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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的睁开眼,先看了看手,原来我正趴在床上,一只手却搭在床边,手背上,泪痕宛然,再看周围,却不是我先前的屋子了,准确的说,比我先前的屋子大也宽敞了很多,只是屋子里却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刚刚,是谁在哭吗?我不知道了,只是,我好想睡……
再醒来,依旧是因为下雨,这次不止是手,还有头发、脖子,我挣扎着醒来,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火红晶亮的兔子眼睛。
“怎么是你?”我惊讶的开口,声音却沙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醒了!天呀,我以为你死了呢?呜——”兔子眼睛,不,确切的说是凌霜格格说,“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呢!呜——”。
有没有搞错,我可真没想到,死里逃生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几乎害死我的家伙。“喂!我还活着,别哭了!”还得我安慰她,岂有此理!
“呜——”回答我的,是更大的哭声,我气馁。
好半天,见我不再理她,她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是有点胆怯似的问我:“婉然,你生气了?”
“没有。”我费力的回答,嗓子冒烟了,水——“那——下次还去捉鸟?”她说。
“……”我张了张嘴,很想说“还有下次?”不过我的嗓子,实在是发不出声音了。
“还有下次!”恰好,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替我说了一句,我很想表示感谢,却只能寻着声音转头。
竟然是他?
“四贝勒,凌霜给四贝勒请安。”身边的凌霜格格已经站了起来,轻盈的福了一福。
“太后那里给你新做了点心,却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不快去!”四贝勒的声音,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平淡,却让人不能拒绝。
凌霜答应了一声,却不急着离开,反而蹲下来,在我耳边说:“你不生气,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还一起玩。”然后一笑跑开。
看着她的身影,我除了叹气,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一起玩?
“你怎么不拒绝?”胤禛的声音忽然传到耳中,他不太喜欢被忽视,可我怎么就忘了。不过,现在,如果没有水的话,估计我很难和他做任何沟通。
于是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意外的看到他纠结的眉头,然后,他走到一旁的茶桌边,真的倒了杯水给我。
有点迫不及待的伸手要去接,他却轻轻一闪,径直走过来把水杯送到了我的嘴边。不能不说,趴着可不是一个好姿势,至少喝水就不方便,我变换了几下姿势,才好容易把水灌了下去。从来不知道,水竟然是这么清甜的,真好喝。
满足的叹了声气,我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谢谢。”
“谢谢?谢我什么?”他却不太满意似的说。
“当然是谢谢您在我最干渴的时候,给了我一杯水喝了。”虽然我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不过也能说话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请问,你预备怎么谢我?”胤禛却忽然有了兴致般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问我。
“施恩莫望报,阁下没读过圣贤书吗?”我咬牙,刚觉得他今天很可爱,就说这种话。
“是吗?也好,那我走了。”他点了点头,站起来,真的准备走了。
“等等!”好不容易见到人,我不仅还很渴,而且饿,他要是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来。
“有事吗?事前说,我可没读过什么施恩莫望报的圣贤书,要是没有报答,我可不会做任何事,你还要叫住我吗?”他揶揄的说。
“劳驾叫个人,给我找点吃的。”我说。
“报答?”他不动,只是问,不知怎么,总觉得他今天神情和以往不同,究竟那里出了问题?我挨打,怎么打坏的好象是他的脑子。
“你说,想要什么报答?”我咬牙,他的脑子真是坏掉了。
“暂时还没想到,想到再说吧。”说着,他又转身倒了杯水给我,说,“一会就有人送吃的过来了,不过你昏迷了好些天了,第一顿少吃点。”然后,留下了一脸惊讶的我,也走了。我费力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烧,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很疼,好象不是再做梦,他说我昏了几天,怎么昏迷了几天,世界好象就变了似的,人人都很不正常。
在我清醒后的第二个时辰里,我弄明白了两件事,一就是,我本人,现在正呆在太后的寝宫里,二就是,那天,在我挨了若干板子性命垂危的时刻,太后忽然叫人到敬事房救下了我,这两件事情,看起来简单,不过对于刚刚被一顿板子打得头脑清醒了很多的我来说,还是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没人告诉我,我也无从揣测。
我只知道,这次敬事房的人下了死手,醒来后,一连七天,没有两个人架着我,我都起不了床,趴的时间一长,腰痛得跟断了似的,身上的痛就不用说了,每天换药,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期间,凌霜格格几乎是每天都来我这里报道,一次还赶上了我换药,赶不走她,只能让她坐在旁边,看我咬着牙,脸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的痛苦表情,她很歉疚的红着眼睛,在帮我换药的宫女走后,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其实,先前她说要和我做朋友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这几天的反应,倒让我有些不安起来了,虽然这顿打她的事情是个引子,不过我心知,绝对不会单单为了这一件事,严格说来,即使不是她,我也可能会因为其他的原因,遇到同样的状况,她每天大包小包的拿各种吃的给我,还陪我聊天,一副赎罪似的样子,我还真有了些说不出的感觉。
接触的次数增加,我渐渐的觉得,凌霜格格也不是外表上看起来的样子,她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一言一行都被规范和束缚,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她被接到宫里居住,周围的人对她当然是好,不过那种好,不是无止境的溺爱、娇纵,就是一味的奉承,在恭敬却又冷漠的情感中成长的人,骨子里都是孤独的,渴望得到真诚的爱和关心,当然,同时,这样的环境里成长的人也很危险,他们的自我意识太强烈了,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感受又敏锐,攻击性很强。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在将来的某一天是不是会追悔莫及,不过,我真的很不喜欢看到人流露出那种孤单又受伤的神情,于是在某一天,凌霜流露出这样的悲伤的神情时,我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太用力,却也不容人挣脱,那一天,凌霜又一次哭了,后来回忆起来,这好象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哭,在以后的好多年里,我们都历经风雨,得到了,也失去过,然而,这年少一刻的真情流露,却是再也没有了。
养伤的第十一天,我勉强可以支撑着走路了,太后却忽然叫人传我过去,这些天,心里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我自己也知道,再有几天,她老人家不找我,我也要借谢恩的机会去找她了。
太后召见我的地方不再是上次的正殿,却是她日常起居的暖阁,跪下行礼,却没叫我起身,反而是让我抬头,感觉上,这位太后的目光在我的脸上仔细上下的研究了半天,才轻轻的叹了一声,命我起身。
我心下狐疑,却没有发问,既然叫了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吧,果然,停了会,太后说:“你叫婉然吧,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谢太后关心,已经好多了。”我说。
“那就好,其实这次的事情,哀家回来后想了想,也不能完全怪你,忙叫了人去传你时,不想敬事房却已经用了刑,叫你受委屈了。”太后说。
“太后这样说,奴才越发不敢当。”我赶紧跪下,用力揉了揉眼睛,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这个时候,上面要的就是我的感恩。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果然更温和了。
“是。”
“这次你受了委屈,哀家心里也过意不去,来人”,她停了停,有人捧了个托盘过来,轻轻掀开,却是一对翠绿的镯子,“这里有一对翡翠手镯,就赏给你。”
“奴才不敢。”我支撑着病痛的身体再次跪下,心里有点失望,真是老套极了的戏码,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太后赏你就拿着吧。”一旁的宫女赶紧提点我。
“那,谢太后恩典。”我再磕头,心想如果再有那次在山东夜晚溜出去的机会,一定就走了再也不回来,省得动不动就下跪磕头。
“哀家看你身体是好了很多,皇上也就要回宫了,就不多留你了,一会,叫他们送你回乾清宫去,这次的事情……”说到这里,太后却忽然停住了,只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看样子,是叫我不要张扬的意思,虽然即便她不说,我也不会存什么告状的心理,不过看来,她更想要的,是我的保证。
“太后这么体恤奴才,奴才无以为报,只能更用心的服侍皇上,不让皇上为不相干的小事劳神。”我低头说。
“是个聪明的孩子,去吧!”太后点了点头,终于放话了。
我如释重负,赶紧回去收拾了一下,缓慢却坚定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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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卷二第九十六章
终于回到了自己阔别了半个月的屋子,心里也松弛了下来,真不知道,刚刚在太后寝宫的几句对答,外一我说错了什么,还能不能活着回到这里。
好些天没有人住的屋子,虽然没什么灰尘,不过却既没有喝的热水,也没有洗脸的清水,我提起壶,费力的挪了出去,再回来时,屋里却多了一个人。
依旧是宝蓝的褂子,沉静的面容,却凭填了一份恍惚的感觉,好象隔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似的,是的,一生。
“婉然”,他一步一步走近,我却忽然觉得好难过,半个月,我躺在床上九死一生,他却不曾看我一眼,连一句话也没有。
“八贝勒,有事吗?”在他伸出手的一刻,我忽然转过身去,不看他,只冷冷的问。
“婉然?你怎么了?这些天,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他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和平常有些不同,却说不出那里不同。
“是吗?那你现在看到了,我好好的,就请回吧!”微微抬头,我不要哭,这没什么好哭的,可是心却很痛,从前我写东西的时候,在主人公说分手的时候,通常会安排忍不住流泪的场景,原来,这种心痛得如撕裂般的感觉,竟然很真实。
“你怎么了?在别扭什么?”他的手还是放到了我的肩上,声音有一点颤抖。
“我怎么敢,贝勒爷没事的话,我想休息了。”放下手里的壶,我争脱了他的手,径直到门口,推开了屋门。
“你怪我,怪我没去看你?”他忽然大步走过来,一把甩上了门,然后说。
“贝勒爷又说笑了,婉然不过是奴才,怎么敢劳您的大驾。”我咬了咬嘴唇,忍了忍哭的冲动。
“还说不是气这个?婉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看你?”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了很多无奈。
“你?”我一愣,抬头看他。
“是,我去看过你,不过只去过一次,你趴在床上,脸苍白得像一张纸,我握着你的手,和你说了好多话,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多心痛?我不是不想去看你,但是那是皇太后的寝宫,四处都是她老人家的耳目,你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大吗?还想再添上条行为不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