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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暇道:「刘裕真是你的好朋友吗?」
拓跋珪一双眼睛倏地亮起来,柔声道:「这要分两方面来说,在私来说,他确是曾经与我并肩作战、共过患难生死的好朋友;可是于公而言,他或许会成为我最大的劲敌。不过经你透露魔门的情况后,我看这个可能性已大幅降低。」
楚无暇不解道:「我真的不明白,刘裕凭甚么去争逐南方之主的宝座?」
拓跋珪道:「凭的就是「众望所归」四个字,不过既有魔门在后力撑桓玄,刘裕危矣。」
楚无暇道:「现在魔门最大的敌人,并非刘裕,而是族主最好的朋友燕飞,他才是最令魔门头痛的人。」
拓跋珪仰望屋梁,叹道:「燕飞?唉!我多么希望他能留在我身旁,不去管南方的事,可惜事实非是如此。刘裕加上小飞,是个无敌的组合,想想也教人心烦。」
楚无暇呢声道:「那族主就甚么都不去想好哩!快天亮了!族主不上床就寝吗?无暇要好好的伺候族主。」
拓跋珪苦笑道:「我今夜的确很烦,到这刻仍没有半点睡意。天亮后运金的队伍立即要起程往边荒集去,我必须亲自送行,以显示我对这行动的重视。」
楚无暇善解人意的柔声道:「那无暇便陪族主聊天,直至天明,族主有甚么事烦呢?是否又为了秘人哩?」
拓跋珪心忖有关万俟明瑶的事怎可对你说呢?岔开道:「秘人已认输撤走,我们再不用为此烦恼。」
楚无暇大喜道:「秘人竟肯放弃?那要心烦的该是慕容垂而不是族主。」
又问道:「是否由燕飞出手生擒秘女明瑶呢?」
想起燕飞,拓跋珪不由想到燕飞对楚无暇的看法,而她正蜷服怀内,驯似羔羊,拓跋珪心中也不知足何滋味。
敷衍的答道:「大概是这样子吧!」
楚无暇似意识到他的言不由衷,沉默下去,但搂得他更紧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拓跋珪忽然问道:「你还剩下多少颗宁心丹?」
楚无暇遽震道:「族主!」
拓跋珪道:「不要问为甚么!究竟剩下多少?」
楚无暇道:「仍有很多。族主……」
拓跋珪截断她道:「我想试服用一颗看看,会否如你所形容般美妙,多余的话,不用说哩!我清楚自己在干甚么。」
楚无暇再说不出话来。
【第九章】 策划未来
日以继夜地急赶下,不到十天燕飞返抵边荒集,他于晚上悄悄入集,先往驿站找拓跋仪,通过他召集各议会成员和有资格列席者举行秘密议会。
众边荒集领袖聚于大堂,听燕飞报告此行成果。燕飞能提供的,与说给拓跋珪听的大同小异,当他说到明瑶认输撤返沙漠,又与向雨田化敌为友,众人皆额手称庆。所有这些看似难以解决的难题,均因燕飞迎刀而解,令众人欢欣雀跃,更添对未来拯救千千主婢行动的信心。
燕飞总结道:「现时北方形势逐渐清晰,分作关内关外两个战场,关内是围绕着长安城的战争,尚未有人能脱颖而出,纠缠不清;关外则成慕容垂的燕国与我们荒人和拓跋族的战争,拓跋珪已决定倚城决战,就看我们如何配合。崔宏率领的运金车队将于短期内到达边荒集,此人不论武功智识,均属上上之材,也等若代表拓跋珪来和我们商讨如何合作的专使,各位大哥可绝对的信任他。」
众人同时起哄,现在边荒集最需要的,正是金子。
燕飞问道:「现时南方情况如何?」
卓狂生讶道:「听你的语气,似不会在边荒集逗留,你是不是有急事在身?」
燕飞叹道:「我必须立即赶去与刘裕会合,以解决孙恩的问题,还要助他应付魔门,如此我方能集中精神投入与慕容垂明春的决战去。」
慕容战欣然道:「明白了!本人仅代表全体荒人预祝小飞你马到功成。」
接着向高彦道:「由你来向小飞报上南方的情况。」
高彦干咳一声,神气的道:「现时南方的情况也开始清楚分明,先说有关我们刘爷的事。就在远征军气势如虹,连夺吴郡、嘉兴、海盐、会稽和上虞五城之际,刘牢之忽然率水师船队北返广陵,天师军觑机反攻,一夜间攻陷吴郡、嘉兴两城,截断远征军从运河北返的退路,也切断远征军与建康间的补给线。就在此关键时刻,我们神通广大的刘爷,竞能兵不血刃的从北府兵手上取得海盐的控制权,又攻取天师军的秘密基地沪渎垒,取得原属天师军的大批粮资物料,令他可以收留从嘉兴和吴郡逃去的败军,令兵力骤增至一万五千之众,有足够实力守稳海盐城。」
程苍古兴奋的接口道:「我们已把新建成的十八艘双头舰送往海盐去,目前在海盐的战船队,除刘爷的超级战船『奇兵号』外,共有三十六艘双头舰,其余从海船改装为战船的也达二十多艘,组成了一支有规模的舰队,刘爷更正名为海盐水师。」
燕飞欣然道:「想不到小裕的水陆部队发展得这么快。」
费二撇道:「自司马道子排挤安公和玄帅,不论民间和北府兵内,均积蓄了大量的怨气,而刘爷则是所有怨气渲泄的唯一通道,现在机会来临,这股怨气化作洪流,变成对刘爷源源不绝的支持,否则任孔老大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对刘爷提供如许庞大的援助。我们边荒集更成了刘爷的后勤基地,刘爷要战船有战船,要战马有战马。」
燕飞问道:「谢琰和他的部队又如何呢?」
高彦现出不屑的神色,道:「谢琰比玄帅当然差远了,根本不能比较。现在会稽和上虞外围的据点正逐渐被天师军蚕食,令会稽和上虞严重缺粮,谢琰这蠢蛋竟派人到四周的乡镇征粮,实与强抢无异,激起民愤。他奶奶的,照我看天师军会在短期内发动猛攻,谢琰危矣。」
燕飞暗叹一口气,心忖谢琰若战死沙场,谢家将更凋零。俱往矣!谢家的诗酒风流,将成历史的陈迹。
慕容战道:「说起谢琰,令我想起谢玄之姊道韫小姐,现在她偕谢玄之女谢钟秀避隐寿阳城内忘世庄,小飞你若有空,可到那里拜访她们。」
姬别笑道:「战爷你真会说笑,小飞怎会有这个闲情?」
燕飞道:「到时看看吧!」接着话题一转,问道:「桓玄方面有甚么动静?」
高彦苦笑无语时,红子春代答道:「该说荆州和两湖联军有甚么举动才对。目下南方确是处处烽烟,战火漫天。先是桓玄兵逼江都,吓得殷仲堪连忙召杨全期去救援,岂知被聂天还的两湖舰队大破于江上,杨全期败退江都,又被桓玄重重围困,日夜狂攻猛打,江都变成-座孤城,陷落只是早晚间的事。」
燕飞明白过来,因牵涉到小白雁,所以高彦露出无奈的神情。
呼雷方道:「司马道子知形势危急,却又鞭长莫及,且聂天还封锁了大江,令建康水师无法支持江都。现在的形势是主动全掌握在桓玄手上,只有他顺流攻打建康的份儿,建康军则无法反扑。」
拓跋仪沉声道:「于我们来说,是荆湖联军会否攻打寿阳,断去我们南下的水道交通。我们正密切注视荆湖联军,誓要保住寿阳。」
王镇恶道:「我们有的只是二十多艘战船,其中两艘是双头舰,在水面上根本不是莉湖联军的对手。幸好一天我们守得住寿阳,荆湖联军仍没法封锁颖口。」
刘穆之微笑道:「镇恶已定卜保卫寿阳的全盘作战计划,欺的是对方远道而来,如久攻不下,粮草和补给上都会出现问题。不过聂天还此人雄材大略,不可小觑,若他敢来犯,定有完善的策略。」
燕飞进一步明白高彦心烦的原因。道:「建康状况如何?」
高彦道:「司马道子父子正陷于内外交困之局,莉湖联军封锁大江上游,下游的广陵则由居心叵测的刘牢之把持,远征军又如泥菩萨落水,随时遭没顶之祸。现在唯一能扭转整个形势的就是我们刘爷,不过一天刘爷未能击垮天师军,刘爷仍没法去理会建康的事。」
燕飞听得皱起眉头,道:「看来小裕的情况亦不乐观。如纯以实力论,他仍远及不上天师军,最大的问题是天师军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否则天师军不会扩展得这么快,每次反扑都如此猛烈,声势如此浩大。」
刘穆之拈须微笑道:「对付天师军必须采取安民之策,基本上民众的要求非常简单,不理谁来当皇帝,只要政局安稳,人人丰衣足食,谁愿冒死造反?刘爷真命天子的形象,早深入民心,只要能狠狠打一两场大胜仗,所占之地均施行安定人心的政策,当可拨乱反正。」
包括燕飞在内,人人目注刘穆之,听他从容自若的说这一番话。
卓狂生讶道::垣 简单的道理,为何我们偏想不到?」
红子春道:「道理虽然简单,如何实行却需有大智慧、大学问。」
慕容战道:「我们的疏忽是因习惯了边荒集的处事方式,一切凭武力解决,而我们亦没有团结上的困惑,人人晓得边荒集的利益在于其自由自在、公平竞争的法则,没遇上刘爷的问题。」
众人团团围着大圆桌而坐,分内外两重,挤得密密麻麻的,只是这个景况,已尽显荒人团结一致的精神。
王镇恶道:「刘爷至少有一个非常有利于击败天师军的因素,就是他乃北府兵众望所归的人、谢玄的继承者,只要他能好好利用自己的威望,北府兵将视他为南方唯一的救星,团结在他的旗帜下。」
庞义叹道:「可是桓玄在建康亦不乏支持者。说到底司马皂朝的政治,仍是高门大族的政治,高门大族只会支持来自高门大族的人,不肯接受像刘爷般出身低微者。刘牢之便是个好例子,虽然位高权重,却受到建康权贵的鄙视和排斥。」
刘穆之欣然道:「庞老板说得对,假如桓玄有以前安公般的政治手腕;谢玄般的纵横捭阖的谋略,南方之主的宝座,可肯定是他囊中之物。可是他任何一方面都及不上谢安或谢玄。又习染了高门大族纨挎子弟的风气,岂是能成大业之辈?」
费二撇拍腿道:「说得好!」
拓跋仪道:「我不是反对刘先生说的话,而是就事论事。刘裕现在难以分身,能否击败天师军仍属未知之数,如陷于苦战之局,只有坐看桓玄夺取建康的份儿。一旦让桓玄进占建康,登位成帝,刘裕欲反攻建康,将是难比登天的事。」
刘穆之看了坐在燕飞身旁的高彦一眼,道:「桓玄想站稳阵脚,谈何容易?他须解决的棘手难题将数不胜数。首先刘牢之绝不会甘心臣服,其次是建康高门大族中不服他者大有人在,第三则牵涉到聂天还,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我指的是甚么。」
红子春点头道:「对!老聂是老江湖,明白与桓玄合作等于与虎谋皮,如让桓玄取代司马氏皇朝,将是他鸟尽弓藏的时刻。以老聂的性格,肯定会扯桓玄后腿。」
高彦容色转白,道:「会发生甚么事呢?」
各人均知高彦在担心小白雁,但都不知该说甚么话来安慰他。
燕飞暗叹一口气,只有他清楚聂天还要应付的不只是桓玄,还有整个魔门的势力,即使以聂天还的能耐,仍随时有舟覆人亡之祸。
高彦道:「你们为何都不说话了?」
刘穆之叹道:「若我要对付聂天还,绝不会待至攻陷建康之后,而是在那之前。」
高彦颤声道:「我要立即去见聂天还。」
卓狂生骂道:「才好了一段日子,又再发疯了。我们想到的事,聂天还怎会想不到?你是小狐狸,聂天还却是老狐狸,哪用你去担心他。更何况我们荒人与聂天还是敌而非友,你凭甚么身分去见聂天还?」
高彦咬着嘴唇不作声,不过熟悉他性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