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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姜成片,葱白成末,倒入精盐、黄酒和淀粉,加水搅拌,形成调味汁一碗。豆腐泥、猪肥膘肉蓉同放入盆中,浇上调料,拌匀入味。
棉瞥了瞥桌子上的咸蛋,他差点儿把这个忘了。赶紧抹抹手,将咸蛋剥壳,取出蛋黄,切成两半,又觉得太大,再切两下,裂成6瓣。就这样,总共切出18瓣。
“做大肉圆,用手松捺,不可搓成。”
棉从盆子里捧起一团肉蓉,稠稠的粘在手上,他塞了3瓣咸蛋黄进去,然后弯曲手指,让猪肉大体变成一个大丸子的模样,再谨慎地按动指头,在丸子上做修复,把凸起和凹下去的地方轻轻弄平。
棉举起一个完美的大肉圆子,让阳光照在上面,咧开嘴笑了。这是他的第一份杰作,其余5个,如法炮制。
6个捏好的狮子头坯,圆滚滚一字排开。棉轻拿轻放,将它们安置在一只碗里。再从热气翻涌的锅里舀上一大勺高汤,浓香四溢,浇入碗底,之后,上屉蒸笼。
棉歇口气,看看周围人,这才发现他们都用一种惊异的眼神望着自己。棉变得紧张起来,“怎,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
“啊,没有没有……你……做得,做得很对。”凤梅结巴着说。
“哦。”棉放心了。
还有半个时辰,棉耐心等待着。他抬眼看见唐三彩依然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崇拜。
“呵呵。”棉对她憨憨笑着。
唐三彩也甜甜一笑。
朱小夭推门进来,“哎呀,我的小姐,可算找到你了。高老夫子来了,他正在书房里等你呢。”朱小夭探头望着火上的蒸屉。
“什么?老师来了?”
“是呀,小姐忘了吗?今天是上课的日子。他还说要看看小姐的《诗经》背得怎么样了。”
“好了,我知道了。”唐三彩撅起嘴,甩甩裙摆走出伙房。
朱小夭跟在后面,关门的时候,露出一张娇嗔的笑脸,眨动着眼睛说:“棉,好好干哪!”说完,脸就不见了。
伙夫们立即嘘声四起。
“哎哎,看到没?有点儿意思!”
“嘿嘿,朱小夭春心动也。”
凤梅姐在一片笑声中看着棉,她带着诡异的表情,张开嘴巴,声音很轻,只有棉可以听见:“棉,小夭对你不错。”
朱小夭在伙房门口是被唐三彩突然间拽走的。
唐三彩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朱小夭,你没事发什么春!”
朱小夭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小声辩解着:“小姐,我没……”
“你没什么没!你就是!朱小夭,你听好了,以后在棉那里给我老实点!”她拉开书房的门,愤愤地走进去,咣一声把门带上。
朱小夭被关在门外,她站在那里,表情慢慢变得凶狠,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会得到他的……我一定要得到他!”朱小夭指天发誓。
棉将洗净切好的青菜心倒入热油煸炒,等它们呈现出翠绿色,赶紧捞出来。他估摸着半个时辰已到,便奔到蒸笼前揭屉开锅。
透过袅袅热气,棉观察着碗里的肉圆子,里面的油脂已经充分溢出。又凑上去闻闻,醇香扑鼻。“笼蒸前略加汤头,使之松而不散,口感最佳,亦易保留原身之美味。”的确不错。
棉握着一把大匙,把上面的浮油撇去,让碗里不见一滴油。他喜滋滋地摆上一只大号沙锅,在锅底安放一块熟肉皮,皮面朝上,倒入煸好的青菜心。
“多么完美的底衬。”棉感叹着,又把蒸好的狮子头连同蒸出的汤汁统统放到沙锅里。
最后,铺上一层新鲜的青菜叶子,盖好锅盖,上大火烧滚,再移小火慢炖。
棉耐心等待着。
时间渐渐靠近中午,其他的伙夫都开始为主人的午膳做准备,时不时回头望一望坐在小板凳上满脸期待的棉。
棉突然一跃而起,抓起抹布狂奔过去,从火上取下沙锅。
伙夫们赶紧扔下手里的活,围过来,“快打开瞧瞧。”
棉的心情忐忑起来,他忽然不敢掀开那道盖子。“还是,别了吧?”
“那怎么行,好歹也忙活大半天了,还不让哥儿几个瞧一眼?”大头说着就要去揭盖子。
“不行。”棉不知哪来的冲动,上去一把捂住锅盖,又立刻被烫得弹了回来。
“你看看你,搞这么激动干嘛?”大头不满地说。
这时候,凤梅姐发话了:“就这么端上去吧,谁都别看了。”
她一直站在原地炒菜,棉把沙锅端下来的时候也没挪动过来看一看。凤梅心里自有盘算,“棉要是看到锅里一团稀烂,一定是死活不肯让端到老爷的饭桌上去的。还不如就这么‘原汁原味’地端上去,到时候,老爷亲自掀开锅盖,往里这么一看……嘿嘿,那可就……”
伙夫们无趣地散开。
棉开始做中午的蛋花汤,忙了一上午,他精疲力竭,所有的心血似乎都被狮子头耗尽了。
棉倦惫地回过头,望一眼那只未被动过的沙锅,又赶紧把头转回来。
“我不能看。”棉默默地想,“看了也许就会失望得想要大哭一场。”他已经承受了生活中的太多失望,不忍再让自己失望一次,起码不要这么快就看到失望。
凤梅姐说得对,就这么端上去吧,谁都别看了。
第二部分(三十九)
M17
膳房的丫鬟们穿着清一色的浅绿色荷衫,到伙房来传菜。她们排着队,按顺序从桌子上取菜。第一道是棉的蛋花汤,第二道是凤梅姐的金钱鸡卷,依次数下去,白烧四宝、桃花腰丝、油焖鲜笋、盛米的饭锅一只、黄桂稠酒一壶,最后的一道,是棉的清炖狮子头。
丫鬟们陆续离开伙房,最后一个忽然转过头来,“棉,老爷叫你去膳房门口候着。”
棉睁大眼睛,“现在?”
“对,马上就去。”小丫鬟说完便端着“狮子头”离开了。
其他伙夫注意到棉此刻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棉?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棉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镇定的微笑。
“要不然……”小春子转转眼珠,“我陪你去吧?
“咳咳!那不行!”大头不高兴了,“这事得我陪棉兄弟去,是吧,棉?”他递给棉一个“鼓励”的笑容。
冬芽也忍不住了,“那我呢?我为什么不能陪着棉去?”
“不行,你不行,还是我去吧。”
“我去!谁都别和我争!”
“凭什么!凭什么!我去!”
“你上一边去!我去!”
三个伙夫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谁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目睹棉的“好戏”。棉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
凤梅姐在旁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闭嘴,统统闭嘴!听我的!”
伙夫们霎时安静下来,眨巴着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凤梅姐,希望她可以点到自己的名字。
凤梅姐哼唧两声,她慢慢挪到棉跟前,亲切地抚住他肩膀:“棉,别担心,凤梅姐陪着你去!”
“啊?!”三个伙夫一齐张大嘴巴。
“怎么,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三个人赶紧摇摇头。
在强悍的凤梅姐面前,谁还敢有意见呢?他们都沮丧地败下阵来,只好眼巴巴看着凤梅姐和棉走出伙房。
棉和凤梅姐等候在膳房门外,从膳房屋顶投下来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棉眯缝起眼睛,转头对凤梅姐说:“凤梅姐,我,我有点紧张。”
凤梅姐“咯咯”地笑起来,“我的棉兄弟,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不就是个‘狮子头’嘛,你想想,顶多不过是挨上老爷一顿臭骂,”——那自然是肯定的喽,“脑袋上再被扔几个肉圆子,”——这是她最想看到的,“你怕什么?”
“哦。”棉更加紧张了,他已经感觉到脑门开始发烫。
一个小听差站到膳房门口,“棉,老爷让你进去。”
“来了来了!”凤梅姐变得兴奋起来,“棉,咱们走吧?”
棉调整一下呼吸。“顶多不过是挨上老爷一顿臭骂,脑袋上再被扔几个肉圆子。”是的,怕什么呢?棉挺起胸膛,郑重地迈开脚步,有板有眼地走过去。他得坦然一点儿。
还未跨进膳房的门,就听见老爷正在兴致勃勃地高声谈论:“这镇扬一带的名菜,讲究浓而不腻、淡而不薄,就说说眼前这道‘狮子头’吧……”老爷瞥见了凤梅姐,“凤梅,你怎么来了?”
凤梅欠欠身子,“老爷,我这不是……呵呵,是吧?”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品评一下你徒弟做的‘狮子头’”
凤梅脸上现出一丝惊惶,“什么,我徒弟?啊,对对,呃……老爷,凤梅想起鲁班说过的一句话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老爷点点头,“不错,凤梅,棉做的这道‘狮子头’,惟有刀工可见你的影子。”他脸色忽然转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狮子头’一定要刀工细腻!你可倒好,不但自己屡教不改,对你的徒弟,也没传达我的意思,是不是?”
凤梅姐和棉对视一下,棉赶紧低下头。
“凤梅,你这个伙房总管太让我失望了!”
凤梅姐吓得“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老爷,凤梅知道错了!凤梅一定改!一定改!”
“嗯!”老爷稍微缓和一下脸色。
凤梅见状,马上又恢复了甜腻而谄媚的腔调:“老爷,您可得消消气,气坏了身子,那,那多不值啊。”
“哼,我当然不能因为你们这些人影响了我的胃口。”他气哼哼地拿起羹匙,舀上一口狮子头,低头看着,又把羹匙端给旁边的唐夫人和唐三彩看,“看到没有?清炖者,色泽清新明亮。闻一闻,唔!一股醇香。”
凤梅姐趁机悄悄站了起来,刚刚跪了一小会儿,她的老腿就变酸了。
老爷正把狮子头放入口中,脸上慢慢扯出一道微笑。
“松软滑嫩,爽口软糯,入口即融,其嫩有如豆腐。”
他又舀起一片青菜心,评价道:“猪肉肥而不腻,菜心酥烂清口。”
棉激动地注视着桌子上那碗“清炖狮子头”,几乎要怀疑那是不是自己做出来的,它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看见那只被挖了一块的狮子头露出一小点美伦美奂的脑袋,散发出柔和的色泽。
唐三彩也伸出一只玉手,从沙锅里舀出一块狮子头,她朱唇微启,优雅地咽下,淡淡一笑,给棉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棉的心里立时无法控制地涌上一层甜蜜。
夫人也尝了尝,她嚅动着嘴巴,忽然停住了,“这里是……蛋黄?”
终于提到咸蛋黄了,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凤梅姐抢在棉未开口之前说:“回夫人,棉确实在狮子头里加了咸蛋黄。”
“唔?我怎么没吃到?”老爷说着又舀食一口狮子头,“唔……蛋黄被卤汁浸过,又经反复烧煮,浓油赤酱,再陪上肥嫩的猪肉,风味独具。不错。”
凤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