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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王国第十五步兵军。你若是看到有人在你前面挥舞这面旗帜,别犹豫,带着弟兄们冲上去,把它碾成碎末。”
卡尔谢特用力点头,他是出色的木匠,对分辨花纹最在行了。向这面军旗的方向冲!这再简单不过!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与那些远在战场上忍受烈日地战士们比起来,莫洛德卡尔谢特中士要舒泰许多。他守着一间旧屋,墙角有一坦老酒,寂寞、静默、忠实地守住一角扬尘、蛛网和清灰,这就是莫洛德卡尔谢特面对的一切,作为当地人,他被军情局战场测控中心特别征调过来,原因可不是因为他那一手打牌的好手段,而是他对河套平原地区地气候极为熟悉。就像那些报纸杂志上的二流编辑一样,莫洛德卡尔谢特要为整个攻击集群预报天气,他的上司习惯叫他“知更鸟”尽管这个称呼和他的身材一点都不般配,但他乐于接受。
在连接肖伯河中下游地区地平原上,光明神为泰坦的壮丽山河赋予了许多神奇的自然景观,不过莫洛德卡尔谢特中士最看中两种奇景,一为“撕碎雨”一为“漫天虹”
河套地区的雨水非常古怪,这里的雨云不是遮天避日,而是一块块、一簇簇,往往是西边下雨、南边落日、北边刮风、东边降虹。站在近卫军中士处身的旧屋顶楼,眼前的大平原尽收眼底,近卫军战士的集群为这方天地涂抹了班驳的颜色,就像一只古怪动物的外衣,枪刺是毛发、铠甲是血肉。
莫洛德卡尔谢特收回目光,他搓了搓手,手掌很快便感到炽热。
再抬头看看天,见鬼的光明神,天上连朵云也没有。
中士估摸着,今天他是见到不“撕碎雨”和“漫天虹”了。
“撕碎雨”顾名思义,下起来的时候就像把天空撕裂了。穹苍下,浓黑的雨云东一朵、西一簇,就像蓝天上的污渍,或是一件淋了墨水的旧衬衫。总之呢,河套平原在降起“撕碎雨”的时候,天是亮的,日头也是艳的,只有飘忽的雨水是捉摸不定的。
至于“漫天虹”莫洛德卡尔谢特合起手掌,感谢光明神!“漫天虹“虽然是“撕碎雨”的衍生物,但它却比蓝天之上的几抹墨色雨云壮丽得多。阳光、或是气流的因素,在“撕碎雨”化为涓涓细流又或最终消散的时候,河套平原就在雨云经过的天空升起数道彩虹。卡尔谢特下士计算过,彩虹的数量并不会与雨云的数量相等,而是像光明神的画笔,随手往天际那么一抹。
于是……壮丽的彩虹排成行、连成队,在天穹之底架起数座彩色的天桥,有些横过远方的大河,有些落进不远处的森林。这个时候,湿热的地气会在原野上蒸腾起来,淡淡的雾蔼就会笼罩这方山河。
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从森林里冲上旧屋所在的高坡,莫洛德卡尔谢特连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手下只有一个记录员和一个通讯员,这两个小子都不在。他要自己去迎接杰布令方向过来的大人物。
莫洛德卡尔谢特下士给为首那位老者牵住马,他疑惑地打量着这位白胡子银头发的老头儿,他好像在哪见过。
“下士!向你讨杯水喝!”近卫军统帅向这名突然冒出地士兵和蔼一笑。
莫洛德呆愣起来。他终于留意到对方的军衔,“银头发元帅?银头发元帅?”
“他妈的光明神啊!”下士惊叫一声。他那突然敬礼地举动将元帅的战马吓了一跳。阿兰呵呵笑了起来,他跳下战马,并把这匹白白胖胖地阿拉拜纯血马放到一边的草地上。
“好啦下士,我只是向你讨杯水喝。”
莫洛德卡尔谢特像头刺猬一样钻进他的旧屋,又像公牛一样冲了出来。他为元帅舀了一大瓢冰凉的冷水,不过这位近卫军中士冲得太急啦,瓢里的井水洒出好多。
“报告元帅!哦不!报告最高统帅,水已送到!”莫洛德急停立正,瓢里地井水又荡了出来,差点泼到元帅身上,这令中士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阿兰接过水瓢,他猛灌了一大口。这位老元帅松了松筋骨,长途奔驰令他的腰背像要断掉。
“你在这儿干什么?”
中士连忙敬礼,“报告元帅。这是我的观察哨!”
阿兰诧异地望了望四周,“战场离这还很远,你在观察什么?”
中士又敬礼。“报告元帅,观察天气!这是军情局战场测控中心总调度官亲自下达给我的命令。““哦……”阿兰呻吟了一声,“你就是那个……那个知更鸟?”
卡尔谢特腼腆地笑了起来,他看到阿兰元帅也在笑。
“真要感谢你呢知更鸟!”近卫军统帅将水瓢递还给满脸虔诚的战士。“你的天气预报很准确。有几批昂贵的战争物资侥幸避过了大雨,这都是你的功劳!”阿兰又指了指中士胸膛上佩带着的荣誉勋章,“这是我亲自批示的嘉奖令,我记得!”
莫洛德卡尔谢特只能用最标准地军礼来回敬近卫军统帅的言辞,他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仿佛被所有人遗忘的小角落遭遇近卫军地最高统帅,这对他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知更鸟!你看天色怎么样?”阿兰抬起头,他的眼光像天空一样澄澈。
“报告元帅……”中士仔细斟酌着措辞,“我在参军之前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我们家的男人从未误过农时!根据历年来地经验,这段时日的河套平原应是雨水最丰富的时节,可……”
“可从六月中旬到现在只下过一场豪雨!”阿兰拧起眉头,虽然他的话音充斥抱怨的语调,但他并不敢向光明神奢求更多,远天的神明已经非常眷顾他了,敌人已经钻入西大陆军事史上最大的一个战略陷阱,他那位小朋友的第二攻击集群也已确定最终的战略目标,一切的一切都已表明胜利的天平在向他倾斜,他不该再抱怨什么。
“可是……荷茵兰人有炮!你听说过吗?火炮!”阿兰从天空收回目光,他转向呆站着的“知更鸟”
“是的元帅,我听说过!”莫洛德卡尔谢特连连点头,“那种炮能打那么大的实心弹,那个大铁弹能把地面砸出那么大的一个坑!”他边说边向统帅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是啊是啊……”阿兰别开头,望往远处的预定战场,“要是能有一场雨,荷茵兰人的炮兵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而我们的战士也能少些伤亡。”
莫洛德卡尔谢特蠕动着嘴唇,他说,“元帅……明天!我们还有明天,明天会下雨的!”
阿兰立刻兴奋起来,“你确定吗?”
中士谨慎地咬着唇皮,他半天也没出声。
阿兰泄气地别开头,“你也不确定对吗?”不过银狐立刻打起精神,如果把一场战役的命运完全托付给光明神,那他就不是八十万近卫军的统帅。
老元帅使劲儿捅了捅士兵的胸膛,“中士!打起精神!没有雨水我们一样能赢!你的战友又不是地里的庄稼,他们没有灌溉一样可以取得胜利,为他们祈祷吧!”
阿兰说完便跃上马背。然后向落寂的士兵端端正正地敬过军礼,“继续艰守岗位吧!你担负着一个光荣地使命。”
莫洛德卡尔谢特连忙回礼,直到元帅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才放下手臂。在这之后。近卫军中士回到了他的观察哨,在记录员和通讯员邀请他用晚餐地时候也没搭理那两个毛头小子。
农户的儿子卡尔谢特早早就躺下了。按照熄灯号地时间,不过他在辗转一阵之后又爬了起来。他先是跑到户外,用他的配剑在田野里挖出一个深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抓了一把坑里的泥土。不过……真他妈的!一点湿润地感觉都没有。再接着。卡尔谢特中士又跑进森林,用那把沾满泥土的长剑削下一块树皮,他把树皮放进嘴里使劲嚼!
要该死的!一点汁水的味道也没有。卡尔谢特又想了想,对了!他打了个响指——向远天的神明求雨!
夜深了,河套平原的原野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近卫军营地发出的光亮。战士们或靠或坐地围着篝火,他们的刀枪就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明天,他们就要登临绞杀生命地战场,与西方来的侵略者决一死战。按照他们的统帅在告全军书上说地那样,眼前这片大地就是祖国母亲最后的领土,当他们的脚步踏入这片大地之后。即使血洒疆场,也要做到寸土不让。
面对繁星一般光火闪烁的营垒,莫洛德卡尔谢特中士摆好了祭神求雨地器具,就像祖断断续续地再扣三下。
酒馆大门立刻敞开。令特战联络官感到炎厨师营接来一块牛腿,再然后……近卫军中士脱掉铠甲,精赤上身,又清了清嗓子,他围着篝火和祭品又唱又跳……唱得是歌颂神明的古老歌谣,跳的是祈求神明降赐雨露的传统舞蹈……
“大半夜的……是谁发神经?”老人望着震天响的家门开始抱怨。
“来了来了!”这名面相随和的老人虽然应了门,但他也藏着一两个小心,现下这年月可一点都不太平,据说西边来的下等人已经打到省外的甲镇。
越过敞开一线的门菲,老人用警惕的目光扫视了一遍,真见鬼,他看到一个面相狰狞的骑士。
小卡尔谢特垂着头,他的主人已经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谢天谢地!这一天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现在总算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
门口透出光线,小卡尔谢特并不知道主人在和那个老头子说些什么,他一直都是用猜的。他猜主人在说,你这有胡萝卜和上好的黑豆吗?老人就说,当然!早就给您的骏马预备好了!小卡尔谢特呼着气,流着口水,啧啧!掺了胡萝卜和黑豆的青草!那该多好?
他的主人从门口那边回来了,这是一名有了些年纪的骑士,他的面孔布满风尘,只有眼睛在闪烁光芒。
“嘿!卡尔谢特,我的小家伙!到一边去喝口水,别乱跑!”
“别乱跑……别乱跑!”卡尔谢特仔细分辨着主人的唇形,主人似乎就会说这个,好像自己是一匹二三流的战马。难道他的主人不了解他吗?即便没有青草、没有黑豆、没有胡萝卜,出身阿贝多丽军马场的卡尔谢特也不会轻易丢下主人,除非主人再也提不起缰绳了。
卡尔谢特喷了一口鼻吸,他疲惫地挪动身体,在两株高大的橹树下面静静休息,他想到很多,包括母亲的乳汁、第一次奔跑的雀跃、还有那位大人物的雷束尔,那可真是一匹大家伙!有它在,自己永远也别想获得苔丝的青睐。
苔丝是特战旅公认的美人,但它就喜欢围着那个黑大个儿转,队伍里的战马都叫它“小贱货”因为黑大个儿根本就不理睬它。可卡尔谢特却不这样认为,昨天与苔丝道别的时候,苔丝亲了亲它的脖子,这让他兴奋得直打机灵!所以说,苔丝始终是最美的大美人,但……黑大个儿不在就更好了!
经过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战役,马西米被他的统帅破格提升为少校联络官,他负责特战第一旅与军情局之间的联络和沟通,也负责这支旅团所有的外联事务。这件活计使马西米彻底远离了战场,他地工作多数都在办公室里。虽然他的伤势决定了现下这一切,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像现在,马西米在路经伯松卡镇的时候必须停下来了。他还记得鲁依克上士在波德斯多夫山脊上说过地话。“我的家在伯松卡,有空就去告诉芭尔亚。别等啦……”马西米拍了拍他地战马”卜卡尔谢特不耐烦地抬起头,“多么怀念过去的战斗岁月啊!”少校联络官发出一声感叹,然后他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