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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一杀搁在一旁,杀气竟已放下。
战狂宗背着京雪而立,闻言只微微移首,让京雪只看到他的半边脸目,却没有回答。
他肩头上的伤早已好了,事实上若非他禅境只是刹那成就,长刀一杀绝不会是第一把将他刺伤的兵器。
战狂宗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伤在一个女子手上。
但他包容在禅意内的杀机亦教对方昏迷了三天的时间。
当然,那股杀机,是他幡然醒觉下收回了三、四分,否则,纵以京雪这天下第一刺客的武学成就,也难幸免。
刻下京雪已能开口说话,代表性命已无碍,他的责任总算是完成了,是以他淡然说道:
“好好休养,短期之内勿再杀生!”便要举步离去。
京雪忽道:“战狂宗,你可知是谁颁下了‘黑道五杀令’,要取你性命?”
“黑道五杀令”这五个象征着死亡的字眼,江湖上闻者皆惊,因为那代表了天下间五位最强悍的杀手,将会对你予以击杀。
五杀令下,不死不休!
要杀名动朝野的薛少将军,也仅是颁下一道格杀令而已。
战狂宗能教黑道五刺客倾巢而出,实在是一个异数,但他没有回头,依旧举步前行,对此显是没丝毫兴趣。
京雪又问:“你可知现在天下间,已无你立足之地?不论黑白两道,都视你为武林公敌。”
战狂宗仍是没有回头的意图,步伐依然扎实。
京雪再问:“那你可知,僧王绝学‘如是我闻’的破解之道?”
战狂宗霍然止步,回首间,虎目爆出两道前所未有的电芒,直盯京雪!
日起日落,又是十天光景。
这十日,战狂宗在附近找了一个隐密山洞,一直便给京雪悉心疗伤,饮食方面更是无微不至。
十日光景,堪称是山中十日。
到了第十一日,京雪精神恢复过来,可以行走,战狂宗便打算动身往京兆山。
京兆山巅,魔教总坛。
那是因为京雪的话:“关于僧王的旷世绝学‘如是我闻’,《武林战史》上绝对有记载,但着此书典的‘苍天老人’,却是寂然于武林。不过‘苍天老人’的下落,却可以问魔教总坛里的‘智隐长老’。”
智隐长老,无名无姓。若论辈份,则绝对可当龙退之的师尊,不过因他不敢僭越,才退老位置。但天下间极隐蔽的事,他都知道,故此又赢得“智隐”之名。
战狂宗听罢,只问了一句话:“此人既知天下极隐之事,僧王的‘如是我闻’,难道不能直接问他?”
京雪叹息说道:“那是因为‘智隐长老’告诉别人的,从来不会涉及武学。”
诚然,武学是习武者的刃器,也同时是习武者的忌讳,能把它藏在心底,总是好的,武林会少一点纠乱。
这位魔教长老,本性似乎不坏。
但他肯不肯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京兆山,在陕西道上的华县之地,比西岳华山还要稍远。
战狂宗当下雇了船儿,打算沿洛水逆流西行,一来行程便捷,二来也可令京雪免去车马颠簸之劳。
时值仲夏,洛水不时泛起阵阵清风。
战狂宗端坐船头,担起了驾船的工作。轻风拂面,也拂起了他的一头长发,虽不若大海中的海洋气息,却自有一种自然生态。
安坐在船蓬内的京雪,看了一眼战狂宗的背影,也彷佛习惯了战狂宗的木讷不言,索性来个闭目盘膝,宁神静养。
战狂宗当然知道京雪一直跟在身边,是要窥伺时机,刺杀自己;但自己留她在身边,也是要藉她之助,揭开僧王绝学的神秘面纱。
正是互助合作,各取所需。
不过,京雪是否取得战狂宗的命,好像比起战狂宗是否取得《武林战史》来得更没可能。
船首处的战狂宗,完全不用睁目驾船,只是把手上长杆子垂入水中,整艘船便能受力推进,在逆水里飞快滑行。
从远处看,战狂宗就如一尊入定的菩萨,实在令人难以联想,他就是把这舟子保持得连贯平衡、乘风破浪的操舟者。
好可怕的武学境界!
京雪也是偶尔张目一看,才知这长发青年的内在修为,已达至大巧若拙、反璞归真的超凡境地。
纯凭竹杆插入水中的那一凝点,便能激起一股气势往后疾退,此消彼长间,船儿便是带着一道劲势破浪而去。
京雪着实惊讶不已,这战狂宗究竟师承何处,才冒出头来,就接连挑战武林上的成名人物,每战皆胜,而且没分黑白两道,往往杀之不豫。
就最近而言,他能避得过“黑道五刺客”的刺杀,已使江湖中人对他另眼相看。
如此看来,黑道五刺客都把战狂宗看轻了。
他实在有资格一战僧王!
战狂宗却是不发一言,继续负责驾船。
行舟沿洛水直上,才半日,已来到洛阳城西南面的崇阳镇。
足足八百里的水路,幌眼便至。
单是目下这操舟的卓绝技术,亦绝非一流高手所能办到。
正凝念间,海浪有异。
战狂宗也是微微张目,首先入目的,是一叶扁舟自左首迅速飘近。
跟着他看到扁舟上一个丹袍老者巍峨独坐,正低头凝思,望着放在扁舟中间的一个方型物事,像是很苦恼地想着一样事情。
棋盘!
京雪也看到了。
她从侧蓬探头看去,这位在武当九剑中排行第三的丹枫道长,根本是整副心神和气势都尽投在黑白逐鹿的棋盘上,偏偏扁舟能飘将过来。
同样地达到飞快稳定。
瞬间来到与战狂宗船儿并排而驶的航道上。
丹枫道长是个六十来岁的头儿,淡灰的眉毛已然褪色,嘴角间总是泛着教人不忍拒绝的笑容,高大的身形上穿着火红的道袍,好瞩目耀眼一片。
这时正手拈黑子,微微笑问道:“小兄弟,这一着应该怎样下才好哩?”
战狂宗没有应话,依旧以自己的速率驾船。
倒是船蓬内的京雪恬静说道:“丹枫道长,请恕我们两位未能迎讶!”
丹枫道长闻言,脸现讶色道:“老道惭愧,正讶异船蓬内是谁的呼吸声如此谧静,原来是位姑娘。”
京雪安静说道:“我这位伙伴不太喜欢说话,道长有甚么要事,不妨开门见山。”
丹枫道长哈哈大笑,道一声“好”,才肃然道:“洛阳白马寺一事,两位想必亦有耳闻……”
京雪已是接口道:“不错!是我这位伙伴干的,那又如何?”
丹枫道长一声叹息,缓缓道:“老道此舟,刚可容三人,便请随老道往见天下群豪,解释清楚。”
京雪也是一声叹息,摇摇头道:“可惜我们身有正事要办,未能奉陪。”
丹枫道长也不生气,仰天道:“或者这位小兄弟陪老道行完这盘棋,两位便可海阔天空,老道再不叨扰。”
其时二乘舟子平排而行,谁也过不了谁,就像有两根绳子将它们绑在一起似的。
“啸!”
剑光翻动!
有人长剑出鞘!
接着,一大团红影挟着一道剑势破空奔至战狂宗面前。
是丹枫道长率先出手。
长剑先在空中划了一个正圆,然后剑尖凝于一点,疾刺向坐在船首的战狂宗。
武当绝艺,剑凝虚空!
不知何时,战狂宗手上的竹杆已从水中抽起,然后迎向对方剑尖一点。
以竹尖对剑尖!
两者一触,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丹枫道长的长剑已是藉战狂宗那一道相碰助力,挽出圆浑剑圈,自身则腾身上空,再度组织新一轮的攻势。
战狂宗没有仰首,竹杆子很随意的朝天向日,跟着便是往前一挑,往后一封,往左一摆,往右一移,把自己头顶上空的破绽完全抹煞。
看似是一个方阵,但丹枫道长居高临下,却是完全瞧出正有一个圆浑之势,嵌进了这方阵之中。
方中藏圆,圆极无瑕!
丹枫道长心中暗叹,年青人这番武学境界,自己也是要到四十岁才融汇过来,可惜,他以此武学来杀人害人,而不是救人渡人。
当下剑尖下垂一点,颤着圆圈,硬是破往战狂宗的竹势圆阵内。
舟行无碍,飞快破浪,两人一上一下的交手,实在是绝世奇观。
在上的丹枫道长,固然要把腾空的身形迁就正自运作中的船行之势,好配合攻击;在下的战狂宗,也要同时在不固定的船移中,把握着对方的身法转变,剑锋奥妙。
偏是丹枫道长那叶扁舟,亦能紧随在侧,并驾齐驱。
尔时,但听微微“卜”的一声,竹剑再次相触。
但在京雪听处,那一声微响,似是竹杆被剑锋砸碎的声音,心转刚此,已见丹枫道长右臂一沉,便是一个收剑倒跃开去,落回自己的扁舟上。
京雪心中立时雪亮,那轻微发出的声响,原来是丹枫道长右臂骨臼被卸下的声音,并非战狂宗手上的竹杆破碎。
因为“剑凝虚空”这一招,不论出剑收剑,皆是以圆为本,故此剑出时浑圆,剑回时也是在一个划圆的状态,然而,丹枫道长刚刚的收剑,却明显是右臂一沉。
只有在人身关节失去了活动能力的当儿,四肢才能不听使唤。
战狂宗如何弄脱丹枫道长的臂臼,京雪不知道,也没瞧见,她只是领悟了一件事,战狂宗走的武功路数,好像渐趋佛门和道家的自然大道。
这亦是迈向宗师境界的最重要一步!
一旦臻至,万物皆可为己用,万敌皆可以之退。
但此浑圆境地,却不像这么容易便能成就,尤其战狂宗横看竖看都不过是二十五岁底下的年纪,难道他自出娘胎便已开始习武?
更令她悚然一惊,是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丹枫道长之败,是败于那根竹杆子上。
竹杆子的本身当然没啥问题,出奇的是战狂宗刻意用来划船,不过是做个样子,他绝对可以做到像丹枫道长一般,纯以一身透发出来的气机,操纵船儿。
那他拿着竹杆,便只有一个目的……
以水应敌!
竹杆上有水,当战狂宗施以棒杖之势,便同时也抖出漫天水珠。
水珠无孔不入,自然能带着那人的气机,制造出不同的攻敌路线,其中之一,正像丹枫道长一般,被附有气机的水珠,破入其关节位置。
结果,手臼被击脱,剑攻不成军!
京雪一叹,这战狂宗的内在潜力委实是深不见底。
对面船的丹枫道长既败,反而是心中释然,道:“小兄弟成就不凡,武林上能相捋者,实在屈指可数……只是小兄弟不似嗜杀之徒,你们好自为之罢!”
脚下一透气机,船儿赫已一个回转,朝反方向离去。
说得没错,战狂宗既以水珠应敌,而最后只令对方手臼脱落,不问而知是手下留情,把杀伤力减至最低。
那京雪适才何以又一口替战狂宗直认白马寺一事?
还有,在洛水畔,京雪又何以得知,天下武林已四出在找战狂宗?
战狂宗却没有问,依旧是以竹杆行舟。
彷佛他眼中只有一个僧王,余者皆不足其思虑,其他的任何事,再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京雪甚至想,适才自己为何不乘机刺杀战狂宗,是为其气势所慑?是因为太过留神他们的一战?还是……
她对这年青人在不经意间,已有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特别感觉?
日落前,两人一舟已来到位于峦山附近的高门关上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