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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打量满满一屋子的艺术品。
餐室容积不大,但站立三四十人不是问题,一张长方桌几乎将餐室一分为二,朝向南侧落地窗的一边是泰坦代表的席位,装潢师在钦差大臣和军方代表中间竖立了一面张牙舞爪的黄金狮子旗;方桌另一边自然是战败国方面的代表。他们的位置离壁炉和窗户都很远,没有温暖、没有阳光,一整排座椅都隐藏触手可及的黑暗里。
勒穆斯侯爵一直都在打量悬挂在餐室西墙上的一幅油画,画面崭新,若是凑近一些还能闻到新鲜地颜料气息。看得出,这是一幅刚刚面世的新作品,若是再说的确切一点。这是一幅以战争为题材的巨制画卷,占去整整一面墙,以全景画的布局描绘了百万大军血腥角逐的卡尔查克特战役。
像玩杂耍的老猴一样兴奋的鲍吉尔。乔万纳将军偷偷碰了碰外务大臣地手臂,法郎士便由沉思中转醒,他打量一下对面的四国代表,又看了看已经在方桌上展开国家史籍的奥热罗男爵夫人:
“好啦先生们……废话少说!咱们开始!”
是啊,废话少说!出去泰坦,与会国代表多半保持这样的心态,他们已经厌倦了无休无止的口水大战。也厌倦了围着图钉大小的一点实惠纠缠不清的所谓国家利益,让这一切屈辱的经历快点结束吧!让这场围绕战争失利演出的杂耍彻底终结吧!国家是有尊严地,人也是!尽管法、荷、利、威四国代表已经在泰坦近卫军控制的停战仪式上签署过一次羞耻的协议,可事情是他们自找的,所以他们必须在正式的条约缔结仪式上再当一回小丑,就象毫无羞耻感的扯线木偶。可之前我们已经说过了,国有国格,人有自尊,国家尊严尽丧就是全民族的悲剧,所以不管从哪种角度理解《伯爵山条约》这都是贪婪的王者和战争份子自导自演的一幕悲剧。
帝国外务大臣法郎士。勒穆斯侯爵按部就班地与四方战败国签署了内容统一的和谈协议,在泰坦一方备好的条约文书上已经落下帝国皇帝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的印信以及泰坦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帝国终身执政官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亲笔签名……
在奥热罗男爵夫人笔下,和议会场的气氛是压抑的,不管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协议双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特别是帝国军方代表,一众高级军官在校验文书事的态度简直令人心惊胆寒,就好比一群野兽在检视即将入口的美食,生怕遗漏了某处鲜嫩的肥肉!
“对于归还瑞尔王国主权、设立瑞尔为永久非军事区这项条款……很遗憾,我国女王笔下以及王国军最高统帅的部的长官始终不能接受!”一直默不作声的德意斯观察员突然在签字结束之后发言了。
法郎士用眼尾扫了扫惺惺作态的德意斯人,他哑着嗓子冷哼了一声:
“恩……阁下若是对这项条款有意译的话……这么跟您说吧!我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最喜欢听人发牢骚,您可以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直接反应贵国女王和王国军最高统帅部的意见!不过……我是说机会合适的话。”
德意斯观察员悻悻然地闭上嘴巴,他自然明白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大叫道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那么……就这样了!”
“是的!就这样了!”
“可这算什么?”奥热罗男爵夫人难以置信地挑起那纸空洞乏味、语焉不详的协议条约。
帝国外务大臣无奈地摊开手,“夫人!我只能说这是帝国的多边会谈取得了阶段性成果,接下来还要分别和联盟国家进行单边会谈。”
罗兰娜突然有些不耐烦,“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描述这个东西呢?”
勒穆斯侯爵扫了一眼刻着“伯爵山条约”的牛皮纸卷:“你就写……这是神圣泰坦和泰坦民族对国外敌对势力的决定性胜利!”
“然后呢?”罗兰娜并不满足。
法郎士挠了挠头,“或者说……伟大的神圣泰坦即将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新的时代?”
史记官转向落地窗,窗外飞起轻雪。
第三十四集 第一章
昨夜很冷,今天早晨冷得更厉害。早上六点钟,奥斯卡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他的某位似乎仍在纠缠他,他就把妻子的大腿塞进被子。厚重的锦裘被褥缝着狼皮面,女人只在被子外面露出头发,我们完全说不清她是谁。
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起床之后就踱进洗漱间,但他在打了一个大喷嚏的时候又决定先让宫廷内侍抬个火盆进来。
“这里冷的像冰窖!”摄政王这样抱怨。
看了看温度计,奥斯卡发现水银柱已经降到零下十七度,哦啦!天可怜见!这件稀罕物一定是出了毛病,按照某位科学家的说法,零下一度就能冻死人,奥斯卡不禁怀疑他是怎样挨过了零下十七度的夜晚。
寝宫内室燃着壁炉,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烧尽十大块木头,奥斯卡先是在壁炉旁的躺椅上烤了一会脚,然后他才拉开窗帘。
天气倒是晴朗(其实还没有完全透亮)太阳呈现出暗淡的明黄色。玻璃窗上点缀着冰花和厚厚的一层寒霜,奥斯卡冲玻璃哈了一口气,又用袖口抹了一抹,于是他便看见一个清爽的早晨。鸟儿唱着歌、栖树在寒风中发抖,马匹踩踏积雪发出咯哧咯哧的声响……应该说,这是适合出行的日子。
等到帝国摄政王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他独自一人走在肯辛特宫的镜厅里,悠然自得地打量着新近购得的艺术品。
镜厅花房已经放好餐桌和餐具,赶在摄政王用餐之前。行色匆匆地罗兰娜葛苔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套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行头冒冒失失地闯进门。
“你这是怎么了?路上遇到抢匪了?”奥斯卡亲自为男爵夫人卸下披风,然后又为女人梳理了一下百折裙摆上的褶皱!
“你看不出来吗?”罗兰娜凑近摄政王地面孔。
奥斯卡亲了亲她的脸颊,“哦啦!冰得吓人!”
罗兰娜耸了耸肩。她先于奥斯卡坐入餐桌:“让我看看您这里有没有高热量地早点吧!不过说真的,选择这样的鬼天气出门可真是自找罪受!”
奥斯卡看了看花房外头。“阳光已经出来了,白天会暖活起来的。”
“但愿吧……”史记官似乎没有精力和帝国摄政王谈论气象问题,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又把滚烫的鹅肝酱淋在蜂蜜咸肉上……也许再来份煎蛋或是酥油脆饼会更不错!罗兰娜便招来垂首立在镜厅门廊外地侍者。
“你好像是饿坏了!但气色还不错!”摄政王目不暇接地盯着男爵夫人手上的动作,他看得出。罗兰娜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她在吞咽食物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眉飞色舞,面孔上还带着两圈迷人的红晕,一喘一息之间尽显成熟迷人的韵味,举手投足之间尽展妖冶撩人之色。
“你不来一些吗?”罗兰娜在五指翻飞的时候终于想到此地的主人。
奥斯卡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他不知道宫殿里的厨师是出于什么心思,那些容易坏肚子的东西他都吃不得,可厨师老是搞些五花八门地新鲜菜品,似乎就是为了活活馋死帝国的主宰者而预备的。
“不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赌气似地别开头,他拣了几片圆火腿和干面包。然后坐到一边自顾自地大咬大嚼。
“现在医学进步了!”罗兰娜用搅拌勺敲了敲杯子,“你应该找个真正地医学家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胃肠,看上去……你比神诞节前又瘦了很多!”
“瘦点对我有好处!”
史记官对着花房的玻璃墙翻了个白眼。“光明神在上,我可头一次听你这么说,从前若是有人要你少吃一块肉就像要你命似的!”
奥斯卡呵呵一笑,他想到身在多摩尔加地时候。也就是他长身体的时候,记得有一次一大清早他就独自干掉了半只火鸡,现在他可再也没有那种与美味佳肴拼命的劲头。
“神诞节过得怎么样?你父亲还好吗?这么早跑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摄政王拍了拍手,他已经把圆火腿和干面包都打发掉了。
罗兰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似乎不太确定奥斯卡的意图,“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帝国摄政王摊开手,“怎么了?我只是跟你打招呼!”
罗兰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把注意力移回可口的餐点上:
“你……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昨晚的送行酒会?”奥斯卡露出回忆的神情,“也没什么!无非是大吃大喝大吵大闹!”
“大吵大闹?”史记官疑惑地抬起头。
帝国摄政王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你没听说吗?北方两省发生了罕见的雪灾,难民竟然跑进德意斯境内,因为那边有足够的粮食救济灾民,民政部的官员和军部首脑因为这件事差点在我的肯辛特宫大打出手!当时的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怎么解决的?”罗兰娜放下餐具,救灾赈灾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还能怎么解决?掏钱呗!”奥斯卡不耐烦地推开摆在面前的餐盘,也许是冬季的缘故,他对一日三餐没有半点胃口。
“可这样下去能行吗?”男爵夫人担心地望着帝国的主宰者。
“应该是不行,不过……”奥斯卡停顿下来,他露出孩童才有的可爱表情,“从今天开始,阿莱尼斯就得全责处理政务方面的事情,我要出门啦!哈哈哈!就在今天,我总算要离开都林这个鬼地方了!若是有选择的话,这辈子我也不想再次踏足汉密尔顿宫!”
“狡猾的家伙……”罗兰娜嘀咕了一句,她只得继续对付自己地早餐。
百无聊赖的帝国摄政王将座椅移到罗兰娜身边。他的话音突然转低,“喂!罗娜,我听说……你和外务大臣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单独在一间卧室呆了一个多小时!有没有这回事?”
“有!”史记官盯着奥斯卡地眼睛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哦啦……这个……”
奥斯卡使劲儿抓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拙,也许他希望罗兰娜会主动向他解释。也许他期盼着年轻的寡妇会有一个很好地归宿,可罗兰娜没有抓狂也没有动容,她的平静反倒难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你想说什么?别兜圈子好不好?”
帝国摄政王尴尬地放开鼻子,“我是想说……你和勒穆斯侯爵有没有发生什么?你别见怪,人人都知道法郎士勒穆斯是都林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罗兰娜突然用手抚上摄政王的面孔。“他可不比你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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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吗?”奥斯卡挺起胸膛,他有些自得。
“骗你的!”罗兰娜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你的军情密探不会没有告诉你我和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在那间卧室里什么都没做吧?”
奥斯卡又摸了摸鼻子,看样子确实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你是怎么了?闲得发慌还是胃溃疡又犯了?”史记官旁若无人地数落着帝国的主宰者,“今天你该忙得一塌糊涂才对!可你看看呀!大清早把我请到这里,结果你都说了些什么?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长舌头的贵妇人吃早茶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哦啦哦啦地叫了起来,“我怎么了?我就要离开都林了!和你告别也不行吗?”
罗兰娜没有说话,她突然欺近男人的面孔,然后重重地吻了吻对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