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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的视力没问题?”她穷凶恶极的瞪他。
“我叫乔治·柏特,你好风趣。”外国人双目炯炯,如耀目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动。
“客气。”她撇撇嘴。
若不是这个老外太会做戏,就是他的审美观有问题。江青云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他——除了一张俊美得可以比美阿德尼斯的脸外,他也是个衣架子,随便一件平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出色得不得了。他是个模特儿吗?一个带点神经质的模特儿?
至于江青云为什么还不赶走他的原因大概在于他的笑容天真无邪,一点也不像大家想像中的色狠。长相俊美的男人通常就这一点吃香。
“你做什么跟踪我?”见他一迳傻笑,江青云冷淡的开口问。
而他——乔治·柏特,笑得更灿烂。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却有着十七、八岁少年的纯真笑容,那是很眩人的。他回答:
“因为我们算是认识很久了,江青云。”
一颗手榴弹抛到她手中也不比这句话让她震惊!她张大眼也张大嘴,脱口叫……
“我居然这么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大名竟然可以远播海外,连随便一个老外都可以轻易叫出名字的地步!”
她当然不是高兴,事实上她是气昏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成何体统!这个陌生人——
而且还是老外,竟然叫得出她的名字,又好像对她的一切了若掌!这这简直太离谱了!
“青云……”乔治又要开口,而且已亲昵的省去姓氏了。
“是那一家征信社给你我的资料的?我要去把它的招牌给拆了!”她打断他的话,推理的第一个结果是这老外向征信社取得她的一切资料。真是太不道德了!
张口欲言的乔治却没机会开口,一个又尖又高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是个女高音。
“乔治!你又乱跑了!我们在孔庙那边找得要死,你却一个人晃到这边悠哉,也不与我们打一声招呼!”
一个美丽喷火、身材圆润的女人,穿着一身火红紧身洋装,款摆生姿的走了过来;表情虽是嗔怒,却仍十分美丽。她的一双玉手正勾在身边一个英挺的男子臂弯中,那个男人很高……雷拓!江青云双眼半眯了起来,开始觉得那个女人没那么美——她竟然不知羞耻的“挂”在雷拓身上!这看在江青云眼里,简直不能忍受!
“青云!”雷拓显然也为这种巧合感到讶异,脱口叫了出来;不过,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乔治已抢先开口:
“看看我找到了谁?雷拓,你还向我保证我绝对找不到她!我心目中的东方佳丽不正在我们面前吗?老天!她比照片上更美。”满脸的欣喜与得意洋洋,说完后还一手横过桌面,试图不着痕迹的握住青云的手,以示热情。
不必青云自己闪躲,雷拓已替她省了事。他以最快的速度坐到青云旁边,握住青云的手,顺便打开乔治的禄山之爪。
“青云,他叫乔治,是我在美国的朋友。”
“是你对他提起我的?雷拓,你吃饱了太撑是不是?”她低吼。一边想抽出自己的手。
与雷拓沾上一点点关系都是极不妥的,她心中开始不安,因为他牢握自己的手,虽说他手劲不大,却也令她挣不脱。
“雷拓,我还有事,我要走了。”别说是挣不脱他的手了,如果他不站起来,她根本等于是被困住了,别想离开这些人。
“吃午餐了吗?”雷拓对她的要求充耳不闻。
“吃饱了。”光气就饱了。今天的他特别的厚脸皮。
一旁被忽略漠视的方香如不甘被冷落的娇嗔:
“她是谁?阿拓。”一手搁在雷拓肩上靠得紧紧的,并且以睥睨的眼神斜视江青云,两道要杀人的目光不时刺向雷拓握住江青云的手。
如果眼光能杀人,江青云相信自己必然会当场毙命!而那妖女对雷拓的昵称燃起她心中熊熊的无名火;她还没有向他算到处宣扬她大名的帐,现在又添上一笔新仇!即使不愿在大庭广众下丢人,她的脸色也充份显示出她濒临爆炸边缘的怒气,她一字一字的咬牙道:
“我——要——过——去!”
“雷拓,青云小姐要走了,你快放开她呀!快起身让她走出去呀!我会送她平安回家的。”由不得雷拓开口,乔治已经喳呼的张罗了。
波涛暗涌在两个大男人之间,一样的居心叵测。
情敌当前,雷拓那有空理会一边猛抓他,企图引起他注意的方香如?于是像挥蚊子似的将她的爪子移开,紧紧盯着乔治道:
“送她回去?乔治,我想你是忘了你来台湾才一星期,连东西南北的方位都还搞不太清楚,送她?身为她的青梅竹马,当然应是我送才对喽。”他很优雅的站了起来,以西方的礼仪扶着青云的手肘走出来。
她不喜欢这样!别人在谈论她,却将她当隐形人似的搁在一边各说各话。
在走出去的同时,她用她尖尖的三寸鞋跟用力的踩了他一记。
雷拓眉头皱了一下,她可真是泼辣!
“青云?”
“放开我!”她低叫,用右手推他,想救出自己的左手,脱开他的掌握;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她竟跌入雷拓的怀中——是了,这就是雷拓的目的,让她出糗!
不必她挣扎,乔治连忙站出来扶好她。“小心!小心!”
青云忙不迭的挥开乔治停留在她手臂上的手。她非常讨厌与人太过接近,男女都一样,保持一点距离才能以策安全。至于雷拓——老天爷!她仍半依在他胸膛中!没有那么敏感大概是因为打小自大一起生活,多年来,习惯了!除了会有些心慌意乱之外,倒没有那么厌恶。
不过,她在打开乔治的手时,不忘狠狠瞪雷拓一眼;而他的表情却得意的像只偷了腥的猫,丝毫没有半点悔意,甚至还对她眨眨眼。
她楞住了!这是雷拓吗?那个老实温文儒雅又与世无争的雷拓?十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他到底是有些变了!那里还有温文老实的影子?甚至有些促狭得一如……一如那个雷煌笑起来的面孔!他们果然系出同一个老祖宗!
她真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无辜。原本她应该在忙了一早上后,坐到这家速食店享受一顿垃圾食物犒赏自己的胃。那里知道会蹦出来一个视力有问题的老外,再来一个与她命中相克的雷拓,又加上站在一边企图用眼光将她千刀万剐的妖女……她何其无辜!
无奈的叹了口气。被这几个人一搅和,那还有什么用餐的心情?她可不打算加入这一出三人行的闹剧之中。
拿起大袋子背上肩,绕过雷拓。
“我走了。”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才走出速食店没多久,雷拓立即跟了出来,走在她身边,低问:
“在生我的气吗?”
表情有些懊恼与惶恐,这使得他俊美的面孔添上几分忧郁:这又像极了她所熟悉的那个雷拓了,不复见刚才的顽皮与促狭。
她低头不语,还在思考,雷拓却已心急的抓住她的手“青云,你跟我说话呀!”
江青云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孩子气的将手藏在背后。她不要雷拓碰到她!每次他碰她时,手掌好像有电,又会生热,让她心慌又无措,全身热呼呼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让她连脉搏的跳动也不规则了起来。她不喜欢这样!这种虚弱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她这个铁娘子身上的!她是个悍婆子,人人都知道的。
“雷拓,我那里犯到你了?你要这样子害我!你明知道我讨厌不相干的人知道我的名字,偏偏你硬是到处招摇,还驰名国际!这对中华民国台湾的国民外交非常有助益吗?真是太伟大了!”心中愈想愈气,气焰顿时高涨。气势汹汹的质问过之后,更是努力、大步的在人行道上重步走。她泄愤的方式,向来是“压”马路:当她走到双腿无力后,肯停下来,就代表她的怒气已消得差不多了。
知道雷拓在身后跟着,她故意在人群中左闪右闪,能把他甩掉自然最好;可是,自她有记忆以来,雷拓别的长处没有,跟人的本事倒是一流,至少从来不曾跟丢她。现在更是不可能了,他身高腿长发挥了最大的功效,可以准确目测到她的方位,他的长腿一步抵她二步,她跑得气喘如牛也没用。
走了很长一段路——将近二十分钟左右,江青云转入公园入口,像一个心脏病发的老太婆一样“爬”到一张椅子上喘气。真的是老了,禁不起这几分钟的折腾!她顺过气不久,才有余力四下看看。如果雷拓不是被她甩掉了,就是自觉无趣的掉头走了,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回去陪那个肉弹了吗?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她心中又燃着一股无名火,他甚至还没向她解释那个外国人的事,居然就跑了:
一瓶插着吸管的运动饮料出现在她眼前。炙热的大太阳当头照,乍见这一瓶周身冒着冰水珠的铝罐饮料,任谁都会口水直流,只希望一口将它吸尽以清凉消暑。
她抬眼横了雷拓一眼,不客气的拿过饮料,两、三下就灌光光。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个空心命中。
他没走,这使她心情变得非常的好。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冰解的迹象,让人看不出端倪。雷拓坐在她身边,手边一份报纸微微扇动,替她送来阵阵清凉的风。
而雷拓也知道她气消了不少,现在是解释的好时机。
“他是我在哈佛时的朋友。两年前不小心让他看到你的照片,其实也只不过是几张大头照,了不起再加上一张小时候我们的合照;你不爱照相,相片没有几张。然后他追问你的名字,我只随口说过一次,想不到他就记牢了。”
“那来的照片?你又怎么会有我的?还有,只凭几张大头照居然就可以使那老外见到我本人后就摆出一副思春发情的面孔,痴呆的看着我,是什么原因?你灌输了他什么不三不四的想法?我可不知道自己美到可以成为某人的梦中情人!”她咄咄逼人的口气,手指直戳他肩膀;火气是消了不少,气焰仍是很高。
雷拓皱眉。
“青云,好女孩不可以请出“思春发情”这一类的话的。一点也不端庄。”
她拒绝改变话题。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回答呀!我要的是答案。”
“这里太热了,七月天,又是中午时刻,再熬个三十分钟,我们二人都可以上桌了,成了两道烤鸭。”他道,拉起她的手,非常自然的握住,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我们找个有冷气的地方坐,任你拷问。我今天一下午都属于你了。”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在询问,语气却又有些挑逗,可是没有她反对的余地。
而,打他拉住她的手起,江青云心里又浮起了熟悉的燥热感,心口又急快的跳动了。他能若无其事、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她又怎么能小家子气、忸怩的挣脱?那不就弱了自己的威风?于是这次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只不过为了表达自己的不甘不愿,她抬眼瞪他。适巧,他正低头看她,嘴上泛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样深沉的温柔,又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她居然不敢正视了!忙别开眼,一时心中纷乱,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只知心中的燥热一直往上浮。
他……
怎么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她?
雷拓的笑容加深了!很聪明的不对她双颊浮上的红云发表意见——除非是不要命了,但心中却乐坏了。上回他就发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