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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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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背着他的那位女子转过身道:“奴婢给八阿哥请安。”
  胤禩定眼一看,诧异道:“是你,董鄂格格!”
  尘芳笑道:“怎么八阿哥见到奴婢很惊讶吗?奴婢可是按制来参加选秀的啊。”
  胤禩定了定神,道:“是啊,前两天待选的秀女都入宫了,可是你这会子不是该在东所里接受礼仪训练吗?”
  “奴婢开小差了。”尘芳俏皮地眨着眼道:“奴婢和教规矩的嬷嬷说身体不适,便跑出来欣赏这深秋的枫叶,没想和良嫔娘娘不期而遇,娘娘便带着奴婢来咸福宫闲磕会牙。”
  良嫔道:“这丫头满腹的笑话,笑得我都直不起腰来了。”
  “额娘喜欢便好。”胤禩笑道,随即问尘芳道:“你——还有谁知道你己经进宫了?”
  “嗯,惠妃娘娘了,大阿哥,现在还有良嫔娘娘和您呀”尘芳意味深长道:“总之即便不知道的,过不了多久也都知道了。”
  胤禩还未及开口,只听外面有人高声道:“我就说八哥在这里吗!他额娘刚封了嫔,咱们也进去道个喜吧!”
  尘芳拍手笑道:“可巧了,这不又多了几个!”
  只见胤礻我、胤禟、胤祯相继走进来,先见了胤禩还笑盈盈的,再猛看到尘芳都不觉怔了下。倒是胤祯先回过神,跑过来笑道:“尘芳,你回来了!先前听说你在察哈尔,我还后悔着没能和皇阿玛去塞外呢!怎么九哥和十哥前脚先到,没几个月,你后脚就跟来了!”
  两年不见胤祯,他已长高了许多,只是眉宇间尚还未脱去稚气。尘芳道:“十四阿哥惦记着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是来参加今年的选秀的,才刚到了两日。”
  一旁的胤礻我看了眼胤禟,随即道:“我说吧,如果不是选秀,董鄂格格怎么会舍得察哈尔的草原,跑回这京城来。”
  胤禟放在身后的手微微一颤,笑道:“察哈尔的确很美,换了是我也是舍不得的。”
  尘芳浅笑道:“察哈尔是很美,奴婢的确舍不得。可是这回十阿哥说错了,就算不是因为参加选秀,奴婢也是要回京城的。毕竟奴婢的家在这里,奴婢的亲人也在这里,再说了,奴婢还要还债,怎么能不回来呢?”
  胤祯奇道:“你欠谁债了?多少银子?”
  尘芳摇头不答,转而望着胤禟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债主的。”
  在很久以前,母亲对女童道:“不能忘祖,是作为爱新觉罗家后代最基本的责任。这里的族谱,记载的是我们历代的祖先,从今天起,你便要开始学习了解家族的历史。”
  女童懵懂地翻开桌上陈旧的一本黑皮书册,看了会,皱着小脸道:“这些字好难,不会念。”
  母亲看着女童手指着的页面,宛然笑道:“娘念给你听。皇九子原封固山贝子允禟,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子时生,宜妃郭啰罗氏出,嫡妻董鄂氏,为三品协领董鄂将军之女——”

  命运

  木兰围场中,烟尘滚滚,八旗弟子策马扬奔,正抓紧这最后的日子狩猎,已便在庆功会上拔得头筹。胤禟与往日里一样,悠闲地驾着马,在林中寻找猎物,本与自己一同出发的胤祯早已绝尘而去,想来此刻应该已是满载猎物了吧。
  尘芳曾说过,十四弟是个将才,将来必被委以大任,如今看来确是初露端倪,皇阿玛已对他日渐器重。不知为何,尘芳总是有如此的先见之明,看事透彻,识人真切,她这般的冰雪聪明、慧智兰心,有时候真是令自己又爱又怕。
  那年她跑回京城参加选秀,自己乍见依人,浑然不知所措,听得她一句‘是来找债主的’,便蒙蔽了心智似的,尾随在她身后,默默陪着逛了大半个园子。
  尘芳信手掐了朵嫩黄的八爪蟹菊,叹息道:“一转眼便过了数月,这御花园里也己百花凋零了。唯有这盛开的秋菊清秀神韵,隽美多姿,不以娇艳姿色取媚,以素雅坚贞取胜,不愧为‘花中君子’。”说着,将蟹菊递到胤禟道:“送给你,菊花可代表着吉祥和长寿喔!”
  胤禟接过蟹菊,问道:“你究竟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说再也不想回来了吗?”
  “我是回来参加选秀的,这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怎么敢违制呢?”尘芳答道。
  “那——”胤禟有些踌躇,“那你适才说还债,是什么意思?”
  早料到他憋不住会问,尘芳不禁笑道:“我前年和八公主玩骨牌,输了她二十两银子还未还上,自然是要回来还债的。”
  胤禟气黄了脸,冷笑道:“二十两银子欠了两年,这利钱倒也要不少。”说着,甩袖便走。
  尘芳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日他独立于雪洞外的情形,心头一暖,高声唤道:“胤禟——”
  胤禟顿然止步,须知他自幼除了皇上和宜妃,从未有人敢叫过他的名字,只“九阿哥”“九爷”的称呼,待长大后,连皇上和宜妃也渐渐不唤他的名字,只“老九、老九”的喊着。此刻被她这突然一喊,只觉陌生突兀,却又分外亲切。
  “我是来参加选秀的,我要入选成为秀女,我要成为当今皇上的儿媳妇,我要成为阿哥福晋。”尘芳顿了下,又道:“因为董鄂尘芳,要嫁给爱新觉罗胤禟!”
  胤禟缓缓转过身,不可置信地呆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尘芳想嫁给胤禟。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阿哥,不是因为他姓爱新觉罗。尘芳想嫁给那个在枯井中,和自己遥望星空的胤禟;想嫁给那个为自己操办生日的胤禟;想嫁给那个在风雪之夜,冒险来救自己的胤禟;想嫁给那个和自己携手共看雪景的胤禟。”尘芳一步步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道:“这样的胤禟让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胤禟值得尘芳厮守一生。”
  “我——我不用——你感激我。”胤禟望着面前清丽的素颜,艰难的道。
  “哪个女子会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作儿戏?而我,更不会!”尘芳从怀中拿出那方手绢,道:“这首《汉广》,看来是用不着了!”
  “真的吗?”胤禟眼里噙着泪花,颤声问道:“你若再诓我,我绝不会饶了你。”
  尘芳盯着他的眼,坚定道:“君当做磐石;妾当为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是真的,是真的!我太开心了!真的太开心!”胤禟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在空中旋转,笑声朗朗。待被放下地时,尘芳眼前眩晕,脚软地跌进他怀中,只听他笑道:“这回你可再也跑不掉了!我呀,会把你紧紧拴在身边,寸步不离。”
  “我怎么会跑掉呢?”尘芳仰头望着他,感慨道:“我们的缘分是天定的,跑不了,就只能去勇敢面对。”
  胤禟,你可知道,其实我们的姻缘早在前世便已注定,只是我领悟的太晚而已。既然命运将我们紧紧捆绑在一起,那么让我们从今后,一起去面对这坎坷、艰辛的人生吧。
  与尘芳告别后,胤禟兴冲冲地来到翊坤宫,才走到东厢外间,便听到里面的摔碗声,进去一看,只见宜妃冷着脸坐在大红金漆椅上,一个小宫女正跪在那里捡碎片。
  “额娘,这又是谁惹您生气了?”胤禟奇道。
  宜妃也不作声,一旁的太监道:“娘娘今天逛园子,遇到了惠妃娘娘,两人闲聊了两句。”
  胤禟听明白了,这时宜妃扯着嗓子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她是妃,我也是妃,她生了个阿哥,我可生了两个阿哥。凭什么她在我面前就止高气昂的,嚣张跋扈!”
  胤禟顿了下道:“大阿哥是直郡王,去年率领八旗兵丁协助修永定河堤,差事又办得不错,皇阿玛前几日在朝上,还夸赞了他。惠妃娘娘这两日,不免得意些,您就别放在心上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撕破脸呢?”
  “我才不信,我的阿哥就不如她的阿哥了!”宜妃咬牙切齿道:“你五哥现在军中当差,虽有些功劳,却也没见大出息。我现在可就指望你了。你自小机智,安亲王对你可是赞不决口的,日后你若被指派了差事,定要认真办妥当了,也好为额娘争口气。”
  胤禟一一应道,又听宜妃道:“长春宫那里,你就少去些,也不要整日的和八阿哥厮混在一起,我现在看到她身边的人就头痛。”
  听宜妃这一说,胤禟原本想说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心中七上八下的。待过了两日,和胤礻我去慈宁宫请安,却巧遇见惠妃正带着尘芳和胤禩在那里。
  仁宪皇太后和惠妃闲聊了两句,转脸对尘芳笑道:“你这孩子,两年不见,似长高了些,越发出落得标志了。我看今年的秀女里,你可算是人尖了。”
  尘芳羞涩道:“太后娘娘过誉了,博尔济吉特氏才是专出美人的。我在察哈尔听肖镕王爷说过,娘娘您当年可是誉满草原的科尔沁美女啊。”
  皇太后笑眯了眼,对惠妃道:“这丫头的嘴可是抹了蜜的?说的话,都甜到心里去了。”
  惠妃起身笑道:“哪是这丫头会说话,是您老人家真如其所言,不信找个宫里的老人问问,谁不知道您当年艳冠后宫啊!”
  一时间,皇太后笑得更欢了,胤禟坐在一旁,看着那里眉飞色舞的尘芳,不觉也勾起了嘴角。又听惠妃道:“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若嫁到宫外去,臣妾怪舍不得的。所以我想,若能将她留在身边就好了。”
  皇太后收了笑意,道:“你的意思是——”
  惠妃也不便直说,猛推了把身旁的胤禩,接着道:“八阿哥今年也该指婚了吧,他从小在臣妾身边长大,也算是个贴心的孩子!”
  在场的人都被惠妃的话给惊呆,只有皇太后看着尘芳和胤禩不住点头道:“倒还是般配的一对。”
  胤禟顿时心里如被掏空了般愣在那,后来也不知是如何走出慈宁宫的,和胤礻我分手后,随便坐在块山石上发怔,良久才发觉眼前站着个人,抬头一看,却是她。
  尘芳望着他满头的大汗,面无血色,不觉心中一酸,蹲下身,拿着手绢替他拭着汗道:“放心吧,我是当仁不让的九阿哥福晋。谁也改变不了!”
  胤禟猛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喃喃道:“这一次,绝不放开你。”
  当仁不让!想到此,胤禟不觉一笑,眼前雪光一闪,盘旋在空中的赤翎厉声长啸,原来是只罕见的白狐!他顿时来了精神,蹬马急驰,挽弓射箭,世间也唯有这般的稀罕之物,才可以撩起他的掠夺兴致。
  是夜,胤禟踏着暮色回到避暑山庄,手中捧着张毫无杂色的白狐皮,心中盘算着是给尘芳做条围脖,还是给兰吟做件背心。走到房门口,却听到兰吟的催促声,“额娘,那后来呢?睡美人被王子吻了下,接着如何呢?”
  “睡美人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了眼前人,便说——”尘芳抬头望见门外的胤禟,转而笑道:“亲爱的王子,你可知,我已经等了你整整三百年!”

  赌局

  楼台重阁,烟云缭绕,满目落红缤纷,到处莺啼柳翠,避暑山庄中的江南春色真的很美。胤禩望着面前的山峦,栽种着松树的山丘苍翠而如滴,那绿色的沉稠,像是要从远处的云端缓慢地滴落下来,好沉重。
  他神情惆怅的脸上突然一惊,为何那滴绿的沉稠竟如同是血,恍惚中,自己已嗅到了血腥味。缓缓地在胸口抹了把,摊手一看,雪白的掌心除了横长凌乱的掌纹,什么也没有。难道不是自己的心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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