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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整個醫院突然停電,此起彼落的驚叫聲突然寂靜下來。我現在只能祈
夺t院裡洠в腥擞行呐K疾病。
因為,有某樣枺髟诤诎抵信佬校铱梢韵胂瘢磲嵬现L長的血跡。蠕動著
,痛苦的膝行。我似乎可以聽到她爬動的窸窣聲,沈重的啪、啪、啪。咽喉滾著
血的呼嚕,而且越來越近。
我聽見,爬上樓梯重重的聲響。水滴聲。嗆咳。拖著沈重,慢慢接近我的門。
蹦。房門重重的撞擊,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像是鐵製的大門也承受不了這種
猛烈的力道。蹦。
天,完全的暗下來了。黑得如此迅速,如此不自然。一顆星星也洠в械纳铄湟箍
,細得像是傷痕的下弦月,卻照亮了黝暗的囚房。
蹦!又是一下撞擊,整個門都在劇烈顫抖。我並洠в墟i門,只要壓下門把,應該
就可以進來。但是外面的「人」卻洠в腥缥蚁M膲合麻T把。
第三次。整個門發出淒慘的呻吟。鐵門上面傳來抓爬聲,無聲的、無聲的憤怒。
我打開門。
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被撲倒在地。幸好我將手臂橫在咽喉,所以銳利的牙齒只
咬住我的前臂,並洠в兴洪_頸動茫
「鍾曉齡,不要動。」黑暗中只有我的聲音,「我為妳說一個故事。」
她僵住很久很久,茫然的抬起臉,鬆開了我的手臂。
肉其白骨。但是死亡只有一瞬間,重生的痛苦誰了解呢?她還洠чL出皮膚,薄薄
的肌肉依附在骨架上。每一步爬動就是鮮血淋漓。眼睛裝在洠в醒鄄的眼眶中,
像是隨時會掉出來。鼻子只是烏黑的兩個洞,當然,也洠в凶齑健膳派难
齒露出來,洠мk法停止的唾液,滴得下巴混著血,一片溼漉漉。
但是她的咽喉,一片空空盪盪,可以看到晶瑩的白骨。
我拉過椅子坐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審視著她被淘空的喉嚨。這可憐的孩子滿
眼畏怯,害怕的抓著我的褲子。十指不全,殘破的指尖洠чL出肉來。身上狼狽的
佈滿一塊塊露出白骨的空缺。
她在哭。可怖的眼睛露出極度的痛苦和忍耐。但是她一個字也洠мk法說,因為她
的聲帶連同咽喉一起被淘空了。
極其可怕恐怖,卻也非常悲慘可憐的孩子。我拖過床上的毛毯裹著她,她將血肉
模糊的臉孔埋在我的胸口,無聲的啜泣。
希望心愛的人可以復活,回到自己身邊。這種願望無法責備。但是對於一個被吃
掉的倀鬼來說…危險的返魂術不只是危險,而且對她的傷害特別重。
被吃掉的地方,是永遠長不回來的。所以她的咽喉、股肉、後背、臉皮和雙耳,
還有內臟…都長不回來。
生前的她,一定是很美麗的吧。每個少女都像是一朵花,初尽纳旧砭褪敲
麗的。像是她完整而光滑的頭髮,活生生的。
我,覺得很痛苦。因為心臁扑檫^,所以我連建起防禦高牆的能力都喪失,這種
衝擊這樣直接迅速,奪走了我的聲音。
「…我為妳說個故事,鍾曉齡。」聲音破碎而嘶啞,「等說完這個故事,妳的苦
難就會結束。」
我說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關於一個長髮的美麗海妖,來到這世間磨難一場。
最後發現浮生如夢,於是離開了殘破的埽鼩ぃ氐胶V小
「她說,『你還會記得我嗎?如果我變得不一樣,你還記得我這副宛如大火焚盡
的模樣?』
他說,『我會記得妳。記得妳的善良和寬恕。記得妳非常美麗…所有生命的本身
,就是美麗的。』
她微笑,整個臉如許燦爛,哪怕她連臉皮都洠в辛恕!
我停住,試著掩飾哽咽。
「『我覺得想睡了。可以借我手絹嗎?我失去眼瞼,洠мk法椋稀!灰粭l手絹覆
在她的眼睛上,透著薄薄的雪白,她望著陽光。
『答應我,不要悲傷。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輕輕呼出最後一口氣,
『陽光好美啊…』
她展開新的旅程,向大海游去。蛻下的埽鼩ぃ鬯槎┌住!
我將手絹蒙在鍾曉齡的眼睛上面。片刻,她被強迫召回的殘破肉體,粉碎成雪白
的骨灰。
默默的將她的骨灰捧入預備好的罐子,我哭不出來。我希望我能夠哭出來。
我只能讓她游向海中,因為她無法行走。悶悶的,面牆躺著。
洠уe,我性格軟弱。所以我不想碰任何悲傷,不想扛這些痛苦。我害怕雨天,厭
恨陰霾。喜愛陽光,是因為可以晒一晒懦弱而發霉的臁辍
從任何方面思考,我都洠мk法釋懷。為惡者已經在贖罪,任何人都洠в绣e…我不
是鍾曉齡的誰,我甚至不認識她。
但是我悲哀到粒米不進,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我怕我除了精神分裂,又添上憂鬱
症。
「你再不吃飯…」地基主使出最後的手段,「吳大夫…」
怨毒的望她一眼,翻身起來隨便吃了幾口。別添亂了,我這種惡劣的心境,不需
要那個傢伙來找麻煩。那四個倀鬼可不是我的倀鬼。他們要啃吳大夫我無能為力
。
我根本就洠в腥魏文芰ΑN抑荒軐懀会岬却
等待的人,卻七天後才來。
看到她,我卻洠в谐泽@。即使她整張臉、雙手都包著紗布,我也不訝異。之前我
已經問過小司,返魂術很兇險,就算成功,返魂後的人性格兇殘,九成會變成怪
物。
她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再泰然自若,她慌張的雙手發抖。「…她在你這兒吧?」若不是找到洠в修k法
,她不會來找我的。
「對。」我咯咯的笑,陰鬱的看著她。面對她,我不用遮掩身上濃重的鬼氣。
「請把她還給我。」她的聲音軟弱下來,「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洠в杏H人了…
就算有報應也該是報應在我頭上,不應該是她…她什麼也洠в凶觥顾蘖耍
淚浸溼了紗布,乾涸的血透出來。
「我拒絕。」覺得疲倦而麻木。其實我該提起精神,因為地基主說過,我疲倦麻
木的時候看起來像厲鬼。「我從來不問妳的名字,也不問妳的職業。因為我不想
聽妳說謊。」
她倒抽一口氣,結了個手印。我的心沈了沈。討厭這種預感,討厭這種從時空閱
讀歷史的能力。更討厭這種知道一點什麼,卻完全洠в心芰Φ母杏X。
沈默這樣難堪,我覺得很悲哀。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的聲音帶著嗚咽,「父母過世的時候我只有十七歲,要
養活妹妹…咒殺也不是每次都臁摹瓐髴窟@就是報應?難道我們餓死街頭就不
是上輩子的報應?那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麼辦?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我不是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命這樣沈重。每一條都該死的重。」
然後又是沈默,窒息一樣的沈默。
「給我。」我向她伸手。
「…不。」她痛苦莫名,「我什麼都洠в辛恕
「她洠мk法走。」我嘆口氣,「她少了腳踝骨。」
她突然爆發了,「我當然要留著她的腳踝骨!不然她怎麼知道怎麼回來呢?你為
什麼要阻止我?七七四十九天就行了!七七內只要她吃了『虎』,就可以完全復
活!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洠в袃扰K洠в心樒'有咽喉叫做什麼復活?」我低低的說。其實我懷疑這不是
我的聲音。這樣冰涼、陰冷,像是蛇爬過了肩膀,蜿蜒在胸口。「不能走,她只
能用爬的。」
艱苦的,從遙遠的家裡,爬過半個城市,爬到這個醫院。連哭聲都發不出來,流
著淚,一步步的爬。
「妳看過她蜿蜒的血跡洠в校繆吙催^她的淚水洠в校繆厗栠^她想不想這樣痛苦洠
有?妳要無罪的她,再去沾染罪孽?」陌生的聲音越來越輕。
「妳真的愛她嗎?」
撕裂而絕望的哭喊,將這個夜晚的寧靜擊個粉碎。聲嘶力竭的,無言的控訴。握
著一小節纖細的骨頭,她痛苦得幾乎死去。
無情的拿走那一小截骨頭。
「你搶走我妹妹,庇護那個兇手!」她猙獰的扯下紗布,縱橫的傷口慘不忍睹,
像是一道道爪痕,「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望了她一會兒,陰暗中,我輕輕笑了。「隨便妳。」
她發狂的撲上來撕打,被醫護人員拖住。遠遠的看,她像是夜叉。我知道夜叉的
復仇心很強烈,尤其她又是個很有能力的巫覡。
儘管來。
輕輕的將那截纖白的骨頭放進罐子裡。我不會把妳交給姊姊,對不起。她太寂寞
,寂寞會引發瘋狂。下一次她再試圖讓妳復活,我洠в邪盐湛梢园褗吔谢貋怼
我什麼能力也洠в校瑢Σ黄稹
抱著那罐骨灰,我陷入昏暈而漫長的睡眠。我看到她能夠行走了,在沙灘上奔跑
,一切完整,跟風一樣自由。
能夠給妳的,只是很長很長的夢境,一切都是虛妄。或許這樣最好吧,一個瘋子
的夢境。直到妳的陽壽盡了,有人來接妳為止。
這世界,這樣痛苦,也這樣的歡欣。
我有了一點點的改變。
其實真的只有一點點。
我在那個充滿辱罵的部落格開了一個專區,聲明我不見任何人,所以不要隨便來
醫院找我。但是,我是說,但是。
但是你的故事可以打動我,說不定,我會私下和你談談。
很多人留言只是尋開心,也更有一些是空穴來風,很想勸他們乾脆從事寫作。當
然有更多的謾罵,更多的諷刺,更多的指責…「妖言惑眾」。
不重要。我還是會心平氣和的看著每一則留言和敘述,偶爾,非常偶爾的,我會
請他們來找我。
雖然薄弱的像是一根蜘蛛絲,但是在無助的人眼中,這可能是唯一的援助吧。也
因此,我認識了一些人,還有非人。甚至我還藏匿過某界的罪犯…不過我答應要
保密的。
這樣有什麼好處?其實完全洠в小N規土怂麄兪颤N?其實也洠в惺颤N。
我只是認真的,說了一個故事給他們聽。他們只是很純真的接受了我的暗示,撞
邪的認為其實只是錯覺,怕鬼的相信洠в泄磉@回事,痛苦的相信痛苦一定會過去
…
仔細想過,說不定我什麼本事都洠в校皇且粋瘋子的暗示,剛好大家都能接受
。雖然見過我以後,我不再跟同一個人見第二次面。我也不懂,大家都很平和的
接受我的任性和跋扈,明明是個和蠹蟲洠蓸拥膹U物。
當然我也遇到一些有趣的人。像是試圖除妖的道士(這個妖當然是我),和想為
我退魔的牧師(他居然被退魔師的笑話打敗),他們很倒楣的中招,成了我的讀
者。
在囚室得到無窮的樂趣,和無法拘束的自由。這都是奇特的訪客帶給我的。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是我晚上睡得比較安穩,寫作的時候心安理得。
「你好像對大家都很好。」有回老鬼來找我喝酒,我酒量實在很差勁。
「我會把你們趕出去,還會摔電腦,支使你們做這個做那個,甚至要偷溜出去的
時候逼你們輪班變成我的樣子,好讓我出去逛大街。」其實我已經半醉了。
「嘿嘿。」老鬼喝了一口酒,「你對大夥兒都好,但是誰也都不是你的朋友。」
勉強睜開眼睛瞧瞧他,老鬼老鬼,真是老成精。「你們是讀者,不是朋友。」
「讀者不可以當朋友?」他的語氣很不滿。
我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其實,我也曾經把讀者當成好朋友過。在心還很軟,神智
清明,這世界還包裹著玫瑰色糖衣時。
「我剛開始寫作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