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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好似霹雳震,独退曹家百万兵。曹操跑着跑着,头上相貂也掉了,簪子也没了,顾不上了,披散着头发往下跑。张辽和许褚一左一右追上来:“丞相别怕,您慢走。”曹操不回头,催马还往前跑。许褚心说:您可是丞相,几十万大兵都服从您的命令,您要不站住,败到哪天算一站呢?许褚真急了,紧催战马,来到曹操的马前,伸手就把缰绳揪住了,曹操吓一跳,以为张飞追上来了,差点儿从马上下来,一看是许褚,“吓煞老夫!”张辽也过来了:“丞相,您别跑了。张飞再厉害,他不过一人一马,有什么可怕的?”曹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吾头尚在否?”我这脑袋还在没在?就被张飞吓成这样。曹操慢慢定下神,才缓过这口气儿:“二位将军,以你们之见,应该怎么办?”“丞相,咱这么多人马有什么可怕的?张飞不过就一个人。您赶紧让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杀回长坂桥,刘备必然被您生擒。”“千万不能粗心大意。你们以为老夫惧怕张飞?你们没看见,桥东树林里尘头大起,那恐是诸葛亮埋伏的兵将。”“丞相,您也真是让诸葛亮吓坏了。刘备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他有几员战将,有多少兵马?就说树林里有埋伏,能埋伏多少兵?咱们几十万大兵何惧诸葛?”“如此说来,你们赶快杀回去看看,探一探虚实,然后回来禀报老夫。”“遵令。”张辽、许褚拨马直奔长坂桥。
《评书三国演义》中部·《赤壁鏖兵》张翼德独退十万兵(3)
张飞吓走曹兵之后,高兴了,没想到吓退曹操几十万大兵。张飞拨马下了长坂桥,来到树林里,张飞也乐了,这二十几个兵都跑糊涂了,还跑呢。“尔等站住!”好不容易他们才站住。“三将军,您什么事儿?”这通儿喘。张飞想乐又不好意思乐:“你们赶紧下马休息!”哪儿下得来呀,一个个滚鞍掉下马来。张飞这回真乐了,这二十几个兵连模样都看不出来了。趟起尘土,又都是汗,土跟汗一和,都成泥了,眉毛、眼睛都看不出来了,就看见白眼珠,说话一嘴的白牙。“三将军,还跑不跑了?”“别跑了,你们立下赫赫战功,惊退曹操几十万大兵!怎么样?你家三将军的计策高明不高明?犹如军师火烧博望坡!”“三将军,您实在太高了,都快把我们累死了。”“累呀?累也得跟我干活儿。来,跟我把桥拆了!”“三将军,我们没劲儿了,拆桥干嘛?”“不拆桥,曹兵追上来怎么办?”大家没有办法,不敢违抗,只好咬着牙嘁哧咔嚓把长坂桥拆了。这下张飞可失策了。张飞认为把桥拆了,曹兵追不上来了。“上马,追赶我大哥。”
刘备此时正在前边树林里休息呢。有张飞镇守长坂桥,刘备和糜芳带着残兵败将在这儿休息。时间不大,简雍回来一说,刘备才知道赵云杀入重围去寻找甘夫人、糜夫人。他瞧了瞧糜芳,糜芳把头一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赵云。刘备担心赵云单枪匹马,寡不敌众,有个闪失怎么办?待了一会儿,糜竺和甘夫人也回来了。刘备很高兴,担心赵云:“你们回来了,子龙将军何在?”糜竺说:“主公,子龙将军又杀进重围寻找糜夫人和小主人去了。”刘备叹了一口气:“子龙真义士也!”“主公,咱们慢慢往前走吧。有三将军在桥头接应子龙将军,恐怕也没什么关系。三将军一定会把子龙将军接回来的。”刘备只好领着众人往前走,走着走着还是不放心:“咱们在这儿等候子龙将军和三弟回来。”大家只好下马,找个隐蔽之处休息。坐了半天,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主公您看,那是不是子龙将军?”刘备顺声音一看,来的这员战将好像是赵云,可已经认不出来了,连人带马都是红的,血染征衣。赵云来到刘备面前,刘备早就站起来了:“子龙将军!”赵云想下马,可一抬腿,没跳下来。赵云实在太累了,挣扎着摘镫,终于翻身下马。与其说翻身下马,实际就是摔下来的。糜竺赶紧过去伸手相扶,赵云顺势往地下一跪:“赵云拜见主公!”这句话说出来了,眼泪也下来了,泣不成声,声泪俱下。刘备也哭了:“子龙将军!”“主公,子龙之罪万死犹轻!我在一断墙下寻见了糜夫人,我请夫人上马,要步行保护夫人杀出重围,无奈糜夫人身受重伤,不肯上马,把公子放在地上,自己投井而死。此时曹兵已到,我只好推倒土墙,掩埋了夫人,怀揣公子杀出重围,这是仗着主公的洪福!主公,刚才我落在土坑内,公子还在怀中啼哭,这会儿不见动静,恐怕性命不保!”阿斗性命如何,下回再说。
《评书三国演义》中部·《赤壁鏖兵》诸葛孔明诵赋激瑜(1)
上回书说到诸葛亮献上美人计,让周瑜将江东二乔送给曹操,必将保住江东事业。诸葛亮这话刚一出口,周瑜脸色骤变,头上的雉鸡翎突突乱颤。周瑜这只手就奔宝剑去了,手按宝剑把儿。鲁肃吓坏了:诸葛亮,你怎么在这儿胡说八道,说曹操想着大乔、小乔,都督要杀你怎么办?周瑜强压怒火,往下压了压寒气儿,宝剑没往出拔。鲁肃这才把心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周瑜看着诸葛亮:“孔明先生,曹操欲得江东二乔,你怎得知?”鲁肃也有气,心说:对,问他,曹操想得大乔、小乔,怎么我们不知道?你要回答不上来,甭说周瑜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诸葛亮既不看鲁肃,也不看周瑜。“都督,曹操欲得江东二乔,我当然知道,不知道我也不能信口胡言。我在隆中居住时,就听说曹操在漳河盖了一座铜雀台,修得极其壮观。当中是铜雀台,左右有金凤和玉龙两座台相衬,中间架起两座飞桥横跨凌空,把三座台联结在一起。曹操是好色之徒,他广选天下美女放在铜雀台上,作为他晚年娱乐之所。曹操有个小儿子叫曹植曹子建,才华横溢,下笔成文,这座铜雀台就是他监督兴建的。他在台上还修了玲珑楼阁,起脊飞檐,雕梁画栋,而且还修了一只五尺的铜雀,象征如意吉祥。曹操非常满意,就命曹植做了一篇《铜雀台赋》,赞美铜雀台。在这篇文章里,曹操说,他家合当天子,而且誓取二乔。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辞藻俱佳。周都督,您见过这篇文章吗?”周瑜都快气死了,一摇头:“没有。”“子敬,你呢?”“我也没见过。”诸葛亮心说:你们二位都没见过,我就好办了。那还不凭我一说吗?“周都督,这篇文章实在太好了,我太喜欢读了,读的次数多了,就把他背诵下来了。”鲁肃听到这儿,直瞪诸葛亮。鲁肃心说:你敢往都督嘴里送话,那你可就怪不得他了。鲁肃还真猜出周瑜的想法了。周瑜听到这儿,左手一按桌案,站起来了,手扶宝剑把儿,盯住诸葛亮。“既然如此,就请孔明先生当面诵来。”诸葛亮不慌不忙站起身形,轻摇羽扇,背诵《铜雀台赋》: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双逞。扬仁化于宇宙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诸葛亮背诵完这篇《铜雀台赋》,再看周瑜这张脸就绿了,然后又紫了,这脸成了变色灯了。周瑜用手一捋雉鸡尾,往江北一指:“曹贼,我岂能和你善罢甘休?不杀你曹操,誓不为人!”诸葛亮确实背得好,而且改得好,十分巧妙。在这篇赋里诸葛亮改了两句话。其实这篇《铜雀台赋》来源于曹植的《登台赋》,《三国演义》的作者对它作了很大的改动。当然,演义是演义,正史是正史,而这篇赋基本上也表达了曹植的原意。
曹植把他父亲说成一位有道明君,说曹操会治理天下,这样国家才拿出这么多银子,在漳河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铜雀台。通过曹植随他父亲登台游玩,这篇文章歌颂了曹操功高天地,可以与日月同辉。而诸葛亮改了两句话,原来这赋里说的是“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危X”。当中是铜雀台,两边有玉龙和金凤,这三座台用两座天桥相连。如果站在铜雀台下抬头一看,铜雀台很高,两座天桥凌空而架,就好像天空中刚下完雨出的虹那么好看,“危X”就是虹。诸葛亮改成“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曹操把大乔、小乔弄到铜雀台上,往当中一坐,左手搂着大乔,就是孙权的寡妇嫂子,孙策的媳妇;右手搂着小乔,周瑜的夫人,大乔、小乔陪曹操朝夕相处,饮酒作乐。
这周瑜能不生气吗?你曹操把故主孙策之妻跟我周瑜的媳妇搂在怀中,我周瑜成什么人了?因此周瑜勃然大怒,大骂曹操。他一边骂,一边甩动佩剑的剑穗儿。诸葛亮假装吃惊:“都督请息怒,这又何必呢?我完全是一番好意,是为江东百万生灵所想。刚才我说了,您可以学范蠡献西施。再说当年汉元帝时,匈奴单于屡侵边界,践踏边民,侵吞边土。汉元帝就选美女王昭君出塞,用和亲的办法终止了单于的侵略,天下得以太平。现在为了江东的黎民百姓,东吴送两个民女给曹操,这有什么可惜的?周都督,您花上万两黄金,把这两个美女送去就算完了,让子敬分身受累,把她们送到曹操面前。”鲁肃在旁边气得直哆嗦:诸葛亮,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哪?你瞧你给我这差事。周瑜强压怒火:“先生有所不知!”诸葛亮心说:不知道我还不说呢。“不明之处请都督指教。”“孔明先生,刚才你所说的大乔乃故主孙伯符之妻,小乔乃瑜之妻也。”诸葛亮假装惊恐,赶紧施礼:“哎呀都督,对不起,望都督海涵,我确实不知,失口乱言,死罪死罪。”周瑜一摆手:“孔明先生,有道是不知者无罪,我跟曹操老贼势不两立!”“都督,事须三思,免致后悔,不能轻易和曹兵交仗。这一仗关系到江东的生死存亡,望都督审慎而行。”“先生,我受孙伯符将军重托,辅佐孙将军,岂有屈身降曹的道理?刚才跟子敬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试探先生。我周瑜在鄱阳湖训练水军早有北伐之志,虽刀斧加头,不易此志也。江东非袁绍可比,愿孔明先生助周瑜一臂之力,共破曹贼。”说到这儿,周瑜给诸葛亮恭恭敬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这叫全礼。诸葛亮心说:这就对了,你求我,我答应跟你联合,以后有什么话就好说了。诸葛亮一看目的达到了,还了周瑜一个半截揖:“承蒙都督不弃,孔明愿效犬马之劳。”周瑜非常高兴:“等我入见主公,便商议起兵破曹。”鲁肃当然更高兴了。
诸葛亮诵赋激瑜,周瑜文武双全,雅量高致,他怎么能信诸葛亮的?这就说明诸葛亮改得好,改得巧,改得妙,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