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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我并不是故意说你逊。”
“嗯。”
女工读生怎么会喜欢这种罗哩叭唆的男生?
男人,就是要酷酷的,毫不废话,才……
乳八筒注意到,小恩好像偷偷在哭。
“是我的内力太强了吗?”乳八筒汗流浃背。
“嗯。”
“那我用少一点的内力好了。”
……然后,根本还是没分别。
“我问你,为什么你跟我讲话的时候这么罗唆,但是却不跟晚班的女工读生多讲一两句话?是在装什么酷?”小恩看着正在饮料柜与零食区间巡逻的黄金梅利,淡淡地说。
“……”
“到底为什么?”
乳八筒将手掌缓缓放下,脸色变得很古怪,好像含着一颗超级酸的酸梅。
小恩转身,调整了一下衣服。
“是她叫你来问的吗?”乳八筒的眼睛有点飘。
“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小恩用坚定的眼神将他拉回。
“……我也不知道。不,也不能这么说。”
乳八筒皱眉,又恢复了他一贯不讲话会死的表情:“这件事如果要话说从头,恐怕要很久的时间,如果你想听,我也不见得有那个心情说,况且我们也还不够熟,至少,没有熟到可以让我讲出那一件事。”
小恩瞪着他:“你刚刚灌内力给我,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一点熟了。”
乳八筒完全没有一点坚持:“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
扣掉其实完全不是重点的一万字前尘往事,就只剩下精辟的二十七个字:
“乳八筒以前喜欢过四个女生,全都因为他实在太罗唆了于是失败。”
小恩深深觉得,乳八筒是绝对不能当作家的人。
原本只要一棵树牺牲就能解决的故事,结果会砍掉整座哭泣的森林。
“对了这位女孩,你这么漂亮,肯定谈过恋爱吧?”乳八筒按摩着手腕。
“嗯,我谈过一次很棒的恋爱。”
“那,女生在喜欢一个男生的时候,会释放出什么讯息呢?讲出来参考一下。”他有点局促。
她看着他。
“她会苦苦哀求另一个女生,请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她问出,那男孩有没有喜欢的人。”小恩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乳八筒愣愣听着,越听,越呆。
两个人竟然无声对峙了十几秒,乳八筒的耳根子都红了。
两个等待结帐的客人奇妙地排在柜台前,看着一头乱发、趴在柜台睡觉的工读生不知如何是好。也是奇异的对峙。
“那…… 一个男生在喜欢一个女生的时候,会……?”他支支吾吾。
“他会送她一只牙刷。”她想也没想。
一只牙刷啊……乳八筒陷入无底洞的沉思。
“所以,你等于间接承认喜欢晚班的女工读生罗。”她有点高兴。
“我没有这么说。”
他突然很镇定,如果完全忽略他快烧起来的耳朵的话。
“嗯。”
“嗯?嗯什么啊?喂,你……你不要去乱讲什么喔。”
“别傻了。”
小恩拿走放在柜台上的提神饮料,认真说:“无论如何,喜欢谁,不喜欢谁,那都是你自己应该讲的话。”
转身。
登。
乳八筒怔怔看着小恩踏出便利商店。
头一次,他觉得这个从来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孩,背影很帅。
48。
“今天的妆特别浓喔。”
“最近好几天都睡不好,用眼影压一下黑眼圈。”
长飞丸正在研究一只掉在地上的肥蛾,鼻子嗅嗅,目不转睛。
台阶上,小恩翻着新一本绿色的工作备忘录。
里面详细记录了乳八筒胡乱钻研太极拳的心得,以及女工读生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还是一样,这一男一女写的内容都巨细靡遗到了废话连篇的地步。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毕业了。”女工读生幽幽说道。
“恭喜你。”小恩抬起头。
“毕业有什么好?毕业以后,我就要离开台北了。”
“反正,你总不会一直在便利商店打工吧?台北又不是全世界。”
“无所谓啊,一直打工也没什么不好,转正职薪水也会提高啊。”女工读生看着被人群遗弃的、冷冷清清的大街,呆呆地说:“台北不是全世界,可是,却有一张八筒赖在这里啊。”
小恩看过工作备忘录。
再过一个月,乳八筒也要毕业了。
他毕业以后会去报社当实习记者,当然也不可能再兼差便利商店的工作了。
而女工读生还没决定将来要做什么,但家人要她先回台南老家再说。
“不管怎么说,我想带走长飞丸。”女工读生慢慢说道。
长飞丸研究着那只要死不死的肥蛾,眼皮渐渐沉了。
“它一条狗谁也不认识,留下它,不知道下一个顾店的人还会不会像我们这样,对它好,喂它东西吃,又不大管它。”
“那就带走啊。”
“可是,就这样带走长飞丸对它好像也不公平。”女工读生缩着身子,打了个小呵欠:“它本来就没有主人,一条狗就这样走来走去的,肚子饿了有人喂,过得很好。我想带它走,它可不见得愿意放弃这么自在的流浪。”
小恩低下头。
“没有人喜欢流浪。”
“嗯?”
“有人疼,谁喜欢流浪。”小恩看着终于睡着了的长飞丸,平静地说:“少一点自由,本来就是心甘情愿。”
小恩在一个日本综艺节目上看过一段奇人奇事的专访。
一只小文鸟受伤了,摔进一户人家的阳台,被一对大叔大婶细心治疗。
等到小鸟痊愈后,它就一直待在大叔的肩膀上,跳着,啄着,偶而飞起来随意盘旋几下又回到大叔肩上。大叔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它也跟着。大叔洗澡,它也跟着一起洗。一人一鸟,好得不像话。
记得大叔是这么说的。
“它想待着就待着,想走,随时都可以打开翅膀喔。”大叔温柔地抚摸小鸟。
她很感动。
不知怎地,好感动好感动。
“还有一个问题。”
“嗯?”
“我一直不敢跟八筒提我想带走长飞丸。”
“因为乳八筒自己也想带走长飞丸吗?”
“这我没问,他也没说。不过他帮它取了黄金梅利这个名字,从来都没有因为我叫它长飞丸就改叫长飞丸,所以他一定也觉得自己对他的黄金梅利有一份责任……跟权利吧?我擅自决定带走它,八筒这么重感情的人,一定会大受打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恩想了想,又说:“如果乳八筒把话讲明,说他想带走黄金梅利呢?那时你怎么办?”
有点懊恼似的,女工读生深呼吸。
“……我不想让他带走它。”女工读生像是下了决心。
“为什么?你觉得乳八筒不会好好养长飞丸还是黄金梅利吗?”
“不是。”女工读生不知在生谁的气:“我也会想它啊!”
女工读生没有开口说的是……好烦喔,都快离开这里了,这段用沉默的千言万语筑成的暧昧情感,还没有完成到爱情的强度。
还没完成,然后就要分开了。
小恩将工作备忘录还给女工读生,笑笑:“我们来喝啤酒吧。”
“又要喝啤酒啦?”女工读生有点惊讶。
“嗯啊。”
“嗯哼。”
女工读生走进去,随便拿了两罐冰啤酒。
两个人一打开啤酒罐,各自喝了一大口。
“还是好难喝喔。”小恩苦着脸。
“真的是超级难喝的。”女工读生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两人面面相觑。
然后,同时将啤酒倒进脚边的排水孔里,哈哈大笑起来。
她从没问过女工读生的名字,连名牌都没好好看过。
应该说,连想看一下的念头也没有过。
女工读生也没问过小恩的名字。
对女工读生来说,她想说就说,她不想说,没有名字也无所谓。
“我的老板,死了。”
或许被某种氛围感染,小恩突然说出来。
“死了?”女工读生还没会意过来。
“他在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死了。”小恩
“那你……你不要紧吧?”女工读生说完立刻就后悔。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要紧。
“这里很痛。”小恩揪着自己的胸口。
总算是说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就算只有一个人听到这句话也好。
女工读生一直没敢说话,只是闷闷地将铝罐捏凹。
死这个字,距离她的世界太远太远。连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可以。”
“离开台北以后,要偶而想起我喔……偶而就可以了。”
“好。”
勾勾手。
长飞丸凑了过来,在两人之间躺下。
小恩看着长飞丸的肚子,用手摸摸:“一个月是吗?”
“什么?”女工读生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
“没。”
手机响了。
如果一个月以后,自己居然还活着的话,就来应征这份工作吧。
49。
一台胡乱改装的白色喜美,脏脏地出现在约定的百货骑楼下。
从车子的状况看来,这年头黑道虽然依旧很景气,却也不是鸡犬升天。
车子在开进汽车旅馆前,小恩用甜到发腻的声音开口。
“哥哥,我们去买一点酒好不好?”
“喝酒啊?小心喝醉了,我找我兄弟一起搞你喔!哈哈!”
这个两天前曾上过小恩的男客,绰号黄鸡。
黄鸡是黑道立委琅铛大仔那一挂的混混,而琅铛大仔根本就是鬼道盟的老辈分。琅铛大仔二十几年还蹲过绿岛,蹲出一身病痛、跟黑到发金的身价。
借着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选举漂白成功,从地方议员到立法委员,琅铛大仔一路掌握了好几桩道路重修工程的标案,钱多,小弟多,女人多,琅铛大仔在江湖上越来越有份量。
铁块,应该就是在暗杀琅铛大仔时失了手。
车子停在便利商店前,小恩很快下车又很快上来。
一手台啤,还有一瓶廉价红酒。
“喝这么多?”黄鸡看起来心情很好。
“人家用嘴喂你喝嘛。”小恩甜甜地说。
“用嘴喂的话,要喂对地方啊哈哈哈哈!”
“讨厌!”
车子驶进一间阴阴暗暗的、有闹鬼嫌疑的汽车旅馆。
行经柜台拿钥匙时,小恩头低低的,让长发盖住半张脸。
她不怕死,但很怕痛。
但更怕不成功。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她彷佛预知到了……最坏的情况,至少今晚绝不会发生。
进了房间后,事情发生的很快,也很简单。
两人先喝了点酒,然后上了床。
擦掉身上的脏秽后,小恩帮黄鸡洗了个软绵绵又香喷喷的热水澡。
在血液循环的推波助澜下,小恩趁黄鸡不注意偷偷加在红酒里的安眠药,运作得更剧烈,更快,更符合计画。
就在黄鸡的皮肤给烫红了,他也只剩下一点点要醒不醒的意识。
又亲又吻又哄的,好不容易小恩将赤裸裸的黄鸡扶到床上,然后打开可爱的粉红色大包包,拿出四副加长型钢制手铐,将昏昏欲睡的黄鸡大字型摊锁了起来。
将房间的临睡音乐放到最大,电视也转到热闹不间断的音乐台。
“起来。”
小恩平静地说,从粉红色提包里拿出一个饰品包装纸盒。
纸盒窸窸窣窣打开,是一把比寻常样式还小一点的铁锤。
还有一把裁缝用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