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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踢我。他倒在了我的身上,挣开了我的手。然后,在某个时刻,我被他一双有力的手
举到了半空中。可以想象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那么强壮,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扔出好
几码远。接着我会被猛揍一顿,伤势惨重而不省人事。即便是在那种混乱中,这念头仍
严重地困扰着我,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我是否会不省人事。可这一切从没有得到证实。因
为尽管我当时糊里糊涂,我却能肯定有另一个人来到了我们两人之问。这人正坚决地和
他搏斗着,迫使他放开我。
“当我头抬起来时,我正站在街上。仅仅是一刹那,我看见了两个身影,就像是眼
睛一闭时影像的一闪。接着便是黑色斗篷的旋动,靴子踩着石头,然后,整个黑夜就空
荡荡了。我坐着,直喘粗气,汗顺着脸颊淋漓而下。我瞪眼环顾四周,接着抬头盯着那
一条细细的昏暗天空。慢慢地,就因为当时我的双眼注意力完全集中,一个身影从我上
方墙壁的黑暗处显现出来。他蹲在突出的过梁石头上,转过身来,于是我看到了那头发
的微弱闪光,以及那张僵硬的白色的脸。一张很奇怪的脸,比较宽阔,不像另一个那么
惊淬,大而黑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你没事。’一声低语从他的嘴里传来,尽
管那两片嘴唇似乎从未动过。
“我岂止没事。我还站着,时刻准备进攻呢。可那人影仍旧蹲着,就像是那面墙的
一部分似的,一动也不动。我看见一只白白的手伸进了个背心口袋似的地方。一张如同
递给我的手指一样白的纸片出现了。我没去拿。‘到我们这儿来,明天晚上。’仍旧是
从那张光滑而表情僵硬的脸上传来的低语,而且那张脸上仍只有一只眼睛处在光亮中。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说道,‘其他人也绝不会。我不允许。’接着,他挥手做了件
吸血鬼才能做得出的事情,那就是:在黑暗中,那只手似乎离开了他的躯体,将那张卡
片放在我的手中。卡片上的紫色字迹在灯光下立刻闪闪发亮起来。而那个身影,像只猫
似的蹿上了墙,然后在我头顶上那些阁楼的山墙之间很快地消失了。
“我知道此时就剩下我独自一人了,我能感觉出来。当我站在灯下看那张卡片时,
怦怦的心跳声似乎在空荡荡的小街巷中回荡。那地址我再清楚不过了,因为我曾不止一
次地沿着那条街去过那些剧院。可剧院的名称让我大吃一惊:‘吸血鬼剧院’,注明的
时间是晚上9点。
“我把卡片翻过来,发现背面写有一个便条:‘带上你的小美人儿一起来。非常欢
迎你们。阿尔芒。’
“毫无疑问,这是给我卡片的那个人留的条儿。我只剩下很短的时间了,要赶在日
出前回饭店,告诉克劳迪娅所发生的这一切。我跑得飞快,就连那些我路过的林荫大道
上的人们实际上也没看见从他们身旁刷刷而过的影子。”
“吸血鬼剧院只接纳应邀前往的人。第二天晚上,看门人仔细检查了我的邀请卡。
这时,我们周围飘着柔风细雨,滴到滞留在关闭的售票处前的那对男女身上;滴在那些
皱巴巴的廉价恐怖的吸血鬼招贴画上,上面画着吸血鬼们模仿蝙蝠展翅的动作,伸出手
臂,张开斗篷,逼近一个赤裸的凡人受害者的肩膀;滴在那对从我们身旁挤过,进入拥
挤的大厅的夫妇身上。在那里,我一眼就能看出观众全是人类。他们中间没有吸血鬼,
甚至连这个男孩子也一样。他最后让我们挤进了嘈杂的人声、潮湿的毛料衣服,以及抚
摸着毡边帽子和湿鬈发的女士们戴着手套的手指问。我跟在那些人影后面挤着,心里很
亢奋。我们已提前进了食,只有这样才不至于使我们的皮肤在这个剧院所在街区的熙攘
人群之中显得太苍白,我们的眼睛也不至于太明亮。可没能享受到血腥味却使我愈发躁
动不安起来,但是我来不及了。这决不是杀人的夜晚。这将是个大曝光的夜晚,无论它
以何种方式结束。我确信无疑。
“我们仍在这儿,和所有这些太有人味的观众们站在一起。这时,观众席的门都开
了,接着一个小男孩挤向我们,招呼我们,指向人群肩膀上方的楼梯。我们的座位是个
包厢,是那个剧院中最好的一个。如果血液还没有完全使我的皮肤有点血色,如果当克
劳迪娅坐在我臂弯上时,血液还没使她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这个引座员似乎根本没有
注意到这一点,也毫不在乎。而实际上,当他站在黄铜栏杆前面的两张椅子上替我们拉
开帷幕时,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觉得他们会用那些人做奴隶吗?’克劳迪娅小声问道。
“‘可莱斯特从不相信人类奴隶。’我答道,眼睛看着客满的一个个座位,看着下
面排排丝绸座椅中间穿行的缀满花朵的一顶顶华美的帽子。在我们这个包厢伸展出去的
弧形楼厅深处,那些白白的肩膀很耀眼,钻石在煤气灯下闪着光。‘记住,就狡猾一
次,’从克劳迪娅那低垂着的金黄色脑袋下面冒出一句低语,‘别太像个绅士了。’
“先是楼厅的灯都熄灭了,接着主大厅沿壁的灯也灭了。一群乐师已聚集在舞台下
面的乐池里面,长长的绿天鹅绒帷幕底部升起的那种气体飘飘乎乎、摇曳不定。接着光
线变亮起来,观众席向后倾斜,似乎是被一团灰色的云雾包围着,只见那些手腕上、脖
颈上和手指上的钻石透过雾气在熠熠生辉。接着便是一阵随着灰色云雾降临的沉寂,直
到后来所有的声音汇成了一声长久回荡的咳嗽。接着又是寂静无声。随后是一阵缓慢而
有节奏的铃鼓声,再加上很单薄的木笛吹出的旋律,那旋律似乎使铃鼓上金属铃片那刺
耳的丁零声加快,纠缠着变成了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声音,像是中为突出。木笛的旋律
高起来了,像是在吟唱某种忧郁的东西,悲哀。这音乐有种魔力,全场观众似乎都被它
凝固而且粘合起来了。木笛吹奏出的音乐仿佛像根闪光的带子,在黑暗中慢慢地伸展开
来。甚至连正在上升的帷幕也没有一丝声响,没有打破这种宁静。灯全都亮了,那舞台
似乎不再是舞台,而是一个林木茂密的地方。灯光在那些粗糙的树干上和从黑暗中高处
的阁楼垂下的一簇簇浓密树叶上闪烁。透过那些树木,可以看见低矮的石头河堤以及那
河堤上方、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这整个的立体世界是画在一片精美的丝棉织物上的。
有微弱的气流经过时,那布景只是稍稍有些颤动。
“稀稀落落的对该布景假象表示欢迎的掌声引发了整个观众席各个角落的拥护者们
的掌声并渐入了很短的高潮,然后又慢慢消失。一个披衣的黑影出现在台上,从这个树
干转到那个村干。他转得如此神速以至于当他步入灯光中时,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出现
了。在他那张看不见的脸前面,他的一只胳膊从斗篷下面一闪,亮出一把银色的长柄大
镰刀来,另一只胳膊的手上握着带面具的细长棒。那面具是个涂了颜色的骷髅,上面闪
亮着一张死神的脸。
“人群中发出阵阵喘息声。站在观众面前的是死神,眼前悬着的是长柄大镰刀。死
神就在黑暗的树林边上。此时我内心也有某种同观众一样的东西,不是害怕,而是多少
有些同凡人一般,对那个画出的易碎布景的魔力,对那个点亮的世界的神秘感的反应。
在那个世界中,这人舞弄起他那翻腾的黑斗篷,在观众面前像个大黑豹似的优美地进进
退退,引来了观众的阵阵喘息声、叹气声以及那虔诚的低语。
“而此时,在这个人影后面的舞台两侧又出现了其他人影。这个人影的特殊手势似
乎有种如同他随之移动的音乐节奏一般的很强的感染力。首先出现的是一位老妇人,弯
腰驼背得厉害,灰白的头发就像苔藓一样,胳膊因挎着一只极大的花篮而被压得低垂下
来。她穿梭的脚步在舞台上嚓嚓作响,头随着音乐的节奏以及死神急冲冲的脚步声上下
晃动起来。接着,她慌忙后退并用两眼盯着死神,然后慢慢放下手中的花篮,双手合十,
作祈祷状。她累了,像是睡着了似的正用手斜托着头。然后,她又把手伸向他,苦苦哀
求着。可当他向老妇人走近时,他弯下腰直盯着她那张在我们看来是灰白头发掩盖下的
满是阴影的脸,接着他也慌忙向后退,挥挥手,像是要扇去一些浊气,让空气清新一些
似的。
“观众中间好像是爆发出了笑声。但当那老妇人站起来并学起死神的样子时,笑声
响成了一片。
“那老妇人追逐着死神,绕着舞台在一圈又一圈地跑着,音乐也突然随之变得欢快
起来。最后,死神自己倒伏进一棵树干的暗处,把戴着面具的脸像鸟儿一样埋在黑翅膀
似的斗篷下面藏了起来。而那老妇人,被甩掉,被击败了。她捡起花篮,在变得轻柔缓
慢的音乐声中,慢慢地下了舞台。我不喜欢这种表演,讨厌那笑声。我看见其他的人影
此时开始移动起来,那些手拄拐杖的跛子和衣衫褴褛的乞丐们全都在将手伸向死神,音
乐正在为他们的各种手势配着管弦乐。死神旋转着,突然一弓背躲过了这个,又用一种
表示厌恶的女人手势逃避了那个,最后,在一种厌倦和无趣的玩世不恭中挥手将那些人
全都打发走了。
“那时我才意识到,那只白白的、弯得很滑稽可笑的、有气无力的手并不是涂白的。
那是只强求观众发笑的吸血鬼的手。当整个舞台最终清晰可见时,一只吸血鬼的手举了
起来,正伸向那龇牙咧嘴的骷髅骨,就像是在忍住一个呵欠似的。而接着,这个吸血鬼,
仍旧在眼前举着那个面具,做了个极妙的在一棵画得很光滑的树上栖靠的姿势,仿佛正
在悄悄地进入梦乡。音乐像鸟儿叽叽喳喳,又如流水潺潺作响,聚光灯把他罩在一个黄
颜色的光圈中。灯光渐渐变暗了,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的睡去而慢慢消逝。
“另一束聚光灯的光刺入了丝棉织物布景,似乎要将它一起融化掉。灯光显出了远
处戏台后方,孤零零站着的一个年轻姑娘。她很庄严神圣地亭亭玉立在那里,几乎全凭
着那一头瀑布似的金色长发打动了观众的心。当她在聚光灯下似乎站立不稳而四周的黑
色森林又在上升时,我能觉察到观众内心的恐惧。她好像要迷失在那片森林中了。接着,
是她而不是吸血鬼迷失了。她那简陋的罩衫和裙子上的泥土不是舞台化妆的油彩,她那
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一尘不染,此时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大理石做的圣母像一般美丽,而
且精雕细琢过,而那灯光仿佛是给她的脸披上了一层光的面纱。她在灯光下什么也看不
见,但所有的人都能看见她。当她举止踉跄时,那不由自主发出的呻吟声似乎成了那单
薄而浪漫的笛声的回音,那是一种对她的美的称颂。在苍白的聚光灯下,死神惊醒了,
转身去看她,就像观众刚刚看见她一样,然后在赞美与恐惧之中向她甩出了那只无拘无
束的手。
“人们还没听真切,那吃吃的笑声便消失了。她太美了,她那灰色的双眸太忧郁动
人了。她的表演太精彩了。接着,那个骷髅面具被突然扔进了舞台一侧,死神朝观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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