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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淋漓尽致:
'屠岸贾云'程婴,你不行杖,敢怕指攀出你么?(程婴云)元帅,小人行杖便了。(做拿杖子打科)(屠岸贾云)程婴,我见你把棍子拣了又拣,只拣着那细棍子,敢怕打得他疼了,要指攀下你来。(程婴云者)我就拿大棍子打者。(屠岸贾云)住者!你头里只拣着那细棍子打,如今你却拿起大棍子来,三两下打死了呵,你就做得个死无招对。(程婴云)着我那细棍子又不是,拿大棍子又不是,好着我两下做人难也。(屠岸贾云)程婴,这只拿中等棍子打。公孙杵臼老匹夫,你可知道行杖的就是程婴么?
虽然并未过多直接描写程婴的心理活动,但是从俩人的对话中看出程婴极为复杂、难堪的心绪,还有屠岸贾的奸诈和步步紧逼。而公孙杵臼的沉默则显示出他对为救孤而自我牺牲的计划的忠诚。从这些细节处使人物的人格力量与形象特色凸显了出来。
纪君祥的《赵氏孤儿》对历史材料进行了加工,作了很多改动,使得故事在结构上显得精巧紧凑。在这些改动中,至关重要的两处是把他人的婴儿变成程婴自己的儿子,另一处是让屠岸贾将赵氏孤儿纳为义子。这种改动使得剧中的3个主要人物程婴、屠岸贾、赵氏孤儿的关系之间充满了张力。在这样的情势下,戏剧冲突尖锐激烈,矛盾连续不断,层层迭进,气氛始终紧张而扣人心弦,戏剧效果特别强烈。
第五部分万仞崛起———明代文学
情乎?欲乎?———汤显祖的《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皆非情之至也。……人生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自非通人,恒以理格耳!
———汤显祖《牡丹亭题词》
其款置数人,笑者真笑,笑即有声;啼者真啼,啼即有泪;叹者真叹,叹即有气。杜丽娘之妖也,柳梦梅之痴也,老夫人之软也,杜安抚之古执业,陈最良之雾也,春香之贼牢也,无不从筋节窍髓,以叹其七情生动之微也。
———王思任《评点玉茗堂牡丹亭词叙》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题引所道的这种能够生死、死生的至情,读来就叫人叹绝。而这个美丽、绝叹的情爱故事就是在汤显祖的《牡丹亭》中晰细展现了,怎不叫人对之心向神往?
汤显祖,明代戏曲家,生于1550年,卒于1616年,字义仍,号若士,祖籍江西临川。万历十一年(公元1583年)进士,历任南京太常博士、詹事府主簿、礼部祠祭司主事。十九年因抨击朝政,贬为广东徐闻县典史;二十一年被任命为浙江遂昌知县,任职五载;二十六年眼见横行不法的税监到来,他在京述职后径直返回故里。晚年以茧翁为号。汤显祖的思想比较复杂矛盾,他视科举为唯一出路,又对科举、八股文字表示厌弃;30岁时潜心佛学,企图在宗教中寻求人生的意义,又讥笑服食丹药的迷信者,并嘲讽佛学的轮回说教。汤显祖少年时受学于泰州学派的罗汝芳,受到了反正统宋学思想的熏陶;在南京为官时,又受到李贽、达观等人反程朱理学思想的影响。他思想中不同的侧面,都在他的戏曲创作中得到反映。汤显祖作有《牡丹亭》、《邯郸记》、《南柯记》、《紫钗记》,合称《玉茗堂四梦》。《牡丹亭》是他的代表作。汤显祖同时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其诗作有《玉茗堂全集》四卷、《红泉逸草》一卷、《问棘邮草》二卷。
《牡丹亭》全剧共55场,杜丽娘游园伤春、梦书生折柳伤情,竟至一病不起,死后魂魄不散,寻觅梦中情郎不止。3年后,真等到书生柳梦梅来掘棺复生,共结情缘。情节跌宕起伏,情思缜密。
《牡丹亭》开篇即写情,情在汤显祖的笔下竟能生而死,死而复生。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而《牡丹亭》中的“情”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很少有人深究过。其实,与其说她表现的纯洁的爱情,不如说是火一般的青春欲望。杜丽娘与柳梦梅的故事始终与性相连,他们俩的感情一直是在性关系的牵引下愈往愈深,以至成为汤显祖所认为的至情。杜与柳的接触是性爱的接触。因此,他们彼此虽没有太多的了解或理解,一切言语却似乎都是多余的。杜丽娘的闺中幽情,是独处深闺的春愁而不是对某一个具体的情人的思恋。杜丽娘一梦而死生以之,这个梦,是她青春欲望骚动的折射;丽娘在梦中与柳梦梅一见钟情,达到如痴如醉的状态。这个梦,多少是她欲望被唤起的象征,欲望虽被唤起却未能得到继续满足以致意欲阑珊,已而致病。使丽娘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正是这种欲望的力量。柳梦梅拾美人像,后与画中美人共会云雨情。虽可以说杜丽娘的美貌让柳梦梅动情,这画像却也似明清时盛行的春画一幅。杜丽娘的魂魄夜夜来与柳梦梅相会,夜间相会俩人交流的方式大抵就是床上之事了。在《牡丹亭》中对性场面的描写似乎也无太多忌讳,却因情渗于其中而更显得充满了融融的暖意与暗昧。而情与欲在中国的传统性文化中基本上是合一的。我们从“三言”、“二拍”等大部分明清小说中可以得到佐证。汤显祖的至情说恰是情欲相和的至情了。
在《牡丹亭》中,杜丽娘被描写成一个有着强烈性欲望的女性却丝毫没有贬斥与牵强之意,反而突现了她因情欲而演绎翻生覆死的故事的动人之处。而在西方社会,长久以来忽视女性的欲望。在西方的文学作品中,那些受到高度称赞与推崇的女性似乎是无性的。但丁在《神曲》和其他大部分诗作中所写到的贝阿特丽丝,但丁视她为毕生真正的恋人,但他一生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更不用说什么亲昵行为。在但丁的心目中,贝阿特丽丝就像她在《神曲》中出现的形象那样,是个女神,一尊纯粹的精神偶像,但她绝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性。在《牡丹亭》中,杜丽娘却在情欲的召唤下由生入死、因死复生,似乎情欲对女性来说却有发现生命价值、重塑生命的作用。
在《牡丹亭》中的第23出的《冥判》,以十分轻松活泼的调侃笔调,写了酷好男风的李猴儿在阴间受到了喜剧性的发落。“你是个好南风的李猴,着你做蜜蜂儿去,屁窟儿里拖着一个针。”将断袖之癖写得轻松自然,丝毫没有故意加重笔墨与特意对待的痕迹,似乎不过是与其他事儿同样合情合理的。这个屁窟儿带针的蜜蜂恰是对断袖者云雨方式的形象比喻,作者却要遂了其心愿让其下辈子能带着那枚针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无拘碍,显示了作者对同性恋者极其宽容的态度,也折射出晚明南风盛行的状况,当时很多人认为狎玩娈童是名士风流倜傥,洒脱不羁的表现。
第五部分兴亡梦,儿女情 ———孔尚任
至叙事的文学(谓叙事传、史书、戏曲等,非谓散文也),则我国尚在幼稚之时代。元人杂剧,辞则美矣,然不知描写人格为何事。至国朝之《桃花扇》,则有人格矣,则他戏曲则殊不称是。要之,不过稍有系统之词,并不失词之性质者也。
———《王国维文化学术随笔·文学小言》
中国古代的各种传奇中,写臆想写得最好的,莫过于《牡丹亭》;写历史写得最优秀的,莫过于《桃花扇》了。《桃花扇》所用事实,在明季人野史里都可曾见。卷首有考据数十条,东塘自已把所参考的书目都明晰列出。记中所有纤小科浑,都有所本。比如香君浑名香扇坠,可见于《板桥杂记》。阮大铖之路毙仙霞岭,蓝田权之寄居媚香楼,也可见于《冥报录》、《南都杂事纪》。但戏曲毕竟是戏曲,孔尚任也自言有所隐,有所发挥。让我们看看一起从历史来文学距离历史有多远。
《桃花扇》以复社名士侯方域与秦淮歌伎李香君的悲欢离合为主要线索,以复社文人与魏阉余孽的斗争为主要冲突,展现了南明一朝兴亡的广阔历史画面。正如孔尚任自己所说:“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如今,南京夫子庙前的秦淮河南沿钞库街38号,有一座青瓦红檐、古色古香的花园小楼,据说是李香君的寓所“媚香楼”的旧址。栖霞山半山腰有一座“桃花扇亭”,据说是李香君和侯方域久别重逢之地。时光已流逝了300多年,人们还纪念着明末清初这位著名的秦淮艺伎。
孔尚任(公元1648—1718年),号东塘,山东曲阜人,孔子的第六十四代孙。他出生在清顺治五年(1648年),即清入关建都北京第五年。孔尚任的父亲在清兵入关以后“以养亲不仕”。
东塘很早就“博采遗闻”,开始了《桃花扇》传奇的创作。孔尚任的族兄孔尚则(方训),曾任南明弘光朝的刑部主事,亲眼目睹南明王朝的兴亡始末,入清后隐居曲阜家中,他逝世时孔尚任还未成年。孔尚任从舅翁秦光仪那里,得知南明弘光遗事,不禁怦然心动。正如他在《桃花扇本末》中所说:“族兄方训公,崇祯末为南部曹。予舅翁秦光仪先生,其姻娅也;避乱依之,羁栖三载,得弘光遗事甚悉。旋里后,数数为予言之。证以诸家稗记,无弗同者,盖实录也。独香姬洒血溅扇,杨龙友以画笔点之,此则龙友小史言于方训公者。虽不见诸别籍,其事则新奇可传,《桃花扇》一剧感此而作也。”《桃花扇》剧本的第一稿,是孔尚任隐居石门山时“一字一句,抉心呕成”。他“恐闻见未广,有乖信史,寤歌之余,仅画其轮廓,实未饰其藻采也”。
孔尚任在海陵(即泰州)“扁舟孤棹”,接触过盐民、渔民的劳苦生活;在广陵(即扬州),他去过明末四镇鏖兵的古战场,凭吊过梅花岭史可法的衣冠冢;在金陵(即南京),他游历明故宫遗址,瞻仰明孝陵,登燕子矶观扬子江,寻访秦淮河畔李香君故居媚香楼。昔日秦淮河两岸,舞榭歌楼,笙声盈沸,如今却只见“山边水际多秋草,楼上船中少旧人”。他还特地几上栖霞山白云庵,拜访张瑶星道士。此人就是《桃花扇》中道士张薇的原型。
孔尚任在江淮期间,尤其是在南京,“所交者大抵风人野老,抱膝吟啸之客”,即一些入清不仕的遗民故老,如冒辟疆、黄仙裳、许漱雪、邓孝威、何蜀山、倪永清、张潮、杜浚、宗定九等文人雅士。孔尚任在与他们的频繁接触中,了解到许多南明遗事。遗老们的谈论中不时流露出亡国的哀痛,引起他的共鸣。在孔尚任的交游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复社成员冒辟疆。冒辟疆与《桃花扇》剧中人柳敬亭、苏菎生、杨龙友、李香君的关系颇为密切。他与侯方域、陈贞慧、方密之并称为“四公子”。明亡后,冒辟疆归隐于如皋水绘庵,矢志不出。他不仅是南明小朝廷兴亡始末的目睹者,而且是对阉党余孽阮大铖斗争的直接参加者。《桃花扇》能作为南都信史观,与东塘的这些经历不无关系。
《桃花扇》戏剧的主要情节是:崇祯皇帝即位,处死了作恶多端的宦官魏忠贤,曾依附魏忠贤的阮大铖也被免职闲居南京。但他贼心不死,“蓄养声伎,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