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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是一只狼!施努策尔鼓足了全身的劲儿!施努策尔跃上沙堆。可是狼已经在他的身边了。他突然改个方向,可是也没用!狼跳在他的前头,在他前面很近的地方站着。
施努策尔呼哧呼哧、惊慌失措地望着那张哈着白气的大嘴巴,嘴里的白色大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象一把钢锯。
施努策尔喊着:“不!不!”现在,他前面那个黑家伙的眼睛,象两颗巨大的红星放射出光芒。在这里,所有的“不!”又管什么用?他完了!
施努策尔猛然听到狼的嘴里发出希奇的咕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个庞然大物向他走过来,提起大爪子来抚摸他的毛皮。这会儿,大嘴巴里又响起了咕噜声,这声音与其说不怎么吓人,不如说是挺好玩的。
现在狼说话了:“好一个白色的小毛皮!好一个小筋斗!好一滴月亮的口水!”
狼哈哈大笑,那强壮的身体象一棵在暴风雨中抖动的树。“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这滴月亮的口水?”狼问,“你大概认识小兔子普策尔吧?”
施努策尔想说不认识,但后来他还是小声说:“普策尔是我妈……管她这么多。”他还补充说。
狼又用大爪子小心翼翼地抚摸施努策尔的毛皮。“你到底要上哪儿,月亮的口水?”他打听着。
“到沙堆另一侧的佩匹塔姑妈那儿去。”
小免的脖子已经被狼衔住——这下子,施努策尔可差点儿就碰到那些锋利的牙齿——狼把他叼在嘴里跑过沙堆,来到姑妈的窝前面把他放下,再一次用长嘴巴轻轻地把他拱了一下就跑了。
母亲普策尔简直给吓呆了,她的儿子竟这样突然地站在她和姑妈面前!开头她一句也听不懂施努策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的话。他的毛皮上还留着狼的可怕的气味。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这滴月亮的口水?”当施努策尔重复狼讲的这句话时,母亲普策尔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说你是月亮的口水吗?”她问道,一边摇着她的小宝贝,“你是月亮的口水?”
“是的!月亮的口水!我把他最爱吃的东西送到他嘴上了,”施努策尔回答说。“好一个莽撞鬼!“
母亲一个劲地把她的儿子拥抱了又拥抱。两颗热泪从她的眼里滴落在他那只淡红色的鼻子上。她竖起耳朵听着,看月夜里还有没有狼嚎声。
(李灿 译)
'作者简介'
沃尔夫(Friedrich Wolf,1888—1953),德国剧作家,儿童文学家。青年时曾做过海员,后来学医,毕业后在船上做医生。1928年加入德国共产党。二战后,曾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驻波兰大使。沃尔夫是德国现代戏剧的重要代表,早期作品有强烈的表现主义倾向。代表作品是《穆罕默德》、《黑色的太阳》等。1928年开始转向社会批判主义,创作了《氰化钾》、《泰扬觉醒了》等剧作。发表了文艺论文《艺术是武器》。沃尔夫最著名的戏剧作品是《马门教授》、《托尔斯·门采尔》。沃尔夫还为儿童写了许多以动物为主人公的童话,出版过《沃尔夫童话集》。
布采和德拉克斯
作者:德国:沃尔夫
暖和的秋季只剩下最后几天了。太阳像隔着一层银色的轻纱照着大地。树枝上仅有的几片黄色和赤红色叶子,像疲倦的蝴蝶那样荡过来荡过去,飘落在林地上和光秃秃的田野上。草地上只有蓟草还在摇晃着一个个蓬乱的灰色脑袋;它们的成千上万颗灰色的羽状种子,像小飞机似的在柔和的晚风中飘荡。
是的,白天明显地变短了。雾很快地从小溪那边升了起来。
“快点干,孩子们,”兔子爸爸魏斯菲尔催促着,“我们得整理一下过冬的窝!把新鲜的苔藓和干草搬进去做褥子!把洋白菜叶和胡萝卜放进储藏室!最要紧的是把各处的安全通道挖通,要不然大雪会把我们埋掉的!布采,这是你的任务!”他吩咐道。
于是,在一个黄铁矿坑道的边上,小兔子布采开始和姐妹们一道为他们的过冬住所挖通道。可是才挖了一会儿,她的爪子就疼了。这时,秋天的落日正投过来一道余辉。一片一片的树叶从高高的山毛榉树梢上不断地掉下来,在风中跳着舞,远远地飘落在深褐色的土地上。布采心里也有一股憋不住的高兴劲,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再跳一次舞,再翻几个有名的筋斗。
“算了吧,布采!”她的哥哥彼坡说,“跳也跳够了!舞也舞够了!现在是干活,像爸爸吩咐的那样干活!”
布采继续用爪子在安全通道里挖土。她的爪子越来越疼;她就用嘴巴拱,可这也不是什么乐事儿。布采顾不了这些,因为只有那些她觉得好玩的活儿她才干得出色。这和拴在链子上的看门狗路克司汪汪叫、啄木鸟皮特皮库士叩树干的道理一样。
“我来把你们挖的土搬走,”布采对彼坡说,“这样会使你们这儿变得爽朗些,场地也更宽敞!”
说干就干。
布采拖着那只用洋白菜叶子做的口袋越过庄稼地,把挖下来的土运到森林边上。她每次把土倒掉以后,总要往四下里张望张望,看这时候姐妹们是不是还看得见她;然后尽情地跳舞和翻筋斗。因为对于小布采来说,不翻筋斗简直就不叫生活。她的名字就说明了这一点。
当布采又一次把土倒掉,正在那儿快乐地跳舞、翻筋斗的时候,在森林边缘,秋天的雾霭已经从地上升起。突然,她脚下的那块地不见了,她一个筋斗翻成了两个,觉得自己好像滑进了一个很深的洞里,又好像滑进一条半明半暗的通道。只见那里坐着一个可怕的生物,深褐色的面孔,长着胡子。
“哈,你这个疯疯癫癫的雪球!”这个深褐色的长胡子的东西说话了,“你来我的洞里干什么?为什么把我过冬用的窝里那条通道给毁了,你这团调皮的冰块?!”
“我不是雪球,也不是冰块!”布采争辩着,“我是布采魏斯菲尔!”
“谁都会这么说!”深褐色的、胡子拉碴的东西反驳道,“不管怎么说,我是达高贝尔特,是獾,是这个洞的主人!可你呢,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布采疑惑不解地问。
“是的,能证明你是布采魏斯菲尔的证据!”
“那你只要摸一摸我的毛皮就行了,这么好的毛皮真是世间少有。”
“少废话!”老獾达高贝尔特轻蔑他说;可是当他摸了摸布采的毛皮以后,就开始少见地喃喃自语,胡子也高兴得翘了起来。
“凭我的胡子和我那高贵的祖先起誓,”他瓮声瓮气他说,“这的确是毛皮!你要在我的洞里过冬,把我的背给暖和暖和!因为我得了严重的风湿病!”
说干就干。
小兔布采成了这只胡子拉碴、年高望重的老獾达高贝尔特和他一家子的俘虏,因为达高贝尔特一家几口也住在这个过冬的洞穴里。他们当中头一个就是达莎——达高贝尔特的太太,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母獾,她差点儿挤不过窝里那些狭窄的过道。他们还有三个年纪很小的儿子,他们名字分别叫德罗克斯,德利克斯和德拉克斯。
女主人达莎起初一点也不喜欢这位客人,不喜欢这个新来的食客。因为冬天的储备粮,已被她精确地分给了每个家庭成员了。倒是德利克斯和德拉克斯比较高兴,因为多了个布采,这就意味着在漫长的、无聊的冬眠到来之前,他们可以玩得更开心。
德拉克斯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长得浑身是劲,又很好动。他希望和布采一道做一件好事,或者为布采做件好事;他曾听已经去世的祖母德拉高珍娜娅讲过一个银钖公主的故事,讲的是人们只有用英雄行为才能把公主们救出来。他的兄弟德利克斯就不那么懂事了;他比弟弟快活得多,而且喜欢恶作剧。他把核桃和苹果收集起来,整天在獾穴的过道里玩九柱戏,玩得入了迷,他要布采和他一起玩这个游戏。此外,就是那个最大的孩子德罗克斯,他总是愁眉苦脸的,懒得很。他一天到晚想的是两件事:吃饭和睡觉。这本来就是他唯一的理想。他斜着眼睛瞅着和他同桌吃饭的小白兔布采。
女主人达莎把布采当女仆使唤,教她打扫这个又宽又大的獾子窝。但那位做父亲的达高贝尔特,正如前面说的,他要把小白兔当热水袋,用来治疗他的风湿病。
“布采在哪儿?”洞里老是听到这句话。
“布采,拿扫帚来打扫过道!”女主人命令道。
“小布采,我们玩儿去!”德利克斯嚷道。
“雪球,来让我暖和暖和!”达高贝尔特老爹瓮声瓮气地厉声说道。
“雪球怎么能使你暖和呢?”达莎酸溜溜地对丈夫说。
“暖和的雪球也有!”达高贝尔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哦哦,难道我不比这条瘦小的白毛虫更胖、更暖和吗?”说着,达莎气冲冲地使劲扭动大屁股,使得墙上的土块噼噼啪啪往下掉,整个窝都摇晃起来。“好了!好了!”正在为洞穴的安全担心的达高贝尔特抚慰她说,“冬眠时你就躺在我的肩膀旁边,让雪球挨着我的背!”
说干就干。
在獾子冬眠用的洞穴里,所有洞口已经封好,漫漫长夜开始了。达莎挨着丈夫的肩膀躺下,布采挨着达高贝尔恃的背。不一会儿,洞里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洞外,雪越下越大,大地拉过那张巨大的白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
可是小兔布采睡不着。她想起那金色的太阳,绿色的草地,黄色的金鱼草,红色的罂粟花,蓝色的吊钟花和有一只漂亮的淡红色花萼的洁白的白头翁,白头翁的花萼正在雪地里和在春天的阳光下,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呢。她还想起在满月的清光下,在拴着链子的看门狗路克司跟前跳的舞,想起和姐妹们一道翻的筋斗。如今,这一切都完了!难道只能在这里一动不动地躺在黑暗里,看不见一线阳光,连舒展一下腿脚都不行吗?
于是,一滴眼泪从布采的眼里滚了下来,又滴了一滴,滴了许多许多滴眼泪。
而德拉克斯,达高贝尔特的最小的儿子,他在睡梦中突然缩回右后爪,又缩回左后爪,然后用右前爪擦擦鼻子,用左前爪揉揉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右后爪像一团火焰在燃烧,左后爪也是这样。他本想大叫大嚷地发一顿脾气的,但现在只是满意地喃喃自语。一条冒着热气的小溪绕着他的脚边流着,像一条蓝宝石带子,在漆黑的洞穴里奇妙地发着光。
“这是啥玩意儿?”德拉克斯想。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朝着放射出美丽的蓝光的小溪那边走过去。
“谁在这儿?”布采小声问。
“是我,我——德拉克斯。”
“你也睡不着吗?”
“你把我吵醒了。”
“我?”
德拉克斯正要把发出蓝光的小溪指给布采看,可是小溪不见了,布采也不再哭了。这下子德拉克斯可明白了,原来这是布采的眼泪汇成的小溪。
“你为什么睡不着,布采?”德拉克斯问。
“因为……”布采踌躇着。
“你告诉我好了!”
“因为我很想跳舞和翻跟斗,要不我就没法活了。”
“嗳,也许能帮得上忙。”德拉克斯说。他领着布采蹑手蹑脚地穿过地下通道来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十字路口。嗨!这会儿布采可轻松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