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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成粉红色,又用发胶固定住了发型。
最近罗基经常偷偷溜走,原来是上图书馆来了。茉莉又想,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躲避自己呢?然后她决定不去操这份心,还是看看图书馆里的书吧。她朝一排排书架走去,顺手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个座垫。
第一部分图书馆里的遭遇(2)
茉莉顺着高高的书架之间的通道往前走。从A到C,从D到F。书架上塞满了书,经常有两层厚。茉莉觉得有些书已经几十年没有人看了。她从G走向I,又从J走到L。从M到P,再从Q到S。
从T到W再从X到Z。
Z。茉莉最喜欢的地方。X到Z这部分正好在图书馆最后的角落里,房间到这里变窄了,只能放得下一个短短的书架。在书架和墙之间,有一个舒适的小天地,被地下的暖气管烤得暖融融的,有一盏专门的灯泡照着亮。地毯磨损得不太厉害,因为很少有人上这儿来,没有多少作者或科目的名字是以字母XYZ打头的。偶尔,人们会到这个书架来找“动物学” ,或名字以Z打头的作者写的著作。但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茉莉脱掉校服,躺了下来,头挨着Y,脚挨着Z,脑袋下面枕着那个座垫。地板热乎乎的,远远传来大楼锅炉有节奏的咕嘟咕嘟声,还有图书馆管理员的令人舒心的接电话声,茉莉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很快,她就躺在地板上想象自己又在太空中遨游。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一阵吵闹声把她惊醒。她大概睡了半个小时。有人——一个带美国口音的男人——正在大发脾气,他粗哑的嗓音越来越响。
“我真不敢相信,”那人吼道。“我是说,这简直岂有此理。我几天前跟你电话敲定要借那本书,还把钱电汇给了你,然后我从芝加哥飞过来取书。一路上三千英里,结果你倒好,竟然把书给丢了。我是说,这个地方的管理有多么混乱?”
这种感觉对茉莉来说非常奇怪。是别人在挨训。图书馆管理员战战兢兢、细声细气地说话了。
“对不起,诺克曼教授,我真的不知道那本书跑哪儿去了。上个星期我还亲眼看见过它。我只能断定它被另外的人借走了……可是这书一直放在禁止借出的图书里的,所以不应该……哦,天哪……让我看看记录吧。”
茉莉坐起身子,透过书架看看谁在那里大吵大闹。在那张大桌子旁,管理员手忙脚乱地翻动文件盒,急切地盯着那些卡片,指望某一张卡片能解释那本失踪的书的去向。茉莉太理解她的心情了。
“你说,这本书是洛迦姆写的?”她用怯生生的声音问。
“是洛根,”那个恼怒的声音纠正她。“书名的第一个字母是‘H’。”
茉莉跪起来,从更高一层书架往外看,想弄清这个男人是什么模样。现在看见了他的身体中部,水桶一样的大肚子,穿一件夏威夷衬衫,上面印着棕榈树和大菠萝。茉莉又往上移了一层。衬衫是短袖的,那人汗毛浓密的胳膊上戴着一只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金表。他的两只手很小,肥嘟嘟的,汗毛很重,指甲却长得令人恶心。他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茉莉又往上移了一层。
他的鼻子往上翘着,脸圆圆的,挂着双下巴。油腻腻的黑头发从脑袋中间往后梳,垂落在肩膀上。下嘴唇下面一小撮胡子整整齐齐,像个黑三角,上面的八字须油光光的,剪得很短。他的眼睛往外鼓起,脸晒得黑黑的。总之,他的模样活像一只非常丑陋的海狮,而且茉莉觉得,他与她想象中的教授形象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他气势汹汹地问。“找到没有啊?”
“嗯,还没有,我真是太抱歉了,诺克曼教授,看来并没有借出去。哦,天哪,这真是太令人尴尬了。”图书馆管理员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些话。她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诺克曼教授,现在也许你最好把你的支票拿回去。”
“我不想拿回我的支票,”丑男人恶狠狠地吼道。“你是个多么糟糕的图书管理员,竟然把书给弄丢了!”
诺克曼教授怒气冲冲地嚷嚷起来。“我就想要那本书。我已经付过钱了。我一定要拿到那本书!”他噔噔噔地走向G到I的通道。“说不定哪个傻瓜把它放错了地方。”
第一部分图书馆里的遭遇(3)
管理员在椅子里不安地动来动去,那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过一条条通道,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冒汗。茉莉能听见他气呼呼的喘息声。现在他与她只隔着一排书架,离得真近啊,茉莉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肥油味、鱼腥味和烟草味。他长满疹子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上面垂着一个蝎子奖牌,正趴在他毛茸茸的胸脯上。金蝎子的一只眼睛是钻石做的,它把光线折射过来,刺中了茉莉的眼睛。教授伸出一根短粗的、指甲很长的手指,恶狠狠地在T到W的图书上划过。
“好,”他突然大声说道。“很好。看来不在这里,那么我们这么办吧。你,”他说着,三步两步走到桌子前,咄咄逼人地指着管理员,指甲几乎戳到她的眼睛中间,“你去问问你的同事,弄清我的书究竟上哪儿去了。一有消息,马上打电话给我。”那个疣猪般的男人从裤子后兜里掏出一个蛇皮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他在卡片后面写了几个字。
“我住在欧石南镇旅馆。你给我打电话,随时把情况告诉我。眼下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书给我找回来。我做非常重要的科学研究需要用到它。我博物馆的人如果听说这样的书被随便乱放,肯定会感到非常震惊。当然啦,如果你把书找回来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教授。”
教授拿起一件山羊皮大衣,嘴里气呼呼地嘟囔着,离开了图书馆。
管理员咬着嘴唇,开始整理她发髻上的别针。外面传来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茉莉跪着往后一靠,眼前正好是那个标明Y图书开始的大写字母Y。YY。为什么 ?
为什么丑男人这么急切地想得到那本书?他说他付了钱要把它借出去,尽管这书本属于不准外借的图书。他还大老远地亲自过来取它。那肯定是一本非常有趣的书。茉莉想,肯定比Yachting 、Yodelling 或Ypnotism有趣得多。Ypnotism?茉莉望着眼前的那本书。封面被撕坏了一角,书名的第一个字母不见了。茉莉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那个失踪的字母就是H!
说时迟那时快,她把那本厚厚的、皮封面的书从架子上抽出来,偷偷张望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她,便把书翻开了。
里面用古色古香的字体写着:
催眠术
一种古老的技艺
由H。洛根博士阐释
阿克莱特父子公司出版
1908年
茉莉不需要再往下看了。她悄悄把书合上,用校服包起来,趁管理员正从桌子底下的柜子里取东西,茉莉溜出了图书馆。
这是这个星期里发生的第二件怪事。
第一部分惊喜地翻看催眠书(1)
茉莉穿过欧石南小镇外围的街道,翻过山坡,返回孤儿院,一路上心情越来越激动。雨已经停了,但她还是用校服把催眠书包得紧紧的。刚到喝下午茶的时间,但十一月灰蒙蒙的天光已经暗淡。野鸡在树林里咕咕叫着,准备歇息,茉莉走过时,一只只野兔忽地蹿起,找地方躲藏。
她来到孤儿院时,石房子的窗户已经被里面的灯光映得透亮。茉莉可以辨认出安德斯通小姐枯瘦干瘪的身影,她正在宠爱她那只坏脾气的哈巴狗佩图拉。
茉莉偷偷笑了笑,推开两扇大铁门。就在她悄悄穿过砾石路面时,孤儿院的边门开了。是琴科布里夫人。她用肥胖的胳膊一把抱住茉莉,使劲搂了一下。
“哦,你——你好,茉莉,宝贝儿!你回来了。我至——至少还见到你了。你——你怎么样?还好吧?”
“马马虎虎,还行。”茉莉说着,也使劲搂了搂她。茉莉真想把那本书的事告诉琴科布里夫人,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为好。“你怎么样啊?”
“哦,和以前一样好。刚才跟海——海泽尔闹了点不愉快,不过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看,我给你留了一块蛋糕。”琴科布里夫人把手伸进印花的编织袋里翻找。“给你,”她说,把一个油纸小包递给茉莉。“是一块巧——巧克力仙女蛋糕。我昨晚做了几块。”她的眼镜片映着门厅射出来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可是不要让那个什么什么小姐看见。”
“哦,谢谢你。”茉莉感激地说。
“我——我得走了,亲爱的,”她说着,把那件旧的编织大衣紧紧裹在身上,扣上那些花朵般的纽扣,然后吻了吻茉莉。“穿暖和一点,宝贝儿。下星期再见。”说完,琴科布里夫人就沿着小路回镇上去了,茉莉转身走进孤儿院。
她悄悄地来到宿舍,这会儿大家都在用茶点,她正好来得及把书和仙女蛋糕仔细藏在床垫下面。然后,她下楼来到餐厅,独自坐在壁炉边的小桌旁。
茉莉一般都和罗基一起吃茶点,但这次没有他在这里替她抵挡麻烦。她吃着她那份面包和人造黄油,警惕地注视着房间另一头大桌子旁的海泽尔。海泽尔正在得意地炫耀,因为她在越野赛跑中获胜了。她结实的腿上沾满烂泥,因为刚才拼命跑步,现在那张大脸还是红扑扑的,她把一根带树叶的树枝插在黑头发上,像一根羽毛。
茉莉知道,当海泽尔看见茉莉一个人待着时,肯定就会找茬儿欺负她。像往常一样,她的恶言恶语会逐步升级。海泽尔肯定会说几句很难听的话,茉莉会假装没听见。于是海泽尔的语言越来越恶毒,最后终于刺穿茉莉的外壳。茉莉就可能会脸红,或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或者更糟糕,她的嗓子会哽住,眼睛里会闪出泪花。当海泽尔和她那帮死党联合起来对付她时,茉莉很难让自己的信心不动摇。她三口两口地把面包塞进嘴里,准备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海泽尔看见了她,立刻粗声粗气地喊道,“大家快看,戆头终于跑完了。你摔到水坑里去了吗,哑嗓子?还是路上碰到一只青蛙,把你吓得半死?还是你那两条怪模怪样、粉兮兮的腿突然断了?”
茉莉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表示对这些侮辱的话根本不在乎。
“这就是那种很酷的笑容吗?”海泽尔冷笑着说。“大家快看,贼眼在这里扮酷呢。”
茉莉恨透了海泽尔——不过并不是一直这样。她起初是非常同情海泽尔的。
海泽尔是四年前来到孤儿院的,当时她六岁。她的父母破产后在车祸中丧生,留下她一无所有,甚至没有亲戚。她成了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就被送到哈德威孤儿院来了。茉莉想尽一切办法使海泽尔感到温暖愉快,但很快她就发现海泽尔并不需要她的友情。海泽尔曾把茉莉逼到墙根下警告说,她的情况比茉莉好得多。她享受过美妙温馨的家庭生活,记得自己的父母。她不是被人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大门口。她之所以上这儿来,是因为命运发生了悲剧性的转折,夺取了疼爱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