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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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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然而,就在她卷裤脚的时候,那个大胡子冒着雨从斜对过六麻子的茶棚里蹿了过来,箭一般地射进了屋门。    
    “大嫂!大嫂!你咋往这屋里躲?这屋里是放死人的!”大胡子气喘喘地说。    
    小兔子妈吃了一惊。她偷眼向身后一看,果然在堂屋和里屋之间的门帘下看到了一件满是血迹的褂子。    
    她惊叫了一声,摸着破木门就要往外跑。    
    大胡子一把将她搂住了:    
    “别怕!别怕!这……这里有……有我哩!”    
    她劈脸给了大胡子一个耳光,转过身子就要往门外扑,可大胡子用胳膊紧紧卡住她的腰身,她急了,拼命挣扎,她把两只脚都挣得离了地,却也未能挣开大胡子的胳膊。她只得尖声叫喊起来:    
    “救命呵——”    
    一个响亮的炸雷在空中炸响了,轰隆隆的雷声,将她的叫喊声淹没了,吞噬了。    
    她还想再喊,可没能喊出来,大胡子已用一只满是硝烟味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大胡子个子又高又大,胸脯子厚得像一堵墙,他摆弄她,就像摆弄一只可怜的小鸡。他将她的两只手一齐扭到身后,用一只钢钳似的手牢牢抓住;另一只手堵住她的嘴,把她往放尸体的那间房子里拖。干燥的、满是浮土的地面上印下了几个湿漉漉的大脚印子和一摊摊水迹。    
    她被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想用尖利的牙齿去咬那只捂住她嘴的大手,可嘴怎么也张不开;她想将身后的手抽出来,狠狠在大胡子的脸上抓几下,手却好像被钉在了一起似的,怎么抽也抽不动。屋里怪黑的,前窗、后窗都钉上了牛皮,只是前窗上的那块牛皮小了一点,两个窗格子没被遮住,这才将窗外的天光微微透进了一点儿。刚被拖进屋时,她什么也看不见,挣扎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才渐渐恢复了视觉,她看到了放在炕上的七八具大兵的尸体,看到了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看到了一只贼头贼脑的老鼠从炕上的尸体堆里跑过去。    
    她被牢牢按在铺在地下的一张炕席上,她的手被她自己的身子压在底下,根本动弹不得。她的头就压在一个死掉的大兵脱落下来的破军衣上,那军衣上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炸药味。她拼命地抽动着两条腿,又踢又蹬。她将身后的一个盆架子都蹬翻了。就在这时,大胡子的膝盖狠狠压到了她的大腿上,她听到了大胡子压低了嗓门的凶狠威胁:    
    “动!再动,老……老子把你身上的两片骚肉都给撕下来!”    
    她不再动了,不是不敢动,不是被大胡子的威胁震慑住了,而是实实在在地动不了了。大胡子压到了她的身上,用满是胡茬的脸死抵住她的嘴,使她感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    
    她看见大胡子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解自己的裤带,手中的盒子炮被他抛到了身后的墙角儿。    
    大胡子三把两把将自己脱个精光,紧接着就去撕她的褂子。他很粗野,的的确确是在撕,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身上的小褂被撕破时发出的“哧啦”、“哧啦”的声音。撕开了褂子,他又急忙去剥她的裤子。她裤子上的布带打着死结,不好解,他竟拔出马靴里的刀子将它割断了……    
    大胡子像个公牛一样,趴到了她身上。她预想中的一切全都发生了。这时,她反倒安然多了,她老实地躺在那里,大睁着一双木然的眼睛,任凭大胡子在她身上作那粗暴的发泄。    
    可就在这时,哗啦啦的雨声中又响起了脚步声,大胡子伏在她身上不敢动了。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救……救命!放……放开我!”她挣扎着喊了起来。    
    大胡子的手又将她的嘴捂住了。


第四部分第55节 我杀人了

    大胡子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支撑在地上,扭过头去看——    
    门帘子打开了,一个背长枪的瘦猴一般的大兵噙着烟卷出现在大胡子的视线里,那大兵嘴上的烟卷一明一暗:    
    “喂,什么人?”    
    “滚!你狗日的给……给我滚!”    
    “哟,是连长呀!”    
    门帘子落了下来,那噙着烟卷的面孔不见了。    
    大胡子急忙从她身上爬将起来,提起裤子,捡起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兔子妈渐渐缓过气来,感到很害怕,她两手捏紧裤腰,抖抖索索试着往门外走去,不料,头刚探出门帘子,那个躲在暗处的、猴子也似的大兵淫笑着将她抱住了:    
    “嫂子,嫂子!还有我呢!”    
    “滚!滚!”    
    “哟,哟,嫂子!甭嫌贫爱富呀!咋?能和连长搞,和咱当兵的乐一乐就不行?”    
    不由分说,那个兵把肩上的枪朝门边一摔,饿狼一般地扑上去,将她摔倒在地……    
    她又一次倒在地上,又一次拼命地挣扎,她将身子拼命向上面耸,她用手抓他的脸,用牙齿咬他的手,用脚勾他的头。大兵急了,站起身子一脚踩到她的肚子上:    
    “别他妈的给你好脸你上天!老子踩死你!”    
    大兵的脚用力向下一踩,她感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觉着自己简直像要死过去似的,胃里难受得直想吐。    
    大兵又压到了她身上,在她身上乱摸起来,她只要一挣扎,他便死命地抠她、掐他、揍她……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绝望了,挣不动了,实在挣不动了,她只能抽泣着,任凭那个大兵将她摆弄来、摆弄去。她想,这也许就是她的命运,她命中注定要在这么一个下雨天里,在这么一个堆着死尸的屋子里,碰上这么两个大兵。也许她会被他们糟踏死的,她真害怕在这个大兵之后,还会有什么人闯进来!她真恨,真恨这些大兵!她想,今日里,她和窑子里的婊子是没有什么两样了,她今日里被两个大兵奸污了,这两个大兵后面还有没有人是说不准的,大兵们就驻扎在六麻子的家院里,离这间小屋不过十五六步,如果再过来两个人,她可怎么办呀!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不料,就在她哭起来的时候,大洋马披着一件蓑衣闯进了屋来,一进屋便喊:    
    “二嫂子!二嫂子!”    
    她想应一声,可嘴张了张,却没叫出声来,她再要叫的时候,大兵的手已捂住了她的嘴。    
    “真见鬼,她跑到哪儿去了?!”大洋马在外屋又咕噜了一句。    
    她用力挣扎起来,头一歪,推开大兵的手,用尽力气叫道:    
    “我……我在这里,救命哪!”    
    响起了一阵光脚板击打地面的声音。    
    大洋马甩掉水淋淋的蓑衣,撕掉了门帘子闯进了屋里。    
    大兵压在小兔子妈身上,咬牙切齿地对大洋马喊:    
    “滚!臭娘们,你他妈的滚远点,没你的事!”    
    大洋马根本没理他的茬,恨恨地骂了一句什么,扑将过来,一把将大兵从小兔子妈身上扯了下来。大兵赤裸着身子匆忙应战,当即和大洋马扭成了一团。    
    在大兵和大洋马扭打的时候,小兔子妈从地上爬了起来,抖颤着手,匆匆去提裤子,裤子提到腰眼,手抖得更厉害了,怎么挽也挽不上,一双恐惧的眼睛直盯着大洋马和大兵。    
    大洋马先是将大兵压在身下,但没能压牢,大兵一挺身子,便将大洋马掀翻在地下。接着,大兵扑过去,死死压到大洋马身上,两只手紧紧扼住大洋马的脖子,扼得大洋马脑袋乱动。大洋马这时还没被大兵完全拿倒,她屏住气,挺着脖子,用手去抓大兵两腿之间那致命的东西。    
    可她抓不到。那个大兵像一只发了疯的公狗,支着两条腿掐她。她凸暴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东西就悬在她头上方不远的地方晃荡着,只是她抓不着。    
    她只得放弃了这无望的努力,用两只手去掰大兵的手,掰开一点之后,她死命地喊:    
    “二嫂,快……快上!”    
    小兔子妈吓呆了,试探着往那大兵身边靠,可刚刚靠近那个大兵,大兵便飞起一脚,将她蹬倒了。她正倒在门口大兵放枪的地方。    
    她看到了那杆长枪。    
    她爬起来,顺手抓过那杆枪,用枪托子对准大兵的后脑勺猛砸了一下。    
    大兵哼了一声,一下子便软了下来,两只扼住大洋马脖子的手松开了。大洋马便向前一探,伸手卡住了他那个东西,用力一捏,大兵的身子便像筛糠一般地抖颤起来。    
    紧接着,小兔子妈对准大兵的脸捣蒜一般地又是几枪托子,这才将大兵砸死了。    
    望着大兵血肉模糊的脸,小兔子妈吓傻了。她木然地站在屋子当中,裤子掉到了地下也不知道,她下巴哆嗦着,喃喃道:    
    “我……我杀人了……杀人了……”    
    大洋马上前将小兔子妈的裤子提起来系好,又将她身上的褂子扯过来遮了遮,气喘吁吁地道:    
    “甭想它了,杀就杀了!这狗操的该死!走!快走!让他们发现就坏了。”    
    “我……我,我杀……杀人了!”    
    大洋马顺手就给小兔子妈狠狠的一巴掌,也不管她是否清醒过来,一把拽过她走出了大门。在胡同里走了十几步,悄悄避开田六麻子的家院后,大洋马便将枪挎在肩上,扯着小兔子妈飞也似的跑开了……    
    这时,雨很大、很猛,像瓢泼一般,天也黑透了,对面看不见人影,黑洞洞的巷子里,除了哗哗的雨声,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声音了。    
    郑富的面前老是不停地晃动着小兔子妈的那双泪水涟涟的眼睛。他忘不了那双使人心碎的眼睛。在小兔子妈向他哭诉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只有做过父亲的人才有的那种神圣的感情,他当时就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他要凭一个男子汉的勇气和力量,救出小兔子——尽管他不是小兔子的父亲,尽管他过去并不喜欢这个倔强的、有些野性的孩子。    
    他像个真正的男子汉,像个值得信赖的好丈夫、好父亲一样,不屈不挠地进行着深入地下的努力。然而,他在斜井下的努力又失败了。斜井下的支架工程质量太差,顶棚冒落十分严重,他和伍三龙、大老李扒了五六个钟头,身后的巷道两旁都堆满了矸石、煤碴,几乎没法插脚了,巷道却还未扒通。    
    他们只好上窑。    
    在窑上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挟起煤镐,揣着几包炸药,没和伍三龙、大老李他们打招呼,便独自一人悄悄下窑了。    
    他想:这一次,他是带着炸药的;只要用炸药把堵在巷道里的矸石炸碎,把道路打通,弄清斜井下的情况后,再带大伙儿下窑救人也不迟。    
    他不相信斜井下也是一片火海。    
    他独自一人来到这深深的地下,他更感到整个地下静寂得吓人,似乎这空荡荡的斜巷里处处潜伏着危机,连闷热的空气中都飘荡着阴谋的气息。他真害怕在这通往地狱的斜井里送掉自己的性命。一步步向斜井深处走时,他没来由地想到了地狱,他觉着他是在向着深深的地狱一步步迈进。    
    他变得有点不那么自信了,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的信心和胆量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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