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說完了五個故事,當然超過十分鐘很久了。曹錚然呆呆的,他幾次動唇想說話,
卻又陷入著迷的狀態。
我將頭轉向他,柔和的喊,「曹錚然,不要動!」他這樣聰明的人,我該說什麼
故事給他聽呢?
真的、真的很值得興奮。尤其是他的目光恐懼到極點,卻依舊深深著迷的模樣,
讓我快樂到椋涎劬Α
「這是專屬於你的,只為你說的故事。」我睜開眼睛,溫柔的看著他。「你知道
嗎?倀鬼不是只會讓老虎驅使。他們還會臣服在戾氣極重的人腳邊。」
他呆滯了一下,馴服而狂熱。
我說了一個倀鬼的故事。有五個人被一個戾氣濃重的人吃了。他們呆滯的變成那
個人的鬼僕,馴服而乖順,從來不會摺构造宓闹魅恕
「但是倀鬼有個罩門。」我低低的說著,「很致命的罩門。」
曹錚然似乎有點警覺,他無力的掙扎起來,卻一點聲音也出不來。像是被捆起來
的,是他,不是我。
「倀鬼不能有名字。這個主人的名字非常好,是個金石交鳴,驅邪鎮妖的名字。
為了讓這種距離更絕對,他拿走了倀鬼們的名字。很不巧的…一個發了瘋的小說
家,在他的面前…」我頓了頓,「把倀鬼們的名字還回去了。」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你知道為什麼不能吃人嗎?因為會痛。因為別個人
,是你這個人的鏡子。別人的痛楚,有時候會把魯直的大腦弄混了…『感同身受
』。」
清醒的倀鬼一步步的走向他們不幸的主人。記憶裡的每一點痛楚慢慢的回憶起來
。
大腦其實是一種魯直的枺鳎3䝼鬟f一下錯铡挠嵪ⅰ>秃孟竦乖诘厣舷袷
在殺豬似慘叫的曹錚然。根本洠в械度锌乘'有沸湯燙他,但是他卻必須承受
四個倀鬼給他的所有痛苦和無助。
他大約洠мk法再吃任何人了…恐怕連離開這個醫院都有問睿
對這個社會來說,倒算是好事一件。
「會無盡循環這種痛苦喔。」我殘忍的加了一句,「直到陽壽盡了為止。」
我洠沐e,是四個倀鬼。徐阿明還附身在吳大夫身上,笨拙的幫我解繩子,洠в
加入混亂中。
吳大夫茫然的蹲在地上,我也陪他蹲著。心裡一陣陣的感到悲哀。
他的手已經燒爛了,又不可能長出另一隻。當然我也想過,說不定我可以說出這
樣的故事,但是我像是被掐住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很煩躁,非常煩躁。
少了一隻手,他將來怎麼辦呢?醫師是當不成了,你讓他再去做什麼好?他還這
麼年輕,就少了一隻手臂…我連看都不敢看。
因為痛,非常痛。
非要有個結局不可。天要亮了,他一定要有個結局…
「…車禍。」我終於說出可以說的結局。「你遭到一場嚴重的車禍,失去了你的
左手臂。但是,你失去了一隻手臂,卻不妨害你得到幸福。」我很認真的,一字
一句的磨出故事。
「你還年輕,血還很熱。一切都還來得及。哪怕是只有一隻右手,你也能夠攀住
青鳥的翅膀,得到真正的幸福。」
這是我能力所及,損失最低的結局了。
我不知道他聽懂了還是聽不懂,有些焦懀АK蛑铱戳撕靡粫䞍海敢箷
少吃一點。你…」他用如在夢中的神情說,「你也要幸福喔。」
在倀鬼的扶持下,搖搖晃晃宛如酒醉,他走出了醫院。
又蹲了半晌,才去拔了倒插的三柱香。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好累。倒在床上,幾乎是立刻睡著。你可以說我在逃避,這
個時候,我完全不會反對你的意見。
***
在我睡夢中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我用睡眠逃掉了。睡醒的時候,我知道了本來
就知道的事情:曹錚然被送到重症病房,吳大夫車禍,失去了左臂。
但是我這樣虛脫麻木,什麼都不想管。
「…我把吳大夫的手臂藏起來。」地基主憂懀У目纯次遥傅人倌曛幔他
個全屍。」
「哦。」我不大感興趣。地基主是舊時代的人,還相信什麼全不全屍的。
活著洠Я耸直郏蔷蜎'有了。保留一段枯骨做什麼?
不過我什麼都不想說,不想做。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看著日影緩緩移動。寫太
多,說太多,我把所有都耗完了,整個人都是空的。
我大概受了無形的傷,花了一些時間才復原。
等我快復原的時候,又有個訪客來找我了。
很意外的,是吳大夫。他裝了一隻義手,我依舊覺得痛。
「這個?」他舉了舉義手,「還好啦,洠в邢胂裰械牟环奖恪!惯是滿臉傻瓜似
的笑,「夜書,你有洠в泻煤贸燥垼俊
「管你自己就好啦!」我突然暴怒起來,「你管我吃不吃飯!」
「會生氣了呢。」吳大夫笑玻Я怂陌⒋粞劬Γ改阋恢卑亚榫w悶在心裡,老是
面無表情。這樣,不算是痊癒啊…」
我真是他媽的可恥,為了這種笨蛋掉眼淚。
吳大夫一直笑嘻嘻的,根本洠Э次铱薜孟ち▏W啦,跟我說他跑去一家私人高中當
心理輔導老師,日子還滿好的。
「其實,手斷掉的時候,我突然鬆了口氣呢。」他微笑著,眼神朦朧,「這樣也
是不錯的結局。我不希望變成冷漠的醫生…但是繼續待在這兒,我早晚會變成那
樣吧?在變成那樣之前,逼我畢業,也算是轉捩點吧…」
…我幹嘛為了這種呆子哭?但我就是…停不下來。
後來,我通知了那位美麗的訪客,要他們去曹家庭院的大樹下挖掘,挖出了一堆
碎骨。傷心欲絕的被害者家屬本來想提起告訴,我勸他們來看看曹錚然。
後來怎麼樣了,我不知道。畢竟我被關在這裡,消息不太臁ā
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距離遙遠的重病病棟會傳來極端痛苦和恐怖的哭嚎。聽著
聲音,有些像曹錚然。
咯咯咯咯。其實我覺得還滿好聽的。
(第二部完)
第三部 陰差
鐵鍊的聲音,從走道拖過去。冰冷的讓人的心臟都為之結冰。
「我來帶你走。」
這也是一種必然。
「讓我為你說個故事。」咯咯的笑聲響起,像是喪鐘迴盪在這個監獄裡。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常常發呆。我媽覺得很憂懀В偸遣蛔屛译x開視線太遠。或
許是年紀太小了,所以並不懂看到什麼,只覺得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擁擠而吵簦
,我們明明住在非常安靜的山村。
等我上了幼稚園,幾乎是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國字,就一頭栽進文字的汪洋中,閱
讀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或許是知識成為一種屏障,擁擠和吵簦б苍跐u漸
發展起來的智能中消失了。
我還是常常發呆,但不是因為有什麼聲音或影像干擾,而是我在心裡彌補或完成
故事書裡的遺憾或者是發展結局之後的情節。
或許在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寫作時,就已經裕Фㄒ駩蹖懽饕簧伞
當然,現在也是,從來洠в懈淖冞^。但是我的心臁扑榱耍唵握f,我發了瘋。
這些破碎的縫隙,知識再也無法成為完整的屏障,所以赤裸裸的和這個世界的真
實互相窺看。
也和童年時幾乎消逝的回憶比對著。
山村的居民雖然不是很多,也有幾十戶人家,幾乎都是親戚。輩分早就糾纏不清
,阿姨姑姑叔叔舅舅亂叫一通。我還記得從山村最大的那條路跑過去,可以從村
頭跑到村尾。陽光嫻靜的相隨著,還有同伴愉快的笑聲。
陽光,一直是我最美好的依戀和記憶。直到現在,有陽光的日子都可以讓我莫名
覺得愉快。
但是夜晚,尤其是冬至前後的夜晚。我常常在夢境裡驚醒,聽到鐵鍊拖曳的聲音
。那時我幾歲?三歲?五歲?我記不清了。但是那麼小的孩子為什麼會知道是鐵
鍊的聲音?
和歡快的陽光相反,夜是這樣寒冷而幽寂。在清冷的呼出白氣的夜裡,村犬憂戚
的吹著狗螺,像是有著什麼恐怖的枺髟诖逖e撸帯
我聽了一會兒,從媽媽溫暖的懷抱裡爬出來,掙扎著幫自己穿上小外套。悄悄的
走出去。真奇怪…在那還不識字的童年,知識來不及保護我,原本夜晚也該有人
逛蕩的山村,卻空曠的洠в腥魏稳擞啊
只有狗兒紅著眼睛,低低吠著。跟著拖曳鐵鍊的聲音,在蒼白的月光下,一陣陣
的吹著狗螺。
站在門檻上,鐵鍊的聲音越來越近,我也怔怔的看著越來越清楚的「人」。
他穿著黑色的衣服,翻飛著。一隻手拿著奇怪的「扇子」,但我還洠Э催^這種方
方又小小的扇子呢。另一隻手,拖著又黑又粗的鐵鍊,嘩啦啦,嘩啦啦。
看到我他頓了一下。背著月光,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笑了
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有樣枺鲝乃麘蜒e掉下來,輕輕的噗了一聲。我跑過去,
撿起來,發現是一本黑黑的書。但是書上還縫著線,很奇怪。
「叔叔!」我追上去,「你的書掉了!」
他似乎吃了一驚,轉過頭來望我,當時還小的我鬆了口氣。這個叔叔的眼睛好好
的在眼眶裡,臉也很平滑。比起那些把我嚇到的奇怪叔叔阿姨好多了。剛看就覺
得好痛,真的會嚇到我。
他只是白了些,眼睛是綠色的而已。
這個「叔叔」接過我手上的書,點了點頭看了我好一會兒。翻開那本黑黑的書,
指給我看那一行。
「姚夜書 卒年七十四歲。」
事後我怎麼也想不通,那時候的我,還洠嫌字蓤@,還不識字。但是我卻看懂了
這一行。
姚夜書是誰?我不認識這個名字的人。
「叔叔」收了這本書,輕輕的將我推向家門。然後拖著鐵鍊,繼續往前走,走到
舅公家裡去了。
我回去睡覺,第二天,就聽說舅公在睡夢中過世。
***
聽著在走道拖過去的鐵鍊聲,突然想起這段幾乎淡忘的記憶,彎了彎嘴角。
現在我知道姚夜書是誰了。
夏老說,作家把筆名用到誰也不記得真名,就算寫出頭了。我也算是寫出頭了,
陰曹地府不錄我的本名,而是錄我的筆名。我該感到榮耀才是。
我猜,陰差正在這個醫院走動著,尋找陽壽已盡的人吧。但還不到我該去的時候
。很安心的,椋涎劬Α
但我並不知道,凡事都有意外。許多意外的起因,都只是非常細微的緣故。
不過胡老爹搞得鬼還滿有效的,真令人意外。
鐵鍊聲在醫院焦躁的拖動,轉來轉去就轉不到我這兒。後來我才知道醫院裡頭眾
鬼團結一致,眾手遮天,把那個來拘魂的陰差氣壞了。
那個陰差連城隍都洠Ц妫苯尤フ医穷^土地告誦了。當然地基主絞著手指挨了一
頓官腔。
起初我不知道她幹嘛讓我燒化一本書給她,她在我電腦邊看不夠?
洠氲竭@小妮子扯了一頁當伴手送給老土地,結果土地公公看完那頁,著魔似的
逼著地基主交出整本…然後跟她要了我整套的書,說,化給他的話,他就椋шP修
煉去。
只是誰也不知道他椋颤N關修些什麼了。
她得意洋洋的回報,到處找著我堆了一箱又一箱的書,又催我快去燒化了給土地
…我真的狂笑很久。
據說呢,陰差去找老土地碰了個軟釘子。人家椋шP修煉,好去拖出來?氣得直跳
的陰差乾脆一狀告到城隍廟,哪知道人小鬼大的地基主早早去送禮了,他老人家
收了我的書,居然裝聾作啞,要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