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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脑屏幕中的中年妇女,原中科院生物研究所的席美娟院士。
既然席美娟自称是中科院的院士,那么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地球联邦一定还没有成立,六级身份认证制度也没有开始实施。席美娟在这里搞出了人和鱼的结合体,抛开道德伦理的范畴,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创举。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科学巨人被困在了地下,很可能已经几百年了。席美娟院士最终死在了这里,她把自己的思想意识做成了电脑程序,冒充鱼人族的守护神,一直守护着这些试验仪器。
罗岗说道:“席院士,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我从外面来的,对这里一无所知。”
“说,我为什么不说呢,几百年了,我早就想找一个真正的人类来聊聊天了。”席美娟叹息一声,落寞地说道:“公元二零七五年,我出生在一个农家小院里。二零九三年,我就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中科院院士。我的专业是基因工程,主要课题是进行农作物的基因融合和重组,以便提高产量。
我的第一项发明是西芹水稻,我把西芹的基因和水稻的基因糅合在一起,创造出了一种秸秆和稻穗都可以食用的新物种。我就是凭借这一项发明,成为院士的。”
罗岗感觉到震惊。他完全可以想象出来,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生长着绿油油的西芹菜,在芹菜的顶端,却是籽粒饱满的稻穗的场景。如果这是真的,人类就可以用更少的耕地,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和蔬菜来。
席美娟继续说道:“后来我又制造出许多更实用的农作物新品种来,全世界的粮食和蔬菜的产量翻了三番,但是使用的耕地却减少了百分之五十,因此我被称为生物嫁接技术的鼻祖,在全世界享有崇高的声誉。可是,我并没有为此满足,当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开始转而研究动物和动物,动物和植物之间的基因嫁接技术,在这一个领域,我同样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然而,当我要把同样的技术运用到人类身上的时候,我却受到了全世界舆论的攻击。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实验室建在了地下。这里就是以前的峰峰煤矿,在二一一三年的时候,煤矿的煤采空了,于是就成了我的试验基地。”
难怪罗岗感觉到这里像一个矿井,原来真的是煤矿遗址啊。
“开始的时候,我的实验总是失败,知情的人都在嘲笑我。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不允许失败,因此我把试验基地的大门关闭了。我带领着我的课题小组日夜攻关,一直工作了二十五年,我终于取得了成功,我创造了一种新人类。”
“新人类?”罗岗说道:“你不是说外面那些人身鱼头的怪物吧?”
“他们不是怪物,他们拥有比人类更先进的基因,他们是我的科研成果。”
受到嘲弄,席美娟显得很愤怒,用力挥舞着手臂说道:“人类只是一种陆上生物,他们不能在水中呼吸,不能在天空中翱翔,可是我通过基因嫁接技术产生的新人类却长出了鳃。
从今往后,茫茫大海将会变成人类的新家园。我的计划是,在我有生之年,我再把蝙蝠的基因嫁接到这种新生物的体内,让他们具有飞翔的能力。一种海陆空三栖全能的生物怎么是怪物呢?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是未来世界的主人啊!”
“疯子,疯子。你有没有想到过,如果你制造的怪物们统治了地球,那我们这些纯粹的人类怎么办?做他们的奴隶,还是被他们消灭?”因为极度的愤怒,罗岗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正常,可以站立起来了。罗岗走到电脑屏幕近前,指着里面的图像吼道:“你是在毁灭全人类,是在给我们大家挖掘坟墓。”
“坟墓不是我挖的,是全体人类自己挖的。自从人类从农耕文明进入到机械文明之后,他们就在给自己挖掘坟墓。人类疯狂地掠夺地球的资源,只用了几百年就耗尽了地球几十亿年积存的石油和大部分煤炭。所有的江河被污染了,所有的森林缩小或者消失了,而沙漠却空前无比的扩大了。
即便是没有我的发明,人类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灭亡。我制造了鱼人,只不过是给人类指出了另外一条出路而已。地球不能没有主人,而真正的主人就应该是具有更先进基因的新人类。”
“可是,你们这些具有先进基因的怪物们却被囚禁在地下,永远也不可能走到地面上去。”
“他们是嫉妒,他们不愿意看到我的伟大的发明。”席美娟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悲哀地说道:“我在这个基地努力了几十年,当我终于获得了成功,想要回到地面上去的时候,我却震惊的发现,整个地面已经完全被河水覆盖。
到处都是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我的鱼人可以在水中生活,于是我就让鱼人帮我到外面去看看。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所熟悉的世界不存在了,天空中到处是飞行器,他们在打仗!”
席美娟所说的战争应该是第二次玩具大起义,那是一次最惨烈的玩具战争,直接导致了数十亿人口的死亡。高级人类封锁了河面,席美娟和他的鱼人不敢路面,只好暂避在水里。经过十几年的发展,鱼人的数量已经具有得相当的规模,他们成了这条人工河流的霸主。
然而灾难也随之降临了,高级人类开始污染这条河流,使河水从中性逐渐变成酸性。
对于高级人类来说,要想把数万立方公里清澈的河水变成乌黑的酸性溶液,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整个沼泽地带生态环境的恶化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在最初的十几年中,河水的PH值从七点零减少到到六点二,杀死了百分之九十三的水生动植物。但是依然有一部分生物存活了下来,鱼人就是其中的一种。
鱼人因为是智慧生物,而且是水陆两栖的,适应能力很强,他们想出了许多对付酸性溶液的办法。另外,他们在席美娟的指导下,在河床下面建立了许多大型的避难所,用来躲避酸性溶液的侵蚀。席美娟还把一种水草的基因和胡萝卜的基因相糅合,制造出了一种生长速度快,体积巨大,口味甘甜,营养丰富的巨型胡萝卜草。
这种胡萝卜草就是罗岗在入口处看到的那种水草。一株这样的水草从发芽到生长成三四十米高,四五百公斤,只需要不到两个月时间。一株水草就能养活十来个鱼人。几百年来,数十万鱼人就是依靠这种水草为生的。
鱼人的这种适应能力,很快引起了高级人类的关注,成千上万鱼人被捕捞上来,送到实验室去研究。四五年后,鱼人的秘密被破译,高级人类再也不对鱼人的生理结构感兴趣了。
他们的兴趣转换到了欣赏鱼人忍受痛苦的事情上来。于是,他们加快了污染河水的速度,河水的酸性强度直线上升。五年后,整个护城河的河水的PH值已经达到了三点七,所有的生物都灭绝了。
河水的酸性如此强,即便是聪明的鱼人也忍受不了。席美娟无奈,只好命令所有鱼人进入避难所。自此以后,整个鱼人族和席美娟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三十多年后的一天,已经八十多岁的席美娟心脏病猝发,死在了实验台上,整个地下世界就再也没有真正的人类了。
在席美娟死亡的前几年,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消失,为了能继续帮助这些鱼人,席美娟编写了一套复杂的智能化电脑程序,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部输入到这个程序中去,这就是罗岗此刻在电脑上看到的虚拟影像。
“于是你就成了西拉,鱼人族的先知?”以席美娟的本事,的确可以配的上先知的称号。罗岗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科学知识传授给这些鱼人呢?他们掌握了先进的科学知识,不但可以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甚至还可以回到地面上去,或者想办法令护城河的河水重新清澈起来,这不是更好吗?”
“我尝试过这样做。可是鱼人的脑袋虽然比人类的大三倍以上,然而他们的大脑体积却没有人类的四十分之一大,大脑皮层的面积不及人类的三百分之一,他们若想学习高深的科学文化知识,还必须进化一万多年。一万年哪,到那个时候,我这台电脑也早就停止运转了。”席美娟很伤心,电脑模拟出来的声音虽然依然平淡,但是罗岗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席美娟的失望。
“人类是万物之灵,人类之所以进化到今天这种程度,成为地球的主宰,是自然法则的选择。只有通过自然进化而来的生物,才是合理的存在。你违反自然法则,创造出了这样一群怪物,即便是高级人类不把河水变酸,他们也必将被自然所淘汰。”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我作为他们的创造者,我总不能把他们丢下不管吧。他们是我的骄傲,是我毕生心血的结晶,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席美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本来以为,即便是我不存在了,他们作为一个新物种,依然会发展下去。可是我错了,他们正面临着灭绝的危机。通过近三百年,四十多带的繁衍,当初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基因出现了缺损和断裂,他们的生命力越来越虚弱,产生的畸形儿也越来越多。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种子来更新他们的基因组合,不出一百年,他们就会灭绝了。”
“种子,种子人?”罗岗终于明白了,原来鱼人们说的种子人是指的这个。“你是说提取我身体细胞的基因,改造或者修复鱼人的基因?”
“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电脑程序,我已经不能进行实际的操作了。”席美娟说道:“因此我让他们去选择圣女,只有通过自然交配生下来的孩子,才有可能携带有人类优良的基因。”
“不可能,让我和一条鱼……”罗岗跳了起来,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席美娟吼道:“我是一个人类,一个百分之百的人类,我绝对不可能和一条鱼发生任何关系。我更不能忍受,我的孩子是一条鱼的残酷实事。”
“可是他们也是一种生命,是一个拥有智慧的种族,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万鱼人走向灭亡而不顾吗?”
“我没有你那么高尚,也没有你那么变态。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做,你不是有几十年的时间吗,你为什么不和一条鱼交配,生下一个非人非鱼的怪物来?”
“我已经这样做了。”席美娟愤怒了,也开始怒吼:“事实上这里所有的鱼人都是我的后代,他们的体内都有我的基因,最初的三千个鱼人就是提取我身体上的基因,和一条红鲤鱼的基因结合的产物。”
难怪席美娟对这些鱼人恋恋不舍,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血缘关系。罗岗真的有点佩服这个科学怪人,她为了科学实验竟然使用自己的身体做材料。可是那毕竟是在实验台上完成的,如果真的让一个人和一条鱼交配,相信即便是席美娟也不得不犹豫。
席美娟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罗岗先生,我知道这很难。对于一个传统的人类来说,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你为此将会得到更多,短暂的痛苦将会得到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只要你能贡献出你的种子,拯救鱼人于水火,你就可以成为鱼人的新国王,成为这个地下世界的统治者。”
“这个狗屁国王我不做,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去。”
“回去?”席美娟哈哈大笑:“真是天真的想法。如果能够到地面上去,我们何必生活在这个漆黑潮湿的洞穴里。这里距离地面至少八百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