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种着比人高壮的大树,楼梯下方有个小储藏室,屋外有道高大繁茂的树篱,树篱中有些干枯枝叶围成的小洞,你可以爬进去坐在里面。在我的天堂里,我有阳台和回旋的阶梯,窗户外有铁艺栏杆,钟塔一到整点就传出清彻的钟声。
我熟知哈维先生家的平面图。我的血迹沾在他的衣服和皮肤上被他带回了家,灵魂跟着他进到屋内,他车库的地上留有我温暖的血印,到后来才变黑变干。我也熟知浴室的摆设,在我家的浴室里,妈妈为了迎接迟来的巴克利,在粉红色的墙沿补刷上战舰;哈维先生家的浴室和厨房则是一尘不染,墙上镶着黄色的磁砖,地上铺着绿色的地砖。哈维先生还喜欢把室内的温度调得很低。我家楼上是巴克利、琳茜和我的房间,哈维先生家的楼上则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他在二楼摆了一张直背椅,有时他上楼坐在椅子上,隔着窗户监看远处的高中,聆听从玉米地另一端飘来的乐队练习声。他最常待在一楼后面的房间里,不是在厨房糊玩具屋,就是在客厅听收音机。色欲浮上心头时,他就画些地洞、帐篷之类怪异建筑物的草图。
几个月来,没有人再为了我的事情上门打扰。到了那年夏天,他偶尔才看到一辆警车停在家门前。他够聪明,没有因此改变正常作息,白天到车库或门外的信箱拿信时,他也装出没事的样子。
他调了好几个闹钟,一个告诉他何时该拉开窗帘,一个告诉他何时该把窗帘拉上,他还配合闹钟的指示打开或关掉家里的电灯。偶尔有小孩上门推销巧克力棒或是问他想不想订《晚间新闻》,他总是客气地回答,态度虽然和善,口气却是公事公办,不会让大家起疑。
他仔细编排每样东西,这样他才觉得安心。这些小东西包括一个结婚戒指、装在信封里的一封信、一个鞋后跟、一副眼镜、一个卡通人物图案的橡皮擦、一小瓶香水、一个塑料手镯、我的宾州石以及他妈妈的琥珀坠子。等到夜深人静,确定不会有送报生或邻居来敲门之后,他才拿出这些东西。他像数念珠一样盘点每样东西,他已忘了东西属于谁,我则知道每个物主的姓名。鞋后跟属于一位名叫克莱尔的女孩,她是新泽西州纳特利人,个子比我小,哈维先生把她骗到厢型车的后座。(我觉得我不会跟人到车子的后座,我只想知道哈维先生如何在地下挖出一个不会倒塌的地洞,就是因为这样的好奇心,我才会跟他走。)他没有欺负克莱尔,只在放她走之前一把扯下她的鞋后跟。他把她骗到车后座,脱下她的鞋子,她放声大哭,哭声让他心烦意乱,他叫她不要哭,他说如果她不哭,就放她走。小女孩光脚走出车子,刚开始默不作声,但后来又开始嚎啕大哭。他把她捉回来,同时拿起小刀弄松鞋后跟,过了一会儿,有人用力地拍打车后门,他听到男人们说话的声音,一个女人嚷嚷说要叫警察,他只好打开车门。
“你到底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一个男人大声质问,小女孩一面嚎啕大哭,一面从后座钻出来,男人的朋友赶紧扶住她。
“我在帮她修鞋子。”
小女孩哭得歇斯底里,哈维先生却神态自若。但克莱尔已看到他那怪异的眼神,我也看过同样的眼神在我全身上下游移。他有股难以启齿的欲望,满足欲望的代价则是我们的性命。
男人们和女人困惑地站在车旁,克莱尔和我看得很清楚,他们却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哈维先生把鞋子交给其中一个男人,然后匆忙地离开。他留下一只鞋后跟,他时常拿起这个小小的皮鞋后跟,慢条斯理地用食指和拇指磨擦,这是他最喜欢的安神念珠。
第二部分经常传出宠物失踪的消息
我知道家里哪个地方最阴暗,我告诉克莱丽莎我曾在那里躲了一整天,其实我才在里面待了大约四十五分钟。地下室屋顶和一楼地板的中间有个大约两英尺的通道,里面有许多管道和电线,拿着手电筒朝里照,我可以看到里面布满了灰尘,这就是全家最阴暗的地方。这里没有虫子,妈妈却像外婆一样,雇了驱虫公司的人来消灭害处最小的蚂蚁。
哈维先生家的闹钟响了,提醒他拉上窗帘,下一个闹钟声则提醒他邻居们都睡了,他也该把家里的灯关掉。之后,他走到完全不透光的地下室,邻居们看不出异样,也不能指指点点说他很奇怪。以前他喜欢爬到地下室和一楼地板之间的狭窄通道,杀害我之后,他对通道已不感兴趣,但他依然喜欢待在地下室,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盯着这个直通厨房地面的狭窄通道,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清晨四点四十分,爸爸经过哈维家时,哈维先生正睡在地下室里。
乔·艾里斯是个丑陋的小霸王,他常在水底偷掐琳茜和我。我们非常讨厌他,为了躲开他甚至不去参加游泳课的聚会。乔有只小狗,不管小狗愿不愿意,乔成天拉着狗跑来跑去。小狗个子小,跑不快,但乔根本不管,他不是出手打它,就是拉着尾巴把小狗提起来,让它受罪。有一天小狗忽然不见了,经常受乔折磨的小猫也不见踪影,自此之后,附近街区经常传出宠物失踪的消息。
我跟着哈维先生爬上天花板的通道,赫然发现一年来失踪动物的遗骨。乔后来被送去上军校,从那之后,大家早上把猫狗放出去,晚上它们都平安回家,因此,邻居都认为小动物失踪一定和艾里斯家的男孩有关,没有人知道这栋绿色房屋的屋主才是真凶。大家也无法想象哈维先生居然如此变态,他把石灰撒在猫狗的尸体上,这样尸体才能尽快化为白骨。他数着白骨,强迫自己不看那封装在信封里的信、那只婚戒或是那瓶香水,惟有如此,他才能遏制内心不正常的欲望。其实他最想摸黑上楼,坐在直背椅上,监看远处的高中。秋天,橄榄球赛季中拉拉队的欢呼声响彻云霄,他喜欢听着拉拉队长的加油声,想象与声音匹配的娇躯;他也喜欢看校车停在街口,邻居家的小学生蹦蹦跳跳地下车。惟有藉由数骨头,他才能遏制这些冲动。有一次他偷看了琳茜好久,他知道琳茜是男子球队里惟一的女生,那天傍晚她正在家附近一圈接一圈地跑步。
最令我难以理解的是,每次一有冲动,他都试图控制自己。他杀害小动物,为的就是牺牲一些比较没有价值的生命,借此阻止自己出手残害孩童。
到了八月,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我爸好,赖恩决定和爸爸保持距离。爸爸这一阵子打电话到警察局太勤了,管区警察觉得不胜其扰。爸爸的举动不但帮不了警察破案,反而让整个警察局对他产生反感。
七月的第一个星期,爸爸又打电话到警察局,这下真惹火了警方。杰克·沙蒙对总机小姐不厌其烦地详细描述当天清晨发生的事情,他说今天早上带狗散步经过哈维先生家时,狗放声大叫,无论他如何阻吓,狗还是不停地咆哮。局里每个人都把这个事情当作笑话,大家都说“三文鱼”先生和他的大笨狗又出巡了。
赖恩站在我家门口的阶梯上抽完香烟,虽然天色尚早,但前一天的湿气已开始起作用。这一带夏天经常下大雷雨,连续一周,气象报告每天都说会下雨,但到目前为止只是非常闷热,赖恩明显地感觉到湿气,浑身上下热汗黏黏糊糊的。他这次来访可不像以往那么轻松。
他听到屋里有女声低声唱歌,他在树篱旁边的水泥地上把烟踩熄,然后拉拉门上沉重的铜门环,他还没松手,门就开了。
“我闻到你的香烟味。”琳茜说。
“你在唱歌吗?”
“那玩意儿会害死你的。”
“你爸爸在家吗?”
琳茜站到一旁让他进去。
“爸!”琳茜对着屋内大喊,“赖恩找你!”
“你前一阵子不在家,对不对?”赖恩问道。
“我刚回来。”
我妹妹穿着塞谬尔的棒球衬衫和一条奇形怪状的运动裤,妈妈唠叨说琳茜从营区回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是她自己的衣服。
“我相信你爸妈一定很想念你。”
“那可难说,”琳茜说,“我不在家里烦他们,他们八成很高兴。”
赖恩心想她说得没错,最起码这一阵子他来家里时,妈妈似乎不那么紧张了。
琳茜说:“巴克利在他床底下盖了一个小镇,他把你任命为镇上的警察局长。”
“我被升级喽。”
第二部分他从妈妈的眼神里看出了蹊跷
他们同时听到爸爸在楼上走动,然后传来巴克利的哀求声。琳茜听得出来只要巴克利用这种声音说话,不管他要求什么,爸爸终归会答应的。
爸爸和巴克利从楼上走下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赖恩。”爸爸打声招呼,上前与他握手。
“杰克,早,”赖恩说,“巴克利,今天早上还好吗?”
爸爸拉着巴克利的手,把他推到赖恩面前,赖恩郑重其事地向我弟弟弯下腰。
“我听说你任命我为警察局长。”
“是的,长官。”
“我觉得我还不够资格。”
“你比谁都有资格。”爸爸神情愉快地说。他喜欢赖恩·费奈蒙到家里坐坐。每次赖恩来到家里,爸爸总觉得大家已有了共识,他背后有一群人在帮他,他不必孤军奋斗。
“孩子们,我有事和你们父亲谈。”
琳茜带着巴克利进了厨房,她答应帮巴克利弄些麦片,自己则想喝杯叫做“水母”的饮料,塞谬尔曾示范给她看,他把甜酒酿制的樱桃放在杯底,然后加上姜汁酒和糖,他们吸干樱桃上的糖汁和姜汁酒,吃到后来双唇被樱桃汁染得通红,头也开始发晕。
“要叫艾比盖尔过来吗?要不要来杯咖啡或其他饮料?”
“杰克,”赖恩说,“我这次来没什么大消息,事实上,我什么消息也没有。我们能坐下来谈吗?”
我看着爸爸和赖恩走向客厅,客厅里冷冷清清,似乎没人来过。赖恩坐在一张椅子边缘,等爸爸坐下来。
“杰克,”他说,“我今天来是想谈谈乔治·哈维。”
爸爸脸色一亮:“我以为你说你什么消息也没有。”
“我的确没有任何消息。站在警方和我自己的立场,有件事情我必须对你说。”
“请说。”
“请你不要再打电话,告诉我们任何有关乔治·哈维的事情。”
“但是……”
“我必须请你就此打住,无论你怎么说,我们依然无法把他和苏茜的死扯上关系。狗在他家门前狂吠和他后院的新娘帐篷都不是证据。”
“我知道是他干的。”爸爸说。
“我也觉得他是个怪人,但据我们所知,他不是个杀人犯。”
“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杀人犯?”
赖恩·费奈蒙继续说话,但爸爸脑子里只想着卢安娜·辛格说过的话以及站在哈维家门口的感觉。他觉得那屋内散发出一股寒气,不消说,这股寒气一定是发自乔治·哈维。此人鬼鬼祟祟,又是杀害我的头号嫌犯。赖恩说得越多,爸爸越相信自己是对的。
“你们决定停止对他的调查。”爸爸语气平淡地说。
琳茜悄悄地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