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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火晟那天在百花园外,对你说了什么?”老鬼道:“有没有提到天阳洞计划?”
裴潜瞪大眼睛怒视老鬼道:“你派人监视我?是不是花灵瑶?”
老鬼不紧不慢道:“现在好像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裴潜哼声道:“你可问了老子两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一个。”不等老鬼作出选择,飞快地道:“他的确跟我提到了‘天阳洞计划’,但你若想知道我是否能参与到这项计划里——抱歉,现在轮到我来提问了。”得意洋洋地喝了自己杯里的酒,急问道:“快说,我姐在哪儿?”
老鬼道:“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里,但我可以告诉你:她会来看你。”
裴潜一言不发,抢过老鬼的酒杯咕嘟嘟一口喝光,舒畅地摸了摸嘴角道:“痛快!”
老鬼盯着他,摇头道:“好像这杯酒该是我喝才对。”
“别那么小气,”裴潜给老鬼的空杯子里斟上酒说道:“大不了下轮我答上了还你。你不是想知道我那边的进展如何……”
老鬼摆摆手道:“这个我已不需再问。既然裘火晟向你提及了天阳洞计划,那就代表他已将你吸纳进计划中。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向你提过除了流云沙外,还有什么人也参与到了这项计划里?”
“没有。”裴潜爽快地回答道,将面前的酒送到老鬼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道:“这也算答案,而且是个无比正确的答案。”
老鬼喝了酒,剥了颗花生丢嘴里道:“这说明他们还没有对你完全放心。”
裴潜不以为意道:“那是自然,其实连我都对自己不怎么放心。”
老鬼道:“必须查清楚天阳洞计划的具体。越来越多的线索显示,它不仅仅是针对云中雷的改良,很可能牵涉到更大的阴谋。”
裴潜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别找我,我只负责把图纸和配方弄出来。”
老鬼居然没有强求,一面跟裴潜抢花生吃,一面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裴潜满嘴花生口齿不清道:“花灵瑶的另一层身份到底是什么?”
老鬼道:“你的脑子里怎么转来转去都是和女人有关的问题?”
“废话,”裴潜理直气壮道:“不想女人的男人还是男人么?尤其是那些美女!”
老鬼望了望杯子里满满的酒,说道:“换个问题。”
“不换!”裴潜寸步不让,“说说看,她是不是庞天硕的女儿……或者是私生女?”
老鬼没说话,但那长久静默的神气直教裴潜心里发毛,不由叹道:“不说就算了,反正老子迟早能够查出来。”
老鬼道:“我也只剩一个问题——你在天阳洞里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
见过老鬼交换过情报后,裴潜并未直接回返云中兵院,而是悄然潜回了云中镇。
他必须为自己这失踪的半个晚上寻找到一个合理又合情的解释。
因此早在傍晚时分,裴潜便已在镇上包下了天香楼当红的头牌宛如姑娘,经过两个时辰的挑灯大战终于成功地将她弄昏过去后,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镇外。
而之所以没有依照过往的习惯去找暗香斋的玉诗姑娘,只因裴潜觉得人生应该不断追求新的目标,不能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破晓前的花街万籁俱寂,正是整夜中最安静的时刻。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尽管红旗军已经退去,但奉命驰援的七八千朝廷大军却还云集在镇外的兵营里。白天尚可,一入夜这些军爷们就成群结队地冲进镇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幸亏天香楼的老板娘就是莫大可的姘妇,总算各路军爷们很给莫将军面子,这几天楼里风平浪静,不像暗香斋在三天之内已发生了六起持械斗殴事件,造成三死八伤,眼看就得关门大吉。
想到这里,裴潜觉得他对莫大可实在是宽宏大度,以德报怨——这王八蛋几天前还骂骂咧咧想冲进云中兵院抓他,自己却能不计前嫌,花大把银子来照顾其姘妇的生意。只要莫大可还算是个人,岂有闻讯后不感动得涕泪交加之理?
核对过离开时做下的记号,裴潜悄无声息地揭开天香楼顶的青瓦,先借着月光看了眼宛如姑娘香闺中的情形,然后哧溜钻了下去,又小心翼翼地将房顶恢复原状。
帐幕低垂,从里头传出宛如姑娘沉沉的呼吸声。裴潜扒光衣衫,赤条条地走到床前,低笑道:“小宝贝儿,老子又杀回来了!”伸手刚刚挑起帐幕一角,心头顿生警兆,不假思索地往后凌空倒翻。
“嗖——”一条紫色的缎带锋利如刀紧贴着裴潜的面门飞掠过去。紧跟着又一条水蓝色的缎带从帐幕后射出,缠向裴潜的腰腹。
裴潜的身子犹如一张薄纸轻飘飘地贴到墙上往上飞升,缎带从他脚下走空。
一道人影从帐幕里窜出,右手紧握匕首恶狠狠扎向裴潜胸膛。
屋里漆黑一团,只有一点儿微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照在了刺客的脸上。电光石火之间,裴潜已依稀看到祁舞婷充满仇恨与杀意的妩媚面容,低骂道:“见鬼!”左掌在墙壁上一拍,身躯借力朝前弹出,右手快逾飞电扼住祁舞婷握刀的右腕。
祁舞婷面露诧异,没想到裴潜的身手如此之快,直如鬼魅般飘忽诡异。她弹指将匕首凌空射向裴潜咽喉,左手挥出紫色缎带反缠对方右臂。
裴潜“噗”地从口中吹出一蓬紫气将匕首激飞,右手指尖劲力吐出。祁舞婷顿感浑身酸麻,经脉间的真气凝滞涣散,紫色缎带无力地往下垂落。
她惊骇欲绝,委实想象不出,这个曾被自己剥光衣衫吊起来玩的小混蛋,何以突然变得这般厉害?不自禁地张嘴欲呼。
裴潜身子顺势欺近,毫不客气地把大嘴按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上,“噗”地又吐出一口紫气。祁舞婷喉咙口一窒顿时失声,软倒在了裴潜的臂弯里,被他出手如电连封周身十一处大穴。
裴潜一不做二不休,将祁舞婷浑身衣衫扒个精光,露出丰满匀称的胴体。他抽出祁舞婷身上的抹胸和束腰,再加上藏在袖口里的两条缎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这位色艺双绝的礼艺堂女讲书双腕双踝锁住,横空吊在了房梁底下。
随后裴潜收了祁舞婷的淬毒匕首,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先把从对方身上扒下的衣衫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掏出了一些散碎银两和若干包括胭脂水粉在内的无用物事,寻思道:“她怎么知道老子今晚睡这儿?”
四天前自己毒杀费德兴后,祁舞婷当场与流云沙闹翻,抱着那死鬼的尸首含怒而去,之后也再也没有回过云中兵院。谁也不晓得这淫妇去了哪里,想来应是去找费德兴的大哥镇北将军费德乐哭诉求助。
对此裴潜本也不以为意,反正他(或者说是段悯)和费氏兄弟的梁子早已结下,也不在乎多这女人煽风点火从中挑拨了。
可万万没料到,四天后祁舞婷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下可有点棘手。
裴潜不清楚这淫妇到底来了多久,但无论如何她已知道自己离开过。
略作沉吟后,裴潜解开祁舞婷的哑穴禁制,笑嘻嘻道:“祈大姐,你还真是对小弟念念不忘,深更半夜的还追到这儿来?”
祁舞婷怨毒盯视裴潜,声音里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异与恐惧,低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段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裴潜暗骂这个女人聪明面孔笨肚肠,笑容不改道:“那你说我是谁?”
祁舞婷醒悟到自己失言,冷哼道:“有人知道我来这里找你。你若敢杀我……”
话没说完,裴潜剑及履及身子半贴在祁舞婷的玉体上,与她脸对脸近在咫尺,一面活动双手,一面低笑道:“暂时不说这个,咱们先来完成上回未竟的大业。”
祁舞婷忍不住低低呻吟,虽对裴潜肆无忌惮的凌辱鞭挞恨之入骨,私心里却又有一缕窃喜道:“小鬼,先让你玩个够。等尝过姑奶奶的滋味后,不怕你不服帖。”当下使出浑身解数,与裴潜悬空鏖战,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正当两人激战正酣之际,裴潜粗重低喘着问道:“祈大姐,我比那秃驴如何?”
祁舞婷正被裴潜一浪高过一浪地推上云霄,不自禁地回答道:“当然是你……”
突然她的娇躯变得僵硬冰凉,呆呆地盯视裴潜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裴潜双手抓住缎带缓缓抬起身躯,似笑非笑地与祁舞婷对视道:“你来前一定没有洗澡,浑身都是香火味道,难闻得很。”
祁舞婷看着裴潜从自己的身上滑落,面如死灰道:“你在和费德兴的决斗中表现得太出色了,已经引起裘火晟和流云沙的怀疑。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
“帮我尽早去见费德兴?”裴潜坐回椅子里,用脚晃动祁舞婷悬吊的胴体,摇头道:“你只有一个法子能救自己——”从皮囊里取出一颗药丸,拿在手里晃了晃。
祁舞婷面色微变,涩声道:“你要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门外过道上响起一串沉重而急促的步履声。那人来得好快,没等裴潜作出任何应急措施,房门已被他“!”地一脚踹开。
一个上身赤膊胸口长满黑毛的彪形大汉手握军刀,满脸赤红酒气熏天,如凶神恶煞般闯入屋中,大骂道:“姓段的,你居然还敢到老子的地盘上玩女人!”
祁舞婷见到此人,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尖声叫道:“莫将军,他不是——”
那边莫大可借着微光只看清房梁底下吊着个赤条条的女人,却没认出祁舞婷,她只当是被召入房中夜战的楼里姑娘,不由分说挥刀剁落道:“去你娘的!”
裴潜急中生智,连人带椅往后翻仰,左腿飞踹在了莫大可的右腕上。
莫大可胳膊发麻,手中军刀身不由己地往外偏斜,一下收势不住正劈斩在祁舞婷的脖颈上。可怜一代风流尤物,竟然如此莫名其妙地香消玉殒在莫大可的刀下。
莫大可误杀了祁舞婷亦是一怔,酒也醒了大半,失声叫道:“怎么是这骚货?”
裴潜也是出了身冷汗,从地上一骨碌起身奔向窗口叫道:“来人——”
莫大可一省,晓得自己闯祸了。毕竟祁舞婷也有正五品的官封,兼之背后有人撑腰势力庞大。这一刀下去就算没要了自己的老命,可也要了他的前程。
如今屋里头只剩下自己和裴潜,还有一个躺在床榻上睡得如同死猪的宛如。有谁谁能证明他是被裴潜坑害,当了冤大头——那把带血军刀可还在自己手里握着!
他反手劈出一道掌风关上房门,一个箭步蹿到裴潜身后,举刀往背心劈落。
裴潜左躲右闪道:“莫将军,听说威山营统领樊晓杰今晚就住在对面的揽月轩里!”
莫大可立马收刀,恶狠狠盯着裴潜不说话。为围剿红旗军,在云中山附近常年驻扎着近十万的大军。其中就包括最擅长山地作战的“威武雄壮,豪勇常胜”八大山字步军营。这樊晓杰便是正四品的威山营统领,和莫大可平起平坐谁都不服谁。
前些年莫大可暗中出资,让情妇在云中镇的花街上开了这么一座天香楼。樊晓杰获悉后二话不说,也找了个女人盘下了天香楼正对面的揽月轩,一时传为军中笑谈,连平逆将军黄柏涛对此亦无可奈何。
裴潜见莫大可住手,暗松了口气。俗话说狗急了跳墙,这家伙已杀了祁舞婷,自不会在乎多宰一个从六品的小学侍。再闹下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裴潜嘻嘻一笑道:“莫将军,尽管先前咱们之间有点儿不愉快,可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