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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那黑衣人听得明白,却不敢上前劝阻,轻咳了一声:“少主,您不必烦心,幼主对您的心,难道您还不明白吗?幼主心里面,只有您——”
听得明白,燕独舞坐起身,转过脸望着那神情肃穆的黑衣人,他并不诧异黑衣人知道他们之间的纠纠缠缠,毕竟,不归平时对他的独占与呵护人人都看在眼底……秀丽的眉,缓缓地舒展开来,呵,他怎么那么傻呵,他应该最清楚不归心里在想什么的吗?不归对于他的感情,都表现的那么清楚了,他为什么还在庸人自扰呢?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落呵。他其实是在意着不归的不告而别吧!不归为什么连过来和他说一声都不肯,就这么走了?不归心里到底地怎么想的?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么做会让自己感到不安吗?
黑衣人见燕独舞默然而坐,不由地感到无奈,暗自叹息一声,便低声道:“少主,如果没有什么事吩咐,青衣就先行告退了。”
摆了摆手,那黑衣人便默默地走了出去。正在那黑衣人要走出燕独舞眼底的时候,被燕独舞柔声叫住了:“青衣——”
那黑衣人转过头来,站好。低声道:“少主,有什么吩咐?”
犹豫了片刻,燕独舞的手掌慢慢地握成了拳:“青衣,告诉我,龙少宫主现在还是呆在府里吗?”
黑衣了愣了愣,剑眉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会,还是答道:“龙少宫主与少主一起离开了。”
怔怔地看着青衣离去,燕独舞怔怔地躺下,绝美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挂在头顶的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想哭,可是听在耳里的却是笑声,明明是笑声,可是听去却比哭声还要难听。
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
不归,你这是默认了与龙莫愁之间的感情吗?不归,不归,告诉我,别让我恨你,好吗?不归,不归——
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好冷,好冷。
痛,好痛,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不归,你终究要抛下我吗?不归,你可知道,而今你我之间,已经回不到单纯的父子关系了呀——
燕不归,你会人如其名,做那一只永远不会回家的燕子吗?
不归!
猛地转回头,燕不归俊朗的眉慢慢地皱了起来,他好像听到了独舞在叫他。已经看不到鬼府雄壮的轮廓了。这么一走了之,好吗?真的好吗?什么话也不对独舞说就离开了,这样好吗?
这样做,真的可以减轻独舞的怒气吗?昨天与莫愁亲吻的情景,被独舞撞见了,想与独舞解释,却见那绝美的容颜满面怒容,生握越说越黑,更让独舞生气。独舞一向娇弱,这一气,怕又是要引发那天生的心疾了。所以,他还是先离开一阵子,让独舞消了气再说吧。
虽然不放心,但是不得不离开啊!独舞,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好地保重自己,我会走遍天涯海角,为你求取珍稀灵药,保你安稳,独舞,这才是我离开鬼府最重要的原因。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就不相信没有人能够治好你的心疾。我要让你快快乐乐,无病无忧地与我渡过一生的时光,独舞,我要与你相守到老。
独舞,你的生活起居,有青衣在帮忙照顾,我会放心许多,只是,独舞,别对青衣太好。那样的话,我会吃醋的。独舞,你听见了吗?
你应该听不到的……
毕竟,我与莫愁已经离开了鬼府了。独舞,保重,好吗?
或许,你听到我与莫愁一起离开,你又会生气了,可是,莫愁是一个老练的江湖人,她知道的东西远比我多,而且,她还愿意帮我寻找灵丹妙药,独舞,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吧……
保重自己!
“怎么,舍不得鬼府里面的心上人?”清脆的语音,伴随着淡淡的酒香,然后是拍在肩膀上的重重一击。
不着痕迹地低垂肩膀,化去那有力的一击,燕不归回过头看到的是那略带着几分醉态的俊丽容颜,薄薄的红晕,衬得龙莫愁看去有几分的柔媚。轻笑道:“嗯,我是在想呆在府中的他,他的身子一向娇弱,我真是有些担心呢。”
“嗨,不用担心,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和你一起去寻找世间难求的灵丹妙药的。”龙莫愁举起手中的酒坛子仰首就喝,“不过,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什么?”燕不归不解地看着龙莫愁。
“都是我不好,提那样的建议,被伯父撞见了。以为你占女孩子的便宜,赶你出鬼府。只是,我不太明白,伯父好像生气得有些过头呢,平常的父亲看到那种场面,应该高兴才是啊……”龙莫愁的眼眸里泛起一抹抱歉,声音里也带着愧疚。
高兴?燕不归不由地哑然失笑,独舞要是高兴了,他就该不高兴了。普通的父亲,或许会为儿子有了女人感到高兴吧。只是,他的独舞却不可以。因为,独舞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他的情人,他的心上人。他才不愿意独舞高兴呢,那意味着他在独舞心目中根本就不重要。他不允许,绝对不会允许的。
“在想什么?”龙莫愁看着燕不归神情凝重地望着早已消失在眼睑中的鬼府,不归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是在想鬼府里的那个心上人吗?还是……
轻轻地撞了撞那修长的身影:“喂,不归,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吗?我可以见见吗?还有,伯父为什么那么生气,你一定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不归……”
被撞回神,燕不归长笑一声,猛地足尖一点,身形暴涨,消失在龙莫愁的眼中。
“喂!”龙莫愁瞠目结舌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摇了摇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坛子,“什么嘛,明知道自己的轻功独步天下,还比我先跑,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我那个姑娘是谁嘛,不行,我就不行我逮不着你!”
远远的,听见一声犹如龙吟的清啸,照燕不归的脚程,他的人已经在百丈之外了,但是听去仍旧在耳边一样清越嘹亮,足见燕不归内力雄厚了。龙莫愁不由地精神一振,气沉丹田,回以一声清越的啸声。然后抬足猛地追了上去。两人啸声绵长,震耳欲聋。
路人听在耳中,只觉一片耳鸣嗡嗡,眼前也是一花,隐约见得眼前飘过两道青烟般的影子。可是一揉眼,却又什么也没有。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可真是要以为自己是遇见鬼了。
“不归,你一定要告诉我!”
“哈哈,等你追到我再说吧。”
……
语声,渐行渐远,燕不归与龙莫愁的身影终至消失,江湖,又出了一位俊杰了……
“唉……”
一声幽幽地叹息,自燕独舞绝美的红唇中发出。凝视着积在窗台上的白雪,他禁不住又是一声幽怨的叹息,又是冬天了。昨夜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的雪,早上终于晴了,空气中却还飘荡着细微的雪沫。
瑞雪兆丰年,明年,会是丰收的一年吧?
可是,他挂记的只有不归一个人而已。
将近岁末,新的一年又要到了,可是,不归,你会回鬼府与我团聚吗?
会吗?
幽幽的,又是一声叹息。
听到了燕独舞的叹息,一直坐在不远处做着女红的美丽妇人,抬起头望了一眼燕独舞戚色的绝美脸庞,红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燕独舞自然没有发觉,他只是凝眸望着窗外偶然飘落的细雪,痴痴地想着他的燕不归。燕不归呵燕不归,你真是一个狠心的人哪!离家半年,没有一点音信,让他日也牵挂,夜也盼望,可是,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在江湖中,他可有受人欺负?这么冷的天,可有穿暖衣裳?不归啊不归,我燕独舞真想自个儿能狠心点,那样,就可以舍弃对你的这份情,不用再为你心烦……
可是,剪不断,理还乱,对你的感情,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舍弃的?那么燕独舞当初也就不会舍弃一切,恋上了你了。
不归啊不归,为什么你不可以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呢?
燕独舞缓缓地站起身,推开窗,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首当其冲的燕独舞自然被这股寒气所包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窗户猛地被一双雪白的手关上,燕独舞抬起头,看着那双手的主人。只见那人正是适才坐在一边做着女红的秀美妇人。正要开口,却见那美妇人关紧窗户,转身将软榻旁的碳炉子拨旺,又走回原来的地方,端起针线篮子,继续做着自己的女红。
“小六,你在做什么?”燕独舞立在窗前,唤着他的第六位妻子,他记得这排行第六的妻子,心灵手巧,曾经是江南第一绣女。
抬起头,默默地注视了燕独舞一会,那秀美妇人并不答话,复又低头做着手中的针线活。燕独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打从他喜欢上了不归,他的心里就容不下其他人。夫妻情份生疏了不说,连与其他的儿女也生份了。他素来凉薄,有了不归,也不会想到其他人,可是不归现在弃他而去,他就觉得寂寞起来了。
诸位妻子,不肯到小楼陪他,其他的子女见到他也是战战兢兢,害怕异常。丫环们也不敢逾距,收拾好小楼便离开。这令向来怕寂寞的他更是孤独无比。偶然之中,他从青衣口中知晓这些都是不归所安排的结果。
不归最怕他与别人亲近,而他呢,又曾经被不归抓到过几次在床上亲热。不归不愿伤害他,故而矛头就指向了与他亲近的人。他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但是他可以从诸位妻室与儿女对不归的惧怕中猜到不归的手段是非常毒辣的。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依旧由着不归的性子任他处置那些他不愿再亲近的人,因为,他只要不归就可以了。
而今,不归离他远去,他向来畏寒,需要人陪着他睡,以前他有不归缠着,现在却冷得他难以入眠。
这也怨不得他的那些妻子,晚上的寒冷,他可以熬过去,可是白日漫漫,他又无事可做,心下总是胡思乱想的。于是就想找他陪着。三请王请,都不见人来,他只得命下人将他白日里送到各位妻室那里,晚上再回到他的小楼。日来夜往,几位娘子虽然不与他亲近,倒也是没让他一个人呆着发闷。这时日,才熬得快些了。一眨眼,就过了半年多了。
正自想着,却见一红衣女娃儿手持一株红梅蹦了进来,见了燕独舞满脸的欢笑便化作了怯意。怯生生地冲着燕独舞叫了一声“爹”,又冲着那秀美的女人叫了一声“娘”,便赶忙放下手中的梅花跑了出去。
燕独舞生性凉薄,见状只是有些惆怅。皱了皱眉,和衣躺下,闭着眸子,闻着鼻端的幽幽冷香,神思渐渐迷离,觉得有些乏了,便蜷着身子昏昏入睡。隐约间,觉得有人靠近,身子也一暖,似是有人为他盖上了被子。倦倦的眸子怎么也睁不开,模糊之间似是瞧见了不归俊朗的面容,红唇微掀,泛起媚人的笑靥,呢喃地唤着心上人儿的名字:“不归——”
拿着被子的手猛地一抖,一双秀丽的眸子惊慌的四处张望,是那个小煞星回来了?见不到那个令她害怕的人,方才松了口气。低眸望见那绝美的笑容,痴望了片刻,秀美的妇人方轻轻地叹了口气。拾起针线篮子,坐在一边绣着花,喃喃自语:“这仙般的人物,怎么就恋上了那个煞星呢?又是父子,这是一段怎样的情呵。我不能懂,也不想懂。夫君啊夫君,你好自为之吧……我今儿个还要为不离把这件小袄做好,她闹了好些日子了,新年快到了,这就是她的新衣了……”
不离……
不离是她的女儿,她还有个弟弟,叫不弃。
不离不弃……
苦笑一声,这话怎么就应在了不归与夫君的身上了呢?虽然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