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次次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我的故事--琼瑶-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父亲抱回了一个大大大大的猪头! 

  记得我从小就会念一首儿歌: 

    巴巴掌,油馅饼,你卖胭脂,我卖粉,卖到卢州蚀了本,买个猪头大家啃,啃不 动,丢在河里兵兵硬! 

  那个猪头可真不容易啃,(等不及煮得很烂啊!)但大伙儿怎舍得把它丢在河里,大 家还是啃得津津有味,在我的印象里,至少那锅汤是鲜美极了!我一生中很少尝到这样鲜 美的汤!大家始终不知道父亲怎样弄来那个猪头,至少他的功劳大极了!但是瞿伯伯认为 是他念经念来的! 

  瞿伯伯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既幽默又风趣,但信佛可一点儿也不含糊,他相信虔诚 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例如:他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儿,患了牙痛,腮帮子肿得红红的,痛苦不堪,瞿伯伯发 现了,把女儿叫过来,很有信心,也很有权威地说:“牙痛?!没关系,我替你念经!” 

  他在她腮帮子上画了符就大声念起来,念了半天,问他的女儿说:“不痛了吧?”问 得很有信心,很有权威。 

  我眼见他女儿痛得龇牙咧嘴,腮帮子肿得愈高了,她还是含著泪,喃喃地说:“好点 了,好点了!” 

  瞿伯伯这下子可乐了,笑著说:“我说嘛,只要存心念经,什么都可以解决!”

二十四、强盗与县长 

  我们在贵州的流浪生涯中,一直有瞿伯伯作伴,使我们此行中,多了许多乐趣。在这 段行程里,偶尔我们也会搭上一辆木炭汽车,我前面所记载,我曾摔下车子把鼻子上摔了 一个大伤口,就在贵州境内。“现在回想,我居然没有摔死,可能和瞿伯伯念经有关。” 但,绝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步行的。有一天晚上,我们到了一个小镇,宿在一个民家, 饭后大家聊天,那民家的人问我们第二天要去那儿,父亲说计划翻过一个山到另一个叫“ 剑河”的小县城去。 

  那家人说:“山上有土匪,翻山很危险呢!” 

  父亲问:“我们都是难民,逃难逃得那么惨,身无分文,还有什么可抢的!”那家人 说:“其实有些难民把金子、首饰缝在破棉袄里,不一定都是一贫如洗的!” 

  瞿伯伯除了念经外,最爱说笑话,他说:“对,对,对!别看我们这些打满补丁的破 棉袄,里面可真缝了不少宝贝呢!”“那么说,你们明天可要小心,别翻那座山了!” 

  “强盗有什么可怕的!”瞿伯伯说,“我念经就把他们念跑了!”第二天,我们还是 决定翻那座山,反正我们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可怕呢!更何况瞿伯伯会念经! 

  那座山真的十分荒凉,十分可怕,一上山就觉得不对劲,在草长及膝的小径中行走, 真不是滋味。使我想起遍是荆棘的“大风坳”。瞿伯伯一路上很认真的念经,又是大悲咒 ,又是金刚经,愈念愈大声。突然,听到一声吃喝,草丛中跳出了五、六个彪形大汉,不 用说,瞿伯伯念经没有把强盗念掉,他们在等著我们呢!(事后我们猜想,头一晚我们大 概就投宿在强盗窝里。) 

  他们非但把各人的包囊抢去,连每人身上打满补钉的破棉袄也被逼脱下来抢了去。 

  等他们呼啸而去,每人穿著单薄的衣服,在山风中发抖。 

  瞿伯伯说,假使不是念经,强盗不会让我们留下单衣穿,也许还会把我们统统杀了! 

  所以,他又念起经来了,不过,在念经声中,夹杂不少愤怒的“不平之鸣”,他倒不 是骂那些心狠手辣的强盗,他骂的是“剑河”县的县长,怎可容许在他县境里有强盗出现 ! 

  “等我们到了县城,我要到县政府去控告县长渎职!”他十分生气地说,并且意志十 分坚决。“到了省城,我还要到省政府去告,到了四川,我还要到中央政府里去告!” 

  眼前的问题是:天渐入晚,大家又十分寒冷,绝对翻不完这个山,于是在山上捡了树 枝,生了火,大家围坐一圈,度过了又恐怖又寒冷的一晚。 

  第二天太阳出来后,大家赶著下山,到了剑河。 

  瞿伯伯真的怒气冲冲地找到县政府,告了县长一状。 

  县长接见了我们,瞿伯伯声色俱厉的责备了县长一顿,说他失职,更可恶的是:在他 这样努力念经的情形下,那批强盗居然还敢出现!如果县长不处理这件案子,他要到省政 府去告状。这位忠厚的县长,一再道歉,一再安抚,一面招呼我们吃饱,一面又去找来些 衣服,又去找了一幢旧房子,把我们安顿下来。这样瞿伯伯的怒气,总算又消了一点。 

  县长真的去追捕那批强盗,但捉了好久,也没有捉到强盗。那时候,我们可真正的一 贫如洗,又不能一辈子靠县长接济,总得设法活下去。天无绝人之路,瞿伯伯说,我们得 想办法。 

  在抗战时期,话剧是很流行的,也著实出现了不少优秀的剧作家和演员。瞿伯伯说, 人家爱看戏,我们就演戏给他们看。他居然异想天开地计划演话剧了,而且,他“居然” 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我保守的父母,大家热烈地赞成。

二十五、《 红薯熟了!》 

  好戏开锣了!“舞台”在一条街口搭起来了,我不知道舞台是怎么搭起来的,也许本 来就有这么一个舞台,抗战时代的后方,话剧是人人入迷的娱乐。男主角是我爸爸,女主 角是我妈妈。 

  瞿伯伯是真正的幕后英雄——他是制作人、前台经理、后台经理、布景、道具、效果 、配音、服装、灯光,总之,一切的一切,由他一手包办。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是编剧,兼导演! 

  现在回想起来,瞿伯伯真的颇有一些戏剧天才。这出话剧,实在“极具水准”呢! 

  大人们忙于演戏,孩子们可就乐极了。戏开演前,没有人管我们,我们大可尽情的玩 乐,戏开演,更乐,看自己父母在台上演戏,那是多么光彩,多么过瘾的事。 

  我一直是最忠实的观众,他们演出几场,我看几场,看得我把台词都记得滚瓜烂熟。 

  我记得那出戏叫做《红薯熟了》。 

  故事讲一个小家庭,丈夫要出征,与妻子话别,妻子依依不舍,对丈夫说我正在煮红 薯,等红薯熟了,吃了红薯再走。窗外征集的号角响了——瞿伯伯的配音。 

  丈夫虽然很焦虑,但还是与妻子滔滔不断的互诉衷情。 

  婴儿的哭声传来(当然是瞿伯伯的配音),妻子进去哄孩子。孩子哄睡了,妻子又出 来情话绵绵。 

  号角又响了,妻子说我进去看看红薯熟了没有,等了一会出来,说:“红薯还没有熟 ,但是快熟了!” 

  号角又响了!一会儿孩子又哭了,妻子焦躁地进进出出,但红薯一直没有煮烂。征集 号角更响更急了!出征的丈夫,实在不忍心再待下去,不忍面对离别的场面,等妻子再进 厨房的时候,越窗而去。妻子手里捧著一盘滚烫的红薯上场,嘴中说:“红薯熟了!红薯 熟了!”但是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泪满眶,手一松,盘子破了,红薯落满一地。婴啼声, 号角声,马蹄声,啜泣声中幕下。 

  这出戏非但写出了夫妻深情,也把当时抗战的气氛写得淋漓尽致,小故事看大时代, 实在是很成功的呢! 

  观众倒也十分踊跃,观众的反应也十分热烈,但是在看完戏后,大家就快乐地、满足 地一哄而散,很少有人自由乐捐一些演出的经费。因此,演了几天的戏,非但不能赖以赚 出一些家用,连每天必须打破的盘子,和那盘红薯都无法筹钱去补充,也就只好真正落幕 了。我们这一路的“逃难”,实在是高潮起伏,好戏连台。只会教书和念书的父母,为了 谋生,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红薯、糍粑卖过了,粉墨登场也试过了。到此时,已经一筹 莫展。这是我们无数次“山穷水尽”后,又面临到一次“行不得也”的困境。好心的县长 ,看我们戏又演不成,强盗也抓不到,觉得我们弄到这个地步,确实与他管理不善有关。 当下,就急忙替父亲和瞿伯伯安排了两份工作,热心的对我们说: 

  “不要再走了,留下来吧!” 

  事实上,我们已经走得太累了,经过县长一挽留,大家真的在剑河停留下来。这一停 留,居然留了半年多。 

二十六、抗战胜利了! 

  在“剑河”停留的一段日子,大概是我们流亡以来,最平静的日子了。母亲在这段日 子中学会了做鞋子,我们三个孩子都有新鞋子穿了。父亲呢,他依旧忙忙碌碌的,有天, 从邻居家抱回一个大牛角,原来他拜了个金石师父,学起刻图章来了。父亲刻了一大堆牛 角图章,兴犹未尽,有天,他采了一段竹节,用竹根做了个笔筒,他在竹筒上面,精心雕 刻了两个大字:  劲节是这两个大字触动了父亲的心事吧,那些日子,他闷闷不乐,连 瞿伯伯的笑话,也不能逗他笑了。于是,母亲明白了,她说:“你还是想去四川吧!” 

  “是啊!”父亲长叹著:“一百里已经走了九十里了!现在停下来真没道理。”“可 是,我们没钱哪!” 

  “从东安河里爬出来的时候,我们有钱吗?”父亲问。“比起那时候,现在不是强多 了!”原来,在剑河,父亲还有些小收入呢!于是,那几天,父母商量又商量,终于决定 了:我们要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四川,一直走到重庆。这次,瞿伯伯不肯跟我们一起走 了,他坚持要捉到强盗以后再走。但他祝福我们。当我们全家动身的那一天,他依依不舍 的直送到城外,并为我们虔诚的念经祝祷! 

  我们又开始走了!行行重行行,翻不完的山,走不完的路。 

  终于,我们到达四川省境了。 

  记忆中,进入四川后,我们就开始在翻山越岭。 

  走山路是很苦的,那些山虽然荒凉,却常有土匪出没。我们一来要担心毒蛇野兽,一 方面要担心土匪。虽然我们身上都没财物,但是,如果像上次一样,被土匪连换洗衣服都 抢了去,我们又没有个瞿伯伯会念经告状,那岂不是灾情惨重! 

  这样,有天,我们在山中走著。走啊走的,突然前面出现两个壮丁,抬著个担架,担 架上,一块白布连头带脚的盖住那躺著的人,默默的经过我们身边,走进深山里去了。父 母有些疑惑,也不敢问什么。再走一会儿,又出现两个人,抬著蒙了白布的担架,走进深 山里去。片刻,第三次,担架又出现了……山风吹在人身上,突然变得凉飕飕的。那沉默 的抬担架的人,那白布,那担架……不知怎的,一直让我们背脊发冷,这景象太诡异了。 终于,当又一个担架出现时,父亲忍不住问: 

  “怎么回事?有人生病吗?” 

  “生病?”抬担架的瞪了父亲一眼:“死了!都死了!抬到山里去埋!”原来,这些 都是运尸人,那白布下都是尸体,再经探询,才知道这整个山区,都正在霍乱流行,每天 都要死一批人,每天都有更多的人倒下。山区贫困,抗战时药物又缺乏,只能眼看一个个 人死去!昨天抬尸的,今天可能就成了被抬的! 

  父母毛骨悚然,面色凝重,带著我们,小心的趋避著那些尸体。整天,我们不停的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