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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一切回复正常,他们唯一能藏身之处便是地道。先不说他们绝不可能在会闷死人的地道耽很久,只要敌人发觉西瓜皮炮被做了手脚,又或有人对他们这批临阵溜回来的水兵生出疑惑,肯定有人来搜查地道的秘密。
所以地道已失去效用。
燕飞目光移往石堡顶的城垛,现出思索的神情。
呼雷方道:“我熟悉姚兴军队的情况,现在既有口令,只要找个藉口,我有方法骗堡内的人开门。”
红子春回头瞥一眼那几筐箭矢,道:“就诈作送箭去如何呢?”
程苍古老谋深算,闻言皱眉道:“好像有点问题,里面该已有足够的箭用,怎会在这下雨的当儿忽然送箭去呢?”
红子春焦急的道:“快点想办法,天上的乌云开始散哩!雨快停了!”
燕飞沉声道:“我多次低估了敌人,所以不希望再次犯错,致功亏一篑,还要饮恨古钟场。”
众人大喜,晓得他想出办法。
卓狂生道:“你想到了什么呢?”
燕飞道:“敌人只要封闭石堡各层间的石阶通道,任我们三头六臂,也没法占据钟楼,到时敌人从四面八方来援,我们只有力战而死。所以强攻应是行不通的。”
呼雷方道:“然则我们凭什么骗对方打开那道大铁门呢?”
燕飞道:“那要看是谁在高台上主持大局,假如是姚兴或慕容麟本人,又或次一级的如宗政良或狄伯友,我们什么藉口亦行不通,因为一切只能由他们去决定,我们如何可以假传他们的意旨闯关?”
程苍古点头道:“现在这四个小子,肯定至少有一人在楼内避雷雨,不过雨停后,他很有可能会走出来,好赶往码头区去看看劫后的情况。”
费二撇同意道:“对!留在观远台也没有意思,大雾将令他变成瞎子。”
转向燕飞道:“你有什么妙计呢?”
对占领钟楼,荒人是志在必得,且为成败的关键。敌人接二连三的失利,受到重挫,士气斗志被大幅削弱,如古钟楼忽然失陷,将进一步从内部动摇守军的车心,更可以居高临下的控制整个广场,射杀任何进入广场范围的人,使对方空有大批重型守城武器而不能用。此时集外的荒人大军全面进击,于大雾漫天之际,守军不大乱才怪。
燕飞道:“古钟楼下方新建的石堡上,等于外围的护墙,墙头上理该放置几台投石机或弩箭车方才合理,可加强古钟楼的防御力。这个藉口如何呢?”
呼雷方动容道:“这是我们现在能想出来的最佳藉口,因为对方必须启门让我们进入堡内,登上石堡的墙头,方可以研究如何把武器吊上去。”
卓狂生盯着大门,道:“不理你是老姚或小麟,快给我滚出来。”
燕飞道:“我们先做点预备工夫,把六罐‘盗日疯’藏在箭筐里,一并运去。如果此行失败,便返回采花居,再凭‘盗日疯’制造混乱,杀出东门,从颖水逃走。”
费二撇道:“我立即去办。”转身去了。
燕飞向呼雷方道:“你可知在姚兴军中,如有这样的任务,谁是最该负责的人呢?”
呼雷方道:“应是一个叫呼延任的先锋将,他曾多次和我接触,向我查问边荒集防守上的部署问题。我可以模仿他说话的声调和神态,隔着门该分辨不出来。”
卓狂生欣然道:“还是小飞想得周到,如此可大增成功的机会。”
红子春机警地道:“有人出来哩!”
众人用足目力,透过风雨朝古钟楼望去,只见大门洞开,十多人拥了出来,带头者赫然是姚兴。
楼内的灯火映照下,对方的幢幢黑影投射在门外雨中的广场上,景象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况味。
燕飞的眼力最锐利,看到脸色阴沉、再无复先前趾高气扬模样的姚兴,领着手下有点垂头丧气的冒雨朝东大街奔去,目的地该是码头区。
姚兴已失去了一贯的自信,只要他们能夺得钟楼,多踩他一脚,且是致命和无法挽回的一击,姚兴的斗志将会崩溃。
战争就是这般无情,双方都不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打击对方,避免沦为失败者。
燕飞淡淡道:“如能让楼内守卫看到我们从东大街的方向匆匆赶至,楼内的人会更相信我们是奉姚兴的命令,来加强钟楼的防御力。”
呼雷方赞道:“好主意!时机难得,我们立即行动。”
慕容战领着五千战士,穿上由荒人妇女缝制的斗篷蓑衣,冒黑越过大雨漫空的原野,与位于颖水西岸,离边荒集只有半里的屠奉三部队会合。
慕容战并不明白突然改变计划的原因,但小杰带来屠奉三的令箭,使他毫不犹豫地依令行事。
屠奉三使人安顿骑队,然后领慕容战来到前线的高地,遥观边荒集的情况。
慕容战发觉对岸的刘裕部队,正朝上游缓缓推进。
屠奉三扼要地向他解释了当前的最新情况,然后道:“形势既变,我们再不用非攻入东大街不可,在战略上更趋灵活,所以改变先前的计划,集中全力从南北两方对码头区狂攻猛打,摧毁敌人反抗的意志和力量。”
慕容战掩不住喜色的欣然道:“这是最好的消息,假设燕飞的高手团能成功夺得钟楼,将可以瘫痪敌人的指挥系统,动摇敌人的军心,令敌人再无可恃之势。”
屠奉三道:“我们正等待钟楼报喜的钟音,立即配合大举进攻。想想吧!只要我们成功占领敌人的粮仓小建康,敌人除了撤退还有什么办法呢?”
慕容战道:“大小姐已切断颖水两岸的联系,东岸的战线变得孤立无援,根本守不住。当东岸落入我们手上,姬大少的投石机和万火飞砂神炮便可以发挥无穷的威力,从东岸隔岸狂攻西岸敌人的防线,大小姐的舰队,则可顺流而下,在适当时候,突然施袭,从水上登岸攻打小建康。”
屠奉三点头同意道:“敌人已失去颖水之险的凭依,且失去了主动权,当大雾降临时,他们只余捱揍的局面。姚兴和慕容麟若是聪明人,便该及早知难而退,否则将后悔莫及。失去了钟楼,敌军等如要穴被制,根本无法运气用劲。”
慕容战有感而发道:“我们又回来哩!”
没有人比荒人更明白边荒集对他们的意义,失去了边荒集,等于失去了一切。
屠奉三道:“我有信心燕飞等可夺得古钟楼,让我们把这可能性通知每一位兄弟姊妹,让他们晓得古钟声响所代表的意义,那是胜利的快乐钟声,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们重返家园。”
呼雷方领头,后面跟着的是燕飞、卓狂生、程苍古、费二撇、红子春等五十多个兄弟,以整齐的队形、急促的步伐,携带着六罐‘盗日疯’,从东大街方向朝古钟楼奔去。
古钟楼在雨里透出暗弱的灯火,于昏黑的广场核心处,便像大海中孤耸的灯塔,遗世独立。
众人感到楼内的守卫正透过箭窗孔向他们注视,对此他们只有暗自偷笑。即使用刘裕常设身处地的思考方式,楼内守卫亦万万想不到这么一队穿上自己人服饰,大模大样从东大街奔来的队伍竟是敌人冒充的。
呼雷方领着众人直奔至地堡紧闭的大铁门前,拿起门环,重重叩了三记,声音轰传广场壮阔的空间。
蓦地观远台上有几个头探出来俯视他们,其中一个显是头子,喝下来道:“什么事?”
由于仍下着雨,台上的火把都熄灭了,敌人离地逾十五丈,所以呼雷方欺对方看不清楚,大胆地以羌语回应道:“你干什么的,看不到是我呼延任吗?太子殿下有令,敌人攻打在即,必须全面加强夜窝子的防御,石堡上亦要加装八台弩箭车,快滚下来接令。”
卓狂生在旁边低声提醒道:“口令!”
呼雷方忙补充道:“联军必胜!”
高台上那羌人军官应道:“荒人惨败!呼延将军请稍候,我立即下来。”
众人紧张起来,成功失败,便看此刻。
事情容易得出乎他们意料。
人人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铁门上,心想的都是这扇门对他们的意义,成败竟系于一道铁门上。
燕飞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敌人已把古钟楼改装,看得见的是以钢板封闭了议堂的所有窗子,看不见的地方当然也做了手脚,只要在通往圣钟一层的石阶出口,加设可开合的钢板,便可切断上下的来往。使他们难竟攻占整座古钟楼之功。只占据观远台和尽占整座连地堡的古钟楼,在防守上的难易确有天渊之别。
程苍古忽然惊呼道:“不好!”然后探手比划大铁门正中处。
众人猛然醒觉过来,原来大铁门正中稍高处有道方形的接痕,显然是仿牢门般可以打开一个小窗,不用启门便可以面对面说话,又或传递手令文件一类的东西。
众人都感心乱如麻,一时间手足无措。
只要里面的人看清楚呼延任是呼雷方冒充的,他们就只有强攻而入。
燕飞人急智生,低喝道:“点火!‘盗日疯’伺候。”同时抬头往上望去,本向下望的敌人已缩头回去,当是去除了戒心。
众人看看小铁窗的大小,刚好可塞入一罐‘盗日疯’,即时醒悟过来,连忙动手脚。
小铁窗传来异响,有人拉开来。
呼雷方适时的转身,背向小铁窗,以呼延任的神态声调喝道:“你们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我送八台弩箭车过来。”
卓狂生“唰”的一声燃着火熠,俯身挡着雨水,于小铁窗内那人目光不及处,插入费二撇开了封的‘盗日疯’罐子内去点火。
燕飞、红子春分别掏出藏在怀内的索钩,准备就绪。
窗内那羌人军官叫道:“呼延将军!”
呼雷方倏地转过身来,面向小铁窗。
窗内那人一呆道:“你是谁?”
呼雷方笑道:“是你的索命神!”
那人现出惊骇又迷惑的神色,正要张口高呼,剑光一闪,燕飞蝶恋花出鞘,以肉眼难看清楚的速度,破小门窗而入。
卓狂生早闪到门旁,把开始冒出浓烟的‘盗日疯’投进去,旋即传出陶罐碎裂的响声。
燕飞在那人倒毙门内前,已腾身而起,踏足石堡的墙垛上,索钩飞出,挂在古钟所在的楼层,以迅捷无比的身法,登上古钟楼。
卓狂生等纷纷追随其后。
此时毒烟已开始从石堡的各处供射箭用的孔隙溢出来,咳嗽和惨哼声响彻石堡内,可见‘盗日疯’的威力。
燕飞抢到石阶通道处,立即心叫好险,下楼处确加设了铁盖,幸好此时打了开来。燕飞向后至诸人打个手势,立即兵分两路,燕飞和卓狂生两个武技最强横的人,冒着开始涌上来的毒烟往下杀去,目标是底层的大铁门,以让门外的兄弟进来。
红子春、呼雷方、费二撇和程苍古则往观远台杀上去,以清剿上方的敌人。
雨势终于变小,毛毛细雨缓缓从天降落,大雾开始拢聚,边荒集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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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钟声克敌 (更新时间:2004…3…27 8:55:00本章字数:5119)
姚兴、慕容麟、狄伯友、宗政良等人,及二十多名羌族和鲜卑族的将领,聚集在东门外颖水岸旁,人人神色凝重。
大雾笼天罩地,河岸区已燃着所有火炬,可是亮光像被局限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内,灯火外数百步处便是一片迷濛。
在对岸水雾迷茫的远处,隐见绿色、黄色和红色的芒点在高处移动,显示荒人早有准备,利用竹竿木枝一类的东西撑起特大的雾灯,以灯号指挥军队的进退,正在布阵调兵,准备强攻东岸的防线。
眼前情况令他们感到颤栗,难道雷暴和接踵而来的浓雾,早在荒人计算中,所以能配合天时,对边荒集发动反攻?
姚兴沉声道:“我们没法守得住东岸,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