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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想了想,说:“嗡嗡嗡。”“这是什么玩意儿?”小俞问。
“蜜蜂叫呀!”彤云说:“该何飞飞了。”
“震得我耳朵发聋。”何飞飞笑着说。
“什么,一只蜜蜂就把你的耳朵震得发聋了?”小魏大叫:“你这是什么耳朵?”“特别敏感的耳朵。”何飞飞边笑边说:“别打岔,该无事忙接了。”“我投降,”无事忙说:“我接不出来!”
“不许投降!”何飞飞叫,“非接不可!”
“那么——那么——那么——”无事忙翻着白眼,面对着天花板,突然灵感来了,大声说:
“我就运起了内功。”“噗”一声,小魏正喝了一口茶,喷了一地毯的水,大家都笑了起来,小魏被水呛着了,一边笑,一边咳,一边说:
“我的天呀,被一只蜜蜂震得耳朵发聋,还要运起内功来抵抗,这个人可真有出息。”
“你别笑,就该你接了。”何飞飞说。
“胀得我满脸发红,”小魏说。
“气得我发疯。”小何接。
大家又笑了,七嘴八舌的研究这只蜜蜂怎么会如此厉害,下面该水孩儿接,不料她竟接出一句:
“于是我大喊公公。”“什么?”何飞飞问:“喊公公干嘛?”
“帮忙对付大蜜蜂呀!”水孩儿说。
大家已经笑成了一团了,笑得气都出不来,一边笑,一边接了下去:“公公说:‘原来只是一只小虫,你真是饭桶!’老蔡接的。
“我一听,气得全身抖动,大叫‘不通!不通!’”祖望接着说。该柯梦南了,他慢慢的在吉他上拨了拨,说:
“‘公公,你怎么帮小虫?你居然比小虫还凶!’”
“哎唷,不行不行,我笑得出不来气了,”纫兰叫着,滚倒在水孩儿身上,水孩儿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衣服里,两人笑成了一堆。何飞飞笑得摔倒在地毯上了,彤云弄翻了茶杯,祖望打翻了瓜子盘,一时间,摔了的,折了腰的,叫肚子痛的,喘不过气来的,乱成了一团,叫成了一团,笑成了一团。好不容易,大家笑停了,下面该小俞接,他面红耳赤的说:
“‘我要把你一刀送终!’”
“把谁送终?”祖望问。
“公公呀!”小俞说:“他比小虫还凶嘛!”
大家又笑,何飞飞嚷着说:
“我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痛了,谁有散利痛,我受不了!骨稽得要死掉了!”大概是这句话给了纫兰灵感,她接着说:
“公公说:‘慢来,慢来,让我先吃片散利痛!’”
“什么?”小俞喊:“我看这一老一小都是神经病院里逃出来的呢!居然要先吃散利痛再来挨刀子!”
大家都已经笑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一面笑,一面胡乱的接了下去:“我发现公公原来是个老颠东。”
“真是太没用。”“我就向前冲。”“只听到一片声音:‘碰碰碰!’”
“我的刀子不管用。”“反而被公公打得浑身发痛。”
“还大骂我是不良儿童。”
“我只好跪在地当中。”“哭得个泪眼朦胧。”“那时候天色忽然变得烟雨蒙蒙。”
该何飞飞了,她边笑,边喘气,边说:
“从窗口爬进了一条大恐龙!”
“胡闹!胡闹!胡闹!”大家笑着叫:“这是什么故事,简直不像话!乱接一气,真是乱接一气,原来的蜜蜂到那儿去了?现在怎么恐龙也出来了!”
这故事接到这儿已经完全不像话了,真冤枉我一开始起的头,“窗外吹起了秋风”会带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故事,真是出人意表。何飞飞这只恐龙一出来,大家更接不下去了,结果,还是柯梦南不慌不忙的接了一句:
“这一惊吓醒了我的南柯一梦!”
谁都没想到他会接出这么一句来,很技巧的结束了这个故事,而把整个荒谬的情节都变成了一个梦。更技巧的是,他把自己的名字嵌了进去,大家会过意来,不禁都拍着手叫好。柯梦南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开始弹起吉他,唱起一支歌来。
那是一支很细致很缠绵的抒情歌,大家本来都笑得过了火,是很需要调剂一下了,他的歌把我们带进了另外一个境界,大家都自然而然的安静了。坐在那儿,入迷的听着他的歌声,他唱得那样的生动,那样的富有情感,我们都听得出神了。他的歌唱完了,大家爆发的响起一阵掌声。水孩儿不声不响的走到我的身边坐下,对我低低的说:
“蓝采,你觉不觉得,我们这圈圈里有一半的女孩子都对柯梦南着迷了?”
我心里一动,望着水孩儿那张姣好的脸,如果有一半女孩子倾心于柯梦南,恐怕也起码有一半男孩子倾心于水孩儿吧!“包括你吗?”我笑着问。
“我?”水孩儿对我笑笑,反问了一句:“你看像吗?”
“有一点儿。”我说。“算了吧!”她摇了摇头。“我不爱凑热闹!”
“什么热闹?”何飞飞抓住了一个话尾巴,大声的插进来问:“我可最爱凑热闹了,有什么热闹,告诉我,让我去凑!”
我和水孩儿都笑了,水孩儿拉过何飞飞来,拧了拧她的脸说:“你要凑吗?这热闹可是你最不爱凑的!”
“真骨稽!”何飞飞大叫:“任何热闹我都要凑,连癞蛤蟆打架我都爱看!”“你真要凑这个热闹吗?那么我告诉你吧!”水孩儿拉下何飞飞的身子,在她的耳朵边叽咕了两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何飞飞的一声大吼:“胡说八道!”水孩儿笑弯了腰,大家都注意到我们了,柯梦南放下吉他,抬起头来问:“你们在笑什么?”“水孩儿告诉我说……”何飞飞大声的说着,水孩儿急得喊了一声:“何飞飞!别十三点了!”
“好呀!”无事忙叫:“你们有秘密,那可不成,赶快公开来,水孩儿说些什么?”“她说……她说……”何飞飞故意卖关子,一边笑,一边拉长了声音:“她说——她爱上了一个人!”
水孩儿跳了起来,做梦也没想到何飞飞表演了这样一手,不禁胀得满脸通红,又急又气,嘴里嚷着:
“何飞飞,你少鬼扯!”
但是,男孩子们开始起哄了,翻天了,又叫又嚷,要逼何飞飞说出是谁来。何飞飞则笑得翻天覆地,捧着肚子叫:
“哎唷!真骨稽,骨稽得要死掉了!”
“你别死掉,”无事忙说:“先告诉我们她爱上的是谁?”
“是——是——”何飞飞边笑边说。
“何飞飞,”水孩儿越急越显得好看,脸红得像谷风花园中的玫瑰。“你再要胡说八道,我可真要生气了。”
男孩子们起哄得更厉害,逼着何飞飞说,何飞飞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终于说了出来:
“是——是——是她爸爸!”
水孩儿吐出了一口长气,一脸的啼笑皆非。男孩子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指着何飞飞又笑又骂,整个客厅里乱成一团,何飞飞又滚倒在地毯上了,抱着个靠垫直叫哎唷,一叠连声的喊:“哎唷,真骨稽!哎唷,真骨稽!哎唷,真骨稽!”
“什么中国鸡,外国鸡,乌骨鸡的!”无事忙骂着说:“何飞飞,你这样捉弄人可不行,非罚你一下不可!”他回头望着大家说:“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对!对!对!”大家吼着。“罚我什么?”何飞飞平躺在地下,满脸的不在乎。
“随你,”无事忙说:“爬三圈,接个吻,都可以!”
“接个吻,和谁?”何飞飞从地上一跃而起,大感兴趣的问。“和我!”无事忙存心要占便宜。
“好呀!”何飞飞真的跑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却歪着头先打量了一下他说:“奇怪,你怎么长得不像个人呀,我从来不和动物接吻的!”“去你的!”无事忙气得大骂着推开她。
何飞飞笑着一个旋转转了开去,她刚好转到柯梦南身边,停了下来,她弯下腰,毫不考虑的在柯梦南的面颊上吻了一下,抬起头来说:“还是你长得像个人样!”
大家鼓起掌来,柯梦南有些发窘,他仍然不习惯于过分的开玩笑。望着何飞飞,他摇摇头说:
“何飞飞,什么时候你才能有点稳重样子呢!”
“等你向我求婚的时候!”何飞飞嘻皮笑脸的说。
大家都笑了,柯梦南也笑了,一面笑一面不以为然的摇着头。何飞飞早已一个旋转又转开了,跑去和紫云、彤云抢牛肉干吃。就是这样,我们在一块儿,有数不清的欢笑和快乐,但是,谁又能知道,在欢笑的背后藏着些什么?
7
妈妈总说我是个梦想太多的女孩,虚幻而不务实际。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我常常会陷进一种空漠的冥想里,一坐数小时,不想动也不想说话。那年冬天,这种陷入冥想的情况更多了,我发觉我有些消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我无法确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切都令我心烦,令我厌倦,连圈圈里的聚会,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了。
我把这种消沉归之于天气不好和下雨,那正是雨季,雨已经一连下了一个多月了,我自称这是“情绪的低潮”,认为过一阵就会好了,可是,过了一阵,我还是很不快乐。妈妈为我非常担忧,不止一次,她望着我说:
“你是怎么了?蓝采?”
“没有什么,妈妈,只是因为天下雨。”
“天下雨会让你苍白吗?”妈妈说:“告诉我吧,你有什么心事?”“真的没有,妈妈。”“可是,我好久都没有看你笑过了。”妈妈忧愁的说:“而且,你也不对我撒娇了,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你瞒着我。”“我发誓没有,妈妈。”我说,勉强的笑了笑。“你看我不是笑得满好吗?”“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呢!”妈妈凝视着我:“我觉得你是想哭一场呢!”不知怎么,给妈妈这么一讲,我倒真的有些想哭了,眼圈热热的,没缘由的眼泪直往眼眶里冲。我咬了咬嘴唇,蹙紧了眉头,说:“别说了,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有些心烦,你别管我吧,妈妈。”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妈妈看来比我还烦恼:“除了你我还有什么,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过得快乐呀!”
“噢,妈妈!”我喊,眼泪终于冲出了眼眶,用手揉着眼睛,我跺了一下脚说:“你干嘛一定要逗我哭呢!”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妈拍着我的肩膀说:“又变成小娃娃了,别哭了,去休息吧,我只是希望你快快活活的。好了,好了。”给妈妈一安慰,我反而哭得更凶了,把头埋在妈妈怀里,我像个小孩一般哭得泪眼婆娑,妈妈也像哄孩子一样拍抚着我,不断的,喃喃的说些劝慰的话。好半天,我才停止了哭,坐在妈妈的膝前,我仰望着她,她的脸在我潮湿的眼光里仍然是朦朦胧胧的,但她的眼睛却是那样清亮和温柔。我忽然为自己的哭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我已经二十岁了呢!于是,我又带着些惭愧和抱歉的心情笑了起来。
我的哭和笑显然把妈妈都弄糊涂了,她抚摩着我的脸,带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说:“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吗,又哭又笑的!”
是怎么了?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一段时间里。就是那样没缘由的烦恼,没缘由的流泪,没缘由的消沉,没缘由的要哭又要笑。一连两次,圈圈里的聚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