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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文勃然大怒:“把我想成什么人啦?人命关天,我能像你干偷偷摸摸的勾当?”
保姆转述:“出事前,周艳接过她小姨的电话,之后情绪波动很大,悲伤得要命,一整天没吃东西,晚上又关在房里哭了整整一夜。”
“天哪,一天一夜不吃东西不睡觉,你怎么不告诉我?”如馨恨不得将保姆狂揍一顿。
“周艳不让我跟你说,她说缓两天就会好的,没想到今天一起床就出了事。”
如馨立即接通了周艳小姨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更加沉痛的消息。
周艳母亲自从上次见到女儿身怀有孕,又联想到孝顺的女儿近几个月来的怪异行为,就猜到了女儿大概在做什么。如山般沉重的巨额医疗费,让这位重病在身的母亲痛苦欲绝,她不愿意继续拖累女儿,也因对自己的病情不抱希望,于是在一天深夜,趁人不注意,她跑出医院,跳海自尽。
如馨身心俱疲,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如馨整个人剩下一具躯壳,成了一尊木雕泥塑。
她呆呆地回到周艳住过的老宅里,一言不发地坐了半晌。
看到她这样子,柳志文竟然痛哭流涕。他抓住她的双手,把她的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脸上:“可怜的宝贝,你要不高兴你就打我,你骂我,你说句话呀,你想哭就哭出来,你别这样啊,别吓我呀……”
如馨一句话也没有,目光痴痴呆呆地,就这样枯坐到天黑。柳志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做了两顿饭,凉了去加热,热好了又放凉,她一口也吃不下,他也吃不下,只好把反复加热已经变形变色的饭菜一盘盘倒进马桶。
从未有过的巨大悲痛重重地击倒了叶如馨。
当柳志文深夜里重新做了夜宵小心翼翼地劝她吃点东西时,她突然浑身爆发出无名的力量,将他端到面前的碗、盘劈劈啪啪地摔到地板上。精心做好的饭菜又一次变成垃圾。
“这下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夜深人静,如馨终于哭出声来,悲愤地谴责丈夫,眼泪就像倾盆大雨,哗哗地流淌。
孩子,孩子,自己的亲骨肉啊!为了这个孩子,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花费了多少心血,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和折磨!再坚持一阵,孩子就要出世了,她就可以做妈妈了!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让她做母亲的愿望化为泡影?
曾经,这个孩子成了她生活的中心,没有哪一件事情比宝宝更能深深地吸引着她;曾经,她是那样充满欣喜、全心全意照顾着宝宝、期盼着宝宝的来到;曾经,她原本那颗沉浸进事业里的心,是那样不知不觉是被宝宝打动,让她浑身上下、分分秒秒都充满了女性本能的母爱;曾经,因为宝宝的激励,她更加斗志昂扬、加倍地努力工作,希望赚更多的钱给宝宝优越的生活,希望以更优秀的业绩成为孩子未来的榜样……
“是上帝捉弄了我!”如馨心碎神衰,?形容灰蒿??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神经质地哈哈大笑。她深深陷入这场噩梦,不能自拔,情绪剧烈波动,久久不能平静。
柳志文一言不发,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一地狼藉。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为了他曾经有过的不赞成的念头,他一下子沦为千古罪人。那些日子他尽管陷入矛盾和挣扎之中无法取舍,却也绝没有盼着出现这种令人痛心的意外。他的心也很痛,他的心也在滴血。
上帝为什么要把这份灾难加到我们身上?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承受力,我们没有那么坚强,我们都很脆弱,我们都很容易受伤,我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和愚弄……
究竟谁是凶手?周艳吗?周艳的母亲吗?医院的巨额医疗费吗?疾病吗?贫穷吗?
柳志文感到疲累交集,心力交瘁,但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必须挺住,他是顶梁的柱子,他必须为妻子撑起这片将要塌下的天空。此时的妻子比他要更加疲累交集、心力交瘁,比他更痛千倍万倍。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妻子内心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天崩地裂的痛苦感受。他对前不久为此事冲妻子大发雷霆的粗暴行为,痛悔不已。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帮她驱散遮在天空的乌云,替她把痛苦和忧伤扛住,安抚她,让她真切感受到他对她的深深爱意,尽可能帮她把伤痛降到最低……他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妻子身边,把她揽在怀里。他一声声劝她“不哭”,他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夫妻俩又一次抱头痛哭……
凌晨时分,如馨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浑身的骨头就像无数蚂蚊在咬,断裂似地疼痛。柳志文慌忙将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是突发病毒性感冒,来势凶猛,抽血、化验,当场给打了吊瓶,开了一堆药。柳志文本要带她回家,可是如馨却不愿回家,坚持要去周艳住过的老宅。柳志文怕她触景生情,不肯同意,如馨却大发其火,固执地一定要去。考虑到回家也有麻烦,担心父母看出端倪,柳志文就没再坚持,陪着她去了老宅。
服药后,如馨睡了一会。早晨,他又一手药片一手开水,把她抱在怀里,服侍她用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如馨身上的烧退了下去,柳志文打电话向单位请了假,依然寸步不离陪着她。这一天,如馨不再哭闹,又是呆呆地坐在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当晚,柳志文遵照医嘱,再次带她到医院挂了个吊瓶。
前几天,是她变着法子哄他高兴。这两天完全颠倒过来,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哄她。在他的细心呵护和耐下开导下,她渐渐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这期间,张金芳不断地打来电话,早一个,晚一个,焦急地询问他夫妻俩在哪里,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白天黑夜不回家。柳志文不得不用尽各种借口和理由敷衍搪塞。
张金芳心里不踏实,在柳洪亮的建议下,她跑到叶家去打听。如馨父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愈加为女儿担心。打电话到律师一问,得知如馨已经三天没现身,父母更是惊疑不定,心神不宁。言谈中王宏英无意中说漏了嘴,张金芳猛然得知儿媳在外找人做试管代孕,一下子瞠目结舌,接着就捶胸跺足,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可怜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一边喊,一边抽打自己耳光。见此情景,叶振山和王宏英手足无措,为女儿的行为羞耻不已,无颜面对。只好一边说尽好话安慰亲家母,一边大骂女儿不孝不贤。
叶如莲不知道妹妹出了什么事,心想这怪事一定与周艳有关。忙赶去如馨的老宅,与开门的柳志文撞个正着。想到上次妹夫无辜挨打受辱,如莲不觉汗颜。柳志文对上次的不愉快只字不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如既往地待她,这使她心里更觉惭愧。
从这里回去,如莲忙向父母汇报了周艳的意外事故。老两口也不觉心疼不已,王宏英还落了泪,替女儿,替可怜的周艳,也替那个没及出生的孩子。
柳志文和妻子在结婚之初的旧房里住了整整三天。他每天都要带她去医院输液。三天后,如馨感冒症状已逐渐消退,情绪稳定下来,身体有了力气,精神好了许多。她主动跟柳志文谈起:“我想明白了,想通了,可能这就是天意,上帝确实在别的方面厚待我,但这件事上,就是不肯成全我。我努力过了,无怨无悔,以后也不会有遗憾了。”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其实真的没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只我们过得快乐,这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是她自己提起,柳志文压根不敢主动谈这件事,怕她受不了刺激。
“周艳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还在医院吧?已经三天了,得把她接回来,怎么说引产不是小事,要坐月子的。”如馨的嗓音已经嘶哑。
“我已经给那保姆交待过了,还留了些钱,叮嘱她好好照顾周艳。”柳志文说。
“谢谢你能这样做。”
“别这么说,我有愧。”柳志文道,“周艳这孩子挺不容易的,家里那么苦,从小是怎么挺过来的?好端端的姑娘,如果不是为了救妈妈的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妈妈出了事,她痛苦伤心在所难免,出了这意外恐怕她也没想到。我们不能因为孩子没了就撒手不管,她心里还不定有多难受呢。”
“走吧,马上去医院。”如馨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73
外面吹着冷嗖嗖的风,集中供暖的医院大楼内却热哄哄的,不流动的空气让人感觉呼吸不畅。病房里空荡荡的,根本不见周艳的身影,连留下照顾周艳的保姆也不知去向。一位年轻的护士向如馨转交了周艳留下来的一只信封。一封周艳写给如馨的信,还有一些钱,还有如馨交给周艳使用的那张银行卡。
冬日的海风异常凛冽。医院大门外,柳志文和如馨静坐在车子里面,无语凝噎。
“大姐!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没能完成我们的约定,我没脸面再见您!说真的,虽然很清楚这个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也十分明白它只不过借我的肚子来到这个世界而已,可随着胎儿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长大,每天每夜感受着它的率动和呼吸,我真真切切有了为人母亲的喜悦。几月来,我已经把它当了自己的孩子!记得上次您遇了到麻烦,下决心拿掉它时,我有多么心痛,多么不舍!我感觉和这个孩子已经有了种割不断的感情,我和您一样,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它!当最终躲过了那一劫,我当时感到庆幸,甚至感激上帝!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当时我就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它,不让它受到任何伤害,一定让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来到这个世界……可是,谁也不曾想到,上帝又给我开了一个残酷玩笑。为了帮母亲脱离病魔的魔爪,我曾经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可没想到这些努力一朝之间付之东流。我只能偷偷地可怜自己,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不仅如此,我更没想到的是,我的不幸竟然也给您带来的灾难!您已经此为付出太多,却要遭受这份千不该万不该的痛苦和不幸,看来命运不仅对我,对您一样地不公!但是我们不能去抱怨命运,因为任何抱怨都没有意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经历,如果这也算是命运的馈赠,它让我成熟了许多。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的……往后,我有了新的奋斗目标,就是努力工作,尽早偿还因我的违约带给您的经济损失。另,保姆我让她走了,费用已经结清。医院退还的住院押金和您的银行卡随信归还。希望您早日走出阴影……永远祝福!”
读完周艳的信,如馨呆呆地不说话,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柳志文拿起信,目不转睛又看了一遍。
如馨拨打周艳的手机,被告知已关机。
“回家吧?”放下信,他征询她的意见。
“回去吧,不要让爸妈再担心了。”她说。
看到消失了三天三夜的儿子媳妇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柳洪亮和张金芳除了由衷地高兴,谁也没说什么。晚饭后,柳志文和如馨早早回了卧室。躺下了,他忽然轻声提出一个疑问:“信里说你曾经想把孩子拿掉,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你们家怀疑我外遇,受不了这种折磨,矛盾不决时,一时冲动才起的念头。后来周艳死活不肯同意,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就打消了那念头。”她没有说出赵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