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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祁几乎是费尽全身力气才掩盖住内心的恨意,弯下身子说,“夜郎安国侯拜见天朝皇帝”。
“免礼”。
“我夜郎王久慕中土泱泱大国,风范非凡,欲与天朝交好,特派本侯献上薄礼,已表诚意”。
“既是薄礼,又何来诚意?”禹临冷冷地反问。
“皇上”,燕王上前一步,“不如先看了礼物,再做定夺”。
“也罢”。
西祁竭力控制着自己,——若想成大事,必先学会隐忍。来前惕利的话在耳边响起。
片刻,西祁微笑着抬起头来,一挥手,礼物源源而上。
无非是金银珠宝,美奴艳婢,最引人注目却是一匹汗血宝马,禹临早听闻此马天朝已绝,未料夜郎还有此神驹,倒是颇为心动。
禹临沉吟半晌,才道,“夜郎王若有诚意,愿亲自来我天朝示好,自当与夜郎修好”。
此言一出,夜郎国所有来人面色皆寒。
左相吴征闻言已知皇上并无与夜郎修好之意,此刻乃是蓄意为难。但当着夜郎使节的面却也不能劝谏,圣意已出,断无更改之理,只能静立一旁,且看夜郎使节如何对答。
“此事兹大,西祁必当起奏我王,以做定夺”。
“好,朕就等你的消息”。禹临并不喜这夜郎使节,夜郎国与中土交战多年,此时突然称好,必有其因,不如难他一难,试试他的诚意。更何况那汗血宝马乃是不可多得的神驹,若是赠与镇远大将军,倒是英雄宝马,相得益彰。这几日,老是心思不宁,无端的想起镇远大将军,禹临自己都有些烦躁不解,只能解释为爱屋及乌了。
第十五章 芳心有泪
十五芳心有泪
西祁见了皇上后,只派人给惕利送了消息回去,自己却留在了天都,筹划了多日,竟胆大包天地混进宫去。
天都已是十一月底的天气,絮絮的飘起小雪来,鹅绒般的雪花小心翼翼地接在手里,一眨眼便化了水珠去,正如不远处的她,好容易才遇上的,如珠如宝的放在心里,一转眼她便消失了,再见时她却站在别人身边。可是,还是那么想见她,相思入骨,夜夜噬心。
奕萍立在海棠树下,海棠谢了,自有另一侧的梅花开得盛了,幽幽的香气夹杂着雪花拂面更显得清丽逼人。
奕萍伸出手指,轻触海棠枝上的细雪,右肩却又疼了起来。奕萍蹙起眉头,左手握拳,轻轻敲打右肩,希望能缓和一点疼痛。这肩伤是不会好透了,大约以后岁岁年年就这么疼下去吧,而肩上白玉般的皮肤上留下的疤痕也是去不掉了,就是自己看着也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西祁远远地看了奕萍许久,雪蒙了薄薄一层,终究是忍不住上前。
“奕萍——”
面前突然出现一位陌生男子喊着自己的名字,奕萍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定下神来,仔细打量,这男子虽然穿着侍卫的服饰自己却从未见过。
“大胆奴才,本宫的名讳是你随便叫得的么?”
然而那名侍卫并没有如预料般跪下谢罪,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奕萍的手,“奕萍,是我”。说话的口气仿佛和她认识许久一般。
奕萍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的更紧了,“你——还好吗?”
“来——”呼叫的声音刚到了嘴边却又自己吞了下去,即使有人来救,被人看见这番场景真是百口莫辩了。
她低声哀求,“你,你放开我”。
在西祁听来却以为奕萍记起了他,见自己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放,顿时放了手,讪讪的说,“你的伤可好些了”?
奕萍心里更奇,他究竟是谁?抬眼望去,那双带了血丝的眼里毫不掩饰地写满了迷恋,真挚得连奕萍都有些迷惑。
“这个给你”,西祁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塞给奕萍,“这是回碧丸,研了末用水化了,每日涂抹两次,对你的伤会有帮助”。
不远处突然传来人声,西祁身形一晃,人已消失了,只留下奕萍怔了片刻,随即便把药瓶放入衣袖。
来人笑容温和,声音里却隐有寒意,“听说妹妹这里梅花开得好,本宫一时好奇,便来瞧瞧”。
“皇后若是喜欢,便让人折几枝去”。奕萍收了心神,也微笑着说。
“再艳的花也不过就开几日,就这么看看挺好,费事回去插了”。皇后仿佛心不在焉,走马观花般转了几圈便走了。
奕萍见她并无异常,倒也放下心来。只是,那药也不知能不能用,索性放在一边。
就在奕萍自己都快要忘了的时候,这瓶药竟引出祸端来。
不知是谁说起的,渐渐在宫里居然传开了,都说莲贵妃和一位侍卫有私情,谣言越传越旺,竟有星火燎原之势,就连皇上身边的人都隐隐听说了,终于还是传到了禹临耳里。
禹临原只当是莲贵妃隆宠过盛,招人妒忌,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宫女打翻了茶盏,收拾台几的时候,禹临碰巧看到角落里的那瓶药。
禹临见那瓶子做得甚是精巧,不知是何物便拿来打开瞧瞧。
奕萍自己并未瞧过,不期西祁竟了藏了张字条在那瓶里。
“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断。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惟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闻长叹。”
此乃前朝名调“御街行”,即便是粗通文墨之人,也将那梦里相思之意读得明明白白。禹临手里持了那字条,又惊又怒,紧咬住牙不让它颤出声来,一双眼渐渐地似要烧起火来。
奕萍又惊又屈,却有口难言,跪在地上,百转千回之后却是心若死灰,滴答,含在眼眶里的泪不争气的落在地上,打破了这压抑着的平静。
禹临只手把那字条捏成一团,闷了半晌才转过身来,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花容失色的莲贵妃,咬牙切齿地对小和子吐出一个字,“走”。
禹临怒气冲冲地出了月霞宫,越想越恨,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又痛又急,“枉朕一片真心对她,她居然……!”
小和子跟在他身后半天不敢出气,在宫里毫无目的地转了半圈,禹临心火才渐渐平息下来,“小和子,你怎么看?”
小和子想了想跪下来,只说了一句话,“恕小和子多嘴,莲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比奴才心里明白。”
禹临听了这个说法,心一动,记起奕萍的肩伤,隐约有了计较,“你说下去。”
小和子又缓缓说道,“那样的字条,若真是夹带而来,自然是看了便烧了,断没有留着之理”。
凉风一起,吹在身上寒浸浸的,禹临倒平静了许多,“你起来吧,朕知道了。”
数日后月霞宫杖死一名和侍卫有染的宫女,一切依稀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平静,然而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变了。
近半个月,禹临虽未宠幸其他妃子,却也未曾踏足月霞宫半步。
奕萍知道皇上是起了心结,可这结要如何去解,寻思了许久却毫无头绪。
踌躇了许久,听说皇上在偏殿宴请镇远大将军,终于细施粉黛巧梳妆,鼓足了勇气去见皇上。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隐隐听见偏殿里莺声燕语,偶尔还有皇上的笑声,心中酸苦,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快到殿门,才仔细的抹去了泪痕,强打了笑颜盈盈款款地走了进去。
一眼便见了皇上微笑着睇了镇远大将军,那眼神竟和那恩情最浓时瞧自己的一模一样,先是一惊,稍稍转念,心里便暖了起来——原来他还是记着自己的。
禹临见莲贵妃过来,心里不知为何竟闪出一丝厌恶,竟有些不愿见她。可镇远大将军见了妹妹到是欣喜不已,见了奕柏的神情,禹临不忍扫了他的兴,赐了莲贵妃座,因此不甚开怀,多饮了几杯,有些醉了。
奕柏一直对皇上最近亲昵的态度耿耿于怀,此刻见皇上醉了,找了个借口便告退了,只留了禹临和奕萍在偏殿。
朦胧间禹临仿佛回到了上元节的晚上,伸手便抓住了眼前的少女,喃喃自语,“不许逃,你是朕的,你是朕的。”说着一拉一拽,两人倒在一起,禹临滚烫的吻带着纠缠的欢乐苦楚,密密地落向奕萍的玉颈,蜿蜒而下。
宫人们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外面的夜更深了更凉了,偏殿里却是满地罗衫,一殿春色无限……
第十六章 膝下黄金
禹临的要求传到南疆,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愤愤不平,怒斥天朝皇帝欺人太甚,只有惕利微微一笑,“他要我亲自去求他,我就去去又何妨”。
夜郎王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不知为何左相吴征却有些害怕,头微微一转,对上恭王担心的神色,两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那双眼睛里分明透出睥睨天下的气势来。
禹临打量着这大殿中央的男子,夜郎王果然俊逸不凡,人中龙凤,只是此刻越笑得温和恭谨,越让人起疑。
“夜郎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禹临嘴里虽这么说,却毫无从龙椅上起身的意思。
“久闻天朝国富民丰,四海宾服,八方来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夜郎王依旧笑容满面,“我夜郎国愿与天朝交好,立下盟约互不相犯。”
禹临稍一沉吟,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分诚意,“若夜郎王愿以臣礼相敬,自此天朝与夜郎世代交好,永不相犯!”
随行的夜郎大臣均已怒目相对。而惕利脸色只稍稍一变,便单膝跪了下来,抬了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禹临,一字一句朗声道,“将盟约递上,请天朝皇上过目”。
禹临哈哈一笑,便在盟约上压了玉玺。原来夜郎王竟是这样懦弱,也罢也罢,既是如此,也不足为惧。
“燕王!”
“臣在!”
“替朕好好款待夜郎贵宾。”
燕王接旨。是夜,燕王府美酒金樽,歌舞升平。可所有随行的夜郎臣子都郁郁寡欢,只有夜郎王惕利左拥右抱,美人美酒,欢声不断。
消息传回禹临耳里,连原本最后一点的怀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兄,你这是何苦?”西祁一把夺下惕利手里的酒杯,“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可么?”
“给我!”惕利拿回酒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下巴猛地一抬,冰凉的酒滚落喉中,火辣辣地烧起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早和你说过,若想事成,必定有所牺牲。”惕利双眸一亮,透出寒光来。
“可是,值得么?”
“值得,值得”,惕利仿佛早已问过自己许多遍,毫不迟疑地回答,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若是为了她,什么都是值得的,天下之大,除了她,没有什么能让他放不下了。
西祁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也取了个酒杯自斟自饮。屋里两人一片沉默。
饮至半酣,西祁突然说了一句,“我去看过她了。”
如果他此时抬眼,定能见到惕利的眼睛刷的一闪。
西祁没有抬头,自顾自地说下去,“她伤没有好全,可人比原来胖了些,听说那个皇上也是极宠她的。”
惕利没有接话,只把那酒往口中一灌,又苦又涩,直直的落入腹中,烧起一团火来。
“可是,王兄,你说她是真心待那个皇上的么?”她若是把真心交给了那个人,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建武湖畔的溶溶月色,喃喃细语都只是一场误会,还是只不过是她的虚与委蛇?
喝着喝着,两人都醉了,西祁蒙蒙胧胧地听到一个声音,“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