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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十年,云逍都等不起。
他真的很急。
阴月皇陵之的封陵古阵即将现世,三生石的争夺亦会随之爆发,如果不赶快得到金胆祭炼本命灵器,那么夺取三生石,便是不可能之事。
虽说就算云逍祭器入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甚至放之于群雄,只不过是个三流修士的水准,但终究比现在三流都算不上要好多了。
茫茫修行界,实力为尊,云逍一生追求逍遥自在,然到目前为止,他却受到了太多束缚和威胁,有好几次还险些丢了性命。
实力不强,限制极多。
不说保护别人,就是自己的安全,都是很大的问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去不了,有很多想见识的人物,见不到……
诸如此类,不得自由。
尤其是近两年,见识到的世界愈发广大了,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渺小就有越深的感慨。
人生于世,所处的地位每上升一个阶段,能看到的景象,都和前一个阶段不一样,因此也对下一个阶段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从太一门开始,云逍看见了广袤中原的边角。而荒塔,则代表了中原最神秘所在的缩影,其中的远古异兽和种种传说,更是令人心神飘摇,直欲回到那久远的年代。
巨猿,玄冥,朱雀,碧鸢,当然还有穷奇……以及后来恶人谷召唤出来的螭龙,这些只存在于远古岁月中的妖灵居然真的还生存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是不是意味着,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浩荡岁月被淹没?
入道高手?
呵,简直太狭隘。
真人,真魔……玄丹,元神……乃至于圣者……大帝!诸般境界到底何其神妙?然则自己却只能看一看,根本无法想象其究竟。
种种存在于眼前的未知人事物,让云逍心中充满了探知欲望,却无力让自己的这种欲望得到满足。
每一次见到更新更高更玄奇的东西,都让这种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强烈,又无法满足。
于是催生出来对实力的极致渴求!
对了,还有报仇。报仇当然是小事,但有仇不报非君子。纵不是君子,也不能你差点杀了我,我却不与你计较。
“喂!师弟?”
突如其来的呼喝,带着一些哭腔,将云逍从神游中唤醒。
云逍愕然一瞬,转而挠了挠脑袋,对于自己神游的本事,他也是表示非常佩服,居然能在古丘绝地前流着眼泪走神?简直没有道理可讲!
“那个……咳,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入神了。”云逍摸摸鼻子,忽然发现脸上黏糊糊的,赶紧抬起袖子狂擦眼泪,衫袖都浸湿了,真个是满满都是泪。
“云兄,想了这许久,可有决定?”
妙空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有!当然有!”云逍肯定地点头,答道:“我决定进入古丘,寻找莫青青。她爹说了,凭借这块令牌,只要靠近她十里之内,便可有所感应。这古丘……我看也不大,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师弟,你真的决定了吗?这古丘……很危险的。”张敬之蹙眉问道。
“真的。我知道危险,九死一生咯?反正是我一个人进去,死也只死我一个。你们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云逍眨了眨眼,笑哭着说道。他本来只想笑,奈何止不住哭,就变成了笑着哭。还得一边说话做出故作轻松的表情,累煞。
“什么?你一个人进去?师弟!这……”
张敬之忙要阻止,妙空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云逍,张珊儿更是一把抓住云逍手臂,眼神中满是担忧。
“哎!你们几个不要急好么?”云逍一口截断张敬之的话,跟着道:“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谨慎考虑之后的决定。”
“其一,我必须进入古丘,找到莫青青,得到金胆。”
“其二,我们四人之中,虽然我不是境界最高的那个,但我实力最强,身法最好,速度最快,不说打架,轮到逃命,你们几个差我十万八千里。”
“其三,我有神器护身,又是有特殊身份的人!天行者!替天行事,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呢?你们都知道我运气向来很好的。”
“其四,有瑶瑶在,我可以避过很多危险的。所以这古丘对我来说,其实远没有对其他人而言那么恐怖……”
“总之种种原因,我一定要进去。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进去,才是最安全的方式。三思而后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就这么决定了!”
听他这么说,张敬之三人也只得互看一眼,由得他去,不再劝阻。而这样一来,他们三人在何处等候,又何时前来与云逍相见,便是下一个议题。
“这样吧,以百日为限,珊儿,师兄,妙空,你们三人在漠北关等我百日,百日之后,来这雁丘之前与我相会,若我没有出来,珊儿你和师兄就带妙空去沧澜水府,在那里落脚修行一段时间。”
“反正我进古丘是找人的,也不是历练,要省事很多,找不到莫青青,我自己就会想办法出来了。依我估计,最多不过半载。”
云逍想了想,如是说道。
张珊儿三人觉得无有疏漏,便点头应下,目送云逍进入那灰茫茫一片的古丘后,离开了此地。
雁丘所处,乃无垠荒野,鸟兽绝,人踪灭。
赤地三千里,沙砾遍布,乱石嶙峋,无草无木,但有风起,便自西北极远处而来,吹起遮天蔽日的飞沙走石,使人不得不闭上双眼,难以视物。
雁丘,便在这三千里赤地中。
是日,天朗气清,唯独雁丘之上,阴霾笼罩,层云厚重,伴着阵阵阴风和诡异悲鸣,着实令人心悸。
云逍于赤地中行走,雁丘,便在前方不远处。
那是一座不大的古丘,为风沙遮盖,越是靠近,他心中悲切之意越甚,初始点点落泪,此时已然成行,不能停止。
“这雁丘果然古怪得很。我心中清明,知所思,有所想,却无端端有催肝断肠之悲戚意,竟泪流满面,不可断绝,内心深处,更是绞痛不已,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那只大雁眼见伴侣身死的痛不欲生之感……”
一阵雁鸣传来,云逍泣而出声。
行将百丈,得见一碑。
碑上有铭,其曰雁丘。
“越过这块碑石界限,便是真正的绝地了吧……”云逍立身于古雁墓碑前,凝神看去,却见那碑上所刻之字,字字催心,一勾一划,仿佛镌刻在人的心上,拉出一道道血痕,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此时他悲心更甚,竟俯身墓前嚎啕大哭起来。哭泣声流落风沙中,淹没不知传向了何处。
便在那数里之外,已看不见云逍身影的张珊儿三人,正往漠北关行去,忽闻阵阵悲泣,伴随着声声雁鸣,催人肝肠,暮然回首,遥望雁丘处,阴风席卷,乌云盖日,几行清泪潸然而下,怔在原地。
“哈!”
张敬之最先醒来,见同伴心神被慑,遂一声大喝,将妙空和张珊儿两人唤醒,连声催促他们离去。
张珊儿虽听出那悲泣之声源自云逍,心中极是担心,却只能强自按捺,转身远走。
一日一夜。
云逍终于止住嚎哭,眼泪亦不再流下。
“痛哭一整个昼夜,竟使我心力憔悴,一身灵力去了十之七八!这雁丘……我还没进去就有此遭遇,只怕此行寻那莫青青,结果真真难以预料了……”
第328章 :雁丘之行(完)
第329章 :密密白尘
云逍慨叹一番,从悲苦心境中解脱出来,再看那墓碑上的铭文,只觉得丑陋不堪,到底是一山野猎户所为,若非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深不见底的悲痛懊悔之意,此碑此文,着实不堪入目。
“也罢,不去想那无关紧要之事,眼下我心神耗费良多,当务之急,还须尽快恢复才是。”想到这一节,云逍便于墓碑旁打坐,入定调息。
好在这古丘虽然神秘诡异,天地灵气却是未少半分,相反比之外界,要充盈许多,想来是因为既无人烟又无鸟兽,再加上古丘内必然存在的某些玄奇事物,使得此地可为一修行妙处。
不到半日,云逍的灵力便恢复了十成十。此时,心中悲苦之意已然尽去,只留下一个久远的故事,可供日后与人闲聊时说及。
养精蓄锐后,便要整装出发。
云逍点检一番,可用之物,有任紫烟留下的紫纱,白玉镇龙盒,月神镜。而碧魂匕,能不用坚决不用……至于雪凤冰王笛,虽已经修复好,但自己境界不足,无法发挥其妙用。
其他的……枯草蒲团乃是云瑶瑶的栖身之所,不到万不得已,也最好不要动用,若是损坏,必然伤及于她。
如此一观,云逍不由暗叹自己底子太浅。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云逍挺胸抬头,一脚迈过墓碑。
“啊!”
一声尖叫传出,随即消散在风沙里。
云逍踏出那一步,便只觉得如坠深渊,耳边是怒啸的刺耳风声,眼见唯余一片灰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然而身体却在不断急速下落。尽管云逍迅速运起灵力试图控制自己的身躯,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整个人被倒转过来,以头朝下,像一颗从天而落的星辰,以每一瞬间都远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下猛坠。
“嘭!”
一声巨响,云逍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耳膜几乎震裂,鼻腔里已然流出血来,他咬紧了牙关,在与水面接触的一刹那被巨大无匹的力道给震开。
面目扭曲,剧烈至极的疼痛传遍周身,一口口冰寒刺骨的冷水灌入云逍口中,给他带来一线清明。
“我掉进水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云逍终于耐不住遍及全身内外每一丝血肉的剧痛,昏死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趴在细软的沙滩之上。
“啊!”
云逍强忍着痛感挣扎,总算坐直了身体。
前方是一面镜湖,水质清澈非常,却不能见底,可想此湖之深。他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一阵发苦。
一头长发湿嗒嗒地披在肩头,眼神中满是疲惫,左侧眉梢处有两片细密的血斑,想是被沙石划破,鼻头黑红,有淤血凝而不散,定是落水之时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伤,而嘴唇处泛白的薄皮翻起,欲脱未脱。其唇色苍白,其面无有红光。
“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现在倒是逐个把这些苦难受了个遍,且在一夜之间。”云逍望着水镜中虚弱不堪的自己,感应着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和识海中宁静而缓慢旋转的灵漩,如是安慰自己。
是的。
他又受伤了。
刚刚才恢复的灵力,这一次不止是去了十之七八,简直是半点不剩。
早知如此,我打坐恢复,又是何苦来哉?早知旧伤方愈又添新伤,那木屋中休整十余日,又是为了哪般?
我尝闻天意弄人,此时真个儿深有体会……
便在云逍自嘲安慰之时,忽见湖中翻起滔天巨浪,一条水龙自湖心处冲天而上。一道白色身影御龙而行,直飞万丈深谷上空。
有一仙鹤清鸣复三,自谷外而来,白衣身影自龙头一跃,登临鹤背。
这仙鹤犹如雪玉生成,那是白至纯净,它展翼翱翔,于湖面上空盘旋。
阵阵清音悄然响起,却是一声声玉笛,吹皱了一湖碧水,水波自湖心而起,似莲花轻放,这一方天地有十分美,人一分,鹤一分,水一分,笛声独占七分。
“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