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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骨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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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茜睡眼惺忪地看着露丝说:“你梦见了苏茜?”    
    “早上在餐厅那件事,嗯,我是无心的,对不起。”露丝说。    
    琳茜睡在三层铝制行军床的最下面一层,她正上方的室友翻了个身。    
    “我可以到你床上来吗?”露丝问道。    
    琳茜点点头。    
    露丝悄悄地爬到狭窄的床上,躺在琳茜旁边。    
    “你梦见了什么?”琳茜低声问道。    
    露丝边说边翻身,这样琳茜就看得见她侧面的鼻子、嘴唇和前额。“我在地底下,”露丝说,“苏茜走在我上面的玉米地里,我可以感觉到她走在我上面,我想叫她,但我嘴里塞满了泥土,无论我叫得多大声,她依然听不到我的叫声,后来我就醒了。”    
    “我没有梦见过她,”琳茜说,“我做过噩梦,梦见老鼠咬我的发根。”    
    露丝觉得躺在我妹妹旁边很舒服,两人靠在一起感觉很温暖。    
    “你是不是爱上了塞谬尔?”    
    “没错。”    
    “你想念苏茜吗?”    
    四下一片黑暗,她只看得到露丝的侧面,而露丝几乎是个陌生人,因此,琳茜老实地说出心里的话:“我比谁都想她。”


第二部分如何犯下完美谋杀案

    迪文初中的校长家里有事离开了营区,因此,今年轮到新上任的契斯特泉高中副校长来规划活动主题。她忽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决定规划出一个有别于设计捕鼠器的活动。    
    她匆匆地贴出了活动海报:如何逃脱刑责?如何犯下完美谋杀案?    
    学员们兴奋极了。音乐神童、诗人、历史天才和小小艺术家们兴致高昂地讨论如何开始,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的咸肉和煎蛋,边吃边比较过去的无头公案,以及哪些平常的器物最能致命,他们还讨论要谋杀谁,大家讲得兴高采烈。七点十五分,我妹妹走进了餐厅。    
    亚提看着她走过去排队,她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兴奋之情,但还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激动,她以为辅导人员刚宣布了捕鼠器竞赛。    
    亚提目不转睛地盯着琳茜,他看到自助餐桌的尽头,摆餐具的桌子上方贴了一张海报,同桌的一个小孩正在讲述《杰克开膛手》的故事,他听了听,然后站起来还餐盘。    
    他走到我妹妹身旁,清清喉咙,我把全部希望都投注在这个怪异的男孩身上,“帮帮她吧。”我说,我好希望凡间能听到我的祈求。    
    “琳茜。”亚提说。    
    琳茜看着他说:“什么事?”    
    站在自助餐桌后面的退伍厨师,舀起一大勺炒蛋放在琳茜盘里。    
    “我叫亚提,和你姐姐同年级。”    
    “我知道,我不需要棺材。”琳茜边说边移动餐盘,朝着放橘子汁和苹果汁的塑料大瓶移动。    
    “你说什么?”    
    “塞谬尔告诉我你正在帮小老鼠做木头棺材,我不需要。”    
    “他们改变了竞赛主题。”    
    那天早上,琳茜已经决定拆下那件属于克莱丽莎的连衣裙的里子,用它来装饰捕鼠器里的沙发,实在太完美了。    
    “改成什么?”    
    “你要出去一下吗?”亚提挡在琳茜前方,不让她走到放餐具的地方,“琳茜,”他脱口而出,“今年的主题是谋杀。”    
    琳茜紧抓住餐盘,目光死死地停在亚提身上。    
    “我要在你看到海报之前告诉你。”他说。    
    塞谬尔冲进了餐厅。“怎么了?”琳茜无助地看着塞谬尔。    
    “今年的主题是如何犯下完美谋杀案。”塞谬尔说。    
    塞谬尔和我看到了琳茜受到的震撼,她的心裂成了碎片。她本来隐藏得那么好,内心的伤口也越来越小,只要再过一阵子,她就能变魔术一样瞒过每个人。她将整个世界排拒在心扉之外,甚至不愿意面对自己。    
    “我没事。”她说。    
    但是塞谬尔知道这不是真话。    
    他和亚提看着她转身离开。    
    “我已经试着警告她。”亚提有气无力地说。    
    亚提回到他的座位,画了一个又一个长长的针管,他给针管里的液体上色,下笔越来越重,最后他在针管外面画了三个水滴,整幅画才大功告成。    
    寂寞啊,我心想,在人间、在天堂,寂寞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用刀杀人,把人大卸八块,枪杀,”露丝说,“真变态。”    
    “我同意。”亚提说。    
    塞谬尔把我妹妹带到外面说话,亚提看到露丝拿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坐在户外的野餐桌旁。    
    “但是谋杀的理由倒是相当充分。”露丝说。    
    “你想凶手是谁?”亚提问道,他坐到野餐桌旁的长椅上,双脚跨在桌下的横杠儿上。    
    露丝坐着,几乎动也不动,她右腿搭在左腿上,一只脚不停地晃动。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问。    
    “我爸爸告诉我的,”亚提说,“他把我和我妹妹叫进客厅,叫我们坐下。”    
    “呸!他说什么?”    
    “他先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妹妹听了马上说‘越南’,他没说什么,因为每次一提到越南,他和我妹妹就吵架。过了一会儿他说:‘不,亲爱的,我们家附近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们都认识这个人。’妹妹以为我们的朋友出了事。”    
    露丝感到天上落下一滴雨水。    
    “然后我爸就崩溃了,他说有个小女孩遭到谋杀,我问是哪个小孩子,我是说,他说‘小女孩’,我以为挺小的,你知道的,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    
    真的下雨了,雨滴落在红木桌面上。    
    “你想进去吗?”亚提问道。    
    “别人都在里面。”露丝说。    
    “我知道。”    
    “我们淋雨吧。”    
    他们僵直地坐了一会儿,看着雨点落在他们四周,听着雨滴拍打在树叶上。    
    “我知道她死了,我感觉得到,”露丝说,“后来我在我爸爸看的报纸上瞄到她的名字,才确定她真的已经死了。报上刚开始没提到她的姓名,只说是个‘十四岁的女孩’,我问爸爸要那页报纸,他却不肯给我。你想想,她们姐妹一整个星期都没来上学,可能是别人吗?”    
    “不知道是谁告诉琳茜的。”亚提说,雨下大了,他躲到桌下,大声喊道:“我们会被淋透的。”    
    大雨来得急,也去得快,雨忽然间停了。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露丝抬头望穿树梢,“我想她在听我们说话。”她悄悄地说,声音小得没人听得见。


第二部分天堂里的老游戏

    夏令营的每个人都知道了琳茜是谁,以及我是怎么死的。    
    “你能想象被刺杀的感觉吗?”有人说。    
    “谢谢,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觉得那一定很酷。”    
    “你想想,她现在出名喽。”    
    “这算什么出名嘛?我宁愿因为得了诺贝尔奖而出名。”    
    “有人知道凶手为什么找上她吗?”    
    “我打赌你不敢问琳茜。”    
    说完学员们就拿笔列出他们所认识的已经过世的人。    
    祖父母、外公外婆、叔叔、婶婶,有些人失去了爸爸或妈妈,只有极少数学员失去了兄弟姐妹,他们年纪轻轻地死掉都是因为心脏出了问题、白血症之类说不出疾病名称的绝症。大家认识的人当中,从来没有人遭到谋杀,但现在他们知道了我。    
         
    琳茜和塞谬尔躺在一艘倒扣着的破旧小船下,船身已经老旧到没办法浮在水面上,塞谬尔将琳茜抱在怀里。    
    “你知道我没事的,”她说,眼中已不再有泪水,“我知道亚提想帮我。”她试探性地动了动。    
    “琳茜,别这样,”他说,“我们静静地躺在这里就好了,等事情平静之后再说。”    
    塞谬尔的背紧贴着地面,刚下了一阵大雨,地面相当潮湿,他把琳茜拉近自己,这样她才不会被弄湿。他们躺在船下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牛仔裤里的男性特征变硬了,想停也停不住。    
    琳茜把手伸过去。    
    “对不起……”他先开口。    
    “我准备好了。”我妹妹说。    
    十四岁的琳茜离开了我,飘向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境界。我失去童贞的那一刻,四周充满了惊恐与鲜血;琳茜初尝云雨的那一刻,四周有着一扇扇明亮的窗。    
         
    “如何犯下完美谋杀案”是天堂里的老游戏,我总是选择冰柱当凶器,因为冰柱一融化,凶器就消失了。


第二部分满足欲望的代价则是我们的性命

    爸爸清晨四点醒来,家里寂静无声,妈妈躺在他身旁,发出轻微的鼾声。琳茜去参加天才生夏令营,家里只剩下巴克利一个小孩。小弟把毯子盖在头上,睡得像块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爸爸看着熟睡中的巴克利,心想怎么有人这么能睡,其实我和巴克利差不多。我还活着的时候,琳茜和我时常拿巴克利开玩笑,我们拍手,故意把书掉在地上,甚至猛敲锅盖,就为了看看巴克利会不会醒过来。    
    出门之前,爸爸进房间看看巴克利,他只想确定小儿子没事,感受一下抵着自己掌心的温暖鼻息。他穿上薄底慢跑鞋和轻便的运动服,然后帮“假日”戴上项圈。    
    天色尚早,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呼出的空气。在清晨时分,他可以假装现在仍是冬季,告诉自己季节还未更替。    
    他也可以趁着早上遛狗经过哈维先生家。他稍微放慢脚步,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就算哈维先生醒来了也不会起疑。爸爸相信只要观察得够仔细、看得够久,他一定能在窗扉之间、房屋的绿漆表面,或是摆了两个漆成白色的大石头的车道旁边,找到他所需要的线索。    
         
    一九七四的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我的案子依然呈现胶着状态。警方找不到尸体,也抓不到凶手,案情几乎毫无进展。    
    爸爸想到卢安娜·辛格曾说:“等到确定的时候,我会不动声色,悄悄地把他杀了。”他没有把这话告诉妈妈,因为妈妈听了八成会惊慌失措,惊慌之余,她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而爸爸猜想她八成会告诉赖恩·费奈蒙。    
    从他造访卢安娜,回家之后发现赖恩在等他那天之后,他就觉得妈妈越来越倚赖警方。爸爸觉得警方提不出什么理论,但每次爸爸批评警方,妈妈总是立刻找出爸爸的漏洞,然后以“赖恩说这不说明什么”或者“我相信警方会查出真相”之类的话搪塞爸爸。    
    爸爸心想为什么大家这么相信警方呢?为什么不相信直觉呢?他知道凶手一定是哈维先生。但他想到卢安娜说“等到确定”的话,这表示他必须等到证据确凿之后才可以动手,更何况,虽然爸爸打心眼儿里知道凶手是谁,但从法律的观点而言,所谓的“知道”却不是毋庸置疑的铁证。    
         
    我在同一栋房子里出生、长大,我家的房子像哈维先生的房子一样四四方方,像个大盒子,正因如此,每次我到别人家作客时,心中总是升起一股无谓的忌妒。我梦想家里有深深的窗户、圆屋顶、露天阳台,卧室里还有个斜斜的天花板。我喜欢院子里种着比人高壮的大树,楼梯下方有个小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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