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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太爷说那个地方是个地堑,地堑里有个隐藏的洞穴,是他在当巡逻守卫时无意间发现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在他自绘的地图上有详细的标示,那个洞穴就在小岛下方,与新加坡相隔不远。明非,只要咱们到了新加坡,雇船出海,一定能找到那些宝藏的!”单爷爷抓住她的手,兴奋得有如一个十岁的孩子。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不就三辈子不愁吃穿了?”她也感染了爷爷那种奇特的振奋。
“是啊!”单爷爷大笑。
“可是……那我们怎么知道宝藏还在不在?都经过几十年了,说不定那些海盗们后来回去把宝藏全都找出来……”静心一想,她的热度稍退。小岛既是海盗们的大本营,那三个海盗头目岂会不翻遍小岛把宝藏找出?
“不会的,太爷在日记上写着,他被渔船救起时就听说那三个中国人有两个被抓,一个死了。而且全天下只有你太爷知道宝藏的下落,你想,还会有谁和咱们争呢?”单爷爷热切地握住她的手。
“真的?”若真如此,这宝藏的确可以去找找看哦!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干嘛要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研究你太爷的日记?唉!要不是我这身体不中用,我真想现在就去找……”单爷爷叹了好长一口气。
他辛苦工作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身体却毛病百出,卧病在床的时间居多,哪儿也不能去,以至于寻宝的梦想就此搁浅。这种遗憾要教他如何排遣呢?
单明非看出爷爷的落寞,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紧紧回握他的手,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看着最疼爱的孙女依在床沿,单爷爷慢慢漾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明非是单家的长女,个性明朗活泼,长相虽不是非常美丽,但气质自成一格,相当特殊。尤其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什么心思都在那瞳仁里头转啊转的,灵动得很,看起来就一副聪明相。只是她的嘴巴比别人“利”了点,常常得理不饶人,使得她在人际关系上吃了不少亏。毕竟有谁会相信一个老是在口头上占优势的人会有一颗又软又天真的心?
“明非,你记住,要是有一天爷爷不行了,你得替爷爷去找这份贲藏哦!”单爷爷摸摸她的头,言中之意是要孙女继承他未能完成的梦想。
“知道了!爷爷,我一定会去的。”其实,她说这句话安抚的成分居多。
这个承诺只维持到她上高三,考上大学后,她对找宝藏的狂热已渐渐降温了。
她并非不再相信宝藏的事,而是她和大多数的人一样,认为宝藏终究是个传说,她一介凡人听听就好,可别当真想靠着宝藏发财,毕竟许多小说中找宝藏的人多半死于非命。“人为财死”的教训她得记取才行,千万不能贪心。
况且在重考据的历史系待久了,难免容易对许多事的可信度存疑。为了查证太爷的话,她特地研究过有关东南亚一带的海盗历史,可是有关这一段海上的“传说”似乎有许多漏洞,上头根本没有太爷日记中提到的三个华人海盗头子的事。因此,她后来对宝藏与海盗的事就不再热中,只有陪着爷爷聊天时虚应一番而已。
但是,爷爷走的那一晚,一向病奄奄的他忽然精神大振,把她叫到跟前,将一本笔记本交给她,用着他一贯梦幻般的神情说:“明非,这些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爷爷枯干的手和企盼的眼神让她没多想就点头,毫不迟疑地答道:“放心,爷爷,你的心愿就由我来接手了。”
结果爷爷在和她说完话没多久后,就安详地走了。她紧抱住爷爷的笔记本哭得淅沥哗啦,关在房间两天两夜,终于决定利用暑假把找寻宝藏的事完成。
这是她和爷爷之间的约定!
她就因为这个约定而来到新加坡。家住新加坡的研究所学长潘至成答应让她借住一整个暑假,她才敢独自一人来到这陌生之地。有了学长的帮忙,她想寻宝的事应该不会太困难。
挥掉汗水,单明非往车道旁走去,等着学长来接她,不慎被一位擦肩而过的胖子碰撞了一下,踉跄跌入车道。她还来不及站稳,一个短促又尖锐的煞车声把她吓了一大跳;她睁圆眼盯着差零点一公分就撞上她的宝蓝色宾士跑车,心跳数骤升为两百。
“你找死啊!”车主从车上跳下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斥骂。
“我……”单明非看着眼前穿着黑衬衫、牛仔裤,黝黑高大的男人,被凶得一时之间忘了要解释。
“这是车道,不是人行道,你不懂吗?”男人双手叉腰地横她一眼,然后百般怜惜地弯身查看他爱车的保险杆,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单明非的火气在瞬间点燃!
敢情这个男人还以为她的玉腿会碰凹了他的车?
气死人!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被人撞进车道的,你以为我会没事站在这里等着让你的烂车撞吗?下车不先道歉就像个疯子一样乱骂,一点礼貌都不懂!”她意思意思地拍着A字短裙下的小腿,口气中全是责难。
那男人慢慢站直,一步步走向她,低头凑近她的脸,一脸凶狠地瞪着她说:“我没听错吧?你说我的车是烂车?”
单明非不畏惧地迎向他的注视,扬起下巴,才不管两人鼻尖的距离几乎不到五公分,犹然自若地道:“不是吗?那恶心又丑陋的颜色还以为有多炫人,其实靠的还不是那个变形的‘囚’字标志。哼!告诉你,要是你的车真的撞伤了我的一根寒毛,我会把它拆成一堆废铁!”
比吵架的气势,她单明非可从来没输过。
“囚”字标志?男人愣了半天,才会意她在贬损“宾士”汽车的高级标志。
“你……明明是你错了还这么嚣张!快道歉!”他生气地命令。
“道歉?真可笑,凭什么要我道歉?”她不甘示弱地反问。理直气就壮,她可不怕他那一七……不,可能一八几的身高!
“你……”男人显然没想到这个看来纤细的女人会有这么硬的脾气。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单明非前来接机的学长潘至成出现了。他愕然地走到她身旁,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遇见一只乱吠的疯狗而已。”她拽起背包,瞟了那男人一眼,大声地说。
“你这个女人……”那男人听见她的话,气得抡拳上前想揍人。
“阿冲,你在干什么?”低柔的叫唤声在这时插了进来。随着声音,一个长发妩媚的女人踱到他身边,秀丽的眉浅浅一蹙。
“哼!我在干嘛?在和一个不懂礼貌的泼妇吵架!”他一口气重重地从鼻孔冒出,凶恶的眼神冷冷地射向单明非。
“哼!”单明非体内的怨气也积得不少,她不介意统统回敬他。
“你怎么连来接机也和人吵得起来?真被你打败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载我回家!”那女人翻翻白眼,性感的唇抿成一道直线。
“她不来犯我,我会卯上她?”男人指着单明非又要开骂。
“喂喂喂!你客气一点啊……”单明非哪忍得下这口气,向前凑近他。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潘至成和那女人一人抱住一个,硬是将他们两人拉开。
“够了!阿冲,给我回去!”那女人扯着那叫阿冲的男人,将他推进跑车。
“单明非,我们该走了。”潘至成瞄了瞄驻足观看的人群,不好意思地拉单明非快步离开。
“哼!”单明非和那男人几乎是同时回头,又同时用鼻孔出气。
待那男人的跑车驶离后,单明非还板着一张脸,小嘴噘得半天高。
“单明非,你怎么到了国外个性还是这么强呢?”潘至成边叹气边大摇其头。
这个学妹在学校就出了名的“呛”,动不动就和人吵嘴,几乎把研究所上下的人全都得罪光了。可是说也奇怪,他却偏偏被她这种个性吸引……
“我哪知道一下机就遇见一个无礼又欠扁的新加坡男人!”她没好气地说。
“好了,走吧,我的车停在后面。”潘至成轻笑一声,接过她的行李。
单明非跟着他,蓦地又回头瞄了一眼那辆已进入车阵中的刺目跑车,这才想起那男人的外形似乎还满俊的。只可惜他空有其表,瞧那恶劣的性子,根本就是一只穿着衣服到处乱咬人的野兽!
倒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动不动就会走火的电眼,尤其瞪人时,里头的火花似乎也在霹啪作响。说不定他刚刚就想用眼睛将她电成焦炭哩!
这样的男人竟然还有女人看得上他?那女人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啊?
唉,新加坡之行竟以火爆开场,希望别是什么恶兆才好!
做势挥开方才的霉运,她双手合什,喃喃地向老天及爷爷祈求保佑。
在新加坡的中国城内,有一幢维护得很好的中国式宅邸,大门保留着早期的宏伟原貌,两头栩栩如生的石雕卧狮伏在门下,大门左右石柱上雕着一副字迹遒劲的对联,上联是“舞刀如雷破浪”,下联是“挥袖带风惊涛”;横批则豪气干云地写着:“纵横四海”!
不知情的人会把这里当成政府刻意保留的古迹,但内行人都知道,没事最好别在这里随意晃荡,因为这里便是“纵横海运”创办人的老家,也是“纵横帮”的总舵所在。
纵横帮在历经四代的传承后,依然由倪家的后代执掌“总舵主”一职。现任的总舵主由倪家的老么倪澈暂代,是纵横帮中最高的统领;武官“护剑”由上官家的长子上官浚担纲,负责活动与任务的执行;文官“护印”则是上官家的次子上官浩,他的过人智慧正适合这个类似军师的职务。至于专门管理组织里所有成员的“统领”,则是耿家的独子耿冲。
除了这些领导级人物,“统领”之下还有东、西、南、北四位贴身护卫,与四位首领合称“内八堂”。这四人除了协助统领管理纵横帮庞大的手下,最主要的工作还是保护总舵主、统领、护印和护剑。在帮里,他们的代称正是在东西南北上各加一个“擎”字。
擎东、擎西、擎南、擎北,正好象征着纵横帮“纵横”二字的意义。
这套组织体系是由第一代总舵主留传下来的,听说部分是撷取洪门组织而来。
纵横帮内每每有要事相商,多半会开大堂聚会,参加者除“内八堂”,还有各地分舵的“分舵主”。但若是遇上比较机密性的大事,则会在总舵内的机要厅开“内堂会议”。
今口,统领耿冲就是被告知到内堂开会,因此他一早就驱车来到总舵,准备和大家讨论事情。
他将车子开到古宅大门边的私人停车场,点上烟,才走向大门。
他照例一身轻便,白短袖上衣配上黑色牛仔裤,微鬈的短发覆盖着一张俊中带冷的脸庞。二十七岁的他五官明亮慑人,肤色黝黑,身材高瘦结实;顶着一八三的身高,走起路来却如山猫般轻巧优雅又毫无声息,浑身散发着阳光与海洋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全是大海男儿的豪迈。
他的腰间挂着一条从不离身的银炼,行走间铃铃的金属撞击声显得格外清脆。
帮内的人都认得出这奇特的声音,大家心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