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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之紫诏天音(新版)
步非烟
第一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
吉娜是个很调皮的孩子。
大熊岭是附近最高的山,山中峭壁森立,草莽丛生,巨木莽莽芊芊,蔽日参天,中间生怪蟒横行,兽迹处处,毒草异花,含腥吐蕊。一进林中,远古之气逼人而来,仿如天地开辟以来,此山从无人类踏足一般。
但吉娜整天呆在岭中,却连油皮都没有破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长得娇艳艳的,看去比同年龄的孩子们大了许多。尤其当她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你,你会觉得她实在是十八峒最可爱的小姑娘。然而她也是最会闯祸的小姑娘。
大人不让去哪里她偏去,大人不让做什么事情她偏做。做错了事后,又抱着你的胳膊,软语相求,叫你不忍心责怪她,只是她闯祸的时候,一点坏心眼都没有,因为在她的想法中,人就应该这样活着,自由自在的。
有想法的、好奇而又天真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总是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吉娜遇到过的奇怪的事情很多,但没有奇怪过今天的,因为,今天,她遇到了传说中的山魈。
吉娜顺着山藤,向大熊岭顶攀爬着。山崖虽然陡峭,但上面布满了积年的藤蔓,全都粗如手臂,互相勾结缠绕在一起。时值初秋,各种藤叶布成五色斑斓的一张大网,倒不怕掉了下去。吉娜的身子轻盈无比,不多时,就爬到了山崖半截处。再向下看,却是悬崖陡峭,云雾翻涌,就如挂在半天空一般。吉娜也不觉害怕,索性拽着藤萝休息。突然头顶一声怪啼,数团巨大的阴影划破山岚,向她头上直袭而来!
云南山中盛产一种名叫凤头鹫的恶禽,翅膀张开约三尺多长,生性残忍擅斗,喜欢将巢穴筑在悬崖峭壁上。见吉娜侵入了它们的家园,立时就有几只成年的凤头鹫飞了过来,围着吉娜一阵厉吼,眼中碧光粼粼,似乎随时都要恶扑上来,博人而噬!吉娜不禁骇然,两手紧握藤蔓,一时也不知如何招架。
突然,就见崖顶上几点白光闪了几闪,那白光极为怪异,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犹自直射人的眼睛。吉娜顿觉来了救星,昂着头仔细望着。青崖上显出几个黑点,迅捷无伦地移动着,其中一个黑点移动的速度尤其快,每移动一次,都射出一道很亮的白光,向另外的黑点刺去。那些黑点就跳丸一般飞开而又聚合拢来。突然之间,黑点全都从崖上直落下来!
黑点越变越大,却是几个人,中间一人一身玄色劲装,突然瞥见山崖上的吉娜,脸上微微一愕,手中陡然暴出一丛耀眼之极的亮光,将另外几人逼开,身形在空中盘旋,向吉娜冲了过来。那人来如飞星,落下之时却轻盈无比,犹如一片微尘,轻轻黏附在藤蔓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另外几个人。
那几人落如狂风,先前的凤头鹫们不及躲闪,悲声嘶啸中,被他们凌空踩在脚下面,驱赶着向那人俯冲而下。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身材瘦削矮小,但动作极为便捷灵活,就如灵猿一般。凤头鹫被他们真气鞭打着,凌空划出几道弧线,分别从上下左右向那人袭了过来。
那人左手抬起,将吉娜夹在肋下。吉娜大叫着抗议道:“你做什么!我不喜欢别人夹着我!”那人也不理会她,突然出手,一掌击在山崖上。登时一阵轰隆隆巨响,附近几十条藤蔓被他一掌击得反震而起,迎向众鹫。登时七彩藤条黑影交缠,如散满天花雨,斗在了一起。
那人脚尖在山崖上轻轻点动,却并不滑落,双手催动那些藤蔓,宛如生出了几十条极长的手臂,如彩虹破空,跟那五名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黑衣人手中光芒闪动,各自掣出几件奇形怪状的兵器,向藤蔓挥斩。那五人配合得极好,两人向着藤蔓冲去,另外三人挥刀披斩。那人怒声长啸,藤蔓闪动犹如毒蛇,击在两只凤头鹫的腹部。两只鹫一阵悲鸣,被藤上附着的大力甩得横飞出去,撞在了山崖上。登时头骨碎折,死于非命。鹫背上的黑衣人变招极快,一齐高高跃起,向悬崖扑了过来。那人手一抬,又是几十条藤蔓飞出,破空之声啸耳欲聋,乱鞭一样击在两个黑衣人的胸前,两人立时一阵扭曲,鲜血飞溅,向崖下跌了去。
剩余的三人发出一阵尖啸,闪电般逼近那人身侧,三柄闪着蓝莹莹光芒的兵器,一齐划至!吉娜虽然没跟别人打过架,但生长苗疆之中,自然识得其上喂了剧毒,忍不住出声道:“小心,他们的兵器上有毒!”
那人哈哈大笑:“什么毒能毒得了我孟天成?”脚尖在山崖上一点,又是一掌击出,身子随着一掌之力跃起,带着吉娜避开了三名黑衣人的袭击。那三人催动凤头鹫,急风一般追了过来。孟天成笑道:“倭国贼寇,就是比较笨一点!”
手中藤蔓霍然挺起,顿时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紧接着横枪向另外两人扫了过去。那两人悲声长啸,眼睛中闪过一阵狂热之色,突然之间,一人猛地扑向那柄藤蔓拧成的长枪,巨震声中,那人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活不成了。另一人大声呼喝着,凌空向孟天成扑了过去!他脸容扭曲,尽是惨烈之情。
孟天成淡淡道:“给你天从云剑!”一蓬光芒随着他手挥出,迅速炸开,迎着那人溅了出去。那人来势极急,光芒密密麻麻地刺入他的身体中,登时将他刺成了个血红的刺猬,身子随着光芒慢慢裂开,碎成了千千万万片,带着血迹挂在斑斓的藤网上,秋叶也被染得血红。吉娜一声尖叫:“你……你杀了他们!”
孟天成手一合,光芒霍然消散,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冷冷道:“杀了他们又怎样?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
就在这时,山崖中突然探出两柄利刃,闪电般刺入他的体内。孟天成一声大叫,手掌霍然击出,轰隆隆一声大响,就听一声惨嚎,崖间岩石碎裂,两条人影被他击得血肉模糊,带着鲜血跌落。孟天成脸上一片苍白,咬牙道:“你现在可知道了?”
吉娜见他身上创口流血不止,慌了手脚,道:“怎么办?怎么办?”
孟天成闭目不答,缓缓运气,那两柄利刃带着血花慢慢从他体内逼出,终于波波两声响,落在了地上。孟天成下指如风,点了创口附近的穴道,将血流止住。
重创之下,真力一时不能为继,身子一阵摇晃,几乎跌了下去。吉娜急忙将他扶住,道:“你怎么样?”
孟天成淡淡道:“没什么,死不了!你且等一会,待我缓过这口气来,我再带你上去。”吉娜道:“你伤这么重,怎么还能上去?不如让我来吧!”
她扯了两根藤蔓,将自己跟孟天成牢牢地绑在一起,向崖顶爬了上去。饶是她惯于攀爬山岩,也不禁气喘吁吁。终于两人顺着藤蔓勉强爬到了平地,吉娜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道:“你怎么这么重,简直就是一头死猪!”
她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孟天成登时大为尴尬,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吉娜歇了一会,道:“你坐着,我给你采些草药去。”
孟天成摇头道:“不用了。你知道龙舌潭么?”
吉娜点了点头,孟天成道:“你帮我一下忙,将我扶到那里去。”
龙舌潭位于大熊岭的岭顶,潭很小,呈椭圆形,很像龙的舌头,是以得名。
龙舌潭全都被茂密的茭叶草覆盖住,几乎看不到潭面。再往外就是密密挤挤的龙血树。秋天的时候,树干流下道道树脂,赤红如血,薄薄地盖在大地上,仿如一层嫣红的微霜。潭水碧色极浓,视力所及,不过水面下一寸,再深一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和四周的红色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娇红翠碧,妖艳之极。
传说此潭乃是天上龙神的沐浴之处,苗人笃信鬼神之言,从不敢踏足此潭周围的龙血树林。是以龙舌潭虽然妇孺皆知,但究竟潭是个什么样子,潭水有多深,却是没有人知道。吉娜来过几次,她可不管什么禁忌,径自进林捕兽,还在潭边睡过一觉。只是那潭水实在太凉,以吉娜的胆大,却也没试探过潭水多深。
她奋力搀扶着孟天成,来到了龙血林边。龙舌潭幽幽的碧光在太阳的照射下,诡异地闪动着,仿佛山鬼阴郁的眼睛,林中一片阴森。吉娜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笑道:“进去么?”
孟天成点了点头。吉娜倒很想看看他究竟到这里来干吗,就顾不得劳累,扶着他走到了潭边。孟天成虽然靠点穴闭住了血脉运流,但一路颠簸,仍旧极为疼痛,脸色苍白如纸。被龙舌潭水的碧光映照着,如同死人一般。他一手扶在吉娜肩上,一手缓缓从腰中抽出一柄两尺长的铜剑,插入了潭水中。
那剑极为古旧,样式朴实,看不出任何奇特来。只是在太阳恰巧照到剑锋时,才会闪出一点极细的厉芒。孟天成一点点将剑插入,直没剑柄。突然缓声道:“出来吧,我带着天从云剑来了。”
潭水突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一连串巨大的泡沫从潭心升起,一浮到水面,立即破开。慢慢地,一丛墨黑的水草从水中浮了起来。那团水草纠结凌乱,其中竟然闪动着几点冰霜一般的寒光!吉娜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水草,而是人的头发,而这寒光,就是那人的眼睛!
这情形至为不可思议,吉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那人越浮越高,渐渐露出了半个身子。只见她周身瘦骨嶙峋,仿佛只是几条骨骼支撑起来的布偶——却是做坏了的布偶,几乎已毫无人形,只能维持着半趴的姿势。而她的一头长发,却长得异常茂盛,纠结披拂,宛如无数条寄生的毒蛇,扎入湖心深处,不断替寄主吸取养分。这个场面本已诡异之极,然而更为可怕的是,那团长发之下,竟然并生着两个头颅!
这两个头颅孪生双成,容貌毫无分别,一左一右生长在她的脖颈上。她的形体虽然猥琐畸形、恐怖诡异,但若只看这两张脸,却宛如林中精灵一般,清丽绝尘。苗女本多秀美之姿,吉娜更是其中翘楚,但当她看到这两张脸时,也不禁呆住了。水溶溶的皮肤宛如一块半透明的美玉,上面轻柔地点着婴儿一般细小而精致的五官,宛如自然而生的秋江芙蓉,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娇艳地盛开着——盛开在枯萎的枝干上。她的眼睛,就像四颗最坚硬的魔石,将一切光都吸收净尽,然后一点一点透出。这目光散布在吉娜和孟天成的脸上,忽然收缩,盯住那柄古剑,左侧的脸诡然一笑,伸手向长剑抓去。
她的手臂极短,仿佛两只柔软得诡异的触角,臂上的皮肤似乎在湖中浸泡得太久,也染上了诡秘之极的绿色。她眼睛盯在了那柄剑上,目中射出一股贪婪的光芒,两个头颅同时道:“果然是镆铘剑。”
她一个声音极其生涩,宛如刮骨磨牙,让人不寒而栗;另一个声音却极为柔和恬美,说不出的好听。配着她那宛如山魈水怪的形貌,实在骇人之极。
吉娜忍不住指正道:“那不是镆铘剑,是天从云剑。”
那人轻轻抚摸着剑身,两张脸上神色,一个欢喜,一个感伤,左侧头颅道:“天从云剑就是镆铘剑。”右侧却森然笑道:“没有苍天令,天从云剑又有什么用?”左侧脸上泛起一阵萧索,似乎极为失望,右侧的头颅却露出贪婪而恶毒的目光,狠狠盯在吉娜身上。
吉娜也不禁一惊,道:“苍天令?那是什么东西?”
那人四道冷冷的目光注视在吉娜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吉娜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