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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儿无法反抗地被他抱着,仰面看着头上的酒楼天花板不断地移动,又惊又惧,「你…。。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余浪听他的声音,虚弱得微如耳语,却满是惊骇恐惧,好笑又好气地低头瞅着他,当然是把你带去我住的地方,你如今这个模样,放你走,你连爬都爬不动吧。」
烈儿肉在砧板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上若有一丝力气,必然从这人怀里跃起一头撞死。
自己怎么会蠢成这样?
这样遍地撒网,固守陷阱,叫人瞧不出破绽的毒计,除了这个表面温柔,内里狠辣可怕的男人,还有谁使得出来?
芬城是通往同国,追随鸣王的一大要径,赶去和鸣王会合的人,十之八九会在这里落脚一、两个晚上。
余浪必是随意挑了一个当地流氓地痞,每天白送他们「西雷鸣王」泥偶,说不定交换的唯一条件,就是他们每天卖完之后到酒楼豪饮作乐。
雄哥他们这群毫不知内情的卖偶人和他们的家人,成了最好的演戏道具,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里面藏着凶险,才能骗过所有人。
只要和鸣王有关的人,必然会追查此事,而且要追查货源,必要从雄哥身上下手,跟踪雄哥到了酒楼,有什么比在隔壁包厢监视更为方便?任追查的人怎么小心,都会把注意力放在雄哥之流身上,谁想到真正的危险,却在这个不起眼的包厢里?
「用不着害怕,你又何必怕我?」余浪的声音传入耳中,怜惜地道,「瞧,不过一会工夫,你又流了一身冷汗。」
烈儿额上背上满是冷汗,闭上眼睛,不说一字。
拖拖沓沓的马蹄声越传越近,到了身前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进了马车,帘子放下来,遮蔽了月光和街道上嘈杂的声音,就像被神灵的手轻轻一指,抛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
阿曼江上,萧家一行五只大船,又多了一艘属于同国王叔庆彰的王族大船。
虽然不能和萧家威震天下的大航船相比。但庆彰的坐驾高两层,甲板最宽一层纵深十五六丈,已经算得上相当庞大和豪华了。
同行的几天,庆彰受到凤鸣礼貌上的邀请,经常过船和凤鸣闲聊。他虽贵为同国大权在握的权贵,却出奇地配合凤鸣的种种人身保护规则,命令身边跟随的心腹不许佩戴武器,过船时还欣然受萧家侍卫们的搜身,庆彰甚至允许洛云搜自己的身,大是一副「我绝对没有伤害鸣王的任何企图」的姿态。
确实,庆彰等人连武器都没有,还被搜身,加上有凤鸣众侍卫在,他们要对凤鸣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都是不可能的。
这种态度大受洛云和容虎的欢迎,因为对于他们的工作来说再方便不过。经了这么几天,众人对庆彰的敌意再不如当初第一次相见时那么浓烈。
因为庆彰经常过来,凤鸣生怕烈中石和烈斗两个活宝不小心说出「你们大王的头在鸣王这里」的话,叫他们在这段旅程中千万不要随便跑过来参加聊天。他们倒也听话,果真乖乖回三船去了——那上面有一个大仓房放满了萧家
宝物,兵器尤多,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天堂。
这一天晌过后,庆彰如常过来。
刚巧,本来在陆上一路护航的庄濮也到江面上来向庆彰做三日一次的情况汇报,凤鸣便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
秋蓝负责安排宴席事宜,考虑到客人是同国人,夜晚天气又应该不错,贴心地把宴会地点设在甲板上,先将甲板打扫干净,上铺一硕大宽阔的地毯,然后按照同国习俗,在上面零散设席。
凤鸣暗中叮咛,「一定要记得像他们同国那样多多放枕头,万一庆彰又唠唠叨叨,我也好躺下来睡个小觉。」
秋蓝笑道,「还没开宴呢,鸣王就想着睡了。放心吧,枕头早准备好了,特意挑又大又软的,包管睡起来舒服。」至于菜肴,由秋蓝一手打理,远非寻常的王族厨师可比。庆彰吃得津津有味,再三夸奖,如果可以,他说不定会立即下订金把秋蓝招去给他当大厨,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庄濮也吃得眉飞色舞,尝到秋蓝拿手的「油闷豆腐」后,几乎舌头都咬下来了。
也难怪,豆腐这东西,可是凤鸣这个三流师傅亲自传授后,秋蓝凭借个人天分努力揣摩做法,千辛万苦才制出来的,恐怕当今天下,也只有秋蓝一人会做而已。
洛云和容虎照例宛如左右门神,一边一个坐在凤鸣后方。
吃饱喝足,又是例行的聊天。庆彰谈兴往往最好,凤鸣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口水比阿曼江还多的王叔一聊起来就天南地北不知结束。不过幸好,今晚大概因为在席的还有一位庄濮将军,庆彰挑了一个比较有趣的话题——兵法。
「说到兵法,最令人神往者,无过于当年驰骋天下的永殷名将卫潜。」庄濮对花天酒地没兴趣,不过当将军的对兵法是肯定有兴趣的。
此言一出,人人赞同。
卫潜将军的威名,确实无人敢不认同。
庄濮今夜小饮了两杯,脸色不红反白,模倒比往日平易近人不少,谈起卫潜,不由惋惜叹气,「可惜永殷王族不会用人,如此绝世良将,竟然不知爱惜,最后将卫潜后代抛而不用。而卫家兵法,从此失传。至此以后,凡是为将者只畏一提起这个,无不叹息。」
庆彰点头道,「是啊,庄将军也是良将,感触自然更深。」
凤鸣知道自己酒量太浅,不敢喝酒,饭后命秋星另取一杯热茶过来置于面前,悠闲地斜倚在高枕下听庄濮说话,也跟着庆彰说了一声「是啊」,头后后转,和容虎打个眼色,轻轻窃笑一下。
卫潜的兵法,现在正被千林认真学习呢,而且还有个卫秋娘当师傅。这就好比此有上佳根骨的武学奇才得到了天下第一秘籍,还跟了一个好得不得了的师傅,将来一出山,岂不吓死天下人?
想想就觉得够满足啊。
一切都多亏了烈中流那个调皮捣蛋的丞相。
凤鸣想过烈中流,随即难以自抑地想起另一个人来。
不不不,千万不能想,一想就没完没了了,万一被他知道,恐怕要笑话自己没志气,像娘们一样依依不舍,相思不断。
不要想!
不要想………
「鸣王?」
「………。。」
「鸣王?」
背上微微一疼,原来是身后的洛云以极快的手法轻戳了他一下,凤鸣才从自己的小心思里面脱身出来,抬头微笑着看向庆彰,「一时看渔火笼着江面轻雾,竟然走了神。王叔刚才在问什么?」
他斜靠软枕,长发轻轻垂下,悠闲自得,姿态异常优美,此时含笑一问,眼睛在夜空下灼灼发亮,实在非常俊美诱人。
连心里本来只想着洛芊芊那个神秘美人的庆彰也不由心脏猛撞一下,暗觉西雷王的眼光也算不错。他回过神来,清了一下嗓门,温言道,「我是想请问鸣王,兵书上常说,打仗最重要的是粮草,没有粮草,是打仗时遇上的最糟糕的事情。嗯,我打一个比方啊,假如现在鸣王是一位将军,带领着数万人,或者数十万人的军队在远征途中,而粮草快不够了,鸣王会怎么办?」
庆彰顿了一顿,友善地看着他,「我在同泽时,常常听闻鸣王之睿智,对于很多问题见解过人。凤鸣心里暗暗瘪嘴。
我又不是将军,卫潜的兵法也不是教给我,我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平凡大学生,为什么总是命苦的当这种被提问的对象?
偏偏这老小子又给我戴高帽,唉,怎么想出一个过人的见解呢?
此刻自己身份是西雷鸣王兼萧家少主,如果回答不出来,丢的就是两家的脸,河况烈中流知道了也会觉得他没出息。
心里一边嘀咕,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闲适模样,假装思索着问,「途中缺粮,可以向路过的村庄购买吗?」
庄濮对这种军事性难题的兴趣浓厚,从庆彰一开始提这个假设,他就显出很注意的神态,此刻摆手哂道,「如此庞大的军队,就算有村庄可以购粮,购到的粮食一定也不够用。」
凤鸣心道,我猜也是这样,这么好解决你们也不问我这个「睿智」鸣王了。
他脸带微笑,目光徐徐转到庆彰脸上,轻声道,「在说出我的答案之前,想先请王叔说说你的办法。」
庆彰想不到会问回自己身上,哑然失笑道,「我从没领兵打扙,怎么知道什么办法?依我看,这么多人在途中缺粮,一定是要退兵的了,饿着肚子打仗,岂不输定了?」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行军缺粮,一般只是半月一月的事情,因为迟早会到达大得可以供应足够粮食的城镇。」庄濮说起这个头头有道,正容道,「但最难办的是,军中一旦缺粮,必然军心大乱,别半个月,即使只是三、四天,也难熬过去。士兵们一天没吃饱,就有可能闹出事来。只要撑过这一段日子,就能熬过去。」
「哦?」凤鸣轻轻发出一个声音,一副虚心交流的模样,「请庄濮将军说说,如果将军在征途中遇上这种事,会如何处置?」
他提问的态度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又不予人他什么也不懂的感觉,显得胸有成的。
只有容虎这个贴身侍从比较了解他,知道鸣王看起来似乎很有把握,说不定肚子里空空如也。
庄濮正打算对这个发表自己的见解,在席位上坐直了身子,认真答道,「如果遇上这种情况,首先,必须勒令粮官将士兵们每日的食粮减少,这样储备的粮食,可以多用上几天。」
「嗯,」凤鸣点点头,「有道理。」
「其次,要监视军中是否有人带领鼓噪,命人严惩鼓噪者,以免有趁作乱。」
凤鸣称职地扮演主人的角色,继续点头道,「这个是必要的,军中作乱非常可怕,不过,光是严惩压制,可能还不够。」
「当然。」庄濮笑道,「当将军的,一定要体察军心,我怎么可能只管压制?同时,我也会传令各营,说明缺粮情况,并且承诺大战之后厚加赏金。这样几步同做,士兵们也许会和我同甘苦,熬过这段缺粮的时间。」
谈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一分得意,豪气大发地回忆道,「当年征战惊隼岛,我就曾经遇上这种事。海战缺粮,比陆战缺粮更为可怕,根本就不可能遇上村庄补给。但我就凭着这三条,稳定了军心,当时的粮食,就算每人只吃半饱,也只够吃上十天,幸亏第八天,我们就遇上了大王派来的粮船。」
他手握军权,庆彰对他十分看重,不失时机地捧道,「庄将军惊隼岛一战,真是精采绝伦。若没有庄将军出马,惊隼岛恐怕至今仍被海盗占据。缺粮一事,我当年在都城也听说过,情况一定相当危急,唉,这也只有将军可以处理得如此妥当。不但没被缺粮所拖累,还大胜而归。即卫潜在世,也不过如此。」
「不敢。」庄濮肃容道,「庄濮哪有能耐和卫潜大将军相比。只不知鸣王遇到缺粮,会如何解决?」视线停在凤鸣身上。
凤鸣暗翻白眼。
我又不带兵打仗,十万八千年都不可能遇上这种倒霉事的啦!
不过众人视线现在交错落在自己身上,不说津津有味等着答案的庆彰和一脸认真的庄濮,光是秋蓝几个侍女对他信心百倍的目光,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