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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之望着在河边浣衣的喜君,叹:“贝儿,怎会有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柔弱,这样的坚强,这样的敏感同纤细……”手边的快门,却一下也未停。
我曾亲眼见到,静之将喜君揽在怀里,用吻,细细密密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细致,温情,那样的浓情蜜意;也曾见,喜君用细细的竹针,一记一记打出一件天蓝色的毛衣,宽大,厚实。
我更见到,喜君同静之,被我们起哄着喝交杯酒时,彼此眼里的情意。高大挺拔的静之,娇小文弱的喜君,松萝相依,这样般配的一对!
可他现在却说,要娶别的女子。这男人!这男人!
“喜君,这许多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吗?你就让他这样,娶了他不爱的女子?”我气急。
“爱一个人,如果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要有痛苦了…”喜君微颤,随即平静,悠然说道:“情爱一事,只要欲望多,痛苦就多,你越想要的多,你的苦难就越多……”
我一怔,嚷道:“韦喜君你是怎么回事?谁听你来讲这出尘离世的大道理?现在是你的爱人要同别人结婚!静之那样爱你,傻子都看得出他眼里的情意,你怎么就……”
“贝儿!”喜君终于给逼出了眼泪,如泉涌,晶莹的泪珠就这样挂在腮边,滴落,渗进木质吧台,悄无声息,眼里满是哀伤无助:“难道你要我同他讲,静之,你不要结婚!你不要结婚,你不能结婚吗?”
我冷哼:“有何不可?你们俩这样要好……最起码,你应该去争取你的爱情。”
喜君黯然:“我一早,就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我原以为……”
喜君,可怜的喜君。
晚上8时,西边的山头间,还有几缕落日的余晖,云南这里,日落一向就迟,我看着夕阳晚霞,脸上阴晴不定,如血,似泪。喜君在这样落寞的夜色里,坐在小船边随波游荡,湖面波光粼粼,放眼望去,远山皆苍翠,只是,这个无比落寞的身影,一时之间,整个天地之大,却
仿佛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自保生过世之后,喜君封闭了自己的心灵,这陆静之,是惟一一个让她爱恋的人。就连我这最要好的朋友,也不晓得,她的内心。她就这样安静地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净地,直到,静之的入侵。
这时候,我的心中满是迷惘和哀伤。大凡世间为情所困的男女,总会有着世界已到了尽头的绝望之感,觉得每一时刻,时光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我看着喜君如死灰般的面色,虽然神情没有不同,但这才是最可怖的伤口。外伤并不可怕,再怎么鲜血淋漓,都会有结疤的一天,而内伤,若要痊愈,却不知要在何时,只得一口一口往里咽血,艰辛无比。
人世间,情伤与真正的伤口并无两样,无论有着什么样的仙丹妙药,有着什么样的神医治疗,最好的疗方,仍然只是“时间”二字。
偏偏世上受了情伤之人,因为痛楚沉重,总觉得时光过得极慢,慢到简直停止了流动。
我看着小舟越荡越远,猛地起身,冲进酒吧,拿起电话就打:“陆静之,你给我听着,先把你的婚事搁在一边,你给我来一趟云南!”
“贝儿,我现在在丽江的机场。”我怔住了。
静之同喜君相携走进来,我看到她眸间的笑意,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瞪了静之一眼,旋即离去。
我又看到喜君的笑容了。
我知道,静之不是不爱喜君的,不然,就不会丢下那场婚礼,千里迢迢地跑到云南这边疆来。大约,是有了转圜的余地,静之曾说过,若有机会,愿意陪着喜君在这里度过一生一世。经过此事,大约,这诺言,大有实现的可能性。一念至此,微微地得意,总算成就一桩美事。
酒吧里的音乐分外的迷人,嘉安这愣小子,也没有再惹我生气,我贴着他的身子热舞,看见他眼里的意乱情迷,透过肩头,是喁喁细语的喜君同静之。
我以为,天地间烦心的事,已被我四两拨千斤地打发过去。
但我没有想到,静之还会离去,在月初的那个清晨。已然入秋,清冽的晨风,让人有些微的寒意,尤其是,在我知道,静之已经离开时。
喜君还是那袭黑衣,低垂着颈子,我看到她勾勒得愈发深的锁骨,更显得纤长的脖颈。
“喜君……”我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喜君沉默,良久,幽幽开口:“他同她,一早就订了婚,他对她,有责任。”
我怔忡:“那么你自己呢?”
“我于他,只不过,是彼此的歧路桃花。”喜君迷茫地微笑,“爱上一个人,那又如何?他可能不爱你;也可能爱你,又不愿和你在一起。两个人相爱,那又如何?相爱并不代表能够相处,爱与怨只在一线之间,像冬天里的两只刺猬,分开来冷,抱在一起痛,爱情常常只是分离的开始。相爱又可以相处,那又如何?一时相爱并不表示永远相爱,他会不会再爱上更喜欢的人,他会不会在爱你之后又为一个更爱的人离开你?永远相爱,永不变心,那又如何?如果他得了绝症,失去生命,爱的越多,苦痛就越多,那又如何?”
我糊涂:“喜君,你到底,爱不爱静之?”
她微微一笑,眼神那样的娇媚凄凉:“我自然是爱他的,只是爱他,未必要在一起,也未必能在一起,是不是?”
我不懂,一千个一万个的疑问。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既然彼此相爱,却可以容忍一桩婚姻梗在两人中间,生生分离。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超脱世俗的婚姻?便是这样地自欺欺人!
喜君幽幽:“贝儿,我也盼着有人将我细细收藏,疼惜我,宠溺我,怜爱我,夜深人静时,也盼着能窝在那人的怀里,听他密密的心跳声,秋凉冬寒时,也盼着有双大手能将我的掌心,暖在怀里,但,世事……又岂能事事如意?”
“可喜君,你的不如意,也太多了啊……静之走时,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我颓然,忽而有些厌弃这纷繁复杂的世界来。
“没说什么。我告诉他,不去参加他的婚礼了,我告诉他,我会吃醋,我会嫉妒,我会狠狠揪住他的袖子,让他在婚礼上,不能离开我的身边……我告诉他,没有他在身边,我会无法呼吸,我会生不如死……”
“那……静之听了之后呢?他还是走了?”我迟疑。
“是,他走了。送他上飞机前,我又告诉他,刚才的,不过是玩笑话,这个世界上,谁缺了谁不行?我将会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红颜知己,我会,祝福他的婚姻。”
喜君握住我的手:“贝儿,自保生之后,静之是惟一能让我动心的人。我也想,同他讲,静之,不要同她结婚,留下来,我愿意嫁给你……但是,这句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静之说得对,相爱的两个人,并不一定要以婚姻的形式在一起——很奇怪的理论是不是?可是,我们却都不得不如此……”泪水滴落,濡湿了她黑色的衣衫,像一只大茧子,将她的身,她的心,包裹得紧紧的。
我叹了口气,有一种想号啕大哭的冲动。窗外已是秋意浓浓,霜冷,寒秋,藤蔓纠结的窗棂,一只小甲虫无助地爬行。
我看着喜君又垂下颈子,长长的头发,掩住她的锁骨,那样清冷却无奈的面容,那样细微却又痛楚的声音,像一只哀伤的兽。
忽然地,想起一句话:他朝两忘烟水里,良久,泪如泉涌……
(六)花开花落
花开花落
遇到静安的时候我正落魄。
我没有钱没有工作正在失恋,靠着父母养活我。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很惨的际遇,每天在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上上网,拿着身体不好心情不好当借口,连饭都可以由保姆端进来窝在卧室里吃。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透了就拎个包出去溜达溜达。这种生活相当惬意,偶尔有远方的朋友来拜访,我还可以穿着旗袍披着披肩手拈一根七星烟吞云吐雾地斜倚在酒吧的沙发上冒充小资。所以当我很颓废地窝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惨呼“我很惨,我真的很惨……”时,我还要防着我一个大学毕业后被炒过无数次鱿鱼的同学瞪着一双极度鄙视的眼睛来踹我一脚。但我还是觉得落魄,那种发自心底地唾弃自己。
静安坐在我对面,点了一支烟,用他那种温和的毫无杀伤力的笑容对我微笑。我手边放着一瓶杰克·丹尼,冰凉的水珠像眼泪一样沿着瓶身曲曲折折流了下来,描出一道道奇怪的纹路。
“我现在很落魄。”在一阵长久的沉闷之后我想似乎该找点话说。面对静安我从来不需掩饰自己。
我听到静安发出几声闷笑,清清嗓子之后接下了我的话:“我知道你很落魄,所以今天晚上我会买单。”
我闷哼一声,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会买单。就算我不落魄的时候你也会抢着买单。但……我真的很落魄。”
再一次念叨这句话之后我重归沉默。
其实我真的很落魄。每个人都觉得我应该是快乐的,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有快乐的资本,比如说,工作稳定衣食无忧,父母宠爱千依百顺,有事业成功风度翩翩的男友。但我其实不快乐。
静安打电话约我出来的时候,我刚从广州回来没几天。在那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了将近半年。半年南国生活使我丢了原来的稳定工作。我尝试着像这个城市里大部分女人一样重新开始证明自己,但后来发现现实远不如我想的那么容易,习惯了安逸生活的我根本无法投入到那种杀人不见血的竞争中去。于是我只好每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吃吃睡睡,平素的气定神闲全无踪影。男友工作繁忙让他分身乏术对我无暇顾及。于是每次在一起时相安无事,但逢着
他出差时我就心浮气躁涕泪纵横,在电话里作弃妇状每每口角不断。也许是激情过后归于平淡,也许是爱情过后的抽离,总之当我准备回到杭州的时候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而那位被我叫做老公的先生也是一脸无所谓,替我订了回程机票来了一通“你自己一路小心”的电话之后无影无踪,我不知道他在世界哪个角落对着哪个红颜知己微笑调情。
于是,我没有男朋友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每天过着寄生虫的生活。刚到家时看着父母同情哀伤的眼神,灰头土脸痛不欲生但我哭不出来。杨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曾经爱他爱得要生要死,放弃了身为女人的自尊换来了一段半年的恋情。我期盼着这段我用心血浇灌的爱情能开花
结果,但结果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单纯。
绝望到极点我苦苦压抑着自己,保留残余的自尊。
静安在那个时候回到了我的生活圈子里。
“静安,你有没有女朋友?”我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