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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大师急忙扯了缰绳过来,“你走你的,抢我的马做什么?你拿去了,我就得步行回城了,休想休想。”
“哦?姐夫!”依露大吼一声。
“拿去!”无常大师大吼回应。
看着依露趣味恶劣地朝小伙子们抛着飞吻,听着小伙子们忘形的喝彩声,祭祀公主忍不住笑了,这丫头,终是不能改了本性呢。
不住地回首,不住地挥手,依露终于再看不到姐姐的身影,转过了山角,视线被遮挡了起来,而这时,她的眼泪狠狠滑下脸庞,湿了衣襟,再不受控制。
“看这眼泪的份上,今天我就不为难你了。”
冷冷的声音刺破空气,直射入依露的心灵中去,登时搅了依露的思绪。路边树后转出一人来,白衣胜雪,粉面芙蓉,清风过处,黑发漫洒,飞雨持着镶有红宝石的双飞翼黄金权杖盈盈而立,自有一股透体而出的雍容华贵气质展现出来,两只灵透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带起一丝冷笑,似在嘲笑着什么。
“飞雨飞雨,我们的事本不该如此折磨人的。”依露的声音少有地黯然了。当年桀骜的她反出西洲,造成祭祀公主的沉重病势,多年来耿耿于怀,对于飞雨的无数次追杀,其实也没有怀恨在心。她知道若不让飞雨发泄出心里的怒火,这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当代教皇只怕会郁结于胸而生出病来,有了姐姐的前车之鉴,她当然更不敢去招惹这个妹妹了。
飞雨翩翩走近,翘首看她,“的确是不该如此折磨的,可到底是你的任性害了姐姐,这笔账我不会忘记。”
翩腿跳下马来,依露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看着跟过来的飞雨,苦笑一下,“我自小被姐姐捡回来抚养,这份恩情时刻记在心上,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姐姐这个样子?”顺手从兜里拿出烟盒,取了只烟出来。脸上温度升了少许,眼前一簇火焰闪动,飞雨很自然地给她点着了烟,这个举动倒让她有点失措了。
“看什么?我记得你十岁就开始偷偷吸烟了,你以为姐姐会不知道?”
依露笑了笑,吸了口烟喷出去,心中突然有了久违的温暖。她自小不安分,惹的事比她治疗的人还多,多半都是飞雨帮她隐瞒的,此刻她抽烟,飞雨帮她点烟,这分明就是小时候的翻版故事了。往事随了这袅袅飘起的烟浮出了心头,一点一滴在脑海内流转开来,恍惚之间,她默然了。美好的过往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回忆里?一切都在她被审判的那一天被无情地撕碎,那一天已成为了她的噩梦,挥之不去,要想冲破这噩梦,能做的就是将那无理的教条彻底击碎。
各种表情生动地在她脸上变幻着,时而微笑,时而敛眉,时而双目闪华,时而牙关紧咬,无论是哪一种情态,放在她的脸上都像美梦般迷人,醉软了红尘,即便以飞雨这等姿色的女子都暗生了嫉妒之心。然而飞雨毕竟不是凡俗女子,那嫉妒只是淡淡地过了心头便了无痕迹,依露的表情看在她的眼里,一切早已了然于胸了。
烟熄灭了,飞雨却也慢慢开口了,“不要妄想和祭祀行会作对了,我不会由得你胡来的。”
依露轻叹出声,“你还是认为行会的制度是合理的么?我当年做的实验不是前辈们已经做过的么?我的实验里,根本就没死过一个人!”
“前辈们的实验失败了,你的实验也只是碰巧治好了几个人而已。”
“原来你对我在东洲的情况不了解呢,我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的实验已经治好了一百零八人,包括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我治好的人数比你多百倍!”
“很多领域的病患你都不曾涉及进去的,我治的全都是绝症。”
“不和你做这口舌之争,我今天是来看姐姐的,你既然已经看望过姐姐,就走吧。过了今日,我们……”飞雨的声音转厉,“还是敌人!”
“是么?”依露大笑起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凄厉的笑声刺得飞雨心里隐隐生疼,想到这女子做过的事,终究是不能谅解的,除非她能把一切都放下,而对于这女子来说,要摧毁祭祀行会制度的心理是绝不会动摇的。“你知道我的意思,而我也知道你是绝对做不到的。”飞雨叹了口气,身为教皇的她没办法去改变传统制度,只能将所有的异己全都排除,想到这,那心里的疼加剧了。
“哼!”依露收敛了狂笑,冷冷扫了她一眼,“说到底,你也终不能认同我的做法。”
“我们的恩怨已不在姐姐身上,我现在有我守护的东西,我必须为了祭祀行会的光荣战斗!而这份光荣,会在炎龙东洲的天空下更加灿烂!”飞雨高傲地抬起头来,权杖直指天空,杖头上的红宝石迸出眩目的光芒,这一刻,依露深切地感受到了她那无可挑剔的风华。
陡然间脸色大变,冷静如依露也禁不住冷汗迭出,“飞雨,你别告诉我冰力?卡卡罗帝斯要出兵东洲了?”
“你还是这么大胆,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乱说的么?不怕告诉你,陛下已经下了动员令,兵进东洲事在必行。炎龙东洲欠我们的,势必要还,而我的一九一部队,必将在炎龙的大地上流下万世芳名。”
依露觉得自己再也认不清这眼前的少女了,以前的乖乖女形象扭曲了,依然是那张如邻家小妹的脸,这时却像女王般严厉,这感觉她不陌生,因为在另一个深爱她的女人身上,她也曾经感受过,这种感觉,叫做——威仪!
两个美丽的女子,站在树的两边,依了微冷的风收藏起心事,曾经甜美如蜜的童年记忆在这次谈话中被彻底封印在内心的深处,上了锁的心灵已无法找到钥匙。
思绪乱了,如飞扬的发丝,只能随了风飘荡,头一回没了主意的依露慢慢地驱马前行,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很无助,很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去玄月关吧,也许那个古怪的和尚可以为我解答这个问题,她忽然笑了出来,原来这个人也在我心里留下了位置么?
当依露踏出了魔界西洲,当红杏和豪鬼安全回返玄月关,当无语离开了相思镇,这乱世的四公子,终于掀起了新一轮的风云,开始了新一轮的“乱武”。
第三卷 乱世奋武情 第212章 死之最初觉醒
“死”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需要觉醒的,也许这很玄妙,但我确实感受到了。我担心相伴多年的妻子,我担心调皮捣蛋的孩子,我很歉疚,因为到头来,我更担心这个国家。“军神”二字,背负了二十多年,终会生生地摧毁我,这就是我的觉醒。
——————剪爱炎龙历三八二三年十二月三十日,阿斯卡突袭战爆发。同日,白红杏与豪鬼?卡卡罗帝斯勇挫黑蛮先锋军,拖延黑蛮进军的时间达一日之久。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一月二日,西海倭寇犯界,临海关海域人人自危,守备将军崔家瑞集结海军两万人,追杀倭寇,结果未明。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一月三日,黑蛮军距玄月关三十里驻扎,再无寸进。
炎龙历三八二四年一月四日,当今皇叔卫城白乐言、秋叶城白琴炜、纳兰城白旅者突袭解甲关,解甲关守备万宝路出降,公然叛国,次日,三王集重兵五十万,进军天京城。
四份简报在书案上排成一列,一份份都像被血浸过,看得人触目惊心。大将军剪爱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表示。云漫步静**在一旁,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显然并不怎么在意。月尔牙站在斗室之外,抬首望天,烛火照不到他的黑脸,面目也藏了起来。
大将军的书房陈设简单,家具也是极普通的,唯有一个枝形灯上托了五盏油灯,放出的光还算明亮,足以让斗室生出些许辉采。月光寒站在下首处仔细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想从中发现点什么,最后还是失望了。稍微想一想,在场的三位长辈都是名动一时的人物,就算有天大的要紧事摆在面前,想必也不会轻易动容的。
“月光,高乾的情报已经都在这了?”
“是,四份战报全数列上了。”
“嗯,这小高啊,怎么就不能好好练练字呢?很是丢我的人哪。”
“……”月光寒身子一歪,差点踉跄起来。
随意调侃了一句,剪爱问向旁坐的云漫步,“云先生,如今的情势已经全都浮出水面了,先生可有话说么?”
云漫步浅抿了一口香茗,轻轻将杯子搁在边上,淡淡地笑了笑,“大将军,您是一军之首,这问题如何让我一介文人来答?就算要高乾现在和我学字,似乎也来不及了吧?”
月光寒就觉得额上冒了汗,冰冷的晚风也没能让他的混乱的思路清晰起来。这都哪跟哪啊?这是战报啊,怎么都扯到老高的文字上去了?难道高人都是这么看待问题的么?他郁郁地发起楞来。
“还真是不容易,我不是秘术师,居然也能看得见‘乱武星’了,果然是灾难之星,这东西一发光,天下就乱了。”月尔牙沉雄的声音传了进来。
剪爱笑道:“从上个月就开始发光啦,你难道从来不看星星的么?”
月尔牙迈步进门,“小时候倒是常看,如今这岁数,早没了看星星的兴致了。”
云漫步微微一叹,“有时间就多看看吧,谁知道哪天,就不能再看了。”
月尔牙一楞,问道:“先生竟是不看好这次的战乱吗?”
“外忧内患,不是那么容易就清除的,而且我们的军力已大不如前了。”剪爱顺手披了一件袍子,走出门外,“去看看我的莲花池吧,这个池塘耗了我家夫人不少心血,也是我唯一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
木桥被打扫得很干净,自有一股子干净的清香味逸入鼻中,沁到皮肤中去。整座桥都是樟木制成的,此木抗腐、驱虫,本是有钱人家用来做家具,却被红酒夫人成捆地搬了来造成了桥,木匠们边做边感叹,上有老可以养,下有小可以教,可出个败家娘们怎么搞?好在大将军的家里,除了这桥稍显奢侈,就再没什么值钱了,红酒夫人不是张扬的人。
水没有断过,来自日暮山鸣玉涧的活水是不会被封冻的,残落的荷花枝叶被清理了,雪降之后的池水清冷了许多,正自散发着寒气。天色已晚,夜空星辰寥落,独留了一弯冷月半掩在淡淡的云层之后,微流了朦胧的光辉。细雪悠然,如优雅的公子闲庭信步在自家院内慢慢浮动,仰首看去,这造物主的精灵全都笼在微光中,神奇而美丽,待得落入池中,便与池水自然相融。景观已不如盛夏时的华美,却另有一种幽静冷**的气氛升腾了起来,倒也不失其韵致。剪爱的地位非常,小居内全无贵族达官的辉煌气派,这清雅之居倒显得他更加与众不同了,也难怪天下四洲都盛赞有加。
“三位皇叔起兵五十万,黑蛮主带来四十万,我们呢?临海关守军本是六万,被调走了两万,若西洲来犯,就算是崔家瑞将军也不见得能守得住;玄月关常年驻军十万,去年被调走了四万,呵呵,如今只得六万人了,倒是天京城兵力非常,都有十万军马了,可日明真得会让这十万人去抵抗三位皇叔的进攻么?眼下黑蛮人就在城外,我该如何自处?攘外?安内?”剪爱从怀里掏出扇子,对着自己猛煽了几下,有点自嘲的意思,“瞧瞧,黑蛮主烈火送的礼物,他可是不放我在眼内了哈。”
“这烈火号称‘攻心’,自然不可等闲视之的,他送扇子来,只是想大将军知道,他是可以与大将军一较高下的人。如果我没记错,这二十年来,好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