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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衣服都打着蕾丝花边,配着把屁股绷得紧紧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乔菁连做梦都渴望拥有一双的黑色花边皮鞋,骤眼过去,十分诱人可爱。
然而,她那一双精灵闪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顾盼之间隐隐流露出不太安分的信息。这么一点,别人或许不会留意,却逃不过乔菁的眼睛。
当时,整个学校都疯传她在上夜修课的时候,和读高中的男孩子跑到后山,把自己的胸部露给他们看,看一次收五元!如此轰动的事情,一时间在男女孩子之间疯传不止,谣言像学校老梧桐树上的树枝,天天恣意摇曳,得意洋洋或许等到秋天的时候,叶子会落,谣言会止,但现在仍然是春天。
乔菁听后惊愕不已。以她的性子,自然会多方面去思考林思薇的问题,越是想得深入,同情二字越在乔菁的脑海内盘旋不去,以致她常常渴望能认识认识林思薇,好探讨那个传遍整个中学的谣言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乔菁是没这个机会了。因为林思薇顶受不住疯狂扑面的谣言,初三还没读完就退学了。学校的老师像是早有默契,完全不做挽留。事情闹得这么大,林思薇有没有那么做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令所有乖孩子们终日议论纷纷无心向学,既然她主动退学,干脆把她当成瘟神疫病般送走!
林思薇退学后,学校又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一个高二的女生怀孕了!父母陪她流掉小孩子之后,她和那个做错了事的男孩子同样忍受不了老师同学们的异样眼光,齐齐办理退学了!
这三个可怜的学生,便在一个又一个的白眼、一声接一声的讥笑中,垂着头蹒跚走出校门。他们笑着进来,羞愧离开。没有任何人伸出挽手,第一次犯错时没有,以后更加没有。
不知道那一刻的老师们,脑海里有没有闪过一个念头即使这三个孩子真有这样做过,也算是青春期的一次无知举动。如果学校派出教师与女孩的家长共同商讨、面对,帮助可怜的他们渡过难关,他们也不至于从此退学,连一张毕业证都没有。
一旦有学生出了事,所有的老师和家长都立马变成马列主义老太太,每个都像患上歇斯底里症候群,极其轻易地把孩子们归纳到严重的思想品德上面,让那个情窦初开的年月,被无数的道德感压迫着,如果有男孩搭讪女孩子,女孩便觉得受了污辱。只要多望一眼喜欢的男生,便会觉得自己思想败坏得无可救药,让整个青春期像个漫长而艰难的雨季,充满矛盾与痛苦。
那是个崇尚禁欲主义的时代。禁欲禁得最利索最长久的不一定就是品格高尚的人,但被喻为〃品格高尚〃的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持久地禁制欲望。
第一章一知半解的青春期(3)
这日吃过晚饭后,乔菁坐在自家石阶上看连环画,听得巷子头几个女人,包括母亲在内的一伙子正在大说特说地议论着一桩怪异的情事。
故事是真实的,内容大概是这样:邻村的一对年轻男女相爱了,因为双方家世不般配或者还有些特别的原因,双方父母都反对得不得了,这对男女已经偷吃了禁果,无可奈何之际,干脆齐齐约着在马路末端那一口大池塘边服毒自杀。然而,当痴情的女方喝下一整瓶子的农药之后,男方突然反悔,于是留下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的女孩,连滚带爬地回家去了……
乔菁听着听着,蓦然感觉全身毛孔徐徐扩张,通体寒意!待那些女人散去后,她蹑着脚步出巷子头,朝大马路末端那方向瞄了瞄。夜色已至,路边的松树影影绰绰,沙沙作响。乔菁无由地打了个冷颤,缩回头飞快朝家里跑去。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硬是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无论是关上门坐在家里,还是缩着身子拿被子盖过头颅,仍然无法驱除周遭那一股隐含着阴森冷酷的气息。
之后,乔菁很害怕马路末端那个宽大的池塘。她总是觉得,每到了月圆的夜晚,那个被背叛的女孩会穿着白色的拖地长裙,披散着黑漆的头发,苍白着七孔流血的脸在银光闪烁的水面飘来荡去,哀哀地呜咽……
她常常会很多余地猜想,想当年那个服毒自杀的女孩,在捂着肚子痛不欲生的时候,看见曾经说深爱自己的男人瑟缩而去,不知会绝望揪心至何等的地步。
或许,如果那男人把女孩及时送进医院,她就不会死。同样,如果女孩殉情死去,得了便宜的男人就可以彻底地解脱,甚至不用负上任何责任,重新当一个新鲜人去,结婚生子。这世界,怎么生就如此狠心的男人?怎么生就如此愚蠢的女人?
数年后,那个男人结婚生子,一脸如故地骑驶着摩托车,载着老婆孩子行走在池塘旁边的马路上。他女人是邻村的人,想回娘家,就得经过当年那女子为丈夫殉情的池塘。乔菁不知道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这回事,如果是知道的,又会以怎么样的心去看待自己的丈夫。
乔菁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越听多了这些恐怖的事情,会越发地讨厌人和人之间的没有意义的寒暄假笑,虚情浅义。她渴望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任何人注意自己,那么她就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比如,躺在田间的石屋里看连环画,戴着阔边的旧太阳帽四处逛荡,坐在鱼塘边的石卵上用菜叶钓草鱼如果有大脸陪着胆子更大一些,会悄悄折人家菜地里的青瓜吃。
如果大脸不理睬她,乔菁仍然会独自跑到荒山野地逛荡,有时也会踩踏着摆满死人骨头的坟地来去。如果绕过山的另一边,会看见某一处山脚边伫立着一两间已经丢空的阴沉古屋。乔菁很想绕进去看看,却始终有点害怕。
有一次,她硬是壮着胆蹑脚走进山脚边一间杂草丛生的古室,才刚踏入连木门也腐烂了的石门,便见数条昂首挺胸的红头四脚蛇在天井嗖地窜过,心里一惊,连忙退了出来……
后来听父亲说,那种红头的家伙有个土名子,叫〃麻雀蛇〃,牙齿含毒,被咬一口,可不是玩的。
初二的暑假完了,初三上学期的时候,乔菁开始发觉班里的男生奇异地安静下来,常常悄悄地盯着某个女生在瞧。乔菁有些讨厌他们这样,因为他们的目光闪闪发光,无一例外地浮游着一些古怪的,或许连他们自身也弄不明白的情感。
乔菁长得不算高,向来坐在前排,后排的男孩女孩都长得很大人模样了。下课时,他们也不走出课室玩去,就这样一堆子坐着,女孩会三三两两地互挨着墙角或桌子旁边,男孩也会自发性地坐在一堆儿。通常会拿其中某一个脸皮较厚的男生当话题,然后一边瞄着自己喜欢的女生说话,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左推右搡,撩动整体氛围。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们露出笑脸,脸上会露出满足的神色。
这个时候,每一个女孩的胸脯都快速地鼓胀起来。没有人再提起林思薇的事了。他们已经开始认识林思薇的轻率和想看林思薇胸脯的男孩的念头原来自己也曾有过,既然如此,还谈何耻辱。
别人的痛,也能指引着自己学会多角度地考虑任何一件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思想变得理智,同情油然而生。却没有谁会说出来。挑战世俗,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事。他们正直,但胆小。乔菁也是。
只是,耻辱已经发生,伤害已经形成。少年恨事,不一定能够回头。
第二章你是我的惟一(1)
步入十四岁,乔菁月事初潮,不得不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孩。她越发孤僻敏感,常常觉得无比的忧虑害怕被别人注意,却又疯狂地去留意着别人有否在注意自己。一旦因为别人一句或许无心或许无意的气话,会花无数的时间去咀嚼内中的含义。神经时刻绷紧,更怕不知何时做错了事会遭人话柄。
没有人理她。她不得不自己理着自己。时光如常流逝。
乔菁的父母生于四十年代,那是一个饥饿的年代,吃饭问题成了每一个人的终极问题。乔菁是强烈地承受新旧交替的七十年代生人,无论在思想上还是物质上,父母都不太懂得引导孩子在成长时期如何承受迷惘和慌张。
后来,有人写了一段话表述那种青涩忧伤的心情。谁写的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她写的。第一次读着很有趣,再读,便有些微微的忧伤。
细数我的心愿:
7岁:弟弟变成女孩
8岁:家里的鸡都不拉屎
10岁:和王世强永远做同桌
12岁:胸脯不发育
15岁:每天梦到周润发
18岁:高考永远不开卷
这个时期的她,把邻居珠珠的一切当成将来要追求的人生目标:她的家,她的衣着,她的神气……
每天上学前,乔菁都会蹲在檐前的石阶上,把粗糙的脚塞进白布球鞋里。珠珠从乔菁家门前路过,她仰着下巴,眼眉骨耸着从乔菁鼻尖过去,然后必然得意地回头看她一眼。珠珠确实是应该得意的,因为她的脚,正穿着一双美丽的黑色皮鞋。
乔菁无精打采地背上书包,跟在她后面,那是向学校的方向。那些时候,乔菁非常希望和珠珠不是同读一所学校,最好像南极和北极隔得那么远,到时她就可以朝相反的方向走路,不用接触那一束整下午都会停留在她额角以上的视线。
天天这样看着,春天终于姗姗到来。这个季节的阳光比冬天更为吝啬,潮湿在记忆或者现实里挤进乔菁的脚趾缝,摩挲着黏乎的湿滑,混合出吱吱的叫声,待风干后,变成不同形状的灰色污垢挂在乔菁的脚面,直至天边的雨云变成洁白的颜色。
每天,珠珠又会穿着崭新的绿色雨鞋走在她的面前。那段时间,乔菁觉得自己疯狂地爱上了绿色。其实那种绿不一定就真的漂亮,或许一直羡慕珠珠,所以才喜欢绿色。
乔菁总是在悄悄地偷看珠珠的雨鞋,看它在路边的草地和学校的黑石道谷谷叫,那是乔菁每天潮湿的脚趾头所没有感受过的。这个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支舞蹈队,珠珠是内中的一员。每天,乔菁便在上学的时候,跟着穿漂亮雨鞋、不分时候地扭着小屁股的珠珠。乔菁更讨厌她了。
快过年的时候,父亲终于买回一双水鞋。乔菁非常高兴,拆开纸盒子,是一对没有帮子的黑色雨鞋,就像外婆床边那种很古老的布鞋一样。乔菁失望地叫:〃怎么是没有帮子的?!〃
〃那种带筒子的价格很贵,要十多块一双!〃正坐在沙发上学编织毛衣的姐姐哼了一声,〃有的穿就好了,想漂亮的,行!以后挣了钱自己买着穿去!〃
〃我想怎么样不关你的事!〃乔菁冷着脸顶她的嘴。
〃是不关我的事啊。〃姐姐耸耸肩,拖长着声音说,〃你只要记着,你喜欢的东西都不错,不过不属于你就够了。〃
乔菁最害怕这种冷嘲热讽的口吻,也不晓得要如何回招,只得浑红着眼眶朝她大叫:〃用不着你明说,反正我不会稀罕你的东西!永远不稀罕!〃
姐姐的口吻越发悠闲:〃那样更好啦!她说不要雨鞋了,大脸你要!〃
乔菁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年少的她性直兼嘴臭,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