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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为零,保存实力,分兵发动百姓,扩军建政,开展游击战争。贺蒙总部同意了分
兵计划。
我们东进部队打退了政府军连续发起的一次次进剿。正当我们准备夺取更大胜
利的时候,却在坝洒遭到惨痛的失败。
指挥部召开干部会议,总结东进部队从贺蒙出发后的经验,研究当前斗争形势,
部署下一步工作。会前,独立大队奉命在外线监视和引开尾追我军的敌人,掩护开
会。他们在蛮罗、蛮旧一带,和政府军周旋了一个星期之多。完成任务后,独立大
队回到坝洒稍事休息,准备返回指挥部所在地集中。当时曾有摆夷群众向他们反映,
大批政府军已向允景方向移动,有袭击坝洒迹象。但是大队领导误认为政府军可能
要集中后才能发起进攻,用不着担心,放松了警惕。
天还未亮,政府军两个营,在浓雾掩护下,向坝洒发动突然袭击。政府军抢占
了村寨外制高点,用轻重机枪封锁了每个道口,然后,四面合围,向寨子猛扑过来。
待政府军冲到寨子中心的大青树,独立大队哨兵才发觉,但开枪为时已晚。独立大
队猝不及防,无法统一指挥。干部战士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人自为战,奋起还击,
与十倍于我的政府军展开生死搏斗。有些战士身负重伤,仍然依托断柱残墙甚至战
友的尸体勇猛射击。有的战士子弹打完,仍奋不顾身与政府军格斗,直到流尽最后
一滴血。在这样极其不利的险恶情形下,全靠战士们英勇奋战,视死如归,击毙政
府军六十余人。据后来的摆夷群众说,政府军收尸一百人左右。激战中,独立大队
除六十二人突出重围,大队长和一百一十四名官兵壮烈牺牲。一名中队长,在击毙
五名政府军人后,脚部和身上多处负伤,仍依托乱石向敌勇猛射击。直到弹尽,才
藏好手枪,躲到地里一堆稻草中,次日清晨,在昏迷中被政府军搜山时俘获。
东进部队的正确决策,使我们渡过了难关。决胜支队进入甘塘地区休整后,分
兵深人发动百姓,做好统战工作,逐步恢复了元气。
甘塘周围的风景特别美丽,四山青绿,浑似一幅青绿的山水画。我们住房的四
周山坡上,都满布丛林,人夜虫声乱鸣,晨起鸟鸣嘤嘤,这是在过去打游击时都未
遇到过的,既感到新鲜有趣,又感到太不安静。特别是因气候炎热,蚊虫甚多,大
雨前长翅膀的白蚁,一群群向灯头扑来,使人烦躁不安。
缅老边区雨水特别多,一下起来就连续下七、八天甚至十多天。下起雨来,山
沟遍地泥泞,行走十分不便。由于山高林密,这里常常是太阳早已出来,但屋内尚
不能见到曙光,下午天黑得很早。下大雨云层厚时,一到午后,房内就漆黑一片,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点上蜡烛,否则只好闭目静坐,或与其他弟兄们聊天。我们决
胜支队带来一台小发电机,到甘塘后,发电机经常坏,只能保证放电影,晚上工作
学习就靠蜡烛和小马灯,常常不到天黑就把蜡烛或小马灯点起来。九点以后,人们
逐渐进入梦乡,山沟只听见四山虫声,成了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世界。
这时,我已由赵复生支队长力荐,被贺蒙总部一纸电文委任为决胜支队政治处
主任。
夜晚,躺在竹楼板上,我思索我们下一步的根据地建设,我要告诉武装工作队
员:为什么进行摆夷山革命?为什么要建立根据地?怎样建立根据地。
我的政治宣传工作这时期得到很好发挥。
指挥部会议一结束,我立即率一支武装工作队深人甘塘摆夷地区附近山上的苗
族人家,取得第一手资料。
两间草房,门口柿子树上挂了五、六串包谷,进门左边是一个终年不熄的火塘,
上面挂根链条,下面支个三角架,房子里被烟火熏得漆黑,床上一件棕衣,半卷草
席,墙角几个瓦罐。这就是一户苗民的家。
经过深人调查了解,得知苗族人能吃苦耐劳,每日除吃饭外,都在地里干活。
对地形山林熟悉,射击很准,对敌人有仇恨心,勇敢,不怕牺牲。性格直率、急躁。
家庭观念很强,不愿离家。生活较苦,易被敌人收买。封建迷信厉害,怕鬼,怕死
后没有好下场。好斗,内部容易起摩擦,易被敌人挑拨离间。苗族人希望孟泰军能
有他们苗族首领的一席之地。喜住高山,三家五家一村,一村最多是十五户。种山
坡地,靠天吃饭。今年种不好,明年就易地而种。种植玉米、木薯、鸦片,养牛、
羊、鸡、鸭,就是不讲卫生。他们不种田,只种地。猪、鸡养得特别多,大部分是
自己吃,卖的很少。有亲戚朋友来,就大量杀。我们一进村,家家都杀猪宰牛请我
们,每家都得吃。不吃,就怀疑你不相信苗族,看不起苗族,拜访苗族人家,和群
众谈话,要谈就要和大家谈,不能只和一个人谈。我们曾和一贫民谈话,就引起富
有人的怀疑。
回到支队部,我提出:根据地建在山区,山区是民族聚居地,必须团结苗族,
领导苗族群众进行对敌斗争。一定要有苗族干部参与武装斗争。摆夷干部不懂苗族
话,风俗习惯不同,与群众没联系,工作有困难。培养苗族干部,组织他们宣传动
员群众用各种办法对敌进行斗争。在村寨周围道路和山林挖陷阱,埋地雷。不仅政
府军来了落入陷阱,连老虎、野兽都落到相敬如宾了。受政府军欺骗跑到政府军占
领区的群众,动员他们回来。不回来的应当争取他们给我们送情报。
赵复生队长与其他支队领导商量后,召开了全支队武装工作队长会议。
孟泰军瓦解政府军,夺取武器武装自己,保护人民利益,扩大摆夷山革命的政
治影响,得到人民的大力支持。各族进步青年踊跃报名参加孟泰军,到1994年8 月,
东进部队已由两个支队发展到四个支队。建立了政权,组织游击队三十六支,人数
近二千七百人。为了适应当时战争的需要,东进部队奉贺蒙总参谋部命令,在甘塘
进行了整编,调整和充实了部队的领导班子,健全了机构。赵支队长被提升为甘塘
战区副指挥官兼决胜支队长,我任决胜支队参谋长。
政府军开始频繁地来一两架飞机轰炸。为了防空,战区指挥部搬至距甘塘八公
里的波乃寨附近山沟。我们决胜支队则撤到离甘塘五十公里的蛮述。蛮述寨后面完
全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野沟。双峰夹峙,高木参天,青竹遍地,杂草丛生。我们一到
就迅速开荒种地,砍竹结茅,竹屋星罗棋布。左侧山峰下,有一很深的山洞,洞前
高竹攀山,正好把洞口遮住,支队把它布置成司令部和电台所在地。右侧山峰下,
我们建造了卧室兼办公室和会议室。
山沟里有一条潺潺流水,既可把它储蓄起来,供人吃水,又可利用它开荒种菜。
冬天这里正是最好的种菜季节,汉族战士有带菜籽的,大家就动起手来,开荒挖沟,
整地下菜籽,长出来的菜又肥又壮。摆夷蔬菜已到枯季,山沟里却能吃上很新鲜的
蔬菜,不能不说是一件愉快的事。
莱朗位于缅甸东南部的泰缅边境,属掸邦南部。它和东北的孟萨和西北的励东
略成三角形,距离两地都约七十公里,近三十多年来,成为一个动乱地区。
孟胶地域广阔,南北东西路程均在一天。政府军择关隘而筑,守据点的官兵几
十或上百名不等,给孟泰军造成极大经济损失和战场压力。
1994年4 月坤沙向国外新闻记者发表讲话:我们要拔掉孟胶所有据点,恢复孟
泰军根据地。
1994年5 月10日,孟泰军集中四个支队五千人由前线战地指挥官拿四率领,从
励多出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晨发起攻击,一个小时拿下二十多个据点。只有
一个据点因主攻大队摸黑行军迷路而耽误了时间,晚点到达后半小时就攻下了阵地。
此次战役西方记者深入战场,跟踪报道,在国际上造成很大的影响。张苏泉总
参谋长对此坚决反对。他主张不发起“孟胶战役”,还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然
而张指挥官命令已下,坚决执行。此事在1996年1 月“武器换和平”时,贺蒙管弹
药库的弟兄才说出来:“孟胶战役大战下来,贺蒙弹药库只剩一半储量了。”
当时缅中央政府震怒,迅速集中99师、77师主力,由陆军参谋长指挥,反扑。
双方伤亡大,缅政府军一位战地指挥官派人找来当地一位老华侨,要他去向孟
泰军传话:“请孟泰军撤离,双方停战。拿不回据点,中央政府还会派兵。请贵军
三思。”
在援兵增加的情况下,张苏泉总参谋长示意前线,故意叫部队摆出一副惨败的
样子,在电台呼救,报话机汇报说“坚持不下去了”、“伤亡大大”等等。
孟泰军突然放弃据点撤退一天路程,布置六千名伏兵,作好了打大仗的决心。
按坤沙和总参谋长的意图是“干净彻底地歼灭五千名政府军,仰光震惊,国际社会
震动”。
政府军收回据点后,按兵不动。也许政府军也无力组织大规模进攻了。
孟胶战役得失相当。
1994年9 月,我们决胜支队在蛮述休整,大部分部队外出筹粮和宣传发动百姓。
赵复生支队长随直属队几十名干部战士到二十里外的茅草坝开展工作。当地头人请
他们吃饭,刚拿起饭碗,政府军就打来了。顿时枪炮声大作,有的炮弹落在他们吃
饭的院子里。赵支队长沉着地对大家说:“你们快吃饭,吃饱了好打仗。我去看看
外面的火力。”说完就跑出院去。警卫员拉不住紧随而去。不多会,外面抬进一个
重伤员,随后即牺牲。接着赵支队长被抬进院子内,只见他头上身上到处是血,衣
服也被炮弹破片炸烂了。卫生员急忙给他包扎,当擦去脸上的血污时,只见一块弹
片插在额头上,一块插在脖颈上,一半在肉里一半露在外面。卫生员急忙用钳子拔
掉这两块弹片后,又见腿上身上到处是血,弄不清究竟有多少处伤。警卫员急得哇
哇直哭,没保护好首长,警卫员是要掉脑袋的。政治处主任只好命令卫生员把最后
剩下的五个救急包全部用上,找来一架梯子,垫上毯子把他抬上突围。赵支队长轻
轻摇了一下头说:“失利了,你们别抬我啦。快突围,我不行了!”大家不听他的,
轮流着抬,走了二十里路抬回支队部时赵支队长已经闭目长瞑。
留守支队部的我已经没有泪水了。参加完赵复生支队长的葬礼后,我好长的时
间忘却了笑,忘却了歌,一个人独处时,眼泪会悄无声息地打湿衣襟,感情脆弱到
经不起空气的震荡。
那时我想,生命无所谓长短,无所谓欢乐哀愁,无所谓爱恨得失……一切都要
过去,像那些花,那些流水。
把生命比作是一条江,发源于远处,婉蜒于大地。上游是青年时代,中游是中
年时代,下游是老年时代。上游狭窄而湍急,下游宽阔而平静。什么是死亡?死亡
就是江入大海,大海接纳了江河,又结束了江河。
赵支队长牺牲后,我一直未能为此写出点东西,心中不安日增,很多的话一句
也说不出来,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