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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魅斯悄骋幌簿缪菰保℅AG…MAN),所谓的女喜剧演员(GAG…WOMAN)。借用报纸上的话来说,她最近几个月在电视喜剧节目和夜舞台节目都具有旋风般的人气。她的特征是脸长得不错,体型却不像女人,在运动方面是万能型,特别擅长跆拳道和合气道,且具有相当水准。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传言那位女演员不仅是体形,实际性别就是男人。这传言丝毫没有淡化的迹像,反而越传越厉害。于是,报社不得不出面搞清真伪。原来那位女演员真的是一位男性。当这一事实被曝光时,人们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又忍不住惊异万分。因为不管是民营还是国营,作为大众媒体应该以正直和符合伦理为行业道德,广播局却一再背叛和愚弄了观众。根据最后的澄清,广播局一开始也不清楚事实真相;后来她,不,他的人气慢慢开始上升时,才有几位演员与导演看出破绽。但是其收局之策并非简单,加上观众的反映实在是太好,于是在内部保密着左拖右拖,结果最后把那一盆水完全给弄翻了。因此,他上演的所有广告都被终止播出,警察署还要对他和导演以及几名相关人员追究法律责任,并要对其处理方式慎重检讨。不过,他的为人可真与自己所搞出的乱子相符,比起外貌来,显得十分有胆量。在一次记者采访中,他对着麦克风说出一番似乎是模仿某人、却又非常一针见血的话来:
“事实上我谁都没骗,我骗的只有我自己。人们无非就是从我身上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某一荒唐的模样而已。可见骗子是你们,是你们自己正在成为骗子。”
那张报纸把作为女人的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出演节目的照片,和作为英俊男人的名片照并排登在一起,并在报导的最后引用了某一专家的话作为结尾:
“这么看来,他异想天开地从女人摇身一变,成为男人,虽非本意,却不愧为喜剧演员,最后再次决定性地逗乐了我们才离开。还有,为了解释这个事件而汗颜的广播局,也希望我们大笑一场后尽快忘掉此事。当然,对这场他与广播局共同引发的风波,我们可以一笑而过,但我们不可能完全忘掉。他和广播局已经开始显示出一副彼此守护义气、紧紧贴在一起的印象。说不定他还会受广播局的鼓舞而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呢。但是,尽管我们会依然收看广播电视,并按他们的意愿又哭又笑,却决不会忘记这一事件所带给我们的冲击。从事广播事业的人们不应该忘记我们始终记着它的事实。”
由于总受迎面走过来的人妨碍,朴性稿闪到路边上站着看完了那篇报道,又把报纸折叠起来,插进上衣兜里继续往前走。尽管路是逐渐宽了,但是行人也随着多了起来。在他刚刚转过银行大厦一角时,眼前出现了意外场景。那里的路边上,平常总有一位年近五十的盲人戴着墨镜边弹吉他边乞讨,可现在他却一只手举着吉他乱晃,嘴里还在大喊大叫。那是一连串朴性稿闻所未闻、也根本听不太明白的谩骂与方言。再往下,重复的哭骂变成了怒吼:“全都杀杀杀、狗崽子!先放一把火,然后我也咬舌头或用石头砸脑袋,你们中有几个也得跟
我一起死!”然后他开始用脚踹包括扩音器在内的所有周围的东西,而一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就仿佛真的要抓一样,张着胳膊冲过去。他的额角挂着一缕鲜血到处乱蹦,人们惊叫着闪开,嘴角却挂着似乎在玩捉迷藏游戏一样的轻微笑意。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大白天突如其来的喜剧场面。
看着这副情景,朴性稿突然想到,最近这位盲人一直没有唱歌,只是一动不动坐在马路边上。尽管如此,他却没怎么注意那位盲人,因为无法洞悉他藏在墨镜后面的表情。如今看来,就像他自己喊的那样,近来这位盲人也感到了忍无可忍。凉风飕飕地吹过来,一阵寒意袭上腰背,就在那一瞬间,那位盲人不由自主地受某种强烈劲头所驱使,抱着从他前面大踏步走过的某个男子的一只脚,倒在了地上。被吓了一跳的行人,先是想要用手拨开他,但马上又神经质地抬起另一只脚踢向他的脑袋。像不太熟的西瓜或南瓜,他的头当然被踢裂了一个口子,随之他便淌着血滚在地上;而那个行人则以唾弃般的锐利眼神,瞥了他一眼,然后愤愤地离开。
盲人暂时晕了过去,等到再苏醒过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认为随着自己的头破血流,一直战战兢兢地维持着的一切,也被打破了。于是,他一把抓住吉他的脖子愤然而起。但是,他既看不到前方,又什么都抓不到,他能做的唯一反抗就是使劲吼出自己知道的所有脏话。谁在听无关紧要,反正他是在向着所有人破口大骂,或是只对自己瓢泼那些谩骂,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既然这样,就算所有的人都充耳不闻,他自己也会乐意倾听。不,如果按照那位喜剧演员的理解方式,无论何时,人无非就是在骂自己而已。
片刻之后,朴性稿离开筋疲力尽地坐在马路上的盲人,慌慌张张地想沿没有信号灯的人行横道线穿过大马路。就在这时,一辆快速行驶过来的汽车与他擦肩而过。司机把脑袋探出敞开的车窗,以快速的语调骂了句“你找死啊!”,然后再次提速,而仍然以高分贝留在那儿的辱骂的余音,使他变得浑浑噩噩。但是,在他昏昏沉沉的头脑一隅中,分明感到某种东西逐渐清晰地明亮起来。
融化的盐,腐烂的生姜 上怪物们(6)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谁,都会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郁闷而隐身无名,然后胡乱挑选其他匿名的不特定的对象,对着他们破口大骂。既然听的人不是特定的对象,而是属于某一大类以至在场的所有人,因此,就可以毫无负担随心所欲地痛骂一顿。若听众中有谁想要抗议,那就权当均匀分配给众人,以这样稀释掉的方式逃脱。再说,从抗议的立场来看,别人都沉默着,唯独自己站出来,无疑是把那些谩骂所附带的嫌疑,往自己的脑袋上扣,因此,只能尽可能地忍耐。冲着行人大骂的出租车司机和商店摊位的主人如此;酒桌上胡乱骂人的酒鬼如此;动不动就说国民的意识水准如何如何的行政人员如此;诽谤演艺人员,并以同样的伦理把反保守派一棒出卖的那无数轻薄的嘴,也是如此。所有这些都一样。他们并不清楚,谩骂在离开嘴的那一瞬间就已泯灭掉了,甚至还没来得及跳出嘴巴,粘着粘着就突然会堵住自己的嘴,整个儿好比是平躺着往上吐唾沫,与骂自己没什么两样。这么看来,漂浮在空中的所有话语似乎都是谩骂。不过这是我思想方式的弱点,在某个地方,只要有何感想,便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与其相似的情况。尽管如此,现在传到我耳朵里的所有声音,毫无例外地都像是挖苦和引发是非的脏话和辱骂,甚至连汽车鸣喇叭的声音在我听来也像冲着我破口大骂。我该如何处置以这样的方式敞开着的耳朵呢?走路的行人私下里究竟怎么得罪那些司机了呢?当然,那帮家伙们肯定会说,他们的辱骂与个人毫不相关,但那些话不是辱骂又是什么呢?
朴性稿加快了脚步。无数辱骂粘附在唾沫与痰中,脱离了人们的口腔,分散成微小的粒子漂浮在空中,随意粘在某人的鼻黏膜上,偶尔聚在一起形成大气球那么大的漂浮物,幽灵般阔步在人们之间,于是,他被辱骂挡住前进的路而不得不停下脚步。每当此时,他也只好从嘴里吐出同样大小的辱骂。他一边这样做,一边想淡忘关于辱骂的思绪,但是从他身边走过的人们却以仿佛看一个疯子或怪物一样的眼神,停住步伐凝望着他独自低声嘟囔着,而此刻,他们怪异的眼神无疑是辱骂本身。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到处胡乱碰撞着,并以更大的声音重复那些辱骂。那些辱骂撞上沿途的行人和物体,即刻反弹回来,让他感到如同被狗咬了那样的疼痛。
天空上乌云密布,似乎眼看就要下一场倾盆大雨。或许是顾虑使行人的表情或多或少地阴暗起来,带着莫名的警戒色彩互相瞟来瞟去。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会,朴性稿感到有些难为情。要找到张号角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本以为那里会很冷清,不料却到处是人,不仅占满人行道,甚至站到了车道上,扰乱了交通秩序不说,还影响了人行的通畅。汽车鸣着喇叭从人群中穿过,而人们却不轻易让道,自顾站着,从前面的肩膀后面长长地伸着脖子,似乎在争着观看什么。他看到车道一边停着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看来是发生了一起足以引起人们注意的事故或事件。他想,说不定张号角是故意把他约到这儿来的,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先给他瞧瞧这个场景。
如果是这样,他就没有必要费劲去找张号角。因为很可能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而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何况他自己也丝毫没有掺和到人群中,给那份混乱助一臂之力的欲望。
路对面的建筑物里也有很多人从窗口伸出脑袋俯视着下面,其中有一位老人的面孔格外强烈地吸引着他的眼球。也许那位老人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他抬头仰望着那位老人。老人像掉了魂一样,呆呆地盯着地上的某一点。突然,他有一种自己已通过那位老人的脸,目
睹了某一未知的刑事案件的感受。那张歪曲而布满皱纹的老脸,似乎足以引发活生生非比寻常的恐怖感觉。这种既吓人,又荒唐的想法攫住了他抬着的脖颈。
片刻之后,一副担架被抬进了救护车,周边人们的夹缝中,便衣警察和几个人混成一团上车的样子一晃而过,之后围观的人各自走开,于是道路也逐渐通畅了。随即,他就看到脸上有些泛红的张号角,从那边向自己走来。他一走到坐在长椅上的朴性稿前面,就仿佛要倒出忍到现在的满肚子话似的,用因有些激动而变得不流畅的语调开口说道:
“看看,大白天在马路上发生了杀人案件!一个老男人用刀捅了一个他侄辈的小伙子。被举报后还坐在一旁拿着酒瓶喝酒。尽管还不清楚事发原因,但一看就有警匪片的味道吧?这样站在杀人现场,可以感觉受惊吓的心脏砰砰乱跳。不过一琢磨就没什么可惊愕的,也用不着如此兴奋。看看我们周围,到处都是凶器。不必说你拿着的雨伞,连从树上掉下来的树叶、小石子、几滴雨水,以至你的一根头发,都可以随着用法不同而成为凶器;甚至我的太阳穴的一条毛细血管破裂,都会使我兴奋到极点而成为扑向你的致命武器。不是吗?何止如此,在我们生活着的这个琐碎的世界上,某一瞬间想杀掉或是被认为应该杀掉的人是多么的多呀!刚才顶着我肩膀过去的那个年轻人,如果我对他怀有杀意的话,难道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吗?到现在还不离开这里、磨蹭着环顾四周的那些人,突然可恶得都想杀掉,难道对我是全然不可能的吗?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周围是不是始终存在着凶器和被杀的对象?可是,如果我们从这无数的凶器中随机选择一种,又意外地杀死那无数所憎恨的对象中的某一人,又会怎么样呢?当然,在我手里受害的人死去,而杀人行为形成的那一瞬间,作为凶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