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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宝旧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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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大雅宝胡同甲二号,这个院子有多少个孩子?二三十个!一群群土匪从前院风驰电掣一直冲到后院,然后返回呼啸而过,又冲到前院儿。他们个个精力过剩,在飞奔中快乐无比。我又是其中最快乐的人,因为我见过许多他们没见过的事情,似乎都记得,似乎又记不大清。他们也见过许多我没见过的事情,他们比我懂得在北京怎么玩儿,怎么高兴。我比他们多知道许多大人奇怪的故事,那些都属于运动中的故事。    
    


第三部分第十章 黄永玉(1)

    突然他哈哈大笑,声音特大,在中院儿走廊里来回共鸣,笑得地动山摇。别看他个子不高,笑声真是气冲云霄。和黄叔叔斗蛐蛐儿,是我们和他深交的开始。黄永玉搬到我们院儿,一开始并没有引起这帮孩子的注意。首先,这院儿里的名人就够多的了,而美术界的名人和这院儿里的孩子个个都面熟。    
    远了我也不和你说,就说大名鼎鼎的齐白石老先生,和这个院儿的关系就千丝万缕。齐爷爷一来,全院儿的孩子就前呼后拥跑来看,虽然人们都知道,齐老先生由于特殊的处境,脾气比较特别。比如:到齐爷爷家千万不要吃他给你端出来的月饼和花生,那只是他待客的一个仪式,你要真动手就等着回家挨揍吧。一来你真吃了,齐爷爷肯定心里不高兴;二来,你肚子肯定要出问题,那月饼和花生都不知是猴年马月保留到如今的。    
    但是,他对孩子们都是一样地和蔼可亲,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每人就是一块钱,作画的白石老人    
    那年头对孩子们说来那就是一笔巨款了。不过你就是再多叫他几声好听的,他也决不会给你再添一分钱,你有千条妙计,他有一定之规。所以,我们都特别喜欢这个倔强的老头儿,虽然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画到底有多么好。    
    所以黄先生搬来的时候,我们基本没什么反应。一来,看着面生,我们以为只不过就是来了个青年教员吧;第二,他们家没有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只有一个黄黑蛮,还是个小不点儿呢。所以,感觉平淡。当沙贝跑来告诉我,这位黄叔叔是从香港来的,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过去张光宇伯伯带着张临春就是从香港回来的,《木偶奇遇记》的原装画册就是他们从香港带回来的。可见那是一个洋地方。我首先关心的是:他们家有没有我心爱的卡通画册?还有没有令我们大为兴奋的这类宝贝?后来事实证明,他果然有,还不是一件两件,一件又一件,件件都精彩。黄永玉搬到我们院儿的时候,才二十八岁。那时候李可染先生也才四十五岁,董希文先生那年也才三十八岁,我爸才三十五岁,虽然李苦禅先生是全院儿年岁最大的画家,已经五十三岁了,可是今天来看,都这么年轻啊。他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大雅宝的这个院儿,真是个艺术大磁铁,各种年龄的各路豪杰都被吸引到一起来了。记得那是暑假里的一个傍晚,大家吃完晚饭,我们院儿的老太太大军拿着蒲扇和小板凳到大门口去乘凉了。我们这些孩子,就站在大门口的路灯下,海吹神聊。李燕知道的古灵精怪的事情最多,比如,他告诉我们,他最想实现的一个梦想,就是以后养一只墨猴,它个子很小,可以训练它帮你研墨,你画完画,它还可以帮你把剩余的墨吃了。然后钻到你的口袋里,和你一起上街去遛弯儿。我们听得大眼瞪小眼,有这事儿吗?    
    李燕说:那当然了,是我爸告诉我的。袁骥小伙子长得端正、精神,也是一大神侃,那天他给我们开讲当年盖世太保在柏林的故事。他正侃到盖世太保的化装舞会最精彩的时候,小生子上气不接下气从院子里跑出来,说:快去看看,新搬来的黄叔叔、黄妈妈在中院儿表演节目呢。我们这帮人呼啦一声,前呼后拥就窜到了中院儿。第一次见到黄妈妈真不觉得她像中国人,至少不是那个年代的中国人。她穿着一条杏黄色的布拉吉,挂在肩膀上似乎只有两根带子,裙子上面还横七竖八地抹了些不规则的咖啡道子。五十年代的北京就没见过有人这么穿过,甚至也没人见过这种花样的裙子。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巴,显得相当清爽。她跟着旋律摇来摆去,拉一个酒红色的手风琴。北京哪儿见过这个景致?纯粹和外国电影差不离。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意大利的手风琴。    
    拉完过门,黄叔叔和她一起开唱:西班牙有个山谷叫亚拉马,    
    人们都在怀念着他,    
    多少个同志都倒在山下,    
    亚拉马开遍鲜花。国际纵队来到了亚拉马,    
    保卫自由的西班牙,    
    他们要誓死战斗在山下,    
    亚拉马开遍鲜花。刚搬到一个院儿,就以这种奇特的方式作为开场白。可以说黄永玉绝对是独出心裁。黄叔叔无论想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儿,黄妈妈总是毫无保留地支持。这和我们院儿过去的风格和规矩,一点儿都不一样。可是我们院儿里的大人们整个一个君子国,什么都能包容,他们个个都大度地笑眯眯容纳一切。这些孩子们整个一个浪漫国,什么新鲜的都报之以热烈欢迎。何况这两位是从香港投奔光明的热血青年,他们和我们是一类人,立刻和我们大雅宝水乳交融般掺合在一起了。首先,我们真是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也同时被他们那个意大利的手风琴给镇了。那时候这种进口的东西,在北京还是相当罕见的。在这个院儿还算经常有人出国,但是这种属于奢侈品的东西根本是见不到的。虽然我爸是中央美院出国机会最多的人,但是他决不会给我们买一个手风琴之类的东西,他真正舍得花钱的还是买他心爱的莱卡照相机。他说这是工作需要,我当然同意。同时也暗暗知道那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还是不言而喻:相机是每个这种大人的心爱玩具。    
    黄永玉先生黄叔叔鼓动我们一起唱歌,其实这个歌我们都会,一开始都用蚊子的翅膀哼哼,接着就和黄叔叔同声同气了,后来越唱越高兴,干脆扯开嗓子吼了起来。    
    黄叔叔和黄妈妈那天都非常高兴,这么快地得到孩子们的认同,这院儿里的孩子一批准,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大雅宝人了。第二天早上,我和沙贝决定:一定要让黄叔叔知道知道,这儿的孩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咱们就得和他较较劲,实际上我们想要确证他是不是从心底和我们是一路的?是否可以不分彼此地和我们这帮土匪一起玩儿?    
    院子里其他的大人从来都对我们十分和蔼、亲切,可他们和我们还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不知不觉我们心里觉得老空着一块,那就是我们缺少一个让我们心服口服的孩子王,而如今我们觉得黄叔叔就应该是我们院儿的孩子王才对。这院儿里的大人其实也都是大孩子,全世界的艺术家都这样。不过有些是严肃的大孩子,有些是必须正经的大孩子。那个年头儿,规矩就得这样。俗话说:少要稳重,老要狂。结果我们也老成不起来,他们也没法儿狂。艺术家都是孙猴子,可是这会儿每个猴子都有唐僧在后头,唐僧后头还有如来佛呢。我和沙贝商量的结果,就是决定在我们的走廊办一个自己出版的墙报。我们的走廊是前院儿到小院儿之间的走廊,这是孩子们游戏的重要场地。尤其是夏天,外面太热,太阳也太亮。在这里不但阴凉而且一直吹着习习的穿堂风。我们就在这里玩儿拍洋画儿、沾洋画儿,在这里主要进行的游戏是用三角或者洋画玩弹锅儿的。    
    沙贝喜欢当庄,他就画一个锅儿。其实就是一个大方块,分成四个小块儿。在里面分别写着:1、 2、 3、 4。他把我们每个人的洋画儿大力弹向远处,我们自己再分四次弹回来,同时口中还必须按照规定念念有词:    
    一弹弹,二顾念,三打鼓,四要钱。    
    在念叨四要钱的同时,我们就力图把自己的洋画儿准确地弹到沙贝的锅儿里去,如果成功入锅儿,沙贝就要按照标明的数字赔给你洋画儿。如果你压线了,或者没有进入锅儿,沙贝就没收了你的洋画儿。    
    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多少快乐的时光。我们从洋画儿上学了不少东西,孩子们的诸多知识几乎都是从洋画儿上背下来的,比如我们怎么知道《水浒传》里一百零八将的姓名和绰号,比如我们怎么对三国里的人物了如指掌,知道徐庶为什么进了曹营,就一言不发了,知道诸葛亮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继续卧龙在南阳,还知道什么时候,吕布一介武夫把桃园三结义变成了走马灯,还知道蒋干多么可爱,为什么他是古代最笨的间谍,等等。那时所有的洋画儿正面是彩色的图画,反面都是解说文字。


第三部分第十章 黄永玉(2)

        
    当轮到其他人弹洋画的时候,我们这些等待者正好可以仔细研究手中的这些洋画儿。这些旁门左道的知识就潜移默化地溶到我们的骨子里去了。现在我们要在这里开办大雅宝的少年墙报。怎么才能镇黄叔叔一把?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还是画漫画。因为这活儿干得最快,再说,我们过去就爱练习画些漫画小人儿。    
    于是我们集中在沙贝家里,一起认认真真地创作漫画,跟真事似的。现在还记得,我画的是《人造地震》,画面上是两个小孩在房上,屋子里的电灯泡来回晃悠。这是我们院子常有的事儿,我们这个院儿比不上斗鸡坑那个院儿,就是没有自己的枣树。可是隔壁的二号,也有两棵枣树,它们的枝叶正好都覆盖在我们院儿的西房上。每当枣儿一熟,我们院儿的土匪就纷纷上房,于是接二连三、上蹿下跳,而各家的老太太们就不断地大呼小叫了,一来是屋里房梁不断掉土,二来是怕摔了孩子。    
    她们都愿意给孩子们买枣儿吃,真怕他们上房。可是对我们说来似乎买的枣儿永远比不上偷来的枣儿好吃。大雅宝的孩子上房,成了各家头疼的问题,于是我就画了这么一张。沙贝画了一张《中院儿在庆祝什么?》,画面上是中院儿的晾衣服绳子横拉竖扯,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好像是彩旗飘飘,似乎在庆祝节日。    
    其他的孩子也画了一些,主要是我和沙贝一手策划,最后终于凑满了一版,我们就仔细粘贴在用几张报纸拼起来的衬纸上。趁大人都在睡午觉的时候,我和沙贝、沙雷一起把这第一期墙报,悬挂在走廊的墙壁上。然后我们藏在沙贝家里,像侦察兵一样,仔细观察路过的大人如何反应。每当一个大人从这里经过,我们就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趴在窗户上听他的脚步是否慢了下来,是否停下来看看,再听他有什么反应,有什么话讲。当然我们真正等待的就是黄叔叔一个人。我们院儿住的人这么多,当然不断有人匆匆而过,有的人根本没注意到我们的墙报,但那毕竟是少数,多数人都停下来看看,嘴里还嘟囔着:哎,学生们自己办墙报了?谁组织的?没听说啊?大概都是这么一类反应。难怪,谁让他们是大人呢,谁让他们是教授呢。等黄叔叔路过的时候,我们自然格外紧张。我和沙贝哥儿俩都忍不住了,悄悄跑到院儿里,从墙角那里偷看黄叔叔的表情。他路过墙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我们的墙报,当时就停了下来,叼着烟斗仔细看我们的墙报。突然他哈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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