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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从旁飞至,马上跳下一人,“报陛下,前方五里处有敌来犯,人数大约在四万左右。”
红杏以手拍额,“糟糕!轻敌大意了,这丛林居然敢重复运用相同的计策。”
月光寒也是心里一惊,回首吩咐下去,“传陛下令,半刻钟集合列阵,违者立斩!”待几名令官惶惶跑开后,转头又对红杏说:“没时间了,让敌人冲过来就麻烦了,为今之计,利用营外战壕和陷阱鹿角拒马抵挡一下,你我各带五千御林军从两翼包抄出去。”
“好!”红杏顿了一下,“若是没有水坝之事,也许我们今天就要丧命在此了,真不知该怪罪他们还是该感谢他们,哼,真是天意。”
“赢下这场仗再说不迟!”
四月四日,是炎龙大陆的“清明”之节,依照风俗,在随后的三天之内,东洲百姓会去祭拜祖先,但是,这一年的四月四日,无数的生命在同一片天空下消逝,奉上祭品的却是倾城之暴雨。
“你们来做什么?”岑岑缩在被子里,裹紧了被子以后倒显得她的身体玲珑起伏,加上刚刚睡醒还未梳洗打扮,更有了慵懒看海棠的风情。
无语猛地偏过头去,轻蔑地“哼”了一声,可脸上还是发起烫来。幽岚靠在营帐门口,挑开帐帘露出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可不知怎么回头瞧了一眼,正看到无语红了一张脸,再看看岑岑那诱人的样子,忍不住翘了嘴角。无语立刻后悔偏头的方向,幽岚翘嘴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扑腾,急忙翻了眼睛去看帐顶,然后听到幽岚轻笑的声音。
“我是带无语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来看睡美人的。”依露吹着口哨坐了过来,伸手探进岑岑的被窝,“我来研究研究……哇哦,没穿衣服啊!”
岑岑顿时大窘,玉颜飞红,大骂“女流氓”,无语和幽岚同时大感尴尬,也涨红了脸。
依露缩回手来,转头去问无语,“喂喂,小子,想啥好事呢?”
无语挠着头走到几案后的椅子上坐下,“我的立场是很坚定的……”说着话的时候悄悄朝岑岑瞥了一眼过去。
“闭眼!”岑岑大叫起来,吓得无语赶紧合起双目,趴到了几案上装死。
依露笑嘻嘻地坐好身体,拍拍岑岑的头,“小姑娘,外面正打仗呢,你还赖床啊?”
岑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他们打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打不到我这来。”
依露肃容道:“是么?我们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士兵快抵挡不住了,要不我们也不到你这来了。起来啦,跟我们走。”
哪知这天下第一歌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要!”
依露纳闷地问道:“嗯?你在这等红杏?他正忙着打架呢。”
岑岑呲牙大笑,“我相信他啊,他肯定能打赢的。而且吧,现在你们在这里,谁打得过来?我有什么好怕的?昨晚没睡好,现在多睡会才行。”
“真是不知死活啊……”
炎龙历三八二六年四月四日,纳兰城丛林带兵冒雨突袭炎龙军营,不料正赶上炎龙两位皇叔炸毁分江山水坝,惊醒了炎龙军营内的大军。但此时丛林骑虎难下,进退维谷,只得拼死一击。四万东西两洲的混合部队强行突破营门,丛林遭遇了正面的阻击,随即展开血战。这一场暴雨中的战斗,丛林所部很快取得了主动之势,逼得炎龙大军步步后退。
就在丛林以为得计之时,大营左右两翼忽然杀出两枝人马,直插入丛林的部队之中,如苍龙翻江一般搅得部队乱作一团。暴雨之中,战况激烈,丛林难以判断这两枝部队到底有多少人马,但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啸聚人马全力展开杀戮。
战场大乱,人喊马嘶,一蓬蓬热血激出漫天血浪,顷刻间染红了大地,在雨水中混成汪洋。这场突袭战,惨烈得连上天都不忍再看,时间过去两个小时,天色愈发暗了。
丛林没有计算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部队已经被冲散,不时有士兵发出悲惨的嘶吼,他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死的是哪一方的人。渐渐地,他的身边,只剩了不到百人的亲兵。他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有一座大帐静静地坐落着,营帐周围聚满了战士,一步也不肯再退。
看到了那营帐前竖立的大旗,他恍然了,火焰飞龙战旗!炎龙白氏的徽章!那火焰,依然鲜红,那飞龙,依然张狂!
“我族战旗,是用无数战士的生命与灵魂铸就的。”
丛林仰望那战旗,想起了叔叔兼老师崔家瑞的话,他更想起了那年迈将军说话时的表情,那是一种骄傲的表情。
老崔叔……这面旗我不想再要了……铁甲的将军凌厉了眼神,立时抽弓搭箭,猛射出去。
似电裂空,劲箭逼开风雨,那炎龙战旗,被狠狠射落。
营帐前的战士们哗然了,那一面象征皇家威严的大旗飘落在他们的身前,被泥泞的污水浸透,没有人敢上前拾起,他们只是恐惧地看着眼前那个散发狂暴气势的铁甲将军。明明还是一个年轻人,那眸子里露出的竟是沧桑的老者眼神。
这些二王的家兵,少了血与火的锤炼,面对这狼一般的将领,胆怯了,然而他们不肯再后退,因为身后的营帐就是皇帝的临时寝宫,七百年皇家的威严让他们苦苦支撑着胆怯的心灵。
“这就是红杏的主帐吧?他没在么?”丛林安静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营帐前的战士紧紧挤靠在一起,用力地捏着手中冰冷的武器。
“红杏不在,找他有事么?”一个懒懒的声音从营帐内传了出来,声音不大,可丛林仍是听得很真切。随着话声,有人从帐内走出,一个纵身跳上半空,脚尖踩过几名战士的肩膀,稳稳站在了丛林的马前。
丛林生出滑稽的感觉,他看到的是一把伞。他低喝一声,“来将通名!”
“我的名字,叫无语。”来人歪了歪雨伞,露出一张平凡朴素的脸。
丛林大笑起来,“原来是你!当日金莲山一别,却不曾想在此相遇。乱武星!你在这做什么?想乱武天下吗?”
“乱武天下……我曾经这么想过,可我没办法做到,我如果真这么做了,我会被我的朋友**的,可我还不想死。”无语笑了笑,“可是你呢?还不能收手么?你没看到么?这里死的人太多了。”
丛林再一阵大笑,“不杀了白乐言、白琴炜,我就不会收手!你让他们出来见我,我要找的是他们!”
无语摇头,看着他的表情便想起了自己,同样是悲伤暴烈的,如同金莲山的自己,如同玄月关外的自己,这种悲伤,迟早是要毁了自身的。
心内暗叹,他知道这将军是不肯离去的,只得说道:“他们不在营帐里,你找错地方了。营帐里只有我朋友,我不会让你进去的,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你快走吧。”
丛林恨恨咬牙,环顾周围,各处战事渐渐平息,他知道自己带来的兵马凶多吉少,怕是要全毁在这里了,这倒使他下了最后的决心。
“白乐言、白琴炜,给我滚出来!”
这男子发出了自己的咆哮。
第四卷 乱世之玄月 第303章 真兄弟
“白乐言、白琴炜,给我滚出来!”
铁甲的将军放声大吼,吼声穿过了重重雨幕,盖过了呼呼冷风,卷上了高天。这个将军,像受了伤的野狼,咆哮出心底的怒火。
他身后的亲兵同时响应,纷纷怒吼,不到百人的卫队竟有了澎湃的威风,吓得营帐前的战士不住变色。
无语看在眼里,烧在心里,这情景,让他想起了玄月关外对阵黑蛮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何尝不是燃烧着一腔的桀骜?可他很清楚,燃烧过后,剩下的只有痛苦,要么毁了别人,要么,毁了自己。
暴雨倾泻,湿润的水气腾起白雾,被风扯得凌乱了,一缕缕地横过战场。有人在白雾间高喊,“丛林将军何苦如此?”话声豪迈,雨中闯来一红一黑两骑快马,马上骑士正是红杏与月光寒。
“白乐言、白琴炜,给我滚出来!”丛林似是看不到面前的人,兀自吼叫。
红杏看了看无语,无语轻笑着撑了伞回了营帐,这让红杏放心不少,有他在,营帐内的岑岑当然也就没危险了。
红杏勒定战马,“两位皇叔不在此处,既然丛林将军无法平息怒火,那么请将军将一切算在红杏头上,是我炎龙白氏负了崔家瑞将军,只要杀了我,一样是给崔家瑞将军报仇了。请将军动手!”
月光寒苦笑着摇头,策马到了旁边,尽管他不赞成红杏以身犯险,但他了解这个兄长一样的人,这兄长经常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
丛林微微楞了,随即捏紧了枪。他的眼睛只盯着这一身雨水也冲刷不去的红,依稀就是当日血战临海关时百姓将士们的血。
“也罢,就让我为纳兰城内的百姓出口怨气吧!”他跳下马去,横枪身前,摆开阵势。
红杏有苦说不出,就算炸毁分江山水坝不是他的指示,但他也脱不了干系。无奈之下,翻身落地,火尖枪护在了身前,静待攻击。
寒风被搅散了,两枝枪化做了龙盘旋在暴雨中,劲气横空而起,无数水珠激荡开去,砸在人的脸上隐隐发疼。须臾之间,双方过招数十回合,竟没能分出高下。
月光寒频频点头,红杏的武功得自军神剪爱亲传,实力强横,可他没想到崔家瑞的传人也这般了得,想到这里又不禁黯然了心思,如此人才武功却成了国家的反叛,着实可惜。
火尖枪被红杏单手刺出,速度更快,攻击角度也更见刁钻,丛林知道厉害,毫不迟疑地脚尖点地朝后飞退。手臂放尽,红杏暗叫“可惜”,这一枪终是落空了,可枪还没有收回之时,丛林后退的势子忽然停了,竟然又朝前栽了身子。
一张在痛苦燃烧的愤怒的脸渐渐清晰起来,红杏陡然一楞,就这一楞的工夫,丛林的身体被火尖枪穿过。吓得红杏急忙松开火尖枪,双手扶住了丛林的肩膀,于是他看到了,一只精钢打制的绿羽之箭狠狠扎入了丛林的背心要害,入体五寸之深。
铁甲的将军没有了声息,那手却依然牢牢攥着铁枪,不肯放下。他的亲兵反常地沉默了,集体跳下战马,在雨水中跪了一地,垂下了头颅。
大雨戛然而止,神奇莫测。
“谁?这是谁干的?”
一股怒火直冲顶门,红杏抱着丛林的躯体暴烈大吼。
有两人笑着从人群中走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张奇特的弓,形似蝎子的毒钩,那颜色更绿得像腐烂的苔藓一样。这两个人从分江山上下来早已隐藏在众军之中,眼见着丛林如狼似虎的攻击根本不敢出头,忍了多时,直至此时才突然发难,一举毙敌,除了心头之刺让他们看上去更加嚣张,一副胜券在握的得志样子。
“三叔,为什么?”红杏怒发如狂,犹如发威的狮子。
白琴炜震惊于他的气势,心里一阵不痛快,沉了一张脸去,“叛国之人,死上一百次也不嫌多,何况他还杀了老四。我用老四的蝎子弓射杀他,也算是给老四报仇了。”
红杏看着两个叔叔走到身边,忽然发觉他们的脸真的好丑好丑,直有股冲动要上前煽他们两巴掌。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又曾经借兵与他,就算如何可恶,以他的本性也是下不了杀手的。
红杏冰冷了神情,语气里满是不甘的落寞,“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决斗,以这种方式来结束,我白氏一族的脸在今天丢尽了。”他低了头在说话,两位神气的皇叔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已经显露了杀气。
白乐言狠狠狞笑,“战场上,要的是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