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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住在这里,仅仅是睡在地上,又没打扰你。”妹妹不满地咕嘟着。
安蒂没有回答,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妹妹心里想:她一定是在装睡。
慢慢地,妹妹也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似乎在问安蒂,那天参加你生日晚会的那个青年是谁。安蒂笑着回答:
“他?我认为他很性感。”
“他到底是谁?”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总之男人对我们而言,不是给我们带来幸福就是给我们带来灾难。”
早上醒来时她还记得这个梦的,甚至清晰地记得安蒂回答时的声音。她想真像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地去问问安蒂,可是安蒂一大早已经上班了。在她床上,放了几张登着租房广告的报纸。这是安蒂特别留给她看了。
妹妹起床之后,按照报纸上的广告,去看房子。一天下来,看了四处,不是太远就是太贵。直到很晚她才回到安蒂那里。安蒂因为感冒早早躺在了床上。
妹妹没有告诉她今天没有任何收获,而是直径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她在身上只裹了个浴巾。在安蒂半睁半闭的眼里,妹妹的脸在灯光下很安静,她的眼睛在弯弯的长睫毛下望着面前的化妆镜,嘴角还挂着微笑。安蒂想,她在笑什么呢?黑色的头发还滴着亮晶晶的水珠,一颗一颗,安蒂出奇地望着……
其实妹妹此刻正竭力回忆夜里做的那个梦,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总之是跟安蒂有关。于是想对安蒂问些什么,但是当她转过脸时,安蒂却不在床上。
正当她寻找时,安蒂已经把妹妹身上的那块浴巾打开了。在她背后望着她裸露的乳房,随即,两只手一边一个,压在了上面。
妹妹慌张起来,一把按住她的手,站起身说:“好,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拎着箱子重新走到大街上之后,她稍稍感到内心平和了一些,那就是说她要思索自己的问题了,尽管乳房上还留有安蒂的指温,但是没有影响她对于自己的思考:
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充满矛盾的吗?或者说她是自相矛盾的吗?
她感到自己在观察着这个世界,却很难意识到天上还有一对眼睛在观察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形象,特别是在别人的眼睛里,她总是对自己重复着那老生常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她奇怪,这句话在她上小学时,就已经开始激动地在一个早晨听到并信奉了,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还会想用这样的话,难道,挑剔的自己就没有烦的时候?她烦了,可是,没有更好的,就像姐夫和姐姐,就像安蒂,可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在哪儿?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她感到应该好好想想,更好的在哪儿?
她站住,从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号,随即雷恩的声音应验似的在那头响起。
第三部分有罪恶就有惩罚吗(1)
姐夫布满在身上的汗刚凉下去。他被一个梦吓住:天空中飘有风筝,那个风筝极其缓慢,他还看到一只晴蜓,也飞着,几乎飞得跟风筝一样高了,突然,风筝的线断了,风筝开始朝下坠落,但是接着又慢慢地朝上升,越升越高,而后他看见有一双脚在拚着命地跑,跟随那个风筝跑,跑得很快,并且也飞起来伸出一只手把那个风筝的线抓住了。姐夫在一边开车,一边把额头贴在玻璃上,他看到这个抓住风筝的人恰恰是那个在白沟被打断腿的小伙子。他把风筝抓住之后交给一个老头。老头眯着眼打量他,惊讶地说:
你的腿不是有问题吗?怎么能跑得那么快?
只听他说我的腿只有在走路的时候才是瘸的,跑的时候我的腿又会变好很好,而且超常地快。
他又问:要不要我表演给你看?
老头说:你表演一下,我再看看。
小伙子就开始跑了起来。小伙子跑着跑着,就追上了自己驾着的那辆捷达车。他几乎跟他的车一样快,姐夫把档已经挂到三档了,因为在路上,姐夫不能更快了,行人太多。小伙子始终跟姐夫并排,他们的目光对视着。可以看到一个人和一辆车并排走在马路上。那个跑步的人跟车内的司机时时目光相对。
小伙子大声对姐夫说:我告诉你世界上存在着因果报应,而且神和上帝以及祖宗都存在着。
姐夫开着车,却装着听不懂他的话。
你干的坏事本身就会受到报应的,你本身已经受到了,然而这还这样躲我,实际上你能躲得过我,却躲不过往后的命运,你今天才四十二岁,你不知道你还能活多少年,往后你将不断地受到种种报应,这种事情我说不清,这种事情谁都说不清……
姐夫说:报应?难道这仅仅是对我一个人的吗?
小伙子说:不,但现在说的就是你,就是你……
姐夫加快了速度。小伙子也加快了速度。
姐夫有些恐惧起来,人怎么可能跑得跟车一样快呢?
小伙子说:你见过那个老头吗?
姐夫不说话,光开车。
小伙子说:你应该跟老人谈谈,他很有学问。
姐夫说:你再追着不放,我还会开枪打你,这次就要打死你啦。
小伙子笑了,说:罪恶。你要受惩罚的。
姐夫开始找枪,那辆车开始打转,枪却怎么也找不着。
姐夫的汗再次出来。
这时,天上出现了轰轰烈烈的声音,是飞机吗?声音越来越响,里边还有女人的呻吟声。象是马勒在大地之歌里的女声,姐夫感到自己上下翻腾,他痛苦不堪。姐夫是被一阵吵杂声弄醒的。他看着楼顶的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刚才的情境。
上面的床正在吱吱响个不停,他仔细听着楼上那个女人的隐约的大叫声,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这个声音。是在哪儿曾经听到过女人这么淫荡的叫声呢?
这种声音如此亲切,以至于让姐夫内心里充满伤感。他开始仔细地回忆自己人生中的每一个女人,从年轻时到现在。
可是,他想不起来,那女人的声音似乎离他太近了,于是他的面前一片模糊。她真想看看楼上的女人是谁,他渴望房顶开一个洞。他真是要看看这个叫喊的女人。
然而,突然女人不叫了,而是男人开始叫唤。
姐夫笑了,说:“天下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
这时,他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它们像是口香糖一样,沾在了自己的嘴中。
他心里开始思忖刚才那个梦的含义,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小伙子的面庞,比那天晚上他向他开枪时还要清楚。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年龄呢?这个世界上果真有因果报应吗?神、上帝、祖宗是不是都存在?他的这些话似乎比他的面庞还要清晰,尤其是他在说‘你能躲得过我,却躲不过往后的命运’时脸上所出现的那种看起来淡然却深藏着某种狡黠的笑容。
往后的命运?往后的什么命运?他摇了摇头,妄想把梦从他的身体里赶走,也从这个房间赶走。于是,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楼顶上的床还在响,那似乎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战争,或者是他们在各自奋斗,看谁是真正的赢家,但是双方谁也不服输,他不仅听出女人的喊叫,还有男人的声音。然而这些声音并没有打破他身体的平衡。
他出来走了两圈,屋子是空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他走来走去。楼上有隐隐的音乐声,也很熟悉,却听不太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失落,然后停下,从窗子边看着外面广阔的天空和楼下喧闹的人群,想:为什么她会选择离开?
第三部分有罪恶就有惩罚吗(2)
这个念头鱼一样游进了他的身体,所到之处都激起了一阵疼痛。他想弄明白她平日的一举一动,然而确实,他又从未注意过。自从他拨动了妹妹的窗帘之后,他就离开了她。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她也离开他时他却无法忍受?她走得那么突然,脸上却挂着笑容,而那个叫妹妹的,临走时脸上只有一双失神的大眼睛。那眼睛在马勒的音乐中像两片卷起的枯叶,里面没有瞳仁。但是小仙,这个世界上只要她的眼睛是活的,他的身上就会有热气。
他转过身,不知不觉地进了小仙的房间。里面弥漫着女儿身体的气息,这气息是他熟悉的,他使劲吸了几口,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可是无意间他发现小仙的桌上有一张被揉碎的纸,他拿起来小心地展开,上面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是小仙的笔迹,写到:
我想念你,想念一切,每天我只是想和你近一点,放学时你即使不来接我,但是我还是能看到你的脸,你的头发,还有那辆承载着欢乐的摩托车。
他用手把这张纸辗碎,他听见自己的骨节在响。他走出小仙的房间,对面就是妹妹的房间了。
阳光洒在那紧闭的房门上,做梦似地闪烁着光点。他知道妹妹不在,但还是犹豫着把自己的耳朵贴向门前,他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也许在夜里她又偷偷地回来了呢?他又不放心地旋开把手,可是刹那间他又缩回了手。自己这是在干嘛呢?
他颓丧地重又躺回到房间,楼板上面的咯吱声还在响。他想:这真是马拉松式的做爱。他浑身突然充满了愤怒,仿佛脑子里被一只硕大的老鼠咯支咯支地吞食着,没完没了。他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想上去一脚把门踢开,然后去阻止床上的运动。
然而他控制自己,用两手捂住脑袋,耳边却响起女儿的诗歌一样的声音:我想念你,想念一切……还有那辆载满着欢乐的摩托车。
他驾着车,下意识地开始注意骑摩托车的人,心想,那小子居然有摩托车,而能够骑摩托车的人肯定已不再是学生了。想到这里心像被割了似的,同时他又想到了梦中那个跑得飞快的青年,他的声音风一样钻进他的车窗:你能躲得过我,却躲不过往后的命运。
在办公室里,他无心做事,心想,从今天起,他必须定点去学校接小仙。
傍晚了,站在学校门口的小仙,她的眼睛在寻找另外一双眼睛,她像一只饥渴的小母马,显得急燥不安。背着书包的人群一浪一浪地涌过来,小仙却岿然不动。他按了两声喇叭,刚要打开车门。这时姐夫却看到了妻子。她轻捷地向小仙走去,穿了一件他过去买给她的牛仔裤,那青不青蓝不蓝的颜色一时弄湿了他的双眼。往昔的生活涌上心头。但是她和它不再属于他。
一天,小仙和他一起看电视。看到了一个法制节目。里面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被流酸毁容。她爸爸和单位一个同事有过节,于是那个同事以这个方式来报复。当再现那个女孩被毁掉的面容时,小仙换了另外的节目,是一个武打片。她爸爸陪着她一起看。
临睡觉前,小仙突然问:“你有仇人吗?”
他爸爸惊奇地看着她,不知是什么意思,小仙又问:“我妈有仇人吗?”
爸爸抚爱地握住小仙的手,说:“没有,我们都没有。如果我被毁容了,怎么办?”
爸爸望着那双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眸子,竟一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