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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当真不知死活!”他也火大了,向前跨在床上,伸手向她挥落。
“啊!”单明非见他高大的身躯凶神恶煞般地压过来,吓得往另一边逃。但她一半的身子被凉被裹住,一个失衡,整个人笔直向地板摔去。
“危险!”耿冲眼明手快,长手一捞,将她拦腰抱住,在她的鼻子离地板仅剩一公分时挽救了她鼻青脸肿的命运。
单明非半个身子探在床外,心跳急促,瞪着褐色的榉木地板发愣。
“笨女人!好不容易活回来,又想死吗?”耿冲怒斥,靠着腰背的力量拉回她,正好将她抱个满怀。
单明非只觉眼前一花,眼睛正对的物体已由地板变成一睹肉墙!
耿冲没穿上衣,结实精壮的胸正好与她的脸颊贴在一起,他身上的男性气味调皮地钻进她的鼻腔;她有百分之一秒的恍惚,被他双臂和胸膛围成的小空间所散发出的可靠、安全感震慑得无法呼吸。
“你……”想不出该说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耿冲陡地心口一热,被她那撩过胸前的发丝激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从未有过的情绪忽略,因为他随即从她发间闻到另一种碱涩得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这是什么味道?”他低头拎起她一绺发丝,皱眉闻了一闻,才霍然喝道:“天!你全身都是海水味,又碱又臭!”
“哪有?”单明非迷蒙的脑细胞被他一喊全都归位,她立刻推开他,耳根微热地跳下床,不停嗅着自己的手。
“怎么没有?臭死人了!去去,去洗个澡,把那层盬和海水味全给我冲干净!”耿冲说着也走下床,从衣柜中拿出毛巾和浴袍丢给她。
“洗就洗!你以为我喜欢被腌成泡菜啊?”她嘟起嘴,接住毛巾和浴袍,对他直接又不客气的嫌恶表情生气。
“我从没见过一身发臭的女人还睡得着。难怪你会作噩梦,那味道简直像条腐朽的臭鱼!”他捏着鼻子,后退三步。
“够了没?一直批评女人的味道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她瞪他一眼,往浴室走去。
“哈!礼貌?一个从未表现出礼貌的女人竟要求别人以礼待之?笑死人了!”他讥笑一声,靠在门边又冷哼道:“我没怪你弄脏我的床,你就该偷笑了!”
“混蛋!”她破口大骂。
“妈的,你到底洗不洗?再不进去,我就亲自帮你洗个彻底!”他威胁地向前跨一步。
“不要过来!”她吓得惊呼,急急喝止他。
“那你就快洗!”他大声命令。
“你……你先出去!”她小心地移到浴室边,戒备地看着他。
“干什么?怕我偷看?你那又酸又干又扁的身体谁爱看了?看多了我还怕长针眼呢!”他冷嘲地转过身,走到门边又回头恐吓:“洗干净后将床边那包药给我吃进去,然后安静地睡到天亮。要是你再敢发出任何声音把我吵醒,我发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死你!”
单明非睁大眼睛盯着他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怒脸,倒吸一口气,冲进浴室后将门甩上。
耿冲很满意自己的话达到某种警告效果,他抿嘴一笑,轻轻将客房的门带上,然后理所当然地将门从外锁上。
现在,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放手!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单明非想甩开耿冲紧握住她手臂的大手,无奈她根本敌不过他强大的力道,只能任凭他将她半拖半拉地走向他的跑车。
自从遇见他后,她老是被拖着走,她走的是什么霉运哪!
昨天晚上她边洗澡边诅咒耿冲的一切,当身体经过热水的刷洗后,她的脑子也逐渐清醒。她发现在和耿冲斗嘴之时,她内心的恐惧竟一点一滴地消退;也不知道是被他激起的怒气压制了逼真的梦魇,还是大吼大叫发泄了心底的害怕,总之,洗完澡后她的心情确是平稳多了,不再惊惶。
心情平稳,脑筋自然也跟着运转起来。她回想自己的遭遇和耿冲的身分,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感到担忧。
很显然的,耿冲抓着她不放是为了宝藏的事。谁要她好死不死地向海盗的手下租船出海,还歹命地误入海盗头子的陷阱。如今宝藏的正主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在宝藏有着落之前,她是不可能离开新加坡了。
怎么办?她害了自己,也连累了潘至成。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耿冲那家伙到底将他塞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已经杀了他?
天!她浑身一颤,直觉地冲到门边想开门往外逃,怎知门竟被锁上,气得她伸出腿往门上一踹——
脚在离门板还有一公分时紧急煞住!
她蓦地想起耿冲上床前的警告,这一脚要真踹下去,说不定她真的会被那个恶棍掐死!
该死的浑蛋、土匪、流氓、强盗!她在心里咒骂,却只能乖乖倒回床上睡觉。
可能是生气气走了噩梦,她沉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耿冲进来将她吼醒,她才起床。
然后,他用一条冷毛巾随意抹过她的睡脸,叫她换上一件宽大的洋装,不理会她的抗议。强拉着她就出门。
她揣测着他想做什么,待进入了一家小型诊所,才恍然大悟他竟是带她来做身体检查。
奇了,他还会管她的死活?她先世受宠若惊,既而心思一转,立刻领悟他一定是为了宝藏,否则一开始他就任她死在海底了!
那个叫林先泰的中年医生亲切地帮她做些检查,并且微笑地看着她和耿冲不停互相怒骂,什么话也没说。
等检查完毕,耿冲又像在赶时间似的将她拖上车。她终于受不了了,才厉声质问去处。
进他“放心,你这点斤两不值钱,我不会将你卖了。”耿冲叼着烟,粗鲁地将她推进他的银白色跑车。
这人真是个恋车狂!单明非坐进敞篷跑车时,惊奇的暗忖。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看过他三辆不同车型的跑车了!
第一辆是在机场看见的宝蓝色宾士跑车;昨晚在她回大楼的是积架跑车;今天则是一辆漂亮优雅的保时捷跑车!
“你到底有几辆车啊?”她止不住内心的好奇。
“三辆。干嘛?”他盯着前方,启动车子,在几秒内加速完成,车子如闪电般冲向马路。
“只有三辆?我还以为你起码有七辆,正好搭配一个星期的日子。”她偷偷地瞟了车子的仪表板。哇!在新加坡车子能开这么快吗?
“我正有此打算。”他说得好像这些贵得吓人的进口车对他而言不过是玩具车而已。
“哼,有钱的骚包!”单明非咕哝道。要是她,宁愿用买这一辆车的钱来好好过日子。哪像他……一个车奴!
“你说什么?”他迅速瞥她一眼,方向盘微微一偏。
“没什么。啊!麻烦你专心开车!”见在车阵中飞快穿梭的车子晃了晃,她只觉得一道冷颤从脊椎窜上头皮。技术好也不需要卖弄嘛!她可不想和他这个无礼狂徒死在一起。
“只要你闭嘴,我就能专心!”耿冲轻斥,潇洒地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靠在车门上。
“你告诉我你要载我去哪里,我就闭嘴。”她咬着下唇。
“你好像老是忘了自己的立场。记住,你现在是纵横帮的囚犯,而不是贵宾,无权发问。”他没见过像她这种死到临头还面不改色的女人。
“囚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们纵横帮是新加坡的法纪单位吗?”火气又充斥在她的血管中了。
“不巧,被你说中了!新加坡之所以会成为东南亚治安最佳的国家,除了政府的严刑峻法,一些看不见的角落全仰仗我们纵横帮的势力在管束,所以没有人敢在这里胡来。相对的,纵横帮要留下谁,也绝没有人敢吭半声。”耿冲吐出一口烟,让她知道真实情况。
单明非心口一凛,知道他的话绝非夸大其词。如果纵横帮真是纵横海运的真面目,那他们极有可能运用金钱的渗透性,在新马一带建立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天下,一个外人难以窥得其中原貌的封闭黑道组织……
看来,当年的海盗藉着纵横帮又复活了!
车子来到纵横帮的总舵外,单明非看着木门上方的匾额,不禁轻声念道:“纵横四海。”
瞧那豪情万丈的四个字,果然是海盗的专用语汇!
“下车!”耿冲连车门都没开,一翻身便跃下车。
“这里是……”她惊疑不定。
这幢中式老宅就外观来看有些老旧,但整幢宅院的凛凛气势却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少,相反的,一种因岁月而刻画出的苍劲正从那四根梁柱及匾额默默地传达出来。
耿冲没有回答她,只是示意她跟着走,随即推开大门。
一入大门,蔽天古榕迎面送来一阵清爽,驱走了单明非身上的暑气。她左右看着这三合式的院落,沉静肃穆的氛围立刻包围住她。
四个站在第一进厅堂前的黑衣人一见耿冲就弯身致意,齐声喊道:“统领。”
耿冲微微点头,越过他们,迳自走进第二进。
哇,好大的气派!单明非暗暗蹙紧眉头。
第二进和第一进没什么差别,同样四个黑衣男人和厅堂摆设,除了少了那几棵老榕树——第二进倒是栽满了漂亮的花卉。
继续走往第三进时,耿冲倏地停住了。他回头看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猜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她摇摇头。
“刚刚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纵横帮的执勤守卫,他们奉命守着这个大宅,以防闲杂人等闯进来。”
“哦。难道这里是你们的巢穴?”她惊讶地抬起头。
“巢穴?你就不能挑好听一点的说?”耿冲眉头一紧。“没错,这里正是纵横帮的总舵所在。”
“是吗?”他带她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进到这里的外人,通常只有两种命运。”他凑近她,坏坏地笑着。
“哪两种?”单明非盯着他琥珀般的眼瞳,惋惜这样一个帅气男人竟然是个海盗恶霸。
“死,或是合作。”他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脸刷白。
“一旦走进这第三进,你能否活着出来就全看你的表现了。”他冷笑地扫过她强掩惊慌的清秀脸蛋,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惧意。
看她害怕,他心中的得意更甚。这女人从一开始便嚣张跋扈得气人,不吓吓她他心中不爽。
转身迈步走进第三进,他们的身影才刚出现,两列黑衣劲装的男人倏地出现,在宽径上排得整齐,待耿冲走近时,齐声抱拳低喊:“统领!”
单明非被这等阵势骇得瞠大眼睛,从这时起,她才真正将耿冲与“帮派首领”与“海盗头目”等名词连接上。之前骂归骂,她还是很难将颀长俊逸得有如模特儿的他与“黑道大哥”画上等号。
“嗯。下去守着,不准其他人进来,内室有要事磋商。”耿冲命令的语气十分慑人。
“是!”众人低应一声,立刻散开,各自立在不同的地方守候。
耿冲侧头瞄了单明非一眼,又说:“进大厅去吧!今天,你得好好向我们解释一下善同和宝藏的事了。”
我们?难道还有姓倪和姓上官两个海盗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