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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情,他太过了解,反倒少了份执著;太习惯了恋爱,反倒少了几分期许,畏畏缩缩,想来想去,考量得失了半天,但,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恋爱不就是如此吗?
周游摸了腮“哈哈”的笑起来,长久的,似乎笑得喘不过气来,摸了眼睛的水气,说:“我他妈算明白了,熊晓苗是个怪人,原来还有比她还奇怪的人!两个笨蛋!”
或许比起来,他少得就是这份傻劲吧!
夏静生耸耸肩,不在意,抬腕看了看表也该回去了,转了身,皮鞋碾过一地的碎叶,一步步一如来时的平静,往外走。
周游坐在那,眯了眼,去看头顶,青黄错乱的树叶,稀疏的阳光落在脸上,他曾经也是在这样的位置,问过那个人是否幸福,他突然跳起来,手环在嘴上,大声喊:“夏小子,当年是你先离开的,先在是我了,是我先你开的,别得意,说不定下次风水就到我这来了!”
那年初中,是夏静生先转学,后来才是他周游硬是被老爹拖去了北京,明明是夏静生这小子先离开的,为什么他能捷足先登,连“大雄”“小静”“胖虎”的外号都是他得了优势,真让人不爽,太不爽了!
夏静生在老远处,头也不回,挥了挥手,继续前行,他苦笑,自己也不是个圣人,到底是在意的,那句“谢谢你对我家熊晓苗的照顾”,本来只想说“熊晓苗”的,脱口而出的时候竟还是加了“我家”。
他好笑的“嗤”了下自己,面子上说得多大方,到底还是那么在意的,犀利的给了小胖子一剑。
这一天依旧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在手里流逝走了,只是这两个男人都不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的谈话,却也是最后一次。
事实证明,刺激周游的方法找熊晓苗去没用,找夏静生这潜意识敌人去最灵,周游告诉熊晓苗他要回美国去了,好好治病去。
熊晓苗想去送周游,周游不愿意了,说:“机场那气氛,你最明白了,我也受不了,别去了,我保证回去!”
熊晓苗前几天吃羊肉吃得上火了,嘴角生了个泡,笑起来,按着嘴角,有丝丝的疼。
她想说点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她想她和周游更多的是这样的患难之情,在她最不好的时候遇上了他,他也在他最不好的时候找到她。
熊晓苗这样想着,觉得周游是个好家伙,老天有点不公平,垂了眼睛,眼泪滴溜在眼眶里转,
周游笑,露出两颗虎牙来,拍了熊晓苗的后背,吐了一溜的北京话:“我说小熊猫,你怎么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哪成啊!”
周游自打被送去北京,京片子那叫一个溜,在美国的时候也说着,熊晓苗那时就说:“北京话,我也会!”
周游逗她:“那你说几句来听听!”
熊晓苗想了想,开口:“你丫真不是东西,我告你丫的……”
周游赶紧捂她嘴,边笑边说:“你都跟哪儿学的啊?这话可别老说,告诉你,“你丫”在北京话里特粗鲁,女孩子不能这样说话!”
熊晓苗被他这串话逗得,眼泪转回去,抬头说:“你丫回了美国给我好好治病!”
周游抽了抽嘴角,好笑:“嘿,又来了!”
两人这么一打闹,离别的伤感去了大半,周游放了背包,敞开手臂,依旧是那张痞子脸,眯了丹凤眼,说:“eon,givemeabighug!”
这样的道别礼节在美国也是常见,熊晓苗走过去,伸了双臂,搂住周游这几天消瘦下来的身板。
周游的手放在熊晓苗的背中间,有很温暖的热量,身上是淡淡的病房消毒水味,整个身子散发着和煦的感觉。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一会,周游在熊晓苗耳边,声音很轻的说:“小熊猫,我觉得拥抱是个很神奇的动作,抱着的时候明明是很近,可却又看不清对方,其实这才是所谓最遥远的距离吧!”
熊晓苗听着浪子周游第一次用这样很忧伤的语气说着这话,想去看他的表情,可真的是看不到。
周游很用力的拥了拥她的背,拥紧了又迅速的放开,很地道的拥抱方式。
熊晓苗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挑起背包,敲了她额头,背着光,露齿一笑,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在这一刻,熊晓苗觉得周游仿佛走出了自己生命一般,第一次,她那么急切的祈祷着,为除了自己父母,除了夏静生以外的人祈求着,希望周游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正文 时光里的信(上)
有句话叫:“让波涛来得更猛烈点吧!”
事实是这波涛要来,还只有等着,结果要么是被淹死,要么是顶着风浪站起来,熊晓苗很显然因为她的迟钝被归类为后者。
周游的事情过去后,似乎夏家夫妻的感情比以更好了一点,但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点,
这日是一月一度的大扫除日子,熊晓苗也算持家有道,平时再懒,这天也会勤快起来,她跑去打扫夏静生的书房,一会儿,又鬼鬼祟祟的跑出来。夏静生再转脸的时候,只看见熊晓苗咬了食指,窝在沙发里,对着薄薄的几片纸“哧哧”笑。
夏先生无奈,放了拖把,蹑手酢跖的猫过去,一下子抽掉熊晓苗指间的纸片,边拿走边挑眉:“夏太太,干什么呢,你任务完成了?”
熊晓苗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抬了头,正好看见夏静生俯视自己的晶亮大眼,坐起身来,跪在沙发上,抬手就要捞回来,夏静生故意吊高了纸片,让她刚碰到边角,又擦了指尖过去,
熊晓苗恼怒,嚷嚷:“给我,这本来就是我的!”
夏静生本来还不准备干涉她隐私,听她这么说,倒拨了她挥舞的手,仔细的看了眼纸片,这么一看,他白净的脸庞反而一下子红起来了。
熊晓苗难得见夏静生这样,得寸进尺,嘟了嘴说:“看吧,本来就是我的!”
夏静生装作不在意,扇了扇纸片说:“胡扯,你给我的,就是我的!”又拉不下脸来,粗声粗气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熊晓苗如实回来:“在你书房里,之前我送你你又还回来的藏银瓶子里,一打开就看到了!”
夏静生点了点头就想拿了那些纸片走人,熊晓苗却拽了他膀子:“别走啊,我还没看完呢!”
夏静生晶莹剔透的耳廓泛起红晕,咕噜说:“你自己写的,还看什么!”嘴上是这么抱怨,人还是绕到沙发的内侧,坐下。
熊晓苗抽了张纸说:“看看,我的字多好看啊,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能写出那么好看的字呢!”
夏静生瞥了眼,没好气说:“就你这字!”
熊晓苗知道和夏静生这等从小受书法熏陶的好手比字一定输,不服气说:“那我写的那叫感情充沛!你看看,连我自己都感动呢!”
夏静生气了,抖了纸,坏笑,说:“哦?真的,那我来看看!”
随便抽了一张出来,读起来:“亲爱的,亲爱的猪,我知道今天又惹你生气了……”
熊晓苗赶紧捂他嘴,这下轮到她脸红了,她嚷:“诶,你这人怎么能随便读人家的信啊,还用普通话读,真肉麻!”
夏静生好笑,挑了秀气的眉眼,乐呵:“熊晓苗,这是这可是你自己写的!”
熊晓苗红了脸,没话说了。
花花绿绿的信纸,黑色的炭笔字,趴趴熊的浅色背景,这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她都要忘记自己写过些什么。
熊晓苗窝在夏静生的肩膀里,翻着自己以前写给他的情信,那时,她一惹他生气了,叫“小静先生”还解决不了问题,一定就回宿舍奋笔疾书,这招还最管用,夏静生只要一回信,两人就又黏糊回去了!
翻过一张张笔迹,回忆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吵的架,她仿佛回到那个寂静的夜里,宿舍里,梅娆开始打起鼾来,她开了盏小小夜灯,绞尽脑汁的写着。
在美国的日子里,她没有把夏静生写的信带在身边,没有那个勇气,每一封信,每一个字都是在提醒她发生的种种。后来,即使她回了国,依然是记得那些信被放在哪个角落的,却是再也没勇气去翻过,害怕心里的伤痕被挖开,拉链一下子咬到肉一般的疼痛。
熊晓苗不曾想过终有一日她还会有机会再看到自己写的信,能像今天这般和夏静生肩挨着肩,窝在沙发里,让阳光慢慢的透过信纸,一起品读着这些类似日记般的东西。这是多么大的恩赐啊!
她想过夏静生或许已经把这些信纸都烧了或扔了,或许自己再打开夏静生的信,是多么的难过惋惜和遗憾,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因为有了夏静生坐在身边,他宽厚的肩抵着自己,她才会有如此的勇气,她才能在读着这些文字的时候,有心里觉得是青涩的,却又是甜蜜的。
夏静生翻着信纸,一下子笑出来,指了一段,捏了熊晓苗的手指,“来看看这个!”
熊晓苗瞥了眼,脸一下子烧起来,自己怎么可能写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现在读来真是幼稚极了,她嘴上还是不服气的:“我这叫情真意切,不像某人,回给我的信,要么就是抄抄诗,要么就是写歌词,跟个榜单推荐人一样!”
让夏静生写这些风华雪月简直是要他命,其实他的文笔不错,就是字不多,写了一点,就配上他自己喜欢的歌词。
夏静生听她这么说,抓了信纸,偏了头想了下,看着熊晓苗慢吞吞说:“我还以为你把我的信都扔了!”
他本来以为熊晓苗这般小孩子脾气,分手后一定把她的信当垃圾处理,没想到她却还是记得他写的东西的,可见她也似他这般,赌着气又不忍心扔掉。
熊晓苗看着夏静生灼灼的眸子,眼里的光亮深得要把人吸进去了,一下子手忙脚乱,丢了信纸,跳起来,还在嘴硬:“扔了,谁说没扔!”
夏静生却没生气,也慢慢站起来,一手握着信耷拉在大腿边,一手叉入兜里,低了头,用很柔软的声音,问着熊晓苗:“我曾经写给你的信呢?你都放在哪里?”
却又仿佛不似在问熊晓苗,倒像这个问题曾一遍又一遍,私下的,在无人的夜里,自己慢慢的问起,声音充满了感伤,却又柔得让人的心荡出水来。
熊晓苗顿住,背过身,她想像得到他翻看自己的信的情景,至少,她也是那么想过,在翻看着他的笔迹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过:“我曾经写给你的信呢?你都放在哪里?”
我曾经写给你的信呢?你都放在哪里?
藏在瓶子里,或是塞在抽屉里,又或是在夹在书里?抑或是早已被撕碎,化作了尘埃?
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染上了灰尘,不敢去触碰,慢慢的遗忘,慢慢的,不再痛了……
那曾经在生命里充满诗情画意的书写的我的信呢?那曾经在年华里充满喜悦一读再读的你的信呢?
如今又是在哪个角落,默默的飘零?
正文 时光里的信(下)
冬天的时候,熊晓苗的印度教授发了邮件,大意是希望熊晓苗能回趟学校,汇报下研究,参与一份期刊的论文发表,末尾还加了句,来回的机票可以报销。
熊晓苗这么多日子下来,已不会对夏静生有所隐瞒,饭桌上如实的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