟正目不转睛地烙在自己身上时,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报以挑衅的眼神。
“本来应该让范同学自我介绍一下,但因为他不太会说中文,所以作罢反正来日方长,相处久了自然熟络……”训导长口沫横地说着陈腔滥调。
原来他不会说中文,难怪每回见他都是三缄其口,活像个哑巴。
“现在我亲自为范佟安排坐位,”训导长拿起座位分配图表对着名字研究起来。“好吧,就这样,林明华同学,你换班到第四排最后一个座位去,原来的座位让给新同学。”
但见林明华眉开眼笑,开心得几乎要大叫:“呀嗬!”老天有眼,他终于逃离了魔窟了。三两下就搬光全部家当,直奔清新没有干扰的座位去了。
谷淮允气得牙痒痒的,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寻常。
贝儿倒还好,管他坐哪儿,反正他又不会咬人,难道她还怕他不成?
当所有的女同学——包括小小在内——一双双燃着妒火的眼睛,投向赵贝儿身山时,校长又宣布一件足以让她们打翻成打醋坛子的事,而那件事对赵贝儿来讲,却有如恶耗一般,令她强力反弹。
“由于范同学的中文沟通能力有待加强,为了能让他早日进入教学状况,所以校长左思右想,终于谋得一个好办法,最好请班上的同学在放学后志愿帮范同学实习中文。赵贝儿同学,你说好不好?”校长施以迂回战术,擒拿赵贝儿。
一听到校长提及自己的姓名,赵贝儿有点莫名其妙。怪了,范佟要学中文关她什么事来着?
“这事我没意见。”她斜瞄了范佟一眼,他还是一副小教父的装扮,只不过把西装换成了制服。
赵贝儿不晓得自己已踏入陷阱里去了。
“既然赵贝儿同学没意见的话,那几请她担任范佟同学的中文家教老师,至于上课时间,你们再私下协调好了。”校长的计谋终于得逞了,可是一旁的赵贝儿却听得哑巴吃黄莲。
“等一下,校长,我没说要当那个哑巴的家教啊!”她现在才惊觉被设计了。
“赵同学,你刚才不是回答校长没意见吗?为人处世岂可出尔反尔,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校长严厉的语气,全班无人敢置喙。
赵贝儿气恼得踢了下桌子,日子是她在过的,为什么老是由别人帮她作各种决定呢?在家是这样,连在学校也不例外。
中文老师在这个时候咳了两声,赵贝儿希望老师能出言相救。
“很好。很好。赵同学,你不是希望来日能成为一名中文老师吗?现在你实习的机会来了,要懂得把握哦!”
老师不说还好,他一说校长更认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事情就全无转圜的余地了。
看来想要扭转乾坤,赵贝儿只能靠自己了。她用余光瞟向小小的方向,但见一张苦瓜脸,苦于没有机会和她的边疆王子多多接触,贝儿突然灵机一动。
“为什么是我?校长,有人更乐意志愿当范同学的中文家教呢。黎晓云同学,你说是不是?”贝儿心想这样一来既可以把麻烦丢出去,又可以成全小小的心愿,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原本神情沮丧的小小听到贝儿够义气地把范佟让出来,她立即恢复精神,冲动地站起来大声说:“是的,我愿意。”小小觉得这句话如果能在“教堂”里说出来,旁边站着范佟,那就更完美了。
“可是,依黎晓云同学的成绩来看,恐怕不太适合担任这项职务,当然,校长不是说你功课不好,而是……”校长还没说完,就听见小小唏哩哗啦哭了起来。
她从不知道功课的好坏居然会影响到一生的幸福。小小为此事难过得哇哇大哭,她发誓从今以后要“挖粪涂墙”,努力读书。
贝儿正在气恼小小没骨气,这样就被弄哭时,训导长走到她的座位来,在她耳朵边说了一句话后,又走回讲台去,然后很郑重地说:“校长,我想赵同学非常乐意接受您的指派。对吧?赵同学。”
赵贝儿没再发表意见,只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