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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忖了一番,阎王大人着实不是那种爱没事找事叙旧之人,他这样说,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吧?
我迟疑道:“你确定他只是叙旧吗?”
木叶微笑:“除非他肾|虚。”
言下之意就是:不然绝不可能脑袋抽筋想到叙旧这一茬子事,一定是有事相求,所以才大老远跑过来。
“总之去看看吧。”我道。
虽然很好奇阎王大人的目的,但也不能不卖他面子。现下,也只能前去会一个面,好考虑是否要打发他们。
多日不见阎王大人,他的气色似乎更足了,体态更臃肿,面色更红润。
他讨好道:“啊呀,许久不见木叶与阿渡大人,本王心中甚是想念呀。”
木叶与我不为他的殷勤所动,淡然道:“说人话!”
阎王大人干干一笑道:“那个……你们的女儿也这么大了?!”
他目瞪口呆,手指颤颤巍巍戳着龙女儿,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龙女儿似乎很不满别人质疑她的身份,嗷呜一口就咬住了阎王大人的手指。
突然,大厅内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
木叶将那指头从龙女儿的嘴里狠狠拔出,无奈道:“小女多有得罪,也是大人你活该。”
连场面话都不说,阎王大人觉得好心累且欲哭无泪,果然这年龄,长得丑就是会有差别待遇!
木叶用干净的趴在擦了擦龙女儿的嘴,似乎是很嫌弃阎王大人用肮脏的手指玷污了自己女儿的樱桃小嘴,全然不顾是阎王大人受了创伤,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简直lv。max!
龙女儿和木叶的感情升温很快,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两两相望,互相宠溺的地步了。
阎王大人看着我们一家三口亲昵的样子,脸色发白,似乎是想吐。
他强忍了半天,终于道:“我打算将百鬼浴场租下一部分温泉来,修建成地狱的酷刑,专门惩戒那些在泡汤浴时偷看女孩子内裤或者是调|戏服务员的老色|鬼!”
阎王大人说得眉飞色舞,甚至还摊开图纸给我们看他那伟大的蓝图(烂图)——阎王大人的绘画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只见得那张古朴的纸上只圈着一个大红圈,红圈里面有几点红点,旁边还有注释写道:此处为烈焰汤浴场,简直惨绝人寰。
我很想吐槽说,什么样的绘图效果不是你在旁边怎么写,别人就能从图中感受出来的,就譬如现在,在这图上,我感受出来的只有‘这是脸大的芝麻饼上面撒了几点辣椒粉’,其余什么浴场啊,汤池啊,通通看不出来。
阎王大人的画,实乃抽象派以及臆|想派的。
☆、第71章 【百鬼汤浴…4】
我看着阎王大人描述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迟疑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事情想拜托我们呢?”
阎王大人原本兴致勃勃,却在我这句话后熄灭了那高涨的情绪,“啊,这个嘛,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他眉头深锁,拧在一起似一朵干枯缩水的菊花。阎王大人就顶着这样一张菊花脸为难道:“主要是我们还得包下浴场外围的那一块暗礁海域,这样好做个渡河什么的,方便孤魂野鬼进来。可,在那处海岸上,有一名琴师不肯离开,已经用琴声杀(浪)死了我好几个鬼差,这下可犯了难了,他要是不离开,就无法建起烈焰汤浴池。所以,特请渡物人木叶大人前去渡物,让他放下执念,离开那个地方。”
木叶玩味道:“哦?不愿离去的琴师吗?这可是,在守护着什么?”
阎王大人这所说的琴师可不是寻常所想的琴师,而是一种妖怪,特出现在夜深人静的海上,有渔夫忽闻海上琴音,可能会被蛊惑地迷失方向,也可能会被勾引地落入深渊。总之算是一种不祥之物,也有传,这种妖怪是踏着龟背缓缓漂浮而来,凡是他途径之处,都会出现不大不小的萤火之光,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虚无飘渺。
也有世人传,遇到这种妖怪,就能够让它实现愿望什么的,但是更多的说法是指琴师以实现愿望为借口,把人拖曳至海底。
可这样流离于海上的妖怪,又怎么会顽固死守在一处呢?
那就让我们去聆听,他的秘密吧?
我与木叶很快就到那处被阎王大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海岸,此时天色很暗,有一丝月光映在海面上,四周尽是咸涩的海风。
我问道:“我们该如何去渡他?”
木叶说过,渡物人是连接世人与妖怪之间的媒介,即为桥梁。
“不知道。”
我偷眼看了木叶,连他都不知道吗?
此时海风四起,暗潮汹涌,又有悠扬的琴声传来,摄人心脾。
忽的,有人低声抱怨了一句:“咦,竟然弹错了。”
我和木叶闻言,皆无语。
我们眼前很快浮现一名手抱长琴的男子,长袖翩迁,淡如画墨,他站在海面上与我们遥遥相隔,两两相望。
相比这就是那个冥顽不化的琴师了。
他抿了抿唇,泠然道:“方才那曲是应付精怪的,没曾想你们是人,那容我再弹一曲,应付你们。”
木叶摆出比这男子更高贵冷艳的姿态,他轻启薄唇道:“不要。”
这下轮到琴师犯难了,他沉吟了很久,似乎是觉得“未经别人同意擅自弹琴骚扰”着实无|耻,所以现下什么都没做,一根木头似的杵在海面上。
他哀哀叹了一口气:“好为难呀……”
木叶道:“为何不肯离开?不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或者在海上漂泊,执意守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他眉目柔软下来,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温暖。他陷入回忆一般,轻声道:“为了等人呀。”
“等谁呢?”我问。
琴师忽然抬起头,似乎被吓了一跳。
他惊慌失措道:“我……我忘了要等谁了。我怎么会忘了,我在这里不就是要等人吗,可……可我忘了,我真的忘了。我得守在这里,我等的人会回来找我,我还记得她,是重要的人,还记得她呀……”
明明都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样了,还死守着这个承诺做什么?
木叶颇有些嘲讽地笑道:“哦?等人吗?你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吧?”
“我……”琴师语塞,神色黯然。
“明明什么都不曾了解过,你记得什么?对方和你喝过酒吗,还是一起对月弹琴?甚至她不在海上,是在现世间呢?而你,你又去过什么地方,又知晓什么关于她的,究竟有些什么,你能够记得?”
琴师颓然跪了下去,目光哀切。
木叶的一番话都像是尖锐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划开他的心脏,剖析那最深处最细腻的思绪。
看着他的情绪失控,我又觉得可悲,明明都不记得了,又为何还有承诺,又为何还会心疼呢?
琴师潸然泪下,他哀嚎哭道:“我不记得了啊,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木叶笑容淡了几分:“既然不记得了,就说明这不是要紧的事情。”
琴师猛然抬头,脸上还是湿润的泪痕,他决然道:“不!这很要紧,我知道!”
“都不记得了,又凭什么还知道呢?”
“因为我的心,还疼呀。”
是了,即使抹去了记忆,却抹不去潜意识的习惯,也抹不去那些烙印在心脏的珍贵思绪。
木叶踏入海水内,任凭刺骨的黑潮将他衣下摆染湿。
木叶朝琴师伸出手,似是诱导:“那么,你替你找回来,你所失去的记忆。”
“好。”
我尾随着木叶踏入那深渊之内,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半是光,一半是影,人在其中,流离沉沦。
这是四十年前,属于琴师的记忆了。
当时的琴师也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妖怪而已,论害人的经验,他还尚浅。没有前辈们所谈论的把偌大的渔船勾引入深渊漩涡的壮举,也没有过诱导岸上的人深入海潮导致淹死。他所做过的,也无非就是在海面上游荡,听写三两传闻,再惊吓惊吓渔民。
海面上的妖怪不在少数,但是大多数都不喜欢出海的渔民,所以会出现那么多可怕的事件。
不过琴师算一个例外,他觉得人类有趣,并且喜欢在暗处窥探他们。如果被发现了,就装作凶恶的样子,把渔民吓到海里也就完事了,这就是他的任务,生而为妖就要做出点抵触人类的姿态,不然在妖怪圈里也会遭受排挤的,就和幼儿园里被小朋友们孤立没什么两样,想想也觉得好笑。
琴师初次遇到她的时候,是在海岸边的暗礁上。
那个女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裙,裸着脚,乌黑发亮的长发随着海风飘扬,融入夜色里。她的眼睛是散着幽蓝色的光芒,隐隐的,如同深渊之色。
琴师隐藏在暗处,似乎是被这个女子所吸引,他操起长琴,想要用琴音吸引这个女子。
一曲过后,女子还是以那姿势站立着,连脸都没有转过来。
琴师失望极了,只能收起琴,默默蹲在了海面上。
“是你弹的吗?”那女子忽然转过头,对着隐藏在暗礁下的琴师说道。
“是我。”琴师有些难言的惊喜,“好听吗?”
“好听。”
“你站在这里不冷吗?”
“我想要跳下去。”女子以一种温柔的语气回答。
饶是琴师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懂得人类说要跳海的含义,这是要去死呢。
琴师不想她去死,不知为何,他似乎有悲天悯人的情绪,居然关心起了人类,明明他只是妖怪呀。
他迟疑道:“一定要去死吗?”
“也可以晚一点死。”
琴师很高兴她能这样说,那就是说还可以再见到她了,“那就晚一点死吧。”
“好。”女子想通了,她屈膝跪在了暗礁上,显然是站疼了。
“我是妖怪,叫我琴师。”琴师鼓起勇气剖白道。
女子眼中露出几丝几不可闻的厌恶,很快淡了去,最后长吁出一口气道:“我没有名字,也没有父母,我眼睛有蓝光,村民们说我也是妖怪,但是我可能不是,因为我会流血会疼,也会饿会渴。你们呢,会流血会疼,会饿会渴吗?”
琴师深思道:“我想会流血的,但是不会饿,也没有人类的情绪,甚至不会死。”
他像是要尝试一般,用尖锐的碎石划过手腕,顿时鲜血泊泊涌出。
女子啊呀一声叫唤,握住了琴师的手道:“你在做什么?!”
“没关系的,它自己会愈合的。”
“傻妖怪。”
女子哑然失笑,她的笑容如同玫瑰一般,艳丽妖异,让琴师看呆了。
女子松开手,目光黯然:“我得回去了,还有个仪式需要我,需要把我绑在架子上。”
“那你还来吗?”琴师手上的温热触感褪去,此时此刻,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贪恋温暖。
是了,妖怪无不贪恋温暖。
“明天再来。”女子的话消散在茫茫海雾里,而琴师目送她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不过是一天而已,那就在这等着吧。”他呢喃自语道。
白日里,也有一些住在这附近的渔民拿来瓜果猪头祈祷,希望明日天气如何,希望后日天气如何,然后把这些东西抛入海内。
他们认为海里有海神,真是愚昧的妖怪呀。
琴师隐去身形,远远听着他们的谈论。他无法靠近人们,因为白日人的阳气重,他只是法力浅薄的小妖怪,无非只有点惑人的琴音,所以无法靠近他们,不然会被阳气烧灼成灰。
老妇人道:“那个妖怪是隔壁三郎和海妖生下的,结果三郎被勾去了魂魄死了,这才留下一个奶娃娃在家里。”
“哎,别说,晦气。自从有了她,哪里还捕得到鱼?”男人们应声道。
“她那眼睛,晚上会泛蓝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