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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环境很是幽静,她喜欢,朋友介绍的地方真不错,这样她可以更加安心地写小说。其实,她就是牵着猫逃跑……
今天她的新书发售,她也拿到了第一版的稿费,特地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她最喜欢的乐事薯片、果冻还有其它七七八八的零食。她不算什么作家,她知道自己就是一写小说的,只不过暂时靠文字吃饭,并不是长久之计。F师范大学地理系刚毕业三个多月,她除了写小说之外,还得出去找工作,下个月要去一个私立学校面试。
她得赚钱啊……她那遥远的德国梦——从初中开始,她就想去德国旅游,到现在都7、8年了,她的愿望还是未能实现。总有一天可以去的!她激励着自己。
打开笔记本电脑,挂起Q来,又开了一包薯片,外加一听百事可乐,喜滋滋地上网起来。Q上大多是以前的同学朋友,还有几个死党,现在大家各奔东西,见上一面都很难。她毕业后来到离家乡很近的X城,虽然不是省会,但在省内算是经济最发达的,她这个人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小日子能过下去,她就满足了。从高中以来就很喜欢庄子,她追求的大概也是那种境界吧。几个同学去了上海、北京、深圳那样的大城市,现在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城市越大,反而给人很不安全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这么想。
薯片真是好味啊……凌芊认为最幸福的事,就是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看一部好看的电影。人们对幸福的解释太过复杂,哲学家叔本华的解释又简单又正确——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不感到痛苦。人们总是以为钱、权或是爱情可以给人幸福的感觉,但是人们苦苦追寻以后,真的就能感觉到幸福吗?人都是贪婪而又矛盾的吧,因为贪婪,所以不择手段地去追求一个对自己也许根本没有用的东西,因为矛盾,所以在追求的时候总是徘徊于得到和未得到的东西之间,到最后放弃的都是已经拥有的、其实很珍贵的东西。
人都是矛盾的,凌芊也是。明明不再相信爱情,却一直写爱情小说,欺骗别人,给大多数女孩子编织梦想,就像高中时候别的爱情小说作者给她编织梦想一样。她已经告别了梦想的时代了,经过许多事情,她明白了,在伟大的现实面前,任何感情都显得苍白无力。就像一首歌里面唱的那样:“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或许,她也还是在给自己编织梦想吧,因为她终究还是个浪漫主义理想派。死党小琼在很久以前说“我的浪漫情怀已经彻底的死掉了”的时候,她悲怆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的浪漫情怀是不是也在几年前的初恋后死掉了,一个女孩子连幻想都没有了的话,她的人生将是痛苦的,我们可以不学会坚强,但是一定要学会幻想。
趁着十一大家都放长假,凌芊回了趟家。爸爸说,你写小说在哪里不能写啊,干脆还是回来写吧。凌芊没有回答。家这种东西,只有远离了,才知道珍贵——到不了是叫远方,回不去是的家乡。
把留在这城市的几个老朋友都叫出来聚会了,最令人羡慕的还是许慧和苏敏这一对儿,他们从高二开始在一起,后来许慧去北京读大学,苏敏在这个城市读书,毕业后他们还在一起,开了家酒吧,凌芊也有一点点的股份。开酒吧是他们高三暑假的时候商量的,现在变成现实了,酒吧的名字叫“Devil”。终于有一样东西变成现实了……聚会安排在Devil酒吧里。凌芊看着他们俩,有说不出的快乐。凌芊和他们俩称兄道弟的这么多年了,什么话都敢说,有时候也玩得很凶,表面上像酒肉朋友,其实大家心里都把对方真的当成是兄弟姐妹了。
凌芊还见到了小琼,她还是没怎么变,一双大眼睛一见到凌芊马上笑弯了。“来X城吧,我们一起啊。”凌芊建议到。小琼说她会考虑。
“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艳遇?”小琼总是喜欢问这句话,然后露出奸笑。
“算了吧,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活生生的男人了。”凌芊不屑地撇撇嘴,“公人倒是很多,算男人的没有几个。”
“你对男人有偏见啊。”
“你不也一样。”凌芊顶了回去,“你敢站起来大喊一声‘这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吗?你敢的话,我马上上去跳脱衣舞。”
“为了不让你吓跑客人,我就不喊了。”小琼随性的笑中带着一丝颓废。“你血压还是那么低吗?有没有升高一点?以后讲课的时候不要讲到一半就晕倒啊。”
“你以为我林黛玉啊?我血压只是比较低,还没有到‘很低’的境界吧。”凌芊忽然听见许慧叫她的名字,转头一看,原来是叫她唱歌,她走过去,对许慧说:“我们合唱一首《今天我要嫁给你》吧。”
“我就知道你要唱这首!你这变态,每次都要跟女的合唱这首歌,什么时候你能找个男人跟你一起唱啊?”许慧受不了地拍着脑门。
“行啊,我跟苏敏一起唱,你同意吗?”凌芊握着话筒,搂过许慧,“所以,你就乖乖跟我一起唱啦。”
“喂,你还想着那个死男人啊?”她坐回来以后,小琼直白地问她,“你这几年都不跟男的打交道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我原来就不太爱跟男人罗嗦,只不过那个人坚定了我对男人的偏见罢了……我脑子又没有进水,没必要在他那棵树上一辈子吊死吧?可能我有心里障碍吧……”凌芊夸张地叹叹气,“我干脆去搞同性恋算了!”
“你去看心理医生嘛。”小琼摸着下巴,“你以前看完《白色巨塔》那本书以后一直说要嫁一个医生,说不定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啊……”
“算了吧你,我好像楼下就住一医生,据说还是外科的,我新买的胸罩从楼上掉下去,他拣到了还我,丢死人了。反正他一医生肯定不像一般男人那样对女性的身体那么好奇,我就不必那么在意了。我发现他看我的书耶……一定头脑不正常,否则一个男的怎么可能看我的小说。”
小琼一边听一边滴汗,就像小丸子那样头上挂了许多条黑线,“他大概是你这些年见到的第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吧?相处得如何?”
“还不认识,反正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副很善良的面孔,然后用刀把人家的肚子破开,在内脏里翻来翻去,想想就可怕。我喜欢内科医生,就像……”
小琼替她接下去:“就像《白色巨塔》那本书里面的里见修二。”
“对、对。”凌芊傻笑着。
“你去问一下那个医生,有没有内科的医生介绍一个给你。”
“神经病。”凌芊塞了一个酸梅进嘴里,“我倒是很好奇,他要是知道自己拣到了牵着猫逃跑的胸罩,是什么表情。”
“珍藏起来,时不时拿出来欣赏……”小琼模仿着那种猥琐的神情,她们一起大笑起来。
凌芊回到X城,看见街上有卖糖炒栗子,就买了一斤。
虽到了十月,天气仍旧比较热,只是早晚较凉。可能再下几阵雨,天气就会彻底凉下来了吧。这样的天气里,街上的人还是穿着短袖,怕太阳晒黑的女孩们还撑着伞。
一般到了这种天气,凌芊就懒得撑伞了,更何况现在是晚上。有点冷倒是真的。她迫不及待地吃了一个栗子,慢慢地嚼着,感受一丝丝的甜味。她该想想下一部小说的内容了……昨天编辑打了个电话给她,说她的新书《嗨,医生!》卖得不错,有读者来信说希望她写第二部。哪还有第二部啊,呵呵。让人意犹未尽才好呢。下一部……没有什么灵感。
拎着小旅行包上楼,越走越累,凌芊有一种双腿无力的感觉。坐车回来一个小时不到,应该不会累成这个样子吧?晚饭没怎么吃,因为想回来吃宵夜,估计就是因为晚饭吃得不多,血压又低了……休息一下好了。凌芊把旅行包放在地上,靠在墙上,又剥了一个栗子吃,忽然感觉有点想吐,而又有点头晕。“亲爱的凌芊,坚持一下,就快到家了啦。”她安慰自己道,忽然有一种悲怆的感觉,心里很希望有一个人能扶她一下。
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有人从楼下上来了。
凌芊想,不管是谁,开口要求帮忙吧,否则,她真的要倒在这里了。她看见一个戴着无框眼睛的人慢慢走上来,就开口说:“不好意思,能扶我一下吗?”
“不舒服吗?”对方很快就迎了上来,扶着她的动作貌似很专业,她甚至还闻到一股不是很明显的消毒水的味道。凌芊抬头一看,似乎在哪里见过,认真回忆一下,想起来了,他是五楼的那个医生。碰对人了……生病碰见医生与着火碰见消防车的性质是一样的。
“我血压低。”凌芊直白地告诉他,对一个医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不要站着,蹲下或着坐下先。”不愧是医生啊,提出的建议都是这么正确而实际。
“哦。”凌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实话她早就站不住了。她看见古以笙也跟着蹲下,拉起她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她本能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是对方是个医生,好像这么做并没有恶意。只见他切了会儿脉,然后用一种医生专有的、平淡的、公式化的语调问她:“家族可有低血压的历史?”
凌芊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就要问诊了吗?“不、不知道。”
“躺着或坐着的时候忽然站起来,会不会头晕、视力模糊?”
“有的时候会。”
“不经常?”他看着她,像是审问。
“一般不会。”
“你……”他规矩地放开她的手,上下看了她一遍,“有没有减肥的历史?”
“基本没有。”她摇摇头。
“现在头还晕吗?可不可以自己站起来了?”他站起来,手向上挥了挥,示意她也站起来试试。
凌芊扶着墙站起来,感觉好很多,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有着一定会晕倒的感觉。“好一点了,谢谢你。”
“体质性低血压……”
“恩?”凌芊眨眨眼,和他对视。
古以笙发现,她的眼皮一单一双,而且是内双,还有,她的肤色均匀,中等偏白,也许是因为头发放下来的缘故,比第一次见时成熟一点,二十多岁的样子。
“体质性低血压?”凌芊重复一遍,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
“现在低血压的女性越来越多,原因都是为了保持身材而节食什么的,一般都是体质性低血压,夏天比较严重……也叫生理性低血压。既然你没有减肥,那就是体质问题,调养一下就好了,没什么事。”
“哦,要不要吃药?”凌芊可不想以后真的课讲到一半就要晕倒。
“建议你食疗,营养均衡,不要挑食。”这是一般医生都会说的话。
“哦,谢谢你。”说着,凌芊拎起小旅行包,振作精神准备继续爬楼梯——还有三层就到家了!
古以笙跟在她身后上楼。
凌芊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他随便客套一下什么的,人家帮了她,她自己拍拍屁股就走好像不太礼貌。转念一想,还是保持沉默吧,还是不要和男人有太多交集的好,她承认自己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结。
他到了五楼,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了,凌芊才转过身,对他说:“那个……谢谢你,拜拜。”
“再见。”他点头,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