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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枝茂叶密,在狭窄的街道上投下没有缝隙的暗影。阳光的炙热混合着腥臭的气息,过往的行人一无所觉,只会偶尔抱怨几句都林城的排水系统和酷热的天气。
在城区排水系统的尽头,特勤处所属的秘密监狱又迎来了新的一天,这里的守卫都是一些犯过错误或是不讨上司喜欢的家伙,他们通常会把处身这个人间地狱的愤怒和抑郁发泄到犯人身上,也是因此,这些满脸横肉却又面目苍白的家伙发明许多有创意的玩乐方式,他们可以在派遣郁闷的同时达到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阴暗的下水道中传来阵阵风声,间或会有几声凄惨的呼叫。穿过幽深的隧道,再经过一座高过一池臭水的吊桥,越过拱门之后,场景豁然开朗,一个面积广大的地底空间被火把的光芒映衬得如同燃烧。
“真是受不了这个鬼地方!”泰坦帝国的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低声数落着。
鲁道夫·霍斯向多年来的老伙计无奈的笑了笑,“抱歉,我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可谁让咱们的前辈把该死的监狱建在这里!”
“审讯进行得怎么样了?”司法大臣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
特勤总管耸了耸肩,“都差不多了!”
“那就好!”罗门特叹息了一声,不过他有些担心的碰了碰老同事的手臂。
“我说!你觉不觉得……我是说……调查进展得太迅速也太顺利了?我总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鲁道夫·霍斯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这不好吗?三世陛下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要过问一次枪击事件的调查进度,我身上的口水已经够多了!别在折磨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法大臣皱起了眉头,“你以为我受的数落比你少吗?我是想说真的是那些南方暴徒制造了这次事件吗?这其中有没有阴谋的成分呢?”
“阴谋?”鲁道夫停下了脚步,他望了望四周,陪伴在侧的都是他的亲信。“司法大臣阁下,咱们直说了吧!就算这次事件真有阴谋的成份在里面又怎么样?现在人证物证和最关键的口供都已经落实了,那么我的调查也就告一段落,我不想惹麻烦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罗门特疑惑的望着特勤总管。
鲁道夫脸色怪异的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也不相信那些南方暴徒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既然证据指向那里,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司法大臣未置一词,他知道自己从特勤总管这里是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罗门特知趣的退了一步,“把人犯让我带走,然后咱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的天啊,这才多一会儿我的风湿就快犯了!”
鲁道夫点了点头,“是啊是啊!你把人带走,然后随便你怎么处置!”
帝国司法大臣望着刑架上男人发起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家伙。看得出,这个被俘获的暴乱份子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的双腿齐膝以下已露出惨白的骨节,身上散发着烧烤过后的恶臭。
“他是谁?”罗门特指了指囚徒的面孔。
鲁道夫哼了一声,“南方起义军的刺杀行动负责人,一个杂货店老板,也是法兰黑市上最大的毒品和军械分销商。”
“毒品?”司法大臣有些诧异。
特勤总管厌恶的望着囚犯,他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依靠黑市交易为起义军提供金钱资助的家伙,战争需要钱,我们是这样,暴徒们也是这样。他们在南方一些隐秘温暖的山谷里种植罂粟,然后提炼鸦片,再用鸦片到黑市上换取粮食和军械。”
“呵呵!看看啊,这就是打着自由旗号的匪徒从事的事业!”罗门特低低的啐了一口。
鲁道夫耸了耸肩,“我想这些家伙也是出于无奈,南方军完全封锁了山区,禁绝一切物资的输入,起义军要坚持抵抗就必须自力更生,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
“怎么没有?”司法大臣提高了音量,“他们可以去死!光明神不会原谅他们的!地狱早就已经为这些罪民敞开了大门。”
“但愿如此!”鲁道夫点了点头,“好了!他是你的了!”
罗门特搓了搓手,“谢谢您的慷慨!司法部会好好招待他的!”
鲁道夫和自己的同僚相视一笑,他们都是折磨囚犯的能手。
肯辛特宫沐浴着夏日的娇艳阳光,披挂着阔叶林木的绿荫,班驳的石柱和宫殿的穹顶都在散发炙人的烈火,似乎只有挂着纱绸的阳台和门窗在透露微凉的气息,不过总的来说,都林的夏天还是令人十分难过。
阿莱尼斯缓缓睁开眼,棉纱织成的锦被就缠在她的身上,尽管厚重的窗纱阻隔了火焰一般的阳光,但公主的肢体还是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懊恼的掀开刻画织锦的薄被,阿莱尼斯的成熟胴体便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她艰难的撑起上身,起床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是双腿!阿莱尼斯抓住自己的脚裸,她感到由大腿内侧传递来的酸麻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维。
他不在了!已婚的公主这时才发现枕边空荡荡的!阿莱尼斯疲惫的叹息一声,是谁说那种事能让人精神抖擞?阿莱尼斯低低的诅咒了一声,骗子!大骗子!她的腰像断了一样疼,她好半天才找回下肢的感觉。
臃懒的公主放弃似的扑倒在枕头上,那里满是男人的气味!情不自禁的,阿莱尼斯轻轻笑了起来,她喜欢这种身为妻子的感觉,她甚至迷上了这种不按时起床,或是根本起不来的生活。
“他的劲儿可真大!”公主突然想到昨天夜里或是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许多交缠着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娇吟不时回荡在耳边,阿莱尼斯将面孔埋入蓬松的枕头,她不知自己是在羞愧还是庆幸,羞愧于自己的淫荡,庆幸于没有太晚发现身为女性的乐趣。
终于,阿莱尼斯按响了床头垂下的铜铃,铜铃的制动机关埋在地板下面,一直连通室外。在门外恭候多时的克加德夫人应声而入,这位出身低微的主妇用近于虔诚的目光打量着已经披上睡衣的公主。天哪!克加德夫人低叹了一声,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侍奉一位皇室的公主。
阿莱尼斯是在一个月前入主肯辛特宫的,她只带着几个大皮箱,里面是她最喜欢的衣物,除此之外公主连一个侍女也没有带。按照她的说法,她虽然是肯辛特的女主人,可她不会动丈夫的一草一木。
“公主殿下!您要沐浴吗?”克加德夫人恭谨的立在门边,她在等待女主人的吩咐。
“当然!”阿莱尼斯虚弱的应了一声,“不过别用公主殿下这个过时的称呼,您可以叫我夫人!”
“是!夫人!”
阿莱尼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想起身下床,可腿部的酸痛却让她皱紧了眉头。
“我来帮您吧!”克加德夫人迎了上来,她笑眯眯的打量着软弱无力的阿莱尼斯,“年轻的夫妇都是这样,您很快就会习惯的!”
“哦……”阿莱尼斯涨红了面孔,“您在说笑吗?”
“呵呵!我可不敢!”克加德夫人边说边扶着公主走进宽大的洗漱室,不一会儿便听见里面传来悦耳的水流声。
奥斯涅亲王殿下端坐在餐桌的主位上,阳光透过玻璃屋洒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生机勃勃。可亲王殿下只是在百无聊赖的翻动着报纸和军事情报局一大早便送来的各种文件。
看样子这个“容易受伤的男人”似乎恢复得不错,他胸口的绷带早在月前就拆开了,直到现在仍有一些报章在评论他的生命力,人们都说泰坦的民族英雄是一块神明铸造的盾牌。
阿尔法三世陛下为他破格提升了警卫力量的建制,现在他的肯辛特宫有一个二百人的骑兵中队在护卫着。奥斯卡为这些忠心耿耿的骑士设计了一个区别于首都保卫师的臂章,那就是一面描画着猛虎水仙的盾牌,看来这位殿下十分喜欢人民赋予他的称呼。
“亲王殿下日安!”
“默茨!”奥斯卡冲老伙计笑了笑,“你来得正是时候快过来坐下!”
默茨海尔恭谨的行礼,然后他便坐到亲王殿下身边,他不怎么喜欢客套,尤其是在出大事的时候。
“您得看看这个!德意斯分局刚刚送来的!”情报分析处长面目冷峻的递上一份描着红字的文书。
“一级机密?”奥斯卡有些诧异的接过文件,他只看了第一行便惊叫出声。
“德王死了?”
“没错!”默茨海尔肯定地点了点头。
奥斯卡又将目光投向文件,“这是……这是6月6日由德意斯分局长签署的,也就是说……这是四天前的事!可这个消息可靠吗?我们怎么没有得到任何官方邸报?”
“我也不清楚!”默茨海尔也很困惑,“德意斯分局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们一定是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才向总部发回密报,我刚才和处里的几位同僚一同探讨了一下,他们虽然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但大家已就一点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德意斯人很可能会在战场上有很大的动作!”
奥斯卡愣了一下,他连忙在混乱的餐桌上翻找起来。
“就是这个!”亲王殿下拣取了一份作战部通报给军情局的文书。“阿兰的夏季攻势不是进展得很顺利吗?难道……这只是假象?”
默茨海尔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是这样了!阿兰元帅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取消作战部的春季计划,他将主要攻势集中在夏季战略中。可局势没那么简单,北方集群在今年年初损失惨重,虽然补充兵已经进入战斗序列,可这支刚刚恢复一些战斗力的庞大集群决不会是德意斯王国军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
奥斯卡冷静下来,他总觉得德意斯军情分局的密报似乎遗漏了什么。
“德意斯摄政王奥帕瑞拉·罗雷斯堡公主殿下在忙什么?如果她的哥哥逝世,她应该立刻接过王位才对!帝国的攻势仍在进行,难道是说……德意斯人害怕国王驾崩的消息会动摇军队的意志?”
默茨海尔摇了摇头,“也不像,或者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根据德意斯分局前些时日的报告,奥帕瑞拉·罗雷斯堡公主一直在她的夏宫避暑,政府和军队分别由她的丈夫和最高统帅部部长在掌握。”
奥斯卡冷下一张脸,“默茨!我是在问……奥帕瑞拉·罗雷斯堡在干什么?”
看了看亲王殿下的脸色,默茨海尔不着痕迹的叹息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的主子没那么好糊弄。
“殿下,有件事……有件仍在探察的事……”
“说!我快不耐烦了!”奥斯卡急切的打断军情处长的话。
“好的好的!我说!”默茨海尔挠了挠头,“有证据显示……德意斯摄政王奥帕瑞拉·罗雷斯堡公主殿下是在夏宫待产,正是由于身体的原因才使她下放政权。”
“她在夏宫干什么?”
“您不是听到了吗?据说是在……”
“别用据说这个词!”奥斯卡低叫了一声。
“好吧!好吧!德意斯分局并没有明确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只是提到奥帕瑞拉公主怀孕待产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有一点需要我们的注意,就是德意斯王宫中一直都有谣传,摄政王与她的丈夫在婚后始终是分房睡的,所以我们在怀疑怀孕这件事……”
“够了!”奥斯卡挥了挥手,他突然想到远在北方的薇姿德林,一次是这样!难道两次还是这样吗?可对奥帕瑞拉……奥斯卡知道自己并没有像对待薇姿的骨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