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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宿舍里住宿。其哥就负责接送她来来往往。
其哥有两部车子,一辆是蓝色的货车,一辆是白色的小轿车。听说两部车子总共用了三十多万元。乔菁每天下班,会看见姐姐笑吟吟地坐在其哥的另一边从身边飞驰而去。她觉得很羡慕,即使是同回一个家里,姐姐也从未叫她上过车子。
每每,车子在她身边掠过,乔菁会觉得忧伤。记忆中,除了和父母去广州时坐过一次破破旧旧、一边行驶一边惨叫、满车厢臭味的大客车之外,乔菁再也没有坐过车子。心里虽然羡慕,却不敢幻想姐姐会把她也叫上车。
随着彷徨无措的十六岁的流逝,有一种幽暗的沧桑的感觉在她心里扎根生长,那是日积月累留下来的。无论她如何的坚韧,从小便被人遗忘和排斥的忧伤,已经难以驱除,它会一辈子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
她永远都要为人际关系煞费苦心,有些是实在的,有些因感觉而衍生。无论以什么形式,她都会感觉,这已是个令她难以逾越的界限。必须要以坚强而洒脱的心态,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尽量地令自己过得快乐。
第二章笑着把初恋打碎(6)
乔菁回到家里,父母和大脸坐在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父亲正看着报纸,随意问她:〃怎么这么晚?〃他总会这样问一问孩子。
〃做完手上的工作再走,所以晚了。〃
〃饭菜在锅里。〃
〃嗯〃乔菁应着,决定先洗了澡再吃饭。在房间找了衣服到洗澡间,关上门,把衣服挂在门后。从水缸舀了一桶水,然后自煤炉上拿过热水,一边往水桶里倒着一边伸手试着温度。在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望了望墙顶上的小天窗。
家里的洗澡间其实就是在厨房旁边挤出来的一点地方,很狭窄。墙边顶部有几个用青砖砌成的菱花形的通风口。窗外就是鬼巷。在鬼巷的另一边,原先也是别家的青砖外墙,去年人家改建了,把古式的房屋建成洋楼。乔菁在白天站在厨房里张望过去,可以看见那家小洋楼的二楼阳台。
那家人一家六口,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孩子的样子都长得不坏,却不怎么肯读书。长大以后迫不及待跑到市区工作去,一年半月也不回来一趟。有一个儿子倒是文静,大概文静有点太过了,高中毕业后总找不到工作,整天待在家里。他们的父亲很瘦,长年挑着一担子冰棍沿街叫卖,乔菁和大脸可是从小吃他的冰棍长大的。
乔菁触觉敏锐,总是觉得自己在洗澡的时候,有人在菱形窗外偷看,不过,因为菱花形的砖砌天窗空间很小,如果有人自那家的阳台看过来,应该也不会看得很清楚。况且,家里也没有别处可以提供洗澡,只好继续这样了。
乔菁想过攀着梯子把窗子糊起来,但她这样做的时候,好像就告诉了所有人,曾经有人偷看过她洗澡,甚至可能连偷看她洗澡的男人都知道她知道了。毕竟大家算是街坊,以后碰面街头,会是一种令她最害怕陷入的难堪境地。
如果,那男人真是看过的,那么就算现在封了窗子,他还是已经看了。如果他没有看过,又何必多此一举?有一些事情,不揭穿比揭穿要好。甚至还可以告诉自己,那只是她的想像,其实不是真的。
不过,心中还是害怕被人觊觎,所以乔菁洗澡总是惊人地快速,直至现在也是。
白日里,她常常会碰见那家人的儿子。这男孩子皮肤白皙,像个文弱书生。他望着她的样子有点怪。每每一眼过来,会立即垂下眼帘。那一眼的眼神飘忽而晶亮,浮动着一种无聊的忧伤,像是把一颗心遗留在某一处迷离的地带,始终找不着方向和出口一样。
对于女孩子,这样的男孩也自有一些吸引力。但如果他已经长年累月地在黑暗中觊觎着自己洗澡,把自己的身子看个一干二净,就算他说要喜欢她,要和她开始,也是一种很恶心的举动。
何况,她讨厌敏感阴暗的性格,极度地讨厌。因为别人的眼中,自己也是这类人。虽然她不承认。有一次,大脸拉着她到他家里去,说是他的妹妹画了一张很漂亮的油画请她欣赏,她冷哼一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乔菁如常地尽量缩身在墙边,快速地洗完澡,立即背对着菱花窗户穿好衣服。从感觉告诉自己可能有人觊觎她洗澡开始,她便尽量地把身子面向另一边。那个人充其量也只看到她的后背。不过,拥有一个安全舒适的沐浴间和洗手间,便成了乔菁少女时期最大的梦想。
吃过饭后,大脸半躺在木沙发上看书,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书本的某一面大脸的样子不怎么样,但眼睛是非常漂亮的,乔家一家子的眼睛都很漂亮她看着的是一本名叫《情人》的外国小说,乔菁粗略看过,很有些色情的描写。
乔菁明显地觉得大脸在近段时间改变得非常迅速,她的胸部发育日趋丰满,目光变得游移飘忽,放学后很晚也不回家,昨晚还和父亲说不想读书了,当场把呆着脸吃饭的乔菁吓了一大跳。
大脸是属于那种脑袋很聪明的人,由小学至初中,考试前从来不用复习,考试时也绝不偷看,却能科科优良。
乔菁把饭菜全部放进一个小小的饭盒子,捧着坐在角落头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大脸抬眼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然后把眼睛再定回书本上,嘴里说:〃爸,我真不想读书了。〃
父母互望了一眼,父亲说:〃你真想这样?〃
〃是啊,我班里好几个同学都没有读书了!〃大脸的眼睛仍然定在书本上。自乔菁进屋子以后,大脸没有再翻揭过书页。
〃你想继续读书的话我会供你读下去,但你不想读的话我也不勉强,横竖女孩子将来还得靠老公过活,总之将来别怨我和你母亲不供你读书就成。〃
〃嘁,有什么好怨的,姐姐才是初中毕业,我还读完高一了呢。〃
〃真不读了?〃母亲停下编织毛衣的动作,有点忧心地说,〃你还小呢,能干什么活。〃
〃过了十六岁哪儿都会聘请!鞋厂昨天才收仓库管理呢,初中毕业就收了。〃
〃你可以先找个暑期工作试试吧,如果不喜欢干的话还可以再去上学,像味精一样。〃母亲又说。父亲却没再说话,回房睡觉去了。
〃别劝我了!我早决定了。〃大脸摆摆手,〃读完高中又怎么样?一个学校三个高三班,合共一百多人,才收十个八个大学生,天天上课像上阵打仗似的辛苦着,还不一定能考得上,我何必拿这个罪受?!〃
母亲望了乔菁一眼,半晌,说:〃如果真要不读书,也是味精先退学吧,她起码大你一年,成绩又不怎么样。你最少要读至高三才出来,领个高中毕业证也是好的。〃
乔菁听得清楚伶俐,脸面蓦然青白!遇有这种时刻,以她的硬直脾性通常是要顶嘴的,心中明知越顶大人的嘴对自己越为不利,但生就这种脾气,忍也忍不了!她立即睁大眼睛看着母亲,毫不掩饰因为愤恨而显得尖锐的语气:〃大脸不读书是大脸的事!关我什么事!总之我不退学,我要读书!〃
母亲没有回话,脸上讪讪的,大概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啥也没说就扭身往房里走去。垂下厚实的花布帘子后,房内传来她和父亲呢呢哝哝的对话,足足持续了十分钟还多。内中隐约说〃不听话〃〃顶心柱〃〃没用〃之类的词语……
乔菁更觉得心里堵得发慌。似乎所有不如意的事情里,都必定有一个不讨好的人先行垫底,肇事者或许才会勉强地觉得甘心一些。是这样吧?
亲人不可信,朋友更没有谁可以帮助自己,惟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可惜,她只有十六岁多一点,即使深切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能力供自己继续读书。
父母房里的呢哝声终于停止。大脸也洗完澡进入房间。她望了乔菁一眼,轻声说:〃关不关电灯?〃
坐在床边的乔菁微微张着嘴,茫然若失地望向大脸。她知道大脸心中并不十分在意母亲说过的话,但她就是知道,大脸会懂得她的忧伤。
第二章笑着把初恋打碎(7)
〃上床睡吧。〃大脸打了个哈欠,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聊天。
〃哦……〃乔菁怏怏地爬上床去。遇有难堪,能和大脸说上一说总是好事。若大脸心情好时,还会很大气地安慰她几句。乔菁觉得现在的自己太需要这样了。
两人都躺在床上。大脸照例把被子呼地拉到头上,然后打着手电筒,屈腿跪在被窝里写日记或看书。乔菁床和大脸的床呈〃丁〃字型摆设,自从姐姐不回家睡觉后,那张特大的床便成了大脸至为眷恋的地带。
好一会儿,乔菁还是忍不住轻叫:〃大脸……〃
〃嗯?〃
〃干吗不读书?〃
〃想挣钱嘛。〃大脸压着声音拖长音调说。
〃挣钱确实很好。〃乔菁轻声叹息。
〃是耶,自己口袋里有钱多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那你准备做些什么工作?〃
〃嘿,鞋厂服装厂大量招工,只要我想做,随时上班都行。和我一块不读书吧味精,到时咱们可以一起工作。〃
〃起码……起码也要等高中毕业了才外出吧……〃
〃嘁!我又不准备考大学,高一退学和高三毕业有啥分别。〃
〃但你成绩这么好。〃
〃成绩好有个屁用!〃大脸不屑地说,〃有钱最实际,挣上两年钱再找个男人拍拖更实际!〃
〃要死了大脸,你十六岁还未到!〃乔菁嘴里骂她,心里,却因为她的话微微地触动,却又有些害怕。她常常觉得自己是游离在半空中的人,上不到天下不沾地,身子和思想都虚浮得没有轮廓,像幽灵一样。
〃外出工作能认识很多男女朋友,有玩有笑多开心。你看看姐姐,说不准就嫁给其哥了,他可是个老板啊!哪像天天困在学校,净对着些闪闪缩缩的死男生。别说和女生说话了,正眼望我们都不够胆!口袋里总不超五元钱!还有那些老师的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哪个同学的老爸是官就拜哪个。就算当不成班干部,也能在学生会或社团组织当个什么组的组长!我们这些成年穿着'白饭鱼'(白布球鞋)的同学算是什么!学校几乎就是为他们而设立的,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陪衬出他们与我们是多么的不同!既然如此,就该出来干活挣钱,然后穿得漂亮潇洒地在他们面前走过才是正事!〃大脸不知是因为受了什么委屈,越骂越兴起,更是毫不留情,〃像你这种'逢人憎'的性子才会窝在学校里明看着人家羡慕,暗地里自怨自艾,等运气从天上跌下来!〃
乔菁虽然从小受气,脾性却不是好欺负的,所以才会赢得个〃又臭又硬〃的名号。当下便连声音也不压低了,掀开蚊帐口朝大脸的床头吼去:〃你自己想当童工就自己当去,干吗把我扯下水?如果母亲因为你退学而不让我读书,我会恨死你!大脸你听着,我恨你一辈子!〃
〃你们吵什么吵!要吵跑到街上吵!〃隔壁传来母亲突然的尖吼,〃一个两个都是顶心柱,生你们就是花力花钱买气受!〃
母亲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