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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炎鹤!你给我起来!”楚老爷子甩上门,他不怕丢人,他当爹的害怕丢人,堂堂一总裁,这成什么样子,整个儿就是一地痞流氓的姿态。
那翘在桌子上掂着的脚,他真恨不得上去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下去。
楚炎鹤蒙着脸,哼着小曲儿,完全没听到。
“你……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这是公司,是办公的地儿,是叫你来享乐的?”楚云天上前掀翻了楚炎鹤脸上的杂志,那杂志封面上裸露的尺度让楚云天老脸一红,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女人身上为了片布就出来拍照。偏偏这些男人还看得津津有味儿。
“哟,老爷子来了。”楚炎鹤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两个人,当然,金朵被他自动忽视掉了。
“你别给我装,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你看看你,把公司弄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你当老板的,就是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歌儿看女人?”楚云天把杂志摔到楚炎鹤脸上,锋利的纸张割在脸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
“公司?你也知道这是公司?你也知道这是工作的地儿?”楚炎鹤扶着扶手站起来,面对楚云天,因为身高上的优势,颇有居高临下的气势,“既然老爷子你都知道,你整天领着个女人往我公司跑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公关呢。”
“畜生!你骂我伤天害理就罢了,你还连朵朵一起骂着,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你这个孽障不可!”楚老爷子举着拐杖冲着楚炎鹤便是重重的一下砸下去。什么“公关”,楚炎鹤那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老头子领着漂亮小姐来做不正经的事儿。
楚炎鹤横手接住带着劲风砸下来的拐杖,手臂因为惯性猛地向下沉了沉,才停住。他脸色微红,闷哼了声,显然老爷子那一下是用足了力气。
“我这个畜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楚炎鹤一扬手,推开拐杖,楚云天被推了一个趔趄,幸亏金朵及时扶住了才站稳。他上前走了两步,在力楚云天半臂距离处站住,上身微微前倾,低下头看着气得脸色发紫的楚老爷子,缓缓道:“能教训我的人早死了,楚云天,我真佩服你,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晚上就没做过噩梦?我要是我妈,我就天天飘出来缠着你,缠着你到死!”
“你,你……”楚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楚炎鹤会当着金朵这个外人揭他的伤疤,虽然楚炎鹤母亲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杀人放火的事他毕竟一时糊涂做下了。就因为这一时糊涂,他的儿子便恨他一辈子,跟他作对一辈子。
“我?我怎么了?我想我妈一定是不想看你这张嘴脸,楚云天,恩将仇报啊,还有谁做事有你这么绝?”楚炎鹤怕什么?他从来不在乎他的名声,更何况,若是传出去,还有楚云天这个人物陪着,怎么算都是他值了。
“炎鹤,逝者已矣,你老是拿你母亲来气爷爷,这也是对她的不敬啊。”金朵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听到两人的对话,也猜到了一点儿。她看楚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的说不出话,开口劝楚炎鹤。
“你他妈给我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楚炎鹤一个眼刀凌厉地扫过去,说不定就是这女人撺掇的。昨天把老爷子招来了,今天又来。明明相看两生厌,她非要缠着自己做什么?
楚炎鹤不知道的是,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有强大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越是得不到,便越要想方设法的去得到。
“你吼朵朵做什么!”感觉到金朵被吓得瑟缩在自己身后,楚云天上前一步,挡在金朵面前。要不是听说这小子已经在偷偷准备婚礼了,他能顶着张老脸到公司里来堵他?
“楚炎鹤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是当年,一码归一码,你妈要是活着,她也不会同意你去娶个二婚女人!”楚云天强迫自己稳下脾气,这小子每次和他说话都跟吃了枪药似的。他要是再跟他对着,今天的谈话又得跟昨天似的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的事,我自会跟我妈去说,就不牢你费心了。”楚炎鹤笑得渗人,这时候知道搬出他母亲了,早干什么去了。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楚云天没有找到他们母子,他们现在一定还幸福平静的生活在一起。即使会很苦很累,他也宁愿过那种生活。
“炎鹤,咱们爷俩儿非得这样吗?”楚云天冲金朵摆摆手,让金朵先出去,他怕楚炎鹤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让他晚节不保。
“我觉得这样挺好。”楚炎鹤毫不在意,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难道要他跟楚云天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绝对不可能,在他心里,就是认定楚云天害死了他母亲。
那么一个善良纯净的女人,本该有个普通的工作嫁人生子的,就是因为一时好心救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就把一辈子给搭上了。
“炎鹤,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不对,我的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提起过去,楚云天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这是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在楚炎鹤面前正视他的过错。
“孟禾……你妈是个好女孩,都是我害了她。”楚云天靠拐杖的支撑才站稳,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不敢去回忆他当年的混账行为,可是,他当时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是被人算计下了药,他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能去地底下把她给替上来?”楚炎鹤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母亲,那个用生命养育他的女人,那个美丽善良的女人,那个为了他烧掉半边脸的女人。从小他就咬牙发誓要给妈妈报仇,可是,真正见到楚云天的那一刻,他下不了手,他恨自己的懦弱。
刚回到楚家的时候,楚炎鹤有好几次晚上趁着人们都熟睡的时候,提着刀进入楚云天的卧室,看着那张睡得安详的脸,再想想他这些年跟着母亲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就像狠狠扎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每当刀离肌肤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他便再刺不下去。
只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父亲。
他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的软弱,因为每当他下不去手的时候便会找借口来安慰自己,母亲也不会想看到儿子杀父亲的人间悲剧的。这样,他便会觉得安心很多。
“儿子,你说这些都是气话,朵朵有一句话说的对,逝者已矣,我亏欠你母亲的,只想在你身上多多补救。”楚云天叹了口气,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了,便舒服多了,这么多年,孟禾就像一块大石头般压在他胸口。在找到楚炎鹤之前,他想过多种补救方法,但是,没想到,她那么年轻就去世了。
“是吗?”楚炎鹤坐回椅子上,双腿抬起,搭在桌子上,一副大爷的姿态,“你想怎么补?把金老爷子的宝贝孙女给我?”
“呵,我告诉你,我还真不稀罕。”那种女人,倒贴他都不会要,在国外还不知道私生活乱到什么程度。
“炎鹤,朵朵是女孩子,你这么说让她听见了多伤心!”楚云天抚了下胸口,嘴巴张了半天才接下去,“你……你以后别口不择言的把朵朵和我这个老头子……说在一块儿。这样会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跟我有关吗?”楚炎鹤淡淡的问,嘴边还噙着一抹揶揄的笑,老爷子还不是想要脸面。当着小辈的面被儿子说,那脸可不是丢的一点两点。
“你……好,好,跟你没关系。”楚云天知道楚炎鹤的性子,对于他不关心的,他是半点儿也不想去管,他算计着,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也许可以说出今天来的最终目的,“现在我们就来说说跟你有关的。”
楚炎鹤听了挑眉,铺了这么多路,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我听说你在准备婚礼?”楚云天先试探一下。
楚炎鹤摊了摊手,不置可否,倒是这个听说他觉得有意思,听说?听谁说的?他准备婚礼虽然没有故意隐瞒什么,不过老爷子这些琐碎之事是不会知道这么快的,除非有人刻意在他面前提起。
虽然对楚炎鹤的爱理不理的态度很不满,但是,现在毕竟是自己求着他好好谈,楚云天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火气。生了这么个儿子,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多少孽。
“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结婚是大事,可不能草率。”楚云天顺着说下去,一边观察着楚炎鹤的表情,果然,楚炎鹤脸上闪过讶异,还有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的轻松。
在高位那么多年,楚炎鹤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复杂矛盾的情感,他还是看得透彻的。要不是因为他当年一时糊涂做了那件事,楚炎鹤会是一个好儿子,是他强有力的左膀右臂。
“耍什么心思就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前一刻还怒吼吼的说不同意顾伊嫁进来,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就突然想通了?楚炎鹤可不相信。
“炎鹤,我是你爸,我当然希望你幸福。”楚云天对于楚炎鹤对他的怀疑很气愤,难道他就不能对他好?
“你要是真要娶那个二婚……那个顾伊,我能怎么着?我还能跟西王母似的划条银河把你俩给隔开?我极力阻止,无非死想让你想清楚,不要一时冲动害了自己也害了人家女孩子。”楚云天坐到楚炎鹤对面,看着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眉眼,这脾气,这气魄,跟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你同意伊伊嫁进来?”楚炎鹤尤不相信的挑眉,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楚云天简直要把反对顾伊嫁进楚家当做毕生的事业来对待了,今天突然告诉他,他同意了?
“老爷子,你没气糊涂吧?”楚炎鹤嘴上开玩笑的说,话语里满是轻松,眼睛却微微眯着,眸子里满是防备之色。
“你这小子,好好的跟你说个话,你还不相信你老子了!”楚云天被父子之间的防备气得哭笑不得,世上有他们这样的父子吗?
“是你的所作所为难以让人相信。”楚炎鹤嗤笑,毫不客气的揭穿老爷子,一点也没留情面。他可还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就是楚云天那一脸慈祥的样子外加一盘猪肉把他给骗了去,最后呢,是差点葬身火海。
“当年的确是我不对,当时我就后悔了,我曾经回去救你们,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祸火海了,我以为,以为你们母子俩已经……幸亏你们没事。”提起那件事,楚云天就悔不当初,他当时真的是被权力欲望迷了眼,才会做出那种天理不容的事。
“后悔?”楚炎鹤好像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见过我妈的脸吗?整整半张脸,全烧毁了,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我妈没钱买药半张脸溃烂的时候,你在哪儿?要我原谅你是吗?去我妈坟前跪着,直到我妈出来说原谅你为止。”
“楚云天,犯过的错,不是你几年后说一句后悔就会像翻书一样翻过去,罢了,说什么也没用,你没事就走吧,不送,我还要工作。”楚炎鹤感到无言的疲惫,从昨天被抓到局子里到现在,他没合一下眼,现在又费心费力的跟他在这里耗着,楚云天还频频提他死去的母亲。
他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他,楚云天每提一次母亲,楚炎鹤的心就会疼一次。因为只有他知道,母亲是被他这个拖油瓶拖累死的。
“炎鹤,我知道你恨我,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谈谈你结婚的事。你前十几年的生活我没有参与进去,我只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进点心意。”楚云天见楚炎鹤下了逐客令,连忙重新扯回结婚这个话题上。
“你不捣乱就是对我最大的祝福。